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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仇让安叔和我从包里拿出登山绳和铁钩,一头在山涧中一块巨大的滩石上绕圈固定。他自己用登山镐在绳上绕了两圈增加摩擦,同时让镐子能够在绳上自由移动,双手抓着登山镐的柄,向后倾斜身子,确认牢靠,双腿撑着瀑布崖面,再一荡,跟着就没影了。
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我们看到滩石上的绳索来回晃动,知道秦仇已经安全到了挂壁公路上,如法炮制,抓着登山镐往崖下滑去。挂壁公路顶端的崖面与路面垂直,我们很安全地相继下到路面上,瀑布形成的水帘从身旁倾泻而下,惊险无比。
等我们都下来了,秦仇一抖绳子,也不知道他使的什么手法,固定在滩石上的铁钩立马解开甩了下来。他让我收好绳索和铁钩,指着挂壁公路说,贴着岩壁走,这路不结实。
我们走了半个多钟头,前面居然没路了,一堵厚实的山壁挡在路中央。秦仇依旧喊我拿出登山绳和铁钩,同之前从瀑布上下来一样,当先顺着绳索下到底下的崖间石道。我见他动作利落纯熟,心中怀疑他是以前经常在崖间行走还是只对这龙头大山格外熟悉。
闲话休赘。我们下到石道,头顶倾泻而下的瀑布在石道边与裸露的巨大山岩相撞,在崖间腾起了一片白蒙蒙的水雾。我估计这片陡崖之间有断层,才会形成石道、挂壁公路这样的分层景观。秦仇带着我们沿石道往下走。想到不用再玩陡崖速降这种高危的游戏,我们都感到轻松不少。唯有秦仇,仍旧绷着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们吃了些包装食品充饥。米又的背包分两层,一层放她那些求神驱邪的古怪器物,另一层却装满了各种小吃零食,火腿肠、葱油饼,甚至真空包装的鸡腿都有。大家哈哈大笑,调侃这丫头哪是来办事的,分明就是来郊游的。
米又佯怒说爱吃不吃,不吃拿来,饿死你们这群坏人。大家哄笑打闹间,已经下到了崖底。我抬头望了望云雾缭绕的山崖,实在不敢相信我们居然真从这么巍峨的高峰上下来了。
我看了看手表,竟然还不到七点。所以虽说下山难,但是下山的速度绝对比上山快。夕阳余晖将对面山崖染成了一片火红,显得格外妖娆壮观。我们停下脚步,四处观察峡谷的环境。到底还是庄闲眼尖,指着左手边那片霞光渐渐黯淡的崖面大叫,你们看,上面有字。
我们都仰头望去,果然看到那片平滑的崖面上刻了一大堆钻红色的字符。字符像古代汉字行书一样竖排,从右往左,字数越来越少。最后一行只有三个字符,没有标点。
那字符既不像现今的简化汉字,又不似古代的篆隶行草,倒有些像早前的甲骨文或者东巴文,不过笔画比甲骨文更饱满些,也比东巴文圆润得多。我看得不得要领,摇摇头准备离开。庄闲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我正要发作,就见他努了努嘴,示意我看秦仇。
秦仇正凝视着崖面上的文字,口中喃喃低语,眼里闪动着复杂的神采,竟似乎看痴了。
五十 天书()
我以前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虽然我跟他认识也不到几天,但在我印象里,他一直是个任尔八方风雨我自岿然不动的人。所以他会这样,不光我感到奇怪,其他人也很困惑。
米又悄声对我和庄闲说,他好像在念上面的字啊,可是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心说这家伙该不会是只千年老妖,突然找到回去的法门,等会儿念完咒语,咻地一下就穿越回去了吧?那往后我牛皮可就有的吹了,不光见过活的古人,还跟他成了朋友。
虽然我不确定秦仇有没有把我们当作朋友。
当时正胡思乱想呢,秦仇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满是痛苦和疑惑的神色,喃喃地说道,我……我好像认识上面的字。可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痛苦的根源是什么,是因为突然觉得自己有可能失忆了先前很可能是哪个游民部落的性感小王子感到失落,还是因为突然有了读懂天书这么一项牛逼的技能感到惶恐。
安叔凑过来问,你说你认识上面的字,那上面说的是什么?
