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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脱下自己的外套:“别把自己冻到了。”
“嗯!”
她披在身上,笑道:“我看看能不能运气好打点什么野味回来,小姐你早点睡吧,醒了等着吃我的手艺。”
我缩进师父的被子下,点头:“好。”
木门被拉开,风轻云净,月光如练,一阵寒意忽然涌向脊背,我脱口喊道:“玉弓!”
她回头看我,五官清秀娇俏:“嗯?”
我怔怔的,不明所以。
夜风宛如女子低吟,带着一阵清冷,柔柔拂来。
玉弓唇瓣微动:“小……”她眉目一凝,长剑出鞘,却来不及了。
一根绿色藤蔓恍如人手般甩来,缠上她的腰,顷刻将她拉了出去。
“玉弓!!!”(未完待续)
423 止于至善(二)()
“玉弓!!!”
我慌忙追出去,刚迈出门便生生止步,僵愣在地。
三个男子,一个女人,地上跪着二十三个村民,瑟瑟发抖,第二十四个,跪伏在地,身首异处。
血水在月色下灼目刺人,为首的男子冷冷的打量着我,目光似在描摹我的眉眼。
我认得他,当初与紫君并肩而立的万珠界尊上,他与卫真的长得太像,身形却只比我高上一点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想到有这么多只黄雀。
“月姑娘,跟我们走吧。”
“短命鬼!”烛司一晃而来,看到他们后眉梢一扬:“好家伙,这儿都能找到我们!宰了你!”
我忙拉住她:“烛司!”
她雷厉风行,一团火球猛砸了过去,“砰”的一声撞在空中,一道淡蓝晶墙若隐若现。
假卫真微微侧首,他身后的男子手指化作藤蔓,一圈一圈的缠上了一个村民的脖颈。
假卫真看着我,目光淡淡:“月姑娘,带上你师父一起,走吧。”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似乎不爱说话,微微不悦的蹙眉,他一旁的女子声音轻细:“你应该庆幸是我们,倘若你们没有及时掉转船头,你知道等着你们的是什么么?”她目光清澈,定定望着我,“月姑娘,我们只要你和你师父,你的朋友我们不会伤一丝一毫,这几个村民我们也会放掉。”
“可是你们已经杀人了。”
她看了眼地上的尸首:“杀他是为了给你警示,让你知道,我们做得出来。”
我嗤笑,她不杀我也知道他们做得出。
不想毫无意义的争下去。我抬眼望了圈:“玉弓呢?”
“她没死。”假卫真冷声道:“月牙儿,走吧。”
反正都快死了,我很爽快的下了土阶,烛司拉住我的胳膊:“短命鬼!我们千辛万苦救你出来,你就这么走掉?”
我也不甘,可没办法,已经千辛万苦了。再赔上人命多么不划算。
正想让她想开点。回去让杨修夷带他们去个仙山良池大吃大喝好好调理时,假卫真淡淡道:“带上你师父一起。”
我怒的回过头:“你做梦!”
几乎话音刚落,第二个渔民的脖子登时被藤蔓撕裂。我惊叫:“别伤他!”却来不及了。
鲜血喷洒一地,渔民的头颅咕噜噜滚向一旁,在坑坑洼洼的泥土里搁止。
其余渔民惊恐不已,匆匆从尸体上避开视线。乞求般的朝我看来,嘴巴无声张着。痛哭抽噎。
我揪紧衣袖,想保持语声平和,却控制不住的发颤:“为什么要带上我师父,他同万珠界。同十巫……”
“噗!”
又一团血花砰然绽放。
第三个渔民顷刻倒在了血泊里。
我怒不可遏:“你们这群畜生!你们究竟想……住手!”
一个少女尚在哀哭,瞬间便被撕掉了脖子,头颅落在地上。姣好清纯的五官滚满了泥土鲜血。
我伸手捂住嘴巴,泪如雨下。
假卫真淡淡道:“我不喜废话。更厌恶讨价还价,带上你师父,即刻。”
那女子柔声道:“月姑娘,不要再多说一个字。”她看向那些村民,“为了他们好。”
“九儿……”
我悲恸回过头去,师父不知何时醒的,从地上撑起身子:“过来扶为师,我们走吧。”
我痛哭摇头,锥心泣血:“师父,我怎么能……”
身后又传来**被撕开的声音,血水汩汩流淌,似溅在我的血肉上,将我生生灼伤,皮肉溃烂。
浑身发颤,悲不自胜,我咬紧唇瓣,用尽所有力气压下喉间的话语。
女子淡笑:“月姑娘,你放心,只要你们过来,剩下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伤害。”
木臣一脸为难的扶着师父走来,师父莞尔笑道:“丫头,走吧。”满是老茧的手将我的头发别到耳后,慈蔼道,“苍生无过。”
四个常被师尊挂在嘴边的字此时此刻如似万钧之力,在我心头沉沉砸下。
我饮恨哽咽,垂泪点头,伸手扶住他,烛司扯我:“初九!”
