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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都知道颜愚的厉害，他既然说是七成把握，那基本就是成了定居。
明白了这点，他们都觉得事情好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仅仅是一个邪修联盟，他们就打得这么辛苦，如果再加上一个更加强大的岱宗，他们的如意算盘还能打成吗？
众人很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最上首的三个人：
中间中年男子，不怒自威，顾盼自雄，他正是此间主人，魔血门门主应慎行；
左侧宫装美妇，端庄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妩媚，见之而心动，她是霓裳宫宫主宫羽衣；
右侧垂垂老矣，昏昏沉沉，怎么看也只是一个糟老头的耄耋老人，则是不老老人古老——姓古，名老。
人们总说邪不胜正，可在玉甑福地，那就是正不胜邪。整个玉甑福地，就是以邪道为尊。
当然，所谓的邪道，那是来自华夏的玉甑联盟对玉甑福地邪道的定义。在玉甑福地，邪道可不是邪道，那是圣道——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至于那些被玉甑联盟认为是正道的，那才是被人唾弃的歪门邪道，不说人人喊打，被人唾弃，可也绝对不是主流思想。
魔血门和霓裳宫，都是玉甑福地魔门中的佼佼者。
而不老老人，虽然只是一介散修，也从没有建立过势力。可一个散修活了三百岁——结丹修真寿命也不过两百五十左右，而且看起来还一点都没有老死的迹象，那么这个老人就有资格一个人代表了一个势力。
此次邪修能结成一体共怼来自华夏福地的玉甑联盟，就是因为有他们三人牵头。
也因此，如今遇到了难题，自然是唯他们马首是瞻。
当然，如果三人带头带得不好，或者太不和他们心意，那他们自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应对。
圣道也讲忠义、诚信，但利我、善变，同样大行其道。
实则，华夏的正道，所提倡的和所行的，和玉甑福地的圣道，真心没有太多区别。
第24章 能者为尊邪为正（二）（）
其中的差异，也就是程度和风格的不同罢了。
玉甑福地的圣道说：天道无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并以此为道，大行天下。于是，玉甑福地内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就显得特别的残酷。
但残酷，从来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让整个玉甑福地变得更强。因此，残酷中，也有规矩存在，并不是要灭绝人类。
而华夏的玉甑联盟则说：天道至公。
众生皆有生存的权利，且众生平等。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第一，天机并不是一成不变。那就要能者上，不能者下，以竞争促进天道发展。
其实，说穿了，就是看起来更加温和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只是，这温和是不是煮青蛙的温水，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古老，您认为这事该怎么办？”应慎行很恭敬地问古老。
古老纵横修真界的时候，应慎行才刚刚入行。因此恭敬一些，很正常。
实则，整个修真界，如今能和古老同辈相称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修真界的大拿，统领一域。
古老笑了一下，皱纹满布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些慈祥的味道。
只是，随着他接下来的话一出口，这慈祥就成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容，而且比之更让人心惊胆颤。
“继续进攻，不惜代价。”
宫羽衣微微思索，觉得自己没有领会错古老的意思，就道：“古老的意思是要在邪修联盟投靠岱宗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地击败邪修联盟？”
古老微微点头，动作又慢又小，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担心动作一大就会伤到自己一样。
宫羽衣和应慎行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他们都在考虑古老的提议。
这个提议，并没有问题，但得失却不得不考虑。而同时在考虑的，还有下面大小门派的头头脑脑们。
古老说一句话容易，可真正损失的，却是他们。
毕竟，古老孤身一人，只要他自己不死——而他显然死不了，这在三百年的岁月里早就证明好多次——那么再怎么不惜代价，也伤不到他分毫。
可他们这些拥有势力的人，那却会因此损失惨重。
不惜代价，那就意味着用人命堆。
短暂的寻思后，一个门派掌门唱起了反调，当然语气是委婉而诉苦的：“古老的话，我很赞同，我也认为应该继续进攻。只是，邪修联盟的阵法实在太厉害，非常克制煞尸大军，让我们很是被动，门下弟子损失已经不小。如果想要在短时间里再有所突破，那就必须让门下弟子深入阵法。可一旦那么做，那伤亡，会不会太大？”
此人话刚落，马上有人接着道：“其实，我们现在的优势这么大，根本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我想，我们只要增加点强度，再多用点时间，肯定能灭了他们。至于邪修联盟想要投靠岱宗，哪里有那么容易。仅仅是统一内部意见，就需要大量的时间。”
一干大小门派的头头脑脑纷纷出言，不说是反对，但也确实不愿意承受更大的损失。
这场正邪大战，他们在初期乘着邪修联盟没有防备，占了很大的便宜，几乎把邪修联盟大的溃不成军。可等邪修联盟反应了过来，尤其是布下“金光大阵”之后，战局就陷入了僵持，成了消耗战。