秦仇的脸瞬间转为阴厉,与渐黑的夜幕融为一色。他恢复常态,平静地说,这是水书,是水族先民用来记事的文字。崖壁上的文字,大概意思是留书之人在此处遭遇不测,最终逃出生天,最后是一句诫文:此妖邪作祟,火行命格者避趋之,恐反煞噬之。
这诫文意思倒也还能理解,无非是说五行命格属火的人在这里会遭遇不测。只不过我们这儿跟这个沾边的也就米又一个,而米又在生辰八字、五行命格上的造诣连入门都谈不上,更不可能立时判断我们这些人里谁那么点背就属了火命。
我问秦仇刚才失魂落魄的到底怎么回事。秦仇叹口气,脸上又有了那种痛苦的神色,只不过一闪而过。他声音轻如蚊蚋地说,那些字,是我刻的。
我们同时啊了一声。庄闲满脸不可置信地说,大哥你这玩笑可开得有点过,先不说那些字看着年纪就比你大。你要是会水书,你倒是写一个给我们看看。
秦仇摇摇头说我不会,但那就是我刻的,不信你们看。我们顺着他的手电望过去,就看到离那排字符不远的地方,有两个细脚伶仃的小字,应该是这副字的落款。起初并不能一眼看出是什么字,但细看就发现,那是汉字秦仇两个字的反写。
秦仇解释说,水书又被称作反书,顾名思义,它的字形结构,基本上是汉字的反写、倒写或者部首重组。当然,字形相似,意思却并不一定相同。这点跟日本的片假字有些相似。
庄闲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脸上始终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有些担心地说,如果崖面上说的是真的,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有可能那个五行属火的人,就是你。
秦仇不动声色地说,我刚才读那些文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如果这就是我的命,是我要走的路,我却这样避开,心里总会有遗憾。换做是你,你会离开吗?
我理解他的心情,默默地摇了摇头。他似乎苦笑了下,对我们说道,更何况在这里出现这么奇怪的事情,难道你们不会好奇?
我们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秦仇继续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红崖天书?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问那种问题,点点头说,红崖天书在关岭县境内的红崖山上,相传最早发现它时,岩上红光如火,火光过后,就出现了这些字符。据说迄今无人能破译上面的文字内容,其神秘性不亚于古埃及的金字塔和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
秦仇点点头,感叹道,红崖天书只是夜郎天书的冰山一角,就已经成为千古之谜,让世人孜孜苦求。如果把大夜郎国所有的崖刻天书集齐起来,可不知是种怎样的光景?依我看,这皇仙川的崖刻天书与那红崖天书,说不定都是当初夜郎古国留下来的东西。
庄闲本来心不在焉,这下可算逮着个话头,哎哎了两声说,大哥,你这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成古人了,这不占我们所有人便宜呢么?
秦仇愣了愣,似乎觉得自己确实言语间有失,也不反驳,转头看向了峡谷深处。
已经入夜,我们在峡谷汇入大江的山涧旁找了片较开阔的空地,拾了些枯枝杂草生火,准备宿夜。秦仇说夜里渡江不安全,晚上先砍些木头做筏子,等明天天亮了再下水。
我和庄闲、秦仇去砍树,米又他们留在火堆旁,把登山绳拆成一股一股的细绳。我只砍了两根手臂粗的杉木,胳膊就一阵酸软,怎么也使不上劲。庄闲发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你昨晚没睡,去歇着吧,我和秦老哥弄就好。
我见他突然友好,有些不习惯。庄闲倒也不在意,冲我挤挤眼说相比那俩老流氓,小又跟你在一块儿安全些。说完吹着口哨继续去砍树。
我苦笑摇头,回到火堆旁,要帮米又拆绳,被她推开了,指着铺在地上的苇草垫让我躺下。跛唐抢了我手上的刀,说是去帮忙,走前冲米又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客气,挨着米又在苇草垫上躺下,只觉得浑身酸软无比,侧身盯着米又映在火光中的俏脸,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天亮。等我醒来,发现米又和庄闲也都醒了,秦仇他们还在昏睡。庄闲手里拿着烤棒,棒尖是条河鱼,正和米又聊得起劲,鱼尾都快烧糊了。两只绑得格外结实的木筏被斜放在涧边,手法专业熟稔,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见我醒来,米又让我去洗把脸,把烤好包在树叶中的河鱼递过来,说是庄闲昨晚和安叔在山涧中抓的,让我趁热吃。我问她怎么不吃,米又笑着说吃过了。庄闲撇撇嘴说小又就是偏心,我又是抓又是烤的,也没见她给我留一条,你这一大早起来就有爱心早餐吃。