我回头看她,她火瞳愤然,我不敢说话,忽的一顿,看向屋里坐在地上的花戏雪。
他静静看着我,俊美白皙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他的目光,我用唇瓣跟他无声告别,回身扶着师父离开。
为防烛司他们路上追来,又怕我怀疑他会从中做什么手脚,所以假卫真要我自己给他们设个空凌**阵,三日时间足够我们拉开距离了。
我和师父被隔开,两个男的押着他,那个女人押着我。
山野莽莽,泥路崎岖,我一路沉默,那女人让我放心,说带上师父不过是为了防我逃掉,等到了酒山子萍沟,一定会将师父放了。
她说了很多,从她话里我听出万珠界有三十多个尊上,分为不同派系,彼此之间互有间隙,而若不是我们强行掉转船头,那么现在一定落在了紫君手里。比起他们,紫君那些人恨我们入骨,而他们虽然杀戮无数,却着实不喜欢杀人,唯一想要的只有我和化劫。
东边晨光初起,海水粼粼,西边高坡下,明月凝白了整个旷野,雷雨过后,天际紫星点点。
转过高坡,丛叶盛密百杂,我说师父身体不好,能不能停下休息两个时辰,假卫真同意了,差人去寻了几味药材,煎了给师父服下。
因怕师父自绝生息,他封住了师父的真气和四肢,师父身子大创,又被如此压迫,难受到何等境界我压根不敢去想。可平日里挨上师尊轻轻一鞭都要跳的老高,大声叫唤的师父,如今却沉静安详,散步云端般安逸清和。
我被隔在一丈外,悲愤的看着那个女人一口一口的喂师父喝药,假卫真抄胸斜靠在路旁,冷漠的看着远处。
若是以前,哪怕看不到一丝希望,我也会绞尽脑汁的去思量如何带师父逃出去。眼下却什么都不想管了,只希望快点到子萍沟,师父快点离开。
我又困又乏的坐着,浑浑噩噩,身子比从安生湖底爬出来时更加难受。
假卫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伸臂在我背上推掌,一股灵气缓缓涌进我的身子,就像甘露滴下,被枯竭大地贪婪汲取,转瞬一干二净。
一盏茶后,他收回手臂,朝前走去:“走吧,她身子快不行了,我们要快。”
我起身过去扶师父,被一个男子拦下,我看着他:“我不会使坏的,我只是想……”
话音刚落,十二支弩箭忽的朝我射来,假卫真飞快回身,八支被他顷刻化为灰烟,却有两支射穿我的小腹,强大的劲道将我冲了出去,坠下幽暗的崖坡。
假卫真冲过来,怒喝一声,直接跳下。
下坠力道被崖上密集枝叶层层阻挠,最后我挂在了半空。
假卫真从我身旁经过,却对我视而不见,气恼的击飞丛叶,往下寻去。
我撑起身子,小腹上的伤口已经缓缓愈合,衣上血水很淡,除了甜香,还有一股无尘灵草的淡淡香味。
我仰起头,星空渐渐淡去,而我和星空之间,隔了一道晶墙,是半笼烟愁。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玉弓,可我已抱着必死心念,她真不应该如此涉险,凭她的本事和刚学了一点皮毛的玄术,她怎么斗得过他们。
我准备自觉点破阵去找假卫真说个明白,赶在玉弓被抓前讨饶求情,可这家伙着实太果断干练了,找不到我直接就在这横宽百丈的崖壁上放了把火,将这片茂盛巨大的丛叶枯藤瞬间变为炙热火海。
我忙缩进枯藤中,吟念易水寒霜护住自己,疲累身体攒出可怜的真气,岂料我刚在身上结了层细薄冰罩,这片火海就被一场大雨给渐渐熄灭。
你逗老子玩呢!