随着时间过去，惨痛的损失已经让各大小门派都感到切肤之痛。
如今古老再提议不惜一切拿下邪修联盟，哪怕他们都知道很有必要，可却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
众人的反应应慎行都看在眼里，可他却没有随大流的意思。
作为带头人之一，应慎行确实要考虑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只是，大多数人的利益，并不是大多数人的意见。
而大多数人的意见，也未必是正确的意见。
很多时候，大多数人的意见只是人云亦云，平庸妥协，毫无意义的废话。
群众的眼睛真未必雪亮。
而真理，也真有很大的可能就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因此，当大多数人的意见不能作为参考意见的时候，就要考验带头人的能力了。有能力的带头人就能坚持正确意见，压制多数人的扯后腿。而没有能力的，则只能被大多数人推着，走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
“颜愚老弟，你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作为一个有能力的带头人，应慎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他没有直接提出来，反而转头问颜愚。
他相信，自矜自傲，又从来不看人脸色的颜愚会说出他想说的话。
那样，他就不用去亲自出面得罪这一大帮目光短浅之辈了。虽然，他其实是为了他们好，可这些可能短时利益受损的家伙，可不会说他好，只会认为他在乘机削弱他们的力量。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
颜愚早有腹案：“多少时间，那要看我们怎么做了。如果我们维持现状，邪修联盟恐怕还有得拖。可如果我们发起强攻，那就会很大的可能，促使他们立刻下定决心投靠。”
宫羽衣闻言就有些迷惑：“那岂不是说，强攻，还不如维持现状？”
而一直昏昏欲睡的古老，此时也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倒是那些头头脑脑感到意外的欣喜，颜愚这人言出必中，可却就喜欢和大多数人唱反调。好像，这个世界就他聪明，其他人都是笨蛋一样。
可偏偏，颜愚还真就比其他人聪明。
最后事实都证明，凡是他唱反调的，基本都按照他说的发生了。
本来，他们以为颜愚一开口，今天这事就又要坏了。
却不想，颜愚居然改了性子，赞同他们的观点了，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颜愚马上就毫不客气地给他们浇了一盘大冷水：“没错。如果只是增加一点强度的强攻，那还真不如维持现状。那只会让邪修联盟产生更大的危机感，促使他们下定决心。所以，要强攻，那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一鼓作气的攻破金光大阵。让邪修联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否则，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第25章 会难抉巨变来袭（一）（）
大堂内一时间就有些冷场，倒是应慎行心里暗暗高兴，大赞颜愚果然得力，笑着打圆场道：“哈哈，颜愚老弟睿智，每每都能一语中的。他的意见，想必大家都清楚了。那么，大家觉得该如何做？”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答案一目了然。
拖着不是个事，毕竟这变数太多。一旦让岱宗进入了玉甑福地，那后果就会很严重。
至于刚才所说的添油强攻，就不要提了。
最后，就只有在玉甑联盟反应过来之前，一鼓作气拿下“金光大阵”。哪怕死伤惨重，也在所不惜。
也就在圣道众门派集体商量接下来的行动的同时，玉甑联盟也在开大会。
与圣道在商量怎么进攻相反，玉甑联盟商量的，不是防守，就是求援。
防守，其实没有什么可说，就是不断增加人力物力，拼的就是意志和消耗。
至于求援，那就要分不同的方式了。
如今，众人就在为这不同的方式，而争吵不休。
岱宗不邀而来，而且一来就占了巨石镇，并在没有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就带着大军横扫整个中雁地区。
虽然，岱宗这一次的到来，真的帮了他们大忙。否则玉甑联盟的大后方，就要成为煞尸病毒肆虐之地。到时候，后方不稳，前方也就不要想稳得住。到时候，一场溃败，真有可能发生。
毕竟，每个人都有家乡家人，每个人也都有亲朋好友，在家乡家人、亲朋好友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实在很难指望前方战士能够发挥出战力。
因此，玉甑联盟对于岱宗及时制止了煞尸病毒的传播，其实是感激的。
只是岱宗一上来，就展现出要吞并中雁的气势，却让他们很是不舒服。
哪怕岱宗也派出了代表和他们谈判，但从代表有些敷衍的态度，还有岱宗自行其是的军事行动就知道，岱宗对谈判的结果并不是多么在乎。
显然，玉甑联盟让人看轻了。
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人愤怒，可也让人无奈。
玉甑联盟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前有财狼，后有猛虎，而他们拒敌的阵地，不说千疮百孔，可也压力山大，实在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
一时之间，一股悲凉的气息就弥漫整个联盟，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只是，再怎么悲凉在，在不到穷途末路之时，他们依然不想放弃自身的利益。
“也许，我们还能再拯救一下呢？”
“也许，坚持一下，就会有奇迹发生呢？”