米又笑嘻嘻地说你手上这条焦尾巴鱼那么大,还不够你吃的?庄闲察觉过来,哎哎惊叫了两声,忙缩回烤棒去扑鱼尾上的火苗,逗得米又咯咯直笑。
秦仇他们也相继醒来。大家用过早饭,我们几个男的抬起木筏,就往山涧下游走去。
秦仇边走边对一旁的米又说,皇仙川入口在大江中游崖面下的洞门里,依着阻止我们那人的性子,决计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找到,可能还得你出手。
米又知道他想让自己再次开山,闷着头不开腔,眼神有些躲闪。秦仇也不多说,带着我们走到江边,把木筏扔进水中,用木杆稳住。他俯身用手掌感受了下水流的速度,回头对我们说,照这个水速,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洞门那边。大家留意江岸崖壁,别漂过了。
米又咬着下唇,鼓了鼓腮帮,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喊我们停下,说开山符在水中无效,你们等一下。她看了眼秦仇,继续说,我要先确认是不是有人封山。
她从包里拿出张纸人,手点朱砂,边念叨边用手指在纸人上画了个奇怪的符,把纸人往空中一扔,口中喊了声去。那纸人借着江风,飘飘悠悠地冲远处山崖飞去。米又拍拍手,喊我们都别傻看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众人不解。安叔问,我们在等什么。米又说刚才自己用的是请神咒,喊了个小仙去问江对面山崖里的山神。如果纸人飞回,那表示有人封山,山神不接待外人;如果纸人落江,那就表示山神接受,或者无人封山,我们可以直接渡江。
说实话,我心里并不怎么相信,估计其他人也都将信将疑。说话的当头,也不知道真有神力还是江风转向,那纸人打着转,又飘飘悠悠地飞了回来,而且径直向我们这边飘来。
米又轻轻一跳,把纸人拿在手里。只见那纸人上的朱砂符,不知怎地变花了,就好像有人用指甲来回刮,刮掉了上面发干的朱砂墨。
米又抿嘴捏着那纸人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开山用的道具,转身对众人说,果然又有人封山。这次情况比较复杂,可能会有人阻止我开山。你们帮我留意点,要是有人出现,帮我赶跑他。她见我们都呆看着她,撅嘴嘟囔了句你们别看我啊,看其他地方。
我们没办法,只好背对着她,假模假样地四处观望。米又一个人唱大戏似的在黄杨木圈成的法阵里又跳又念。过了一会儿,安叔有些不耐烦了,正想拉我说上几句,旁边庄闲突然起身大喊了句谁。我们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就见对岸山冈的浓荫下探出半个人身。
那人听到庄闲的声音,似乎也没料到会被发现,顿了顿,闪身躲到山岩后面去了。
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我还是看出那人身材娇小,而且穿着碎花衬衣,应该是个女的。
我当时根本猜不出那女人的身份,只隐隐觉得她是幺叔请来的帮手。大家见不幸被米又言中,之前对她的怀疑也都消了大半,认真给她护起法来。
米又念完咒,走出法阵拍了我肩膀一下,示意大伙儿完事。我见她满头大汗,似乎很累的样子,问她有没有事。米又摇摇头说,刚才施咒的时候,一直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看,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说你们,而且一直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束缚我的手脚,直到小闲哥哥喊了一声,那股束缚的力量才消失。我猜应该是有人在施咒阻止我。
秦仇说了声辛苦了,当先跳上木筏。我和米又跟他一组,庄闲和跛唐安叔一组。几个人拿木板当船桨,顺着大江水流的方向往下划去。
没多久我们就看到了秦仇说的洞门。那是口延伸到江水中的崖面下的大洞。江水在这儿分成了两股,一股涌进洞内,一股绕过崖脊继续往下游走。
我望着那黑漆漆的洞门,突然觉得特别像魔鬼张开的大口,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五十一 幽灵()
江水到这里变得十分湍急,我们几个人勉力撑住筏篙,才不至于让木筏被水冲走。等木筏向洞门靠近,我发现那洞门顶上似乎刻着几个字,心说不会吧,难不成我们走着走着进了盘丝洞?那要不要学至尊宝那样喊个芝麻开门?
