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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磨墨按纸,这厮也根本不懂文墨之事,看到韩旭果然能写字,当场便大呼小叫一迭声的夸赞,韩旭听的脸红,将这厮赶了出去,正打算出门时,高小三便带来这个惊人的消息。
“上次经略不是派前任兵备道阎鸣泰往虎皮驿,从我们这里过,大红官袍的官员,哭的涕泪交加。”韩旭一脸轻蔑的道:“去个虎皮驿都吓成这样,经略居然要去抚顺关?”
“正是呢。”高小三笑道:“经略真是好样的,这消息传开来,咱辽东的人心气就起来了。东虏其实没啥可怕,俺们老高家和他们世世代代为邻,也没见他们多长两只胳膊……”
高小三絮絮叨叨的废话很多,不过韩旭还是吃惊于熊廷弼的果决和胆气,没有把这家伙给赶出去。
上个月时,熊廷弼初到辽阳不久,正在忙着请饷请兵,请派战马,打造兵器,同时宰了几百头牛犒赏三军,光是蒸饼子就发了十万个,这么大吃大喝一通,又严密关防,辽阳气象立刻不同,士气大为提振。
与此同时,熊廷弼派出身边的文官大员,开始巡视各处,阎鸣泰是原兵备道,三品文官大员,如果熊廷弼和辽东巡抚不在,整个辽沈一带按理是均归兵备道节制,总兵副将也需听他的军令行事,怎料此人胆小如鼠,虎皮驿距离沈阳极近,近来东虏哨骑早就不曾深入境内,这阎鸣泰却畏敌如虎,走到往虎皮驿的半途中大哭而回,韩旭等人在墩堡中亲眼得见,所有人都对这文官大员嗤之以鼻,万分鄙视。
这事传扬开来,辽东不高的士气为之一跌,现在熊廷弼居然要以经略之尊亲自巡行,并且明言要到抚顺关,这事若传开来,整个军心民气都会大有不同。
其实大明辽镇现在的实力,攻不足而守有余,要紧的就是士气和军律,熊廷弼算是大战略在行,小的细处也十分明白,明末文官知兵第一人,名不虚传。
第四十一章 女真都城()
“不过这事轮不着我们操心,哨骑跑来做甚?”经略要出行,肯定是总兵副将级别的跟着护卫,万事熊廷弼出了什么岔子,各人都是罪过非小,最轻的也会丢官罢职,重则会掉一大批脑袋,是以熊廷弼一出来,定然辽沈驻军的大佬们都会惊动,韩旭只是一个小小把总,这事轮不着他操心。
高小三嘿嘿一笑,眉宇间尽是得意之色,他道:“原本是和俺们无关,不过经略大人派了一个幕僚对各总兵传下堂谕,经略大人亲自点名叫把总大人你带精骑随行护卫……大人,这事可真是天大的面子,刚刚那姓黄的大个子哨骑和俺说,奉集堡那边人人羡慕,当初俺们挑人时不曾来挑的,现在都后悔的直拍大腿。”
这话韩旭倒信的实,他挑人时有不少人都躲着,夜不收和尖哨也不是人人都亡命,留在奉集堡虽是危险,也没有跟着韩旭直到前方更险,那是真正拼死玩命的勾当,是以当初挑人时有不少人都躲着不曾来挑,现在知道熊经略对韩把总如此看重,韩旭果真是升官只在异日,前程不可限量,大明军中就是这样,跟随越早,日后随的人官职越高,当年亲随官职便也是越高,从李成梁到现在的各总兵大将均是一样,投效早的,可以早早改姓为家丁,日后韩旭当了总兵,现在跟着的最少也能当个督司,守备,听说此事,恐怕后悔的人当真不少。
“这些狗日的,悔死他们才好。”高小三乐不可支,一方面他有幸灾乐祸的快感,更重要的是他也看清了韩旭的前程似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惜韩头儿就是打死不收家丁,他和杨国勇早就提过几次,连贺家兄弟也愿意给韩老大当家丁,改姓也不在话下,可惜韩旭打死不收,在这事上十分固执。