会议室内，众人的争吵依然还在继续，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们的每一个决定，不只是关系着玉甑联盟的未来，更关系着他们切身的利益——尤其是后者，他们当然要慎重再慎重。
玉甑联盟是一个松散的联盟，里面大大小小的势力很多。而大大小小的势力又结成一个个的山头，山头之间又彼此联合、排斥，也就让联盟的内部关系变得无比复杂。
想要这么多的势力、山头一起行动，真的很不容易。
这次，要不是邪道联盟来势汹汹，而煞尸大军也实在厉害，让他们感到了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危机，他们还真难以如此一致地共同对外。可惜，难得的一致对外，却没能让他们获得胜利，反而一直被动挨打，也就让他们倍感悲观、愤怒，甚至自我怀疑。
“我们怎么会变得这么弱？”
带着如此多的负面情绪，会议的进程就充满了争吵和埋怨，也就完全无法做出有效的决定。
连续几天之后，终于有人不耐烦了。
人高马大的四象门副门主陈伊山以内力开声，一下子压下了所有的杂声：“这叽叽歪歪的会议开了这么久，说的TM的全是废话，到底还有完没完了？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江门主说了：我们四象门上下决定投靠岱宗。如果你们今天还无法达成共识，那我们就自己去找岱宗，商量投靠事宜。”
一番话说完，陈伊山还觉得不过瘾，就继续开喷：“真是日了狗了！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火都烧到眉毛了，你们这帮人还有这闲工夫吵架。既然大家这么闲，那为什么不去前线？”
四象门的主力如今都在玉甑福地前线作战，连门主江承阳也是身先士卒，奋战在第一线。因此，代替江承阳来此开会的陈伊山就分开看这些嘴炮利索，干事拖沓的家伙们不顺眼。
如今的玉甑联盟，最重要的就是拿出一个统一的决定。
只有这样，才能一致行动，发挥联盟的真正作用。
如果联盟都像现在这样拖后腿，那还要联盟干什么？
所以，四象门决定自行其是。
四象门驻地象牙镇是邪修散步煞尸病毒的目标之一，而四象门当时门内空虚，差点就着了道。正是岱宗武军及时赶到，这才避免了一场浩劫。
得知此事，四象门上下都是一身冷汗。
要知道，整个四象门的家属，至少有一半在象牙镇。要是象牙镇被煞尸占据，那他们的家人必然是九死一生。
因此，四象门对岱宗充满了感激，也就坚决拥护投靠岱宗。
而陈伊山的话马上得到了一批人的认同。
而这批人，几乎都在岱宗及时制止煞尸病毒扩散的行动中，承受了恩惠。
当然，除了恩惠，玉甑联盟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需要帮助，也是一大原因。
而岱宗强大的实力和良好的声望能让他们放心，也是重要因素。
同时，他们也对整个玉甑联盟的能力产生了相当大的怀疑。
不说这次面对邪道联盟的大溃败，还有溃败之后的迟钝反应，以及现在要做出未来抉择的犹疑不决，一切都让人失望至极。
他们实在难以相信，如此联盟，能够挡住邪道和岱宗的夹攻。
陈伊山这批人表明了意见，同样急着赶往前线的十仙殿长老白让也阐明了观点：“我也觉得，再这么讨论下去，实在是浪费时间。那我就在这里直接表明我们殿主的意思：我们十仙殿对投靠岱宗没有意见。只要岱宗能保证帮助我们抵挡住邪道联盟的攻击，那我们十仙殿就无有不应。”
第25章 会难抉巨变来袭（二）（）
十仙殿殿主“金光圣母”金莹，是玉甑联盟的副盟主，也是玉甑联盟此次抵御邪道联盟的中坚力量。正是她布置的“金光大阵”，挡住了邪道联盟无往不利的煞尸大军，这才让措手不及之下一路溃退的玉甑联盟重组了防线，并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以前，低调的金莹在玉甑联盟的名声并不响。
可经过这次大战，她的名声甚至盖过了盟主卢冠。
而且，她的名声不只是在内部响亮，在玉甑福地的邪修那边也被尊称为阵法大师。作为“金光大阵”的受害者，邪修对金莹的阵法能力感受尤深。
同时她坚持救助玉甑福地平民的举动，也让她“圣母”之名远扬。
由此，金莹得到了一大批人的支持。
而她的态度，也就显得非常关键。
她这一说有条件投靠，其他打各种小算盘的人，就开始真正斟酌他们是否也要投靠，只是条件可以多谈谈。
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同为副盟主的金龙派掌门章煌就心有不甘，语带不忿地道：“岱宗凭什么逼着我们投靠？我们现在这么惨，难道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如果不是我们奋力挡住邪道和煞尸潮，他们恐怕早就进入了上源。到那时，他们岱宗难道就能置身事外？”
章煌说得在理，只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有理并不能改变玉甑联盟境况不妙这一事实。只要岱宗拖着不进入玉甑福地帮助他们，他们迟早要被无穷无尽的煞尸潮给拖垮。到时候，岱宗就能轻轻松松接收中雁的地盘，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允许。
因此，章煌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纯粹只是发泄。
如果是之前，他的发泄会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可有了四象门和十仙殿做出明确表态，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再这么吵下去真的只会浪费大家的生命，而前线也确实是在不断牺牲生命，那么他们也就失去了继续争吵的兴趣。
于是，他们纷纷明确表达自个决定。
而他们的决定，也基本都不出彼此的预料。
以副盟主章煌为首的一帮人，虽然吵吵嚷嚷，各种不服，可他们反而没有多少野心，就是心中不忿。觉得自己一直为国为民，最后却还落不到好，也就满肚子怨气。
这怨气不只是针对乘火打劫的岱宗，也包括不争气的联盟自己。
他这批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