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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竺嵩明白了,此处有一个隐形的禁制!
“我这几次都是睁大眼睛便目力大增、见种种异象。既然这禁制以常目难见,何不用我的‘真眼’一观?”于是竺嵩如法炮制,朝无形禁制处瞪眼,直至感觉目眦尽裂,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可就在他即将放弃、目光微收、泪水浸润的一刻,忽然看出:一个外黑内紫、其核天蓝的眼形气团正在面前翻滚!其外围无法动弹,但内部杀气腾腾,犹如墨涌……只有那一瞬,在目光由放到收的那最初几秒钟里,他看到了。
“想必是什么厉害的妖魔被镇此处吧?竟然以我的鬼眼、天眼均难以看清!不过这样一座玄奇的大庙,有如此之处也不足为奇。”竺嵩想罢离开。
却说大丝和大竹,左右等不来竺嵩,便演练起才刚具备的法术,以此解闷。大丝凝聚了圆丘周围的几种矿石,制成了一个精致的宝函;大竹则催生了附近几种生长缓慢的植物,移栽到那圆丘八卦因挖掘灵参而至破损之处。
正此时,竺嵩到来,看到大丝手中的宝函,甚为喜爱,便拿过去细细把玩了一番,然后说:“这圆丘被我们如此挖掘,被人看到必有所疑。我们还是把它平复完好,以免生事端。”说罢,他将大丝所制的宝函投入其中。
“主人,你这是……”
“呵呵,我跟小弦学的,取走了宝贝,也要回填些什么,这才不坏其缘嘛。”说着他想起来时的金银,待圆丘收拾完毕,便同大丝大竹返回客店,寻找小弦藏金之处。
(本章完)
第12章 2…6 鬼女之疑()
三人入院,竺嵩以鬼目洞见那兜金银在一只旧水缸内。他正要去取,却被一个女声喝止:“住手!哪里来的小鬼,竟到阳间来行窃?”
竺嵩寻声望去,见由远而近走来一名少女,身着天青色的一件鬼裙,衬着她粉白的肤色、灵动的双眸。——竟是一个鬼女!待其走近,双方却同时怔住:“是你!?”
原来此人正是那日在鬼生山后土井中与竺嵩同饮神露的鬼婴。二人同时变为成年之身,随后一同被送出井,有过一面之缘。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你……你在干什么?”
竺嵩穿入缸中,俯身抓起包裹,扔出,大丝接住。“这包东西是我们的。”
“胡说!一定是旁边这个房间的客人为防不测藏于此处,被你看到,见财起意。”
“呵呵,你自己朝那屋中看看,可有人住?”
女孩只顾捉赃,确实未曾想过那房间中是否有客投宿。她既能从远处透见金银,自然也可轻易看到房间中的景物。
“咦?好像真没人住。不,这就不是一间客房。不过这也证明不了那钱是你的。我问你,你一个鬼界的原生鬼,怎会是这人间钱财的主人?”
“呵呵,就不能是原生鬼的父母留在人间的?我听说一切生灵皆有前世,又或不能是我前世遗落于人间的?”
“巧言令色。不论父母还是前世,其缘皆已尽。鬼界有个规矩,就是不能再追索前生之物。否则你争我夺,岂不天下大乱?”
“哦?我却不知有这种规矩,不过听上去有些道理。实话跟你说吧,这包金银正是一个阳间之人生前埋于林中,现彼已身死。这捡到没有主的东西总能算是我的了吧?”
“这个,”鬼女看着竺嵩坦诚而平淡的神态,反而有些怀疑,“我不信,哪里捡到的?”
“好吧,反正我闲来无事,就领你去看个究竟。”竺嵩说着,一拍五行袋,“大管大弦!”
只见两股青烟像面口袋上拍起的浮面,变回原先小身的小管和小弦从五行丝竹袋中化出,现于面前。
竺嵩本想让巨型的大管和大弦吓那女孩一下,见他们如此,不免失落,“你俩怎么又变回去啦?”
“主人,”小弦蹦蹦跳跳地说,“这个看来是可以自行制控的!”
“既然如此,今后我唤‘小管小弦’时你们再这样出现,如果是‘大管大弦’就要大身,明白吗?”
