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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姑娘,现在变得……
我头疼的掏着耳朵里的水。
我确实是需要一个丫鬟,自己付钱自己使唤可以毫无顾忌,可若是婇婇的话,我还不如差遣杨修夷的丫鬟呢。还有妙荷……我朝她看去。收下婇婇的话,我得连她也收了吧,虽然她很可怜。可是我像那么看不开的人么?
这事我得去找丰叔,看看能不能找个简单又轻松的工作,给她们安排下,实在不行,我出钱买座偏远点的房子送给她们也成。反正我一单生意就有二三十两银子了,买座简单的房子还是可以的。
胡思乱想间。一身白衣的花戏雪像朵跌落人间的雪莲似的走了进来,衣袂如云。风采绝艳,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淡淡的芒光将他那张俊美的脸蛋点染的如似月下虚步凌波的仙人。
这样一个绝世美男豁然出现,屋子里的大部分丫鬟却连目光都没瞟过去,不知道她们是杨家的丫鬟还是任家的丫鬟,但可见这世家门阀出来的就是高人一等。
这边的婇婇和妙荷就看傻了眼,妙荷擦眼泪的袖子转去捂嘴巴了。
花戏雪好看的凤目在屋里扫了圈,最后落在我脸上:“一天到晚闲不住,又闹腾什么呢?”
我不悦,什么叫我闹腾?
就要说他几句时,眼角余光又瞅到了那群面淡无波的丫鬟。
在吴府时我成日惦记着离开杨修夷,所以没什么觉悟,如今就不同了。不管这些丫鬟是任家的还是杨家的,我都不能太失礼,好在跟她们以前没照过面,我现在树立一个贤良淑德的形象还是来得及的吧。
可我要怎么树立?比起半路出家的陈素颜和商贾出身的夏月楼,京城那些小姐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啊,得甩我多少个千山万水。
狐狸伸爪子在我跟前挥了两下:“野猴子?”
野猴子你个头啊……
我不由自主的轻咳一声,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便听到自己很是端庄的说道:“花公子来得正好,奴家刚好有事要找……”
“砰!”
他一头砸在了地上。
“哎呀!”我捏着裙子走去,连并嗓子一起捏了,“花公子可伤到了?”
反应过来后,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深深觉得还是不要这样的好。
就在我决定自然一点的时候,他却一个拳头砸在了我的眼上,随后拎着我的衣襟又一拳:“你是哪个鬼东西!你到底是不是野猴子!”
四边的丫鬟顿时活了,我被打的头昏眼花:“死狐狸,给我滚开!”
他干脆伸爪剥我的脸皮。
“滚开啊你!”
……
我深深觉得我和花戏雪是天生的八字不合,从我跟他认识到现在,我们就没有好好的相处过,每次都能折腾点事出来。想完这个我又惊讶的发现,似乎只有杨修夷在的时候我们才能互看顺眼,我再从头回忆了一遍,发现还真是。
屋里的丫鬟走得差不多了,婇婇和妙荷在收拾房间,我顾不上她们了,没好气的盘腿坐在软榻上。花戏雪坐在我对面,被我揍肿了一个眼眶,看他看我的目光我就知道他在幻想拿刀砍我。
我最先打破沉默,哼了一声:“瞎子。”
他长眉拢了拢,端起茶杯:“懒得跟你吵。”
“你找我干嘛?”
他抿了口茶,看向婇婇和妙荷,也不知道哪学来的架子:“没看到我们要讲话么,还不快走开?”
她们垂眉应声,我继续掏耳朵,看着她们的背影,不悦道:“她俩不是丫鬟,你客气点。”
他眉梢一挑:“是不是丫鬟关我屁事?”
我翻了个白眼,真是差点忘了,死狐狸秉性凉薄,这种架子压根不用学,他娘胎里自带的。
我又要问一遍他找我什么事时,他问道:“你怎么办到的?”
“什么?”
他放下茶盏:“唐采衣可是个行尸,你怎么将她的魂魄移到吴挽挽身上的?”
我一愣,眨巴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回答,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起了好奇,凑了过去:“狐狸,你的眼睛平时是黑色的,什么情况下会变成紫色?”