高小三接着道:“总之,上头有令,叫咱赶紧到奉集堡迎接,经略今日至奉集堡,明日抵虎皮驿,然后巡看沈阳并外围各堡,一路再到东州,马根单,最后抵抚顺关,随行是贺国贤贺总兵,还有一些副将什么的,小的没有听清,那哨骑怕也记不得太多。”
“嗯,吹集结号,召回所有人,洗涮过后去奉集堡。”
眼下这事确实比训练还要紧,韩旭也没有犹豫,直接便是下令。
高小三除了是采买总管后勤官,还兼旗牌官,鼓手,号手,韩旭叫铁匠打了柄号,教给高小三一些简单的音符,一共是熄灯号起床号集结号几种号声,声调简单,各人听了几遍后就记得了,现在校场那边训练正激烈,纯粹以旗号集结怕是无人看的见。
待所有部下集结完毕,韩旭简单说了原由,听说被经略亲点去充为护卫,各人脸上也都是兴奋之色。
日常的训练确实十分枯燥辛苦,这些夜不收成长起来已经经历了艰苦的训练,没想到现在每日还是如此,若非韩旭诸般手段用尽,恐怕眼前这些人早就坚持不下来。
“瞧你们这模样,好不丢脸。”韩旭笑了一句,心中也感觉一阵轻松和快慰,能得到熊廷弼的赏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足可自豪的事,哪怕是强韧如他,能够短暂的放松一下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至于此行是否遭遇战事,韩旭估计可能性不大,老熊这一手十分突然,谁也想象不到经略会轻身而出,在这寒冬之时,东虏此时还几乎没有完全脱产的部队,旗主的护卫也就几个人,仓促之间很难动员,等他们听到消息再进行动员,熊廷弼估计已经回辽阳了。
尽管如此,韩旭谨慎的性格还是使他下令全军携带足够的武器和给养,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赫图阿拉此时是个绵延数里的大寨子,城寨建立多年,外围的木栅围墙有不少地方都朽烂了,后金现在兵威赫赫,除了大明之外内部已经毫无威胁,努儿哈赤近来打定主意,预备来年开春就收拾掉老冤家叶赫部,彻底解决内部隐患。
只要叶赫一灭,整个沿大明辽东千里边墙之外尽属后金所有,唯一的对手,只是边墙以内的大明而已。
这个后金的都城分为内外两城,外城住的是普通旗民和包衣阿哈,此时这里也落了几场雪,到处都是一片雪白,城寨的屋子很矮,很多房屋没有开窗,半截房子埋在地底,这样的建筑最易于保暖。
人们很少出门,被迫出门的都是有事在身的人,行色匆匆忙着赶路,少量的包衣在照料主人的马厩里的战马,或是喂食牛羊,城中有大片的铁匠铺子,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这里也是重要的战略区域,有不少披甲的旗兵在这里看守,看到可疑人过来便远远吆喝喝令走开,不准闲人靠近。
另外各旗也有衙门设在外城,石新进来的时候眼前便是这般情形,这赫图阿拉就象是一个极普通平常的后金寨子,只是走路的人看到石新明军穿戴,眼神中便露出挑衅神情,就算知道他是降人来归,眼中的傲气和杀气也缓解不掉。
石新幼时也在抚顺关见过来贸易的女真人,那时候这些人也是一样的穿戴打扮,男子穿箭袄戴大帽,贵人头顶饰着东珠,妇人戴金环,也有在鼻子上穿金环的,看着就十分野蛮,但那些女真人对汉人都是十足恭谨,看到汉人都是点头哈腰,也有一些女真男子眼中露出桀骜和仇视的目光,不过都是转瞬即逝,看到的人也只道他们野性未驯,谁知道这些人不仅觊觎大明的财富,还觊觎着关内肥沃的土地和大量的汉人丁口,后金的野心已经暴露出来,他们不仅要混一女真,还要和大明争夺辽东这片沃土。
“兀那蛮子,一会随我进内城,汗王宫和议政衙门都在内城,大小贝勒和阿哥还有备御总兵官们都在内城住着,那里都是贵人往来,你不小心冲撞了谁均是砍头的罪,谁也救不得你,你听清了没有?”