“明白了。”
“好,带我们和这位姑娘去那日挖掘金银之处。”
“是!小管,去轩辕林外。”小弦转吩咐道。小管振翼,毕竟太近,只一下就将几个人带至目的地。
“小弦,给她讲讲这金银的来历。”
鬼女方才便因竺嵩的这身装束和身旁一青一紫两个鬼卒感到奇怪,现在又见这各具异能的山精和镇墓兽称其为主人,愈发狐疑。
却听小弦讲道:“那应该是二十年之前的一天夜里,我在这林中休息,眼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独自一人手握铁锹行至此处,左右张望之后用铁铲挖出一个箱子。他将箱盖掀开不到一半,其中的黄白之光便映射在他脸上。他看后笑了笑,立即合上,再次朝左右看看,然后重新埋好。
后来过了十年左右,我又见他来到这里,做了同样的事。他看上去已大不如前,须发皆白,步履蹒跚,拖拽着铁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当他见到那箱中之物,却一下子神情焕发,似乎年轻了不少。待他埋好财宝,竟扛起铁锹走回!
我偷偷跟上去,见他蹑手蹑脚地走近轩辕老店旁边的一户普通人家,放好工具,进入一个房间合衣而眠。——正此时,铁链作响,竟来了两个鬼差!
我赶忙退出,逃回林中。转天黄昏再去看时,他家门上灵棚帐幔,上写着“王师傅千古”,那老头的尸身已躺在棺椁中了。门口有两个人正在议论,叹那老者命苦,说是一生省吃俭用,也没个后继之人。
当我再返回轩辕林时,却见那老者的魂魄不知怎么从林中游荡出来,钻入这地下的埋金之处。”
“怎么,他挣脱那鬼差跑了?”女孩问。
竺嵩接过话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鬼封山上多的是对生前经历念念不忘的孤魂野鬼。他们本身并无何罪,原本可以去投胎,再生为人,却被旧日的执着禁锢,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心神所寄之事。
我们鬼界也不光是生与死之间的中转站或者审判死者的处所,怀抱各种心念而保持鬼身的生灵也会成为这里的居民。而鬼差只是阴阳两界间的引导者,只负责将魂魄送至阴间。这之后除非地府拘传,否则他们便管不到了。”
女孩没想到竺嵩有此深刻之论,愣了一下,对小弦说:“你说前后两次都是巧遇此人,有些奇怪,这也太巧了!”
“这有什么奇怪?我们山精都有常驻之地。我多年来便在这轩辕林附近,这里什么事情能瞒过我的眼睛?”
“这……”
“这样你还不相信啊?要不要我把这老鬼也挖出来当面对质?”
“算了算了,这事就这样吧。”女孩又打量竺嵩,见他似乎比初见时成熟了不少,“说说你吧,你怎么这身打扮?”
“呵呵,这个说来话长了,不如你也跟着我,我慢慢讲予你听。”
女孩脸上一红:“我,跟着你?算了吧,你们一个个奇奇怪怪的……”
“那你又如何去到那轩辕老店?”
“跟你一样跑出来的呗!说实话,你也是觉得学堂里太闷,才偷跑出来的吧?”
“什么学堂?我没去过。”
“原来你是直接从家里跑出来的,还是个文盲,差点被你刚才那段话给唬住。那你叫什么呀?”
“竺嵩。你呢?”
“云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云儿问。
“这我倒还没想好,你呢?”
“不如你——还有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朋友,——跟我云儿女侠一起游历人间如何?”
“你很聪明嘛,不是你跟着我,而是我跟着你!你这个游历人间的想法倒是不错,我可以去一试。至于你嘛,我问你,你一介凡夫鬼身,在这阳间只能昼伏夜出,而人间的活动皆在白昼,这点你想过没有?”
“这我自然知道。原本我想就主要在夜晚游历,也可以有不少奇趣,不过听你所言,似乎你可以不受此限制,是吗?”
“哈哈,这是自然。我可不是似你这般的凡鬼,否则能有这么多随从跟随于我?好了,我看你人挺机灵,又曾与我有一面之缘,我就暂且收留你,回头把我的灵力分你一点,你也就不必怕什么人间白昼了。”
“这……”云儿略加思索,一双水灵的鬼目转了两圈,“那好吧,不过我可不要当什么随从,我俩得平等相称。”
“嗯,看在你还是个有鬼籍的正常鬼民的份上,我答应了,不过谁先谁后还是要分一下的。我听他们称那轩辕老店的主人为老板,有时也叫东家,你挑一个吧!”