他自顾自倒茶:“你到底怎么办到的?对你自己没什么影响吧?”
“对我能有什么影响?”
他凉凉道:“你不是经常发神经砍自己的手脚去施巫术么,能破掉行尸咒这么阴邪的阵法……”他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回头,“你砍了自己多少只手脚?”
我:“……”
今天得去陪师父待会儿,得帮唐采衣开窍下心智,得去开解下吴洛,忙完之后我还想去元宝山看下……今日时间怕是紧凑的很,所以灵息出窍这种复杂的玩意暂时是不提的好,于是我直接就唐采衣的事情跟他讨论了起来。
狐狸待别人不咋地,对待朋友还是够义气的,我一提他就爽快的答应了。
而后他陪我去见师父,远远就听到了他老人家的洪亮声音:“……修性养神,吐纳呼吸皆不可废,生性当禀之自然,应节饮食,注强身,修性情,不可一溉妄长益,不图一劳得永逸,应当知万物自得其律。需精神平粹,服食养身,保神安心。殊不知,令人心忧之虑多……”
正是我每次生病或者他每次生病后唠叨个没完没了的《清身论》。
再过去一些,便看到他老人家面朝大海,躺在上好的古木藤椅上晒着阳光。身旁立着几个赔笑的小厮,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在那演戏,一个劲的点头。
我在他旁边坐下,把脑袋枕在他腿上,他抬手抚着我的发,忽的幽幽一叹:“哎呀,我的九儿也长大咯!”
听到这话我眼睛一酸,但转眼又觉得,师父已经渡过白元期了,他可以长生不老了,还有那么多的逍遥日子可以过,所以我委实没有必要产生年华易逝,孩大父老之类的伤感。
抬眸望苍茫大海,青碧海水上泛着无数银白波线,许多海鸥从空中掠过,海风将我们的衣衫发丝吹得乱舞。
这么惬意的午后时光我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我如今的这个年纪,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爬到师父的腿上撒娇了,也不能再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了。
有些东西并不需要特意改变,哪怕我没有经历过那四年的成长,可是到了这个年纪,有些东西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生在了骨子里。
年纪大了,不合适了。
我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沉悠远,抬手拍了拍师父清瘦的膝盖,低声道:“老头,我真不想长大,一辈子死赖在你身边给你添麻烦,多好。”(未完待续)
ps:放慢下剧情,不然太紧绷啦~~~这样也挺好~~~~~~
286 长见识了()
唐采衣跟我当初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
我是彻底的痴傻愚钝,她则是半清明半浑浊,这状态就如我被浊气反噬时出现的幻寐一样,纵横交错,难分虚实,很伤脑筋的。
因手头没有入魂香,只能从最基本的开始,我和狐狸打算去找她问下生辰八字,再让丰叔帮忙排个命格。
一路吹着海风,我边走边同花戏雪回忆我幼年时的一些趣事,刚到石阶下坡时,婇婇急匆匆从远处跑来:“小姐,出事了!吴家那……”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轻细,我没能听大清,花戏雪转目看我:“唐采衣偷了条小船跑了。”
我下意识看向远处长云舒卷下的元宝山,皱眉道:“应该是去那了。”
步下浅滩,搁着几条小船,几个小厮垂头立在一旁,正挨着一个衣着不凡的中年男子的训,大概是这岛上的管事吧。
一见着我,他忙垂首:“杨夫人。”
花戏雪意味不明的朝我看来,淡淡道:“杨夫人。”
我双手背后,横了他一眼:“少阴阳怪气。”朝前走去,对那管事道,“给我们条小船吧,哦,对了,再给我们两套朴素点的衣裳……呃,最好还有假胡子。”
海浪轻拍着小船,我在摇摆的船舱里换好衣裳,挽了个书生发髻,出来时花戏雪也换好了,我指指那把胡子:“怎么不粘上?”
他盘腿坐在船头:“丑死了。”
我嘀咕:“你又不是没戴过。”
“你怎么不戴?”
