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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口干舌燥,浑身发虚,将她的外袍紧了紧,淡淡的:“嗯。”
掉下来的洞口在头顶好远了,周围全是蠕动乱舞的胳膊,他们的指甲划在坚硬的地上,声音尖锐刺耳,激起我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云蓁不悦的看向卿萝:“怎么回去?”
卿萝看了她一眼,撇撇嘴:“总会有办法的嘛……”朝我看来,“初九,你有没有……”
我没脾气的蹲了下去。头昏脑涨的难受,摇头:“没有。”
沈云蓁忽的说道:“你们快看那边!”
回过头去,黑黢黢的,卿萝上前一步,双手结印。远处一簇火光亮起。
我登时傻了眼,卿萝如是。
是个极高极阔的中央大殿,十二根五人环抱的玉柱按照星序伫立,玉柱之上雕刻的是上古神鸟,饮祀,十二根玉柱。十二种姿态,或起舞,或休憩,或行走……
每根玉柱旁边皆有两个铁架,铁架上置一个火盆。全殿二十四个,其中一个燃着灼灼之火,是卿萝拼着剧痛燃的。
除那饮祀和铁架之外,这座大殿跟孤星长殿里的第三座大殿,毫无不同……
卿萝呐呐:“初九,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
我们所处的地方不过是它最小最偏的角落,这些密密麻麻的手臂同整个大殿一起,竟显得不够看了。
沈云蓁道:“这儿。该不会是陵墓吧?”
我一顿,卿萝随即恍然叫道:“对!陵墓!是陵墓!”转头看着我:“初九,饮祀鸟在上古巫族里面的地位是不是很高?”
我点头。前后想了想,顿时了然:“我知道了,这儿是一个大巫师的陵墓,他可能去过巫神的孤星长殿,所以照着样子为自己建造了一个,那些手臂……”我回头望去。怔怔道,“她们。是绮婆吧……”
绮婆殉葬,要将头颅四肢分别砍下装在盒子里。对应安放在巫师的棺棂四周。但可见这个墓主人地位相当之高,盒子装不下,便直接挖了个偏厅角落……
一阵寒意陡起,这么多胳膊,这里共殉葬了多少绮婆?!
而除绮婆之外,必然还是有奴隶的。
卿萝看了眼洞口,说道:“我没有力气上去了,我们去前面探探。”
她一记手刀朝前劈去,芒光如弧,“砰”的击撞在地,我最忌讳胆颤的死役就这么被她轻轻松松烧焦了大片。
她深受内伤,小心爬下去,转身扶我,三个人搀扶着朝大殿深处走去。
脚步声回音很广很幽,卿萝将二十四个火盆尽数点燃,满殿幽影,根本无法与孤星长殿里的紫星芒光所比。
我们在大殿正东高台下的台墀上坐下,卿萝说四处逛逛,让沈云蓁陪着我。
我身体孱弱,元气大伤,沈云蓁同我说了几句,我实在没力气应了,她挽着我的胳膊,叹了口气。
过了好久,卿萝的欣喜的声音忽的从大殿一处传来,回音空旷:“初九!你们快来看看!瞧我发现了什么!”
我不想动,沈云蓁叫道:“发现什么你说出来不就行了么,要不是出口的话,我们过去干什么?”
卿萝“哼”了声:“跟你有关的你不稀罕,不稀罕拉倒!”
沈云蓁嗤笑,嘀咕:“拉倒就拉倒。”
安静一会儿,卿萝走了回来,斜靠在远处玉柱下,双手抄胸,一根手指缠着发丝绕圈子:“你当真不稀罕?”
我问:“是什么?”
她一笑,看了眼沈云蓁,对我道:“这姑娘傲得很,我还是喜欢唐采衣。”
沈云蓁冷笑,就要说话,我忙拉住她,问道:“快说啊,是什么?”
卿萝扫了我们一眼,转身回去:“初九你坐着吧,不过一具女尸罢了。”顿了顿,“没有一丝腐烂哦。”
我几乎立即就懂了,忙推一旁仍一脸不悦的沈云蓁:“你还坐着干什么!快去啊!是你的身子!”
她一愣,旋即起身,我又叫道:“等等我,扶我扶我!”