我这边正胡思乱想呢,后边庄闲已经兴奋地大叫起来,嘴里我靠我靠地叹个不停。我回头说你瞎喊什么,吃错药了?庄闲竖起手指指了指洞顶说,你没看到洞顶那些字吗?我靠这水洞居然叫仙女洞,我就说小又这是回娘家啦!
我心说这话怎么好像是我说的,正要搭腔,黑暗中听秦仇凛声道,注意头顶,接下来这河道就窄了。庄闲在后面问我们干嘛不开手电,这洞乌漆墨黑的,路都看不到。
秦仇冷笑说这洞就一条水道,还能丢到哪儿去?等到真要点灯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庄闲在后头闭了嘴。我听着像是有东西落水的声音,跟着听到庄闲嘟哝了一句什么,估计是被秦仇呛着了,心情不好,在乱扔东西耍脾气。
洞里水流出奇得平稳,我们这样往里漂了几分钟,起先还能看到两旁洞壁上明晃晃滚落的水珠子,到后面连米又蹲在哪儿我都找不着了。
我们都不说话,只听见洞顶水珠落在河道上的叮咚声,声音清脆悠远,一度让我产生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没有得到主人邀请,私自闯进这片清幽的世外桃源的错觉。
我和秦仇换着撑篙,只觉得越来越不费力,而木筏吃水也越来越浅,不知道是河床变高了,还是水流变小了。我们不知道漂了多久,眼前仍是无边无际的黑,看来这河道很长。不再有水滴掉落的声音,只听见船桨划水回荡在四周洞壁的回声。
河道越来越窄,洞顶也越来越低。我伸开双臂,已经可以摸到两侧湿漉漉的岩壁。
又划了不到一分钟,我们的木筏好像抵到了什么东西,不再前进。米又站立不稳,差点摔进水里,被秦仇拉住了。秦仇喊庄闲他们停下,拧亮了手电。
前面是一方不规则的圆形豁口,约有水缸大小。我们的木筏抵在豁口两边的岩壁上。河水从豁口往下游灌去,能听见豁口下哗哗的流水声。
秦仇拿着手电,跳到一边的岩岸上,冲豁口下望了一眼,脸色阴沉地回来说,没路了,是道地下瀑布,我们得拆了木筏扔下去。拆完得有人和我先跳下去,其他人把木筏放下来。
我和庄闲自告奋勇陪他去。钻到豁口,我用手电往底下一照,立马就后悔了。
这瀑布与底下深潭的落差起码有十米。瀑布倒是不大,可那潭水看起来黑油油的,也不知道有多深多冷。水洞气温很低,河水冰凉,之前一路过来我就一直在打冷战,这下直接扎进水底,我对自己的身子骨实在没把握。
不过自己逞的强,含着泪也要逞完,更何况身后米又正满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想着好歹还有个庄家大少爷陪我遭罪,心里也舒服了些。秦仇二话不说,扎了个猛子钻进潭底,不一会儿就冒出头来,若无其事地靠在潭边岩石上。
庄闲做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准备动作,跟跳水运动员似的摆了个pose,也跳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听到他哇哇喊冷的声音,被秦仇拉到了岸边。
我咬咬牙,跟着跳下,突然察觉自己没调整好落水姿势,一下拍在了水面上,还没顾得上脸上的疼痛,浑身就一股子彻骨的冰冷,仿佛有人拿了块冰捏碎了砸在心口上,跟着感觉小腿肚一阵胀痛,酸软得使不上劲,立马反应过来抽筋了。
我心里一慌,连呛了几口水,感觉肺叶都快炸开了,本能地就想开口喊救命,突然觉得有股力量在托着我出水,心里一宽,知道有人在救我,慢慢浮出了水面。
我看到秦仇和庄闲并排站在一起,直勾勾地盯着我出水的方向,瞬间浑身冰凉:如果刚才不是他们救的我,那托我上来的人是谁?
庄闲本想挤兑我,看我表情有异,问我怎么了。我把情况跟他俩说了,秦仇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