一个女真通事叉着腰教训石新,大冷的天这人穿着袄子,却是光着脑袋,大半个脑门剃的精光,只在后脑勺留着一撮小辫,辫子很细,头发稀少,按制要通过铜钱方可,辽东这里每年打仗,女真各寨之间的战争经常是在彼此城寨之间展开,均在大山和密林深处,行军时经常穿越山林,是以如后世那样的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是不可能存在的,那般辫子反是违制,轻则鞭打,重则砍头。
石新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在这通事的带领下,往着赫图阿拉的内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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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汗城()
内城关防较外城更加严密,街道上的积雪也被扫了,沿着寨墙的建筑要高大巍峨很多,石新一路过来,知道两边的大屋子有不少都是内城的衙门,门口均有甲兵站着警备,他心里颇瞧不起这些蛮夷,什么正白旗衙门只是一幢青砖砌的屋子,正堂不过三开间,抵不过辽阳普通大户人家的门房,但在他路过一个衙门时,里头可能判决下来,一队甲兵拎着一个犯人拖出来,按在院门前,那犯人垂头丧气跪着,不一会又有一个官员出来,宣布判决,说的均是夷语,石新听不懂,但那官说完之后,有一人拉着犯人辫子,另一人抽出腰刀,直而锐利的长刀闪着寒光,这时跪下那人突然不说夷语,却是说的汉语,低泣出声,石新听了几句,却是这人怀念父母妻儿的话,说了没几句,那个横眉立目的夷兵突然出刀,刀光一闪,那颗人头顿时被砍落在地,鲜血溅在雪白的地上,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哈哈,死尼堪,在黑营里还不肯安心效力,说些怪话,斩了活该。”
那女真通事应该知道这事的内情,被斩的果然是汉人,只是投效后金很早,效力多年,这几年努儿哈赤对明朝用兵,各旗下的汉兵甚至汉人官将都有些人心不稳,这人被斩应该是与这两年女真内部的暗流涌动的相当的关系。
所谓黑营兵亦可称黑旗兵,努儿哈赤初起时就有黑旗,后来改八旗之后,黑旗或黑营成为汉军营的称呼,就算营中还有少量的各部族夷兵,也是以汉族兵为主。
黑营兵多受歧视,从后来的满文老档来看,黑营兵中有汉人炮手,也会下发棉甲,不过明文规定,各牛录打制新甲归满洲兵用,旧甲淘汰给黑营。在老奴时代,各牛录披甲人数在一百左右,极限动员在二百左右,八旗可以动员主力加旗丁超过六万人,主要就是在各旗下大量使用了汉兵,在天命后期,老奴疑忌汉人过甚,汉兵多半被赶出,这时八旗的动员能力就急剧下降了。
现在的女真人对汉人也是十分猜忌和防范,最少从这个通事对眼前这事的反应上就能看的出来。
石新心中一阵悲苦,若非自己被迫逃亡,何必陷入眼前这种险境中来。
那通事带着他一路走,过不多时来到一处庞大的院落之前,这里距离中心地带的汗王宫也并不远,大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银甲的护兵,这些护兵年纪都在三十左右,身上均披着银光闪烁的耀眼铁甲,身上佩戴双插弓袋和撒袋,腰间插着长刀和短刀,手中还拿着虎牙枪或长刀等兵器,每个身形均是鼓鼓囊囊,眼神锐利而凶恶,几乎人人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刀疤痕迹,看到这些人,连那女真通事也十分害怕,小声道:“这里是三贝勒家门前,眼前这些均是他的白摆牙喇护兵,你要小心自己的脑袋。”
石新心中更加害怕,身形躬的更加厉害,这是一个白甲头领走过来,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就是眼前这人?”