我无力的抬起胳膊,擦掉因晶元虚尽而淌下的鼻血,深深觉得这假卫真吃饱了撑的,结果发现布下这场大雨的另有其人。
一串悠扬琴音如泉水流泻般响起,一头水兽张嘴狂吼,吼声似滚滚江涛。
假卫真凌空长立,衣衫翻飞,冷冷看着崖上弹琴男子,徐徐道:“好久不见,甚是挂念,卿湖。”(未完待续)
424 止于至善(三)()
琴音一颤,水兽冷肃厉啸,一个清冽男音闲闲回道:“你我素来不合,何须如此客套,亮你的麟刀吧。”
云烟过眼,晨雾起伏,假卫真勾唇一笑,双手结印,三只瑶光麒麟的虚影凭空跃来,在他周边环绕,忽而被一股强力“砰”的凝为一体,化做一把造型凶戾的赤风金刀,下一瞬旋飞到假卫真手里,被他斜执而握。
我软趴趴的缩在崖壁上的草丛里,因卿湖俩字陷入怔讼的思绪被这把麟刀给唤了回来。
竟是以麒麟为剑灵的大刀,还是三只!
“小姐?”
我回过头去,一个清瘦身影举着一根九宫尺,从右侧崖坡上小心爬下,在四周探寻。
我破开半笼烟愁,低低唤道:“玉弓!”
她的衣衫破烂不堪,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结满血块的狰狞口子,发髻被打乱,两鬓短发又碎又黏的贴在脖子上。
“小姐!”她气喘吁吁的跳了过来,“小姐,可找到你了,仙人已经安全了,我把他救走了!”
我一愣:“你把我师父救走了?”
“嗯。”她在我身旁坐下,看向空中打斗激烈,哗啦啦下水的水兽,淡淡道,“此人忽然冒出,应是来寻仇的吧,他的丫鬟太厉害,和他们打成了一团,我就趁机把仙人救走了。”伸手扇了扇,笑得很开心,“累死我了,喘口气。”
我掏出手帕,倾身出去接水,濡湿洗净后,回来擦在她额上:“也不知道处理一下。”
她愣愣看着我。眼眶泛红,笑道:“没时间嘛!”
“怎么伤的?”
她没有反应,一直看着我,瞳眸灵闪,忽的睫毛一颤,两行清泪滚落。
我触电般缩手:“很痛吗?”
“没有。”她抬手擦掉眼泪,看向远处。淡淡道。“被卷出去时我在空中斩了绿藤,摔出去好远摔得,醒来后刚好看到他们带着你和仙人离开。我赶紧跟上来了。”顿了顿,看向我的小腹,“小姐,我把你射下来。你不怪我吧。”
“跟孙深乘和木白木为学的弩箭机关术?”
她绽颜一笑,眼泪却还在掉。语气难得的俏皮:“是啊,我还在那边山涧里找到不少泉鸣花,小姐说的,南方山涧里有好多泉鸣花。”
她哭成这样。我垂下手:“很痛吧。”
她深深看着我,眼泪越发汹涌,颗颗滚落。我一头雾水,却无端心慌:“你到底怎么了?”顿了顿。我一惊,“难道,难道我师父……”
“不不,不是!”她忙摇头,擦掉眼泪,“仙人好好的,我只是,只是舍不得小姐。”她揉揉鼻子,低着头,“小姐,有什么想对玉弓说的么?”
我生气了:“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反常?!”