“哼,好吧,东家。行了吧?”
“嗯,”竺嵩故意先不理她,转向小弦,“小弦,你既然久在此地,那你说说,附近哪里可以一游?”
小弦头脑极快,立时答曰:“这里是东胜神州的中原之地,乃是上古大神往来之处,不过现已荒废,反不如周围的几座大城有趣。”
“较近的是哪一个?”
“开封。”
于是竺嵩吩咐:“大管何在?”
小管闻声,“豁”地一声现出大龙之身,立时惊呆云儿。
“直奔开封!”
(本章完)
第13章 3…1 五凤楼()
竺嵩飞身骑上大管,招呼道:“快,都上来吧!”
于是竺嵩、云儿、小弦坐于大管前半身两翼之内,大丝和大竹分别立于两翼之上,大管振翅而起,向开封城方向飞去。
竺嵩感觉这身金甲多有不便,他尝试闭目凝神,将衣甲易形,待其睁眼,果然已是一件青黄相间的软甲便袍。
开封在轩辕林之北方,这一飞起首先便路过轩辕庙。只见隐隐有五色光芒从那庙中直贯云天!大管没等吩咐,立刻从一侧绕行,竺嵩亦未多言。
云儿忙说:“这庙必有古怪!东家,我们……”
竺嵩打断道:“这里我们已去过了,是个破烂不堪的庙宇,只有几尊上古正神的塑像,年深日久有了灵气。这人间的神像都是扶阳灭阴的,我们还是别去招惹的好。”
云儿听了心下一犹豫,大管已经飞远。
时近黎明,云儿问道:“我说东家,你那灵力还要等到何时分予云儿?眼看天亮了。”
“哦,对,我却忘了。”说着竺嵩将手伸向怀中,摸出坎(水)、离(火)两根灵参,将其中的坎卦灵参递予云儿,“吃了吧!”
“这是何物?”
“这是我家传的宝物,有接通阴阳灵气之功,有它在身,便不会被什么白昼黑夜之别障碍了。他们几个都服过了,现在只剩这俩,你我每人一棵。”
说着他示范似的将离卦灵参吞了,只觉遍体一阵极热之感,却不疼痛难受,反而内力倍增,且通于灵龟之力,收放自如。
云儿也试着将坎卦灵参含入口中,旋即吞下,只觉透体清凉,似具备了凝运水气之力,另觉得体内的阴气和世间的阳气也以此为媒,不再相互排斥。
竺嵩本来见丝竹一分为二颇觉奇特,便想自己试试同服水火灵参的效果,但又多少有些疑虑。如今既知可以以此在云儿面前炫耀,便不再想什么分身之异,乐得当见面礼给了云儿一棵,自己服下火参。
谁知因他们几乎同时服食,水火相感远甚其他灵参,加之其他的不明之因,二人体内同时一阵轻微震荡。竺嵩感到灵龟之力加速泛起,与此同时有一股无名的紧张感越来越强。
云儿则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依赖感,是对竺嵩的。那感觉越来越强,直至她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主人。”
那阵奇怪的共鸣终于过去,云儿的双臂已经轻柔地搂住竺嵩的腰,同时脸颊侧贴在竺嵩背上。
“你怎么了?”
“没什么,”云儿柔柔地说,“我好像听到那城中的熙攘之声了。”
不多时,果然望见一个不同于一路上荒野山村景象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之地。竺嵩于半空俯瞰,见服色各异的人们游鱼般地在水道般的大小街道上往来穿行。
竺嵩指挥大管降落于这城中最高的一座楼阁之顶。
这座楼高五层,临江傍路,巍峨雄踞,阁角翼檐,状若欲飞。奇特的是,这楼顶竟是兼具紫白二色的一整块水晶砌成!紫色聚于中心部分,形似帽顶;由中心向五方则由紫而白,外延超出楼体的一圈已为纯白,晶莹通透。
一时旭日东升,天穹绽赤,独此处承光,飞阁流丹,犹太阳之使……
时而朝阳普照。大地披辉,草木含情;近水远山,麟潜羽翔;士农工商,各作生业;其声虽稀,其景足以动人心魄!