我在女人堆里是不矮,可放在男人堆里就不一样了,又瘦又矮的怎么看都不像能长出这么一把旺盛胡子的人。
我懒得跟他废话,捡起胡子凑过去:“过来!”
他眉梢扬起。静看了我一会儿,接过胡子:“算了,我自己来。”
结果他整个贴歪了,一连好几次,我不耐烦了。撕下他的胡子,边小心对齐他的唇线边道:“笨死了,你当初是怎么贴的?”
他没有说话,我抬起眼睛,他深深的看着我,不知是否被阳光直晒的原因。他光洁干净的脸颊红红的。
我这才发现我们离得很近,如若不是海风过大,兴许他的呼吸就能扑到我脸上了。
我微微皱眉,他的目光骤然一变,开心的笑道:“野猴子。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啊?”
他哼一声:“不告诉你。”
我嘀咕:“我才没兴致知道。”将胡子贴在他脸上,手指来回按了几遍,我轻轻扯了扯,而后拍手:“搞定!”
往后退开,想将他整体看一遍,他却敛了笑,细长的眼睛看向远处海天相交的一线,眼底思绪暗涌。一丝清寒落寞从他体内飘散了出来。
我一愣,旋即轻声道:“狐狸,是不是那个人死了?”
他斜觑我一眼:“什么?”似乎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了。他眸色亮了一亮,语声却仍清淡:“你不是说没兴致知道?”
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也一时安静了,直到下船的时候才道:“这种丑胡子我以前就不会贴,不然我弄那么一大把干什么?真是丑死了。”
我们下船的地方极为僻静,远远看到另一艘小船掩在岩礁后。唐采衣果然来这了。
元宝山与青林县差不多大,却只有一千来户人家。还不及青林县的十分之一。
我摆了个乾元星阵,循着目标追去。却没想。唐采衣竟藏在了岛上的坟地里,更没想,她还躺进了别人的棺材里。
当时我们在林立的墓碑中穿梭,凑到那口敞开的棺材时,脸色惨白的她忽的睁开眼睛,饶是身经百战的我和花戏雪都不由“啊”了一声,吓得往后跳上一跳。
她忙从棺材里坐起:“初九。”
我拍着胸脯,大口喘着气,狐狸冲她冷笑:“真有雅兴啊。”
她尴尬的从棺材里面爬起:“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花戏雪厌恶的走开两步,我上前扶她:“想起什么事了?”
“一个很美的女人。”
“女人?”
“嗯。”她转身摸着棺材,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一寸一寸滑过棺材口,沉思道:“义父临死前请来了一位很美很美的女人,她将我装进了一口棺材里,我再醒来就在这座小岛上了……”她低声道,“义父唤她汤瑛仙姑。”
我以前接触最多的就是妖类,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对上神上仙魔族这类寻常百姓一生都不会撞上一只的物种也没有一丝新鲜感和讶异了,想想当初撞见火麟时的情景不由觉得自己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我以前还老说自己见多识广,我现在都不敢说自己见过世面了。
我说:“那你慢慢想,要不要躺回去?”
狐狸也好心的说道:“我帮你把棺材盖合上?”
这时我“咦”了一声,狐狸挑眉:“怎么了?”
我几步上前,摸着棺材,很破很旧,却很干净,我四下望了圈,这才发现好些棺材都放在土上,不由纳罕:“这些棺材怎么……”
唐采衣还真往棺材里面爬去,坐下后道:“这是当地习俗。”
狐狸沉声问道:“习俗?”
“嗯,年岁上了五十的老人都会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放在这,他们说棺材和墓地是死后与人长眠的伙伴,会比他们与家人呆在一块的时间还要久,所以晴朗夜晚的时候,他们偶尔会来这里睡觉。”
我乍舌:“培养感情么?”
狐狸嗤笑:“既然知道活着与家人相处少,就该更陪陪家人才是,跑到这来吹冷风,一群呆子。”
我刮目相看。极少从狐狸这儿听到这么有深度的见解,不由赞道:“说得好。”
唐采衣却笑道:“当地人生性豁达,这样不拘泥于生死,却也是不错的,至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很没主见的点头:“嗯。我得学习学习。”
她在棺材里躺下,闭上眼睛道:“初九,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你们……”
我趴在棺材上打断她:“对了,我跟你说的名字还记得么?”