卿萝身影不知去了何处,我喊了一声,她的声音自一个角落幽幽回应。
远远便看到一个巨大平台,四周铺满蓉砂,蓉砂之上,一层无尘灵草。
卿萝清秀纤长的身影立在那儿,静静盯着平台上静躺的女子,沈云蓁扶着我过去,我亦步亦趋,走的辛苦,她却更辛苦,浑身都在发颤。
确实是她,安静恬淡的闭着双目,脸蛋丰盈饱满,鼻梁高挺,睫毛纤长,在脸上留了两道扇影。
沈云蓁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卿萝抬步在周围轻踱,淡淡道:“看吧,鬼魄不像鬼魄,死人也不像死人,真是怪了。”
说着伸手抬起一个玲珑白瓶,朝我看来:“初九,这个也是巫器?”
我细细打量了番,点头:“白瓶很有灵气的,你手里的这个很值钱,前朝花莹郡官窑烧制的苍云瓶,拿出去卖的话,至少三十两。”
她顿时撅嘴:“才三十两。”
放下后,又去翻其他东西了。
我抬起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很精细的巫阵,这样一个阵法其实是每个巫师所向往的。
就好比一个厨子,有着很好的手艺,便会向往有更好的食材去做出一桌美味。
以前我很穷,所能借用的基本都是石阵,而天下石阵,除了空凌**阵之外,都是最好破的,难解的,都是那些玉器所设的阵法。
卿萝又捡起一只花瓶,忽的朝我看来,突发奇想般的说道:“诶,初九,你说会不会她根本就没死,只是离魂了?”
我一顿,沈云蓁也一顿:“离魂?!”她震惊的朝我看来,“初九,会么?”
“怎么可能……”我皱眉,“别想了。”
“那……”
我叹了口气,看向卿萝:“匕首。”
她登时抛了过来。
我提起女尸手腕,比划了番后,在她手背上割下一道,没有出血,皮肤如树皮般裂开。
有些残忍,但还是早点断了她的念想为好,我送到沈云蓁跟前:“看见了么,若是离魂,你的身子是会出血的,可你这具身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我放回原处,轻叹:“顾茂行将尸身完好的保存是想等到你妹妹沈云织,你们一起淬炼才行,你……”
话未说话,忽的听到水声,我忙抬头,卿萝正抱着一块大石头,冲我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初九,我是不是又干坏事了……”
墙上出现一个大洞,绿水汹汹涌入,这洞口竟在扩大,就像是一滴墨在纸上晕开那般。
沈云蓁大喜:“什么坏事!这分明是出口啊!”(未完待续)
367 碎骨如斗(四)()
暮色四合,天光昏沉,无垠大雨倾洒而下,激起一湖尘烟。
卿萝一手拽着我,一手拽着沈云蓁的尸体,千辛万苦的爬上了岸。
我大口喘着气,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最后同她靠在一起,在天地雨幕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在一个山洞,火堆噼里啪啦烧着,脆练好听,卿萝仍在睡觉,沈云蓁正在替我烘烤衣裳。
我身上穿着卿萝的内衫,以干了,有股淡淡的花草香,看向沈云蓁,她轻声道:“初九,我找不到食物,这儿连果子都没有。”
我迷糊的望了她一会儿,稍稍恢复神智,有气无力道:“没事,我饿不死的,你不要乱跑。”
她没再说话,我撑着酸软的身子爬起,将她的尸体放在空凌**阵里后,做了个记号,然后趴回地上,把脑袋埋在胳膊里,闷闷问道:“现在大概什么时辰呢?”
“丑时了。”
我点了下头,无助和疲累渐次攀上心头。
这儿应该就是逐鹿潭了,杨修夷怎么样了呢,桃花眼和那些暗人们会不会出事?
而我们,我们又能活着出去么?
“初九,你为什么不毁掉我的身子?”
我没有说话,半响,低低道:“你这具身子,与其毁了,不如送给我吧。”
“啊?”
我翻身,侧趴在地,抬眸看着她:“有一个男子,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他的一个心愿是将他失踪的妻子找到,哪怕只是一具尸骨……”
她眸色渐渐沉了下去。一丝悲伤流露,回过身去,将我的衣裳翻了个面。
我继续道:“他想与她同葬。”我看向洞顶,四仰八叉的躺着,静静道:“如果可以活着出去。我想帮他了一了心愿,希望以后我的夫君悲伤难过时,也有人可以这么帮他。”
“初九……”
“云蓁,其实你对左显也是有感情的对吧。”
没有得到反应,我续道:“你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呢?肯定是很晚很晚的时候吧,该不会是你死掉的时候吧……那样太讽刺了。”
我叹了口气:“我以前有段时间特别的难过。难过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那么爱他,如果发现的早,我们就有好多好多快乐的时光可以一起过了,那时在山上,无忧无虑的。多美好啊。”
“可是看到了你,我又觉得我是幸运的,我和他经历了那么多还能在一起……”想着,我握住挂在胸口的小香囊,“就算不能白头到老,我也觉得知足了。”
“咳咳咳……”卿萝猛的咳嗽,我朝她看去,她忙道。“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伤春悲秋,说的快要死了一样,快起来啊!”