竺嵩刚要向“随从”们分享内心的激动,一回头却见云儿已被这人间景象感动得落泪。日光投射过她无形的身体,却被眼角凝结的泪珠裹挟,晶莹滴下。
竺嵩望着朝霞之下比泪珠更晶莹的云儿,愣了片刻。
小弦凑上前来:“主人你看我俩还要不要跟着?”
“哦,你和大管还是先回丝竹袋中待命吧。”
“好!”
小弦刚转过身去,又被竺嵩叫住:“等等,小弦,你们入那袋后被传送到何处了?”
“是一处古墓之中。”
“古墓?哦,小管是镇墓兽,这丝竹袋是它的皮所制,想必那古墓就是它之前所在的墓穴了吧。你好像挺喜欢那里?”
小弦眼前一亮:“有好多宝贝,还有有趣的小鬼!”说着它一跃进入袋中,大管身子一晃,跟随进入。
“好了,我们下去。”
鬼类的行动力受多重因素制约。他们对缘分的感应力很强,被有缘之地吸引可能会一作意便跨越千山万水,否则一般只同人类中的体弱者步伐相当。另外福报稍胜、身缘稍佳之鬼会比一般的鬼众不同程度的快些。
竺嵩和云儿均比普通的原生鬼吸取了明显更多、更纯的后土神露;大丝与大竹本为鬼卒,自然身缘较其他鬼众为佳。加之四人皆服食了灵参,其行动力俱极佳,一个意动便穿下五层阁顶,落于大厅之中。
这是一座酒楼。大厅中宾客满座,高谈快论;店伙计穿堂送菜,风风火火。
店中之人自然看不到四鬼。
“我们先看看这酒楼的名字。”云儿建议。于是四人来至店门外,见正上方的匾额书着四个大字:“四皓拱曜”。又见大门两侧各一句诗:“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云儿道:“想必这诗句之中已有此楼的名字,匾额便不再赘述。”
“五凤楼?”
“应该就是。”
四人正在门口品评,却似觉一道目光在他几人身上游移。四人警觉,望向大厅之内。
只见位于角落的一张桌后坐着一人,身穿一件道袍,身旁倚墙立着一支“铁口神断”的大幡,手托茶盏,正乜斜着眼睛朝他们几位打量。
大丝凑上前:“主人,这人恐怕是有些异能之辈,想必能看到我们。”
“呵呵,我正想找个人当向导,果真如此倒帮了我。”说着竺嵩率先向那人走去,云儿和大丝大竹跟上。只见那人腾出一只手来掐算了几下,似觉无妨,便放下茶杯静候。
竺嵩径直走到那人对面坐下,大丝大竹分立身后两旁,云儿则在侧座落座。
“先生怎么称呼?”
那人抱拳,只在胸口附近朝四人作了个揖,低声道:“在下白云鹤,乃是走方的道士,因从小身具阴阳眼之能,无奈看到了诸位,还请莫怪!”他一边呓语般地搭话,一边仍作品茶状,以防周围的酒客们看出。
“哦,是白道长。我是竺嵩,他们是……”他刚要坦诚相告,被云儿轻轻推了一把,便先停下。
白云鹤心领神会,只向竺嵩回了句:“哦,幸会。”偏赶上店伙计送来他点的小菜,见状问道:“先生,您这儿跟谁说话呢?”
“哦,门口过去个熟人。”
“菜齐了,您慢用,有事招呼。”
“好好,诶,麻烦再给我拿两个碗来,多谢。”
“好嘞。”
不一会儿两只小碗端过,白云鹤把自己点的两个小菜各拨了一些在其中,推到竺嵩和云儿面前,“几位,这两个都是这五凤楼的招牌菜,不成敬意,都尝点吧!”
鬼类不嗜口腹,只以嗅取气味为食,听白云鹤这么说,竺嵩他们便索性嗅取品尝,其味确佳。
(本章完)
第14章 3…2 乌烟兽()
白云鹤话锋一转:“几位,我知道你们那边的规矩,我也不问你们来此何干。既交了朋友,有何用得上在下的,力之所及,但凭差遣!”
竺嵩方要说话,云儿担心他又过于直白,便接过话去:“那道长您就给我们讲讲这城中的风物,顺便把所知的新奇之事说与我们听听,可好?”
白云鹤眼前一亮:“难得您瞧得起在下,这有何难?眼下便有一桩奇事。”
“哦?说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