“唐采衣么?”
“嗯。”
她也嗯了一声,素净的面容覆了层阳光薄玉。闭着眼睛静静道:“虽然她们喊我吴四小姐,可我觉得我还是叫唐采衣的,虽然吴四小姐这四个字也耳熟的很。”
狐狸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退开一些,他单手就抓起了棺材盖合了上去。我笑道:“不错嘛,身体恢复的很好啊。”
“她还有些神志不清,你现在别说太多,省的她乱了。”
我点头,他将棺材合好后回身,这才臭屁的说道:“我恢复的一般般,揍你还是没问题的。”
我哼:“来啊!”
他破天荒地的没跟我斗气,反而笑了一笑。朝小道走去:“去街上玩玩?”
我跟上去:“你带银子了?”
他左手负后,右手朝上抛出一锭银子,颇为潇洒的接住。回头笑道:“今天老子请客,你要吃什么?”
那银子一看分量便不清,我眼巴巴瞅着:“我要吃银子。”
“……”
翻过两座小山坡,山脚两家屋舍并肩而立,种着好多桃树,栅栏里家禽咯吱咯吱啄着篱笆。颇具闲情。
地段有些滑,狐狸转身扶我。我抓着他的手:“狐狸,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
我边往下走边道:“若说这座小村与世隔绝。可我们在这住过一段时间的啊,客栈住食都有,不仅如此,我知道街上的古玩斋和棋社茶坊也是一样都不少。而且,那天你们的船来时,村民都是很好奇的过去看热闹的,感觉一点敌意都没有。”
他没有说话,我跳下磐石时他问道:“猴子,你听过混元界么?”
我拍掉裤腿上的黄沙,抬头看他:“混元界?”
他沉色点头:“那些绝出六界之外的虚无蛮荒之境都被称为混元界。”
我想了想:“类似于崇正郡这样的浮城?”
“不是,混元界很大的,不小于六界,崇正郡与它们相比不过一粒尘埃。”
我直起身子,好奇的看着他:“怎么忽然提到这个呢?”
“我觉得……”他看向不算繁华的村庄屋舍,沉声道:“这里有混元界的界门。”
“啊?”
他沉声道:“先前知道这里鲛人和人同住时修夷便跟我提过这个,”他的星眸朝我看来,“猴子,这些客栈住食应该都是为混元界里的人准备的,我们来的时候他们一点敌意都没有,也许是将我们当客人了。”
我叹道:“我今天又长见识了,这四海八荒可真大,我越来越觉得我是只井底之蛙……”
他笑笑:“走吧,去古玩斋里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走了几步,他忽的说道:“对了猴子,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他看着我的脸:“那天去春鸣山雪机洞里见我的女人究竟是不是你?”
“除夕那天么?”
他垂下眼睛:“看来是你了……”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转目看向那边的桃林小屋,几个妇人围坐一起晒着日头在纺纱,一旁有六七个小孩在跳皮筋,海风呼啦啦的,这样的时光委实恬静。
这时不经意的一瞥,恰好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孩摸进了一户房舍里。没多久,那小孩抱着一堆东西从后门猫出来,屋后有一方小田,他竟将里面的庄稼粮食全给踩烂拔光。
我一怒,刚要扬声骂他,他却霍的抬起头,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顿时就愣了。
这双眼睛,比杨修夷的更为深邃幽黑,比花戏雪的更为清澈澄亮,比师公的更为悠远睿智,比师尊的更为锐利肃穆。
但同时,他又布满了戾气,就像吴挽挽发狠时的双目;他也充满了嫉妒愤恨,如似君琦媚笑着盯着我时那样。
分明厌恶却言笑晏晏,那是清婵的虚伪。
分明心疼却故作疏远,那是丰叔的矛盾。
……
这双眼睛,他包罗万象,无所不藏。
这双眼睛……
我微微皱眉,看向狐狸,他也愣愣的望着那双眼睛,我忽的醒悟过来,一扯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