我不解。沈云蓁皱眉:“怎么了?”
卿萝起身,夺过挂在木架上的外袍,随手披在中衣外:“那边打了那么久了,你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快走啊!”
我一愣:“打起来了?”
她转身就朝山洞深处跑去,我和沈云蓁忙发足追上。
洞中长风呜咽疾劲。风中隐隐有激烈的人声,越往前奔声音越响。怒骂之外,还有金属交鸣。光矢撞击,晶壁碎裂,光盾重结,和猛兽的怒吼咆哮。
我慌乱无比,加快脚步,刚奔出山洞,手臂一紧,被卿萝拉着躲在了一块巨大的山石后。
一道蓝光剑影倏地从远处疾飞而来,撞在山石前,碎为清鸣的幽细薄烟。
紧跟着是“嗖嗖”风声,数十支弩箭破空射来。
大雨已停,起伏的山峦于四面八方绵延横陈,将我们彻底包围。
群山环顾中的偌大潭水上,有几座孤岛,无数紫涤石悬于空中,列出一个刺目的尘光阵,光洒四方,绚丽妖媚,映的湖面浓彩华艳,似绽放着无数曼珠沙华。
杨修夷迎风而立,悬在空中,斜执长剑,一袭白衣长衫,衣袂素雅,如清风玉竹,如此雅致清贵,不是他同人打架时的风格,定是他精挑细选后去二一添作五找我的。
我难过的攀着巨石,他冷冷的望着前方的顾茂行,容色清决,长风将他衣袂拂开,清逸如仙,丰神独具。
他身后不远处,楚钦同样浮空而起,穿着一贯的劲装武服,俊容严肃,双唇紧抿。
甄坤他们站在岛上,数百名暗人手执弩箭,严正以待。
顾茂行仍是那身宽衣大袖,长发极长,在脚边飘散,被风吹起时犹如散于水中的墨点,慵懒闲散,轻迎庭风。
他正笑着:“我说的,你就一点都不考虑么?”
杨修夷冷笑:“没多大兴致,我夫人呢?”
“哈哈!”顾茂行爽朗一笑,微仰起头,眸色锐利的望着他,一字一顿道,“杨琤,真正的男人,不该拘泥于儿女情长,你什么都好,唯独缺了份野心。”
“我夫人呢?”
“以你杨家之基,足配得上一份千秋霸业,拓疆土,战悍将,舐刀血,你可以翻云覆雨,垂临万方,甚至于毁天灭地,这天下万物造化皆在你一人之手!你一点都不心动?”
“你若看不上这凡界的东西,我们可携手去四海八荒,你我合作,定能所向披靡。”
杨修夷微微垂眸,墨发被风带起,轻飘于身后。
顾茂行续道:“杨琤,江山美人,陌酒宝刀,这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东西。”
卿萝低低道:“你男人会应么?”
我摇头:“不会。”
我算是明白顾茂行的意思了。
比起化劫,比起凌霄珠和龙目,杨修夷确实更值钱。
别的不说,至少杨修夷要夺凌霄珠和龙目,或者化劫,就不需要那么费劲。
卿萝皱眉:“我怎么觉得有些蹊跷?”
“什么?”
沈云蓁沉声道:“我也觉得古怪,顾茂行怎么会就这么直接上来劝说呢?他城府之深,向来喜欢在一旁按兵不动,密密布局,缓缓收网,他绝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心下一沉:“你们的意思是……”
沈云蓁忽的拉住我的胳膊:“初九,可还记得他给凌孚吃下的魅药?”
卿萝回头道:“魅药?顾茂行居然弄到了这东西?”
我想了想,仍是摇头:“不会,杨修夷不会给他机会的。”
沈云蓁咬牙:“初九,顾茂行诡计多端,你想想,你被打成那样,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顾茂行会不会借此耍手段让你夫君中计?”