通事小心翼翼答道:“是,就是这人自称知道商队遇袭的事。”
石新此时已经跪下,那白甲头领横过眼看他一眼,石新正好与他眼神对上,发觉这人的两眼微微发黄,犹如他曾经在密林里随人打猎时遇到的猛兽一般,漠然而毫无感情,只蕴藏着深厚的杀意,石新吓的赶紧垂下头,根本不敢再看一眼。
“你这尼堪随我来,三贝勒主子很忙,你若敢胡说八道,一会就砍下你的脑袋。”
石新赶紧答道:“小的说话句句属实,绝不敢胡乱编造。”
那个白甲头领没有理他,从正门到正中间有并排的十余间大屋,不过石新没有被领进去,两人在这大院中绕行,石新也不敢左右张望,老老实实的低头跟着,只不过眼角余光扫到,发觉院中到处都是弓马甲胃各色兵器,四处散乱放着,有一些旗丁模样的在不停擦抹着铠甲和兵器,有几柄硕大无比的弓箭被拆开了,弓弦被取下来保养,除了兵器甲仗之外,院中和道边到处都是马粪,四处都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这里的人似乎毫无感觉,各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这些人多半脸和手都冻的通红,看起来仍是行若无事,甚至有人衣袍都是用兽皮做成,内里光着,看到石新过来,这些人都拿眼看过来,各人眼神均是凶狠无比,石新只觉得自己在一群猛兽群落里走路,心中无比害怕。
到得一处楼房下面,那白甲头领先上去,接着又转身下来,对石新道:“三贝勒和阿巴泰阿哥,西乌里额附均在,你可上去老实回话。”
石新不敢耽搁,赶紧攀上楼去,女真人很喜欢楼居,可以登高望远,也可以隔绝地寒,当然这是贵人们的喜好,普通的旗民和中下层的贵族官吏都没有兴造高楼的能力,就算时此时的各大小贝勒们,能有财力兴造楼房的也是不多。
这楼造的也十分简单,只是二层的地上均铺着厚实的毛毯,中间部份没有铺毯子,大冷的天升着篝火,一个锅子吊在上头,一阵阵香气从锅中飘出来,雪白的蘑菇和羊肉在白色的肉汤里上下起伏,几个剃了头的汉子穿着青色或黑色的袍服,光着头,正围在锅边吃的十分高兴。
“小人叩见三贝勒,阿哥爷,额附爷。”
石新记性甚好,不过他不知道女真人的忌讳,没有敢叫出各人的全称,他趴在地上砰砰叩头,自己都不知道叩了多少次。
吃喝的那三人也不理他,石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得不停的有吸溜吸溜的吃喝声响,他腹中也甚饥,甚至头昏眼花,不过在这时只能咬牙硬撑着。
“你叫何名?”
终于有人用汉话问他,石新赶紧将姓名履历均报上,不等人家再问。
“嗯,你还算机灵。你是汉人,为什么想来投我大金?”
还是刚刚那人问,语气中威严之感甚重。
石新额头冒汗,赶紧答道:“小人亲眼看到同伴被杀,杀我同伴的人绝不会放过我,失掉车队的辽沈的大家族也不会放过小人,除了投大金之外,小人没有别的出路。小人家中尚有老娘在堂,小人只想多赚银两奉养老娘,小人绝不会是明国细作。”
“嗯,你起来!”
问话的人看来满意了,吩咐石新起身。
石新赶紧起来,心中仍然七上八下,害怕的厉害。
这时他终于看清眼前三人,三人虽然都是留着小辫子的汉子,不过明显是两个真夷一个汉人,那两个真夷小眼圆脸,身形都是无比壮硕,特别是胳膊粗壮,一看便知道是长年射箭打仗的痕迹,这两人的眼神也特别冷漠,看向石新的时候如盯着死物,两人的脸上均有刀疤,披着的袄子内里露出来的地方上也是遍布疤痕,一看便知道是在战阵中出生入死多次。
问话那个明显是汉人,身形高一些,也更显瘦弱,脸亦长的多,眼神较两个真夷也要灵活很多,只是威压之感就弱了不少。
第四十三章 内争()
“你将详细经过说说,不可夸张也不可遗漏。”
“是,小人必定不敢。”
石新定定神,开始讲述那晚的经过。他被王大利赶去巡哨,不过天气甚冷,石新并不愿走远,牵着马在庄子外走了一圈便往回走,半道上便听到祠堂内的厮杀声响,他趴在一个隐秘处偷看,祠堂内的情形看了个大半,看到韩旭等人辣手杀人,一个不曾留下,王大勇这千总都被砍头,石新知道自己只要稍露痕迹便必然无幸,当下不敢再看下去,引马先走了一段,然后便是上马狂奔。
他确实如自己适才所说,知道回奉集堡或辽阳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不论韩旭等人还是这商队背后的势力都不会放过他,当下思虑再三,这厮还算有急智,索性便一路向抚顺关,在关着女真巡哨,差点被人一刀宰了,接着便说出祠堂之事,这商队事涉重大,底下人不敢擅自处置,便是一路将石新送到这汗城里来。
在石新说话时,那个开始问话的汉人不停的将他的话翻译成女真话,待石新说完,在场的三人均是重重点头。
那汉人大官说道:“这个叫石新的所说应该是实,三贝勒和阿哥以为呢?”
他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说的是汉语,又赶紧用女真话说了一次。
那三贝勒和阿哥脸上都是满脸的怒气,叽里咕噜的猛说了一通,说到怒时,三贝勒站起身来,不停的咆哮起来。
石新心思还算灵动,他这人最擅长的便是看人脸色,分析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