她低头哽咽,连吸了好几口气,看向远处:“小姐没有的话,那听玉弓说。”
“先不说这个,你先告……”
喉间一凉,一颗归海钉忽的被她打入,我一怔,下一瞬,我的四肢全被她手法利落的封住了。
脑袋一空,我不解的看着她。
她双膝跪下,目光明亮如星,眼泪潸然:“小姐……”
我强力挣扎,却难移分寸。
“这一年,轻鸢婇婇她们都不在,只有我陪在小姐身边,我写信给她们的时候,都是不可一世的。”眼泪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她哭道:“轻鸢说小姐在崇正郡里有一个很要好的姐妹,你们相处时间不到半年,可是小姐却一直念着她,玉弓,玉弓也想成为小姐那样的好姐妹……因为玉弓真的把小姐当亲姐姐来看待了。”她擦掉眼泪,“小姐,我知道你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因你而受罪,可是,可是,这次是玉弓自己要多事……”
我怔怔看着她,强烈的不安和忧伤涌入心扉。
“玉弓辗转半生,跟着小姐这几年,是我活得最开心的日子,认识你们是玉弓之幸。”
我努力使眼色,愤怒,悲伤,哀痛……她却视而不见:“那个弩箭,是孙大哥教我的,在弩箭上涂东西,是小姐教的,我能想到用这个办法让小姐离开他们,是邓大哥教我的置死地而后生,还有楚大哥,他教了我好多剑招……楚大哥他,我一直,一直……”
她凄楚一笑,低下了头,沉默半响,她从我手里抽走手绢,缓缓铺在我的脖子下,然后摸出一把匕首,颤声道:“小姐,跟在你们身后的坏人太多了……”
我眼眶泛红,哀怒的瞪着她,冰冷的刀刃割破我的脸颊,她哭道:“仙人在你们来时的斜坡上,路上有两个破酒缸子,他在后边的林地里,我设了一个困阵,破阵的材料在酒缸子旁。”她吸了吸鼻子:“我会一路北上,所有的坏人会被我引去,小姐一定要跟我相反。”
我闭上眼睛,眼泪潸然。
脸皮被完整剥下,她稍作处理后,缓缓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再把染血的手绢塞进怀里。
我双眸悲辛,她避开我的视线,将我的右手用腰带缠在枯藤上,取走右腕上的归海钉后她转过身去:“小姐,别怪玉弓。”
我无声痛哭,她留下匕首,轻盈一跃,灵活的跳上了一个高坡,清瘦身影微微一顿,回眸朝我看来。
我右手发疯似的挣着腰带,她双眸不舍,背过头去擦掉眼泪,长脚在崖壁上一蹬,借力又朝更高处跃去,再也没有回头看我。
我心碎的闭上眼睛,肝肠寸断。
崖坡陡峭,掉下来只需一瞬,上去却花了近一个时辰。
我抓着一块凸石撑起身子,贴地一滚,仰躺在了崖边,大口喘气。
山风猛烈。远处水兽不知疲累的同假卫真斗到现在,我手指微动,想要抓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茫然的望着浩渺天空,我缓缓皱眉:“玉弓,你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山地很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我们的来路。师父睡在阵法里,吐息安静,一旁的地里埋着两只叫花鸡。香味很浓。
我把破酒缸子砸碎,拖着底座去洗干净,边熬汤煮水,边在一旁编织藤架。
黄昏暮色。我的加厚耐磨藤架终于大功告成,我拖着师父小心翼翼的下了山坡。打算回去渔村附近守着,等烛司他们从阵法里出来。
沿着河水往下走,我在一块磐石旁停下休息,敲打着发疼的肩膀。说不出的疲累艰辛。
泉水清澈,沙石净朗,水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眼圈发黑,鬓发凌乱。这副尊荣跟在殇女身后混个扛招魂幡的差事,绝对没问题。
鞠了捧清水拍了拍脸,摇醒师父问他饿不饿,他撑起身子,声音嘶哑:“渴了。”
我用酒缸残瓦舀了点水递给他,随后搭木架准备烤热玉弓留下来的两只叫花鸡,师父忽的一顿,偏头看着我:“九儿,那边什么声音?”
我听了好久:“有么?”
他看向右侧,微微皱眉,凝神屏息,倏尔神情一变:“快去看看!”
我白了他一眼,木枝戳穿叫花鸡,放在木架上,边升火边道:“此处荒山野地,就那边一座小渔村,能出现在这儿的不是妖怪就是鬼魄,要么就是那群混蛋,凑什么热闹。”
“我怎么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还让你站……”
两个打火石一下子塞进他手里:“你来!”我匆忙起身,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石头飞快在师父身边搭了个护阵:“你现在身子虚弱,可别到处乱走啊。”
他一脸陶醉的闻着鸡肉:“去去去,快点回来,不然这只鸡没你的份了。”
我转身离开:“两只都归你了!”
跑出去好远,我才总算听到了师父口中的动静,一个女音冷声笑道:“你以为我会乖乖屈服?你第一天认识我田初九么?”
我握紧拳头,加快疾奔,夜风吹来,是假卫真的声音:“你今天若敢死,我必在三日内摧毁长虹涧,毁尽曲南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