我继续摇头,坚定道:“不可能,顾茂行诡计多端,杨修夷也不是吃素的。”
顾茂行仍在说服,这时忽然张狂大笑:“杨琤,你还装什么清高淡泊?狂傲之人皆渴战,你骨子里也一样吧?五年前,宣城鸿儒石台上,杀的可还尽兴?你那时是何感觉?”
我一愣。
杨修夷缓缓抬起眼睛,朝他看了过去。(未完待续)
368 碎骨如斗(五)()
杨修夷缓缓抬起眼睛,朝他看了过去。
更深露重,绮丽湖色被罩了层清冷寒霜,迎面而来的湖风带着透骨冰寒。
鸿儒石台是我的噩梦,不仅是天下对我的羞辱,还有因为我,杨修夷盛怒之下大开杀戒,为万夫所指。
脑中不由想起丰叔当初要我离开杨修夷时的画面,手心渗出了冷汗,我紧紧攥着胸前衣襟,百感交集。
沈云蓁面色凝重,卿萝挽住我的臂弯。
极淡的月色从乌云中露出,高处疾风浩荡,人间暗影浮动,气氛沉默压抑,唯顾茂行清朗潇潇,眉眼幽锐。
所有人都在看着杨修夷,他衣袂飘举,清傲孤绝,然后,他抬手,手背遮唇,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常年规整的门庭优雅没让他夸张的张大嘴巴,他却夸张的在眼角轻擦,似乎他真的很困,困出了眼泪。
他不是吊儿郎当的人,就算看顾茂行不爽也不至于这样,我心念一动,他是在拖延时间!
果然,顾茂行长眉缓缓皱起,杨修夷继续问道:“我夫人呢?”
几乎这话音一落,一道蓝光蓦地蹿上南方天幕,散碎为星,长烟萧飒。
杨修夷眉梢一挑,刹那眸如点星,敛尽万千光华,看回顾茂行后,一改方才的懒怠,没什么长篇累牍的开场白,他长臂一转剑锋,一鸣龙吟清啸后瞬间凝出三十六柄蓝光剑影,于空中铺开凌薇星序,招呼都不打,直直便朝顾茂行掠去!
灵气激荡。划破长空!
顾茂行旋身后退,双掌推出一道透薄的紫璧晶阵,广袖迎风,如振翅御风的黄蝶。他以神思击毁数柄剑光,怒道:“杨琤!至高无上的宏图霸业你一点都不稀罕?”
杨修夷双指捏诀。破灭的剑刃如水汽般凝回原样,寒声道:“现在已经吃不消了,再管一个天下我就没时间陪我夫人了,战悍将倒有点兴致,我就看看你有多凶悍!”
语毕,长剑轻转剑花。一招极具风姿的移星断岭,他如游鸿般纵身跃去,楚钦紧随其后,孙深乘厉喝:“上!”
劲装武服的紫衣暗人纷纷跃起,右手执剑。左腕绑缚箭弩,杀气如虹。
顾茂行手下那些褐衣男人同时迎上,长空刹那战乱,交手双方还未聚首,寒芒剑影便隔空交鸣无数,箭矢如雨,血雾如烟,盛大如饕餮之宴!
顾茂行震开紫烟清壁。大掌蕴出兵器,是把丈八战戟,紫金蟠龙。双钩银瑛,一看便是上将之宝。他望着杨修夷,冷冷一笑,徐缓道:“我是个惜才之人,纵横人间这几百年,我唯一看得上的唯你杨琤一人。若将你斩于刀下,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啊。”
杨修夷唇角讥诮。身姿矫健,没有废话。江流赴海杀了过去。
卿萝低声道:“权力,女人,杀战,宝刀……的确是每个男人渴求的,登高一呼,万众齐喝,这种无上荣光,我也想要啊。”
沈云蓁看了她一眼,转向我:“初九,杨公子会不会出事?”
我茫然摇头,卿萝道:“你不担心么?”
我看向杨修夷翩然如鸿,杀招凌厉的欣长身影,一瞬间不知怎么说。
若说担心,先前是有,可是如今,我想起了原清拾。
万珠界的尊上,在杨修夷身上讨不到一丝一毫的便宜,那顾茂行呢?
杨修夷一直遵师公所说,将自己的气蕴灵力敛了大半,他真正实力有多少我其实压根不知道,我也不可能没事跑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