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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子安是几班的?”程文瑾又问。
“七……七班的……”梁娅机械的说。
“哦,七班?那不是和王勃,廖小清他们一个班嘛!”程文瑾笑说,“不过高中就能写歌,而且还是作词、作曲和编曲,我却是不太信——噢,对了,你几个月前不是让我听过一首歌嘛?当时你还说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写的,应该就是指王子安吧?你拿给我再听一下,好几个月了,我完全没什么印象了!”
梁娅正想说磁带她已经还给人家了,却见自己的母亲说完后,径直走向自己放磁带的书架,伸手去取那盘被插/入一长排磁带中的,十分醒目的一盘空白磁带。
“随身听,小娅!”取了磁带的程文瑾拍了拍梁娅的肩膀,打开磁带盒,突然“咦“了一声,嘴里念道:
“《遇见》,作词:王子安;作曲:王子安;编曲:王子安;原唱:王子安;1999年9月25日。看来真是王子安写的了。”
梁娅十分不情愿的拉开抽屉,取出她这几天一直循环播放的王勃送她的那三首歌,把随身听给了母亲。
程文瑾开始用耳机听歌,也没走,就坐在女儿的床沿。似曾相识的旋律在耳内响起。第一句主歌几乎刚一唱出,程文瑾在心头已经能够确定,不错,的确是那“王小鬼”的声音!对声音敏感的她其实早应该听出来的。只是,这种事太过夸张,离奇,而她之前对王勃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会来事,会看眼色,天生会做生意的“米粉店小二”的印象,哪里将对方朝音乐这种高雅艺术方面去联想?
根本不搭界嘛!
让程文瑾无比放松,让她女儿梁娅无比紧张,忐忑的几分钟终于过去。程文瑾摘下耳机,道:“这歌真不错,轻盈,空灵,带着一丝丝淡淡感伤,不论词曲都是一流。如果真是你们学校那王子安写的话,他完全可以凭这歌一曲成名了。”
母亲这位科班生的评价让忐忑中的梁娅也禁不住发出一阵暗喜,但是她的暗喜还没完,程文瑾的下一句话就让梁娅的心脏几乎都要从自己的胸腔跳了出来:
“不过,小娅,这声音我怎么感觉似曾相识,相当的熟悉,好像……好像王勃的声音?对了,就是王勃那小鬼的声音!一定错不了!”程文瑾拍了下手,十分肯定的说。
“完了,完了!母亲肯定是有备而来!她一定是听到四中那几个小女生说了什么,现在回来诈我呢。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呐?要不要承认王勃和王子安就是一人?不承认,母亲一个电话就可以确认自己在撒谎;但是如果承认,那自己该如何解释上次对她撒的谎?以母亲的英明,肯定看得出这里面有猫腻啊!”此时的梁娅,犹如热锅的蚂蚁,急得不行,俏丽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在心头积极的想着对策和办法,然而,越想却越悲哀的发现,不论承认还是否认,对此时的她来说都是异常的艰难,而且为时已晚,已经没了多少的意义。
程文瑾一直关注着女儿的表情,发现其阴晴不定的,时而银牙紧咬,时而眉头紧蹙。女儿大概想说什么,但终是没说,沉默以对。而这沉默,对于程文瑾来说无异于默认——默认王勃和王子安就是一人;默认她以前对有关王勃的很多事情撒了谎。
而为什么要撒谎,却又不难想象。
今天提前回家,在女儿的闺房内探知了王勃“那小鬼”的真实身份,从王勃送给女儿的那盘磁带托底上写的那几句话,也间接证明了她对女儿跟王勃在谈恋爱的猜测,之后,整个下午和晚上,她都是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成全还是反对?抑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一无所知,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如果女儿交往的对象不是王勃,毫无疑问,在高二这种关键时期,她肯定会持反对意见。
然而,女儿心头的“那个他”却偏偏是“那小鬼”,一个她极为欣赏,也极有好感的对象,程文瑾便感到无比的为难。
尤其是今天下午得知了王勃这小鬼在四中的各种风云事迹,亲自聆听了对方写给女儿的那三首深情款款,情深意切,感人至深到惊天动地,“死了都要爱”的情歌,棒打鸳鸯的想法便完全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无论从何种意义上看,这“王小鬼”都配得上自家女儿,甚至有些配得上过头了!
而从女儿跟对方交往的这段时间来看,女儿的成绩好像也并未下滑,不仅如此,在一些科目上,反而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没有反对的,横加干涉的理由,直接进行支持和鼓励在两个小家伙都还没完全成年的情况下似乎也不太妥当。最后,一番考虑之后,程文瑾便决定暂时先维持现状,自己不动声色的先进行旁敲侧击,让女儿自相矛盾,自露马脚,无法自圆其说,然后不得已之下,一五一十的向自己“招认”她和王勃之间的来龙去脉。这样一来,自己也掌握了主动,不论是站在过来人角度上的建议或者叮嘱,也就顺理成章,并且占住了道义的制高点。
现在看来,她的目的似乎达到了。
然而,女儿的那副紧张,纠结,为难,惶惑不安,甚至恐惧的脸上,却让程文瑾没有丝毫的高兴和自得之情。母女连心,女儿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以及没有表现出来的各种情绪,她都能够感同身受,并抱有强烈的理解跟宽容,因为作为少女时代的她曾经也是这么过来的。总体上而言,她并不是一个严厉的母亲,并不愿将自己的很多意志强加于人,哪怕是对其有很大发言权的女儿。
在女儿面前,跟梁经权的严父相反,她一直扮演的都是通情达理的慈母的形象。
程文瑾叹了口气,来到梁娅的旁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儿那头跟自己一样柔滑,光亮的乌发,轻柔的,而又小心翼翼的说:
“小娅,妈妈其实已经知道了你跟小勃之间的事——别误会,妈妈没去特意的打听,只是今天机缘巧合看出来的。你也别担心,妈妈今天过来并非责备,也无异于反对,只是想听听你们之间的故事,然后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们适当的意见和建议,你愿意把你们的故事讲给妈妈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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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卧室内的争吵
4000字,二合一,算是小两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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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瑾在梁娅的房间呆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程文瑾怀着一种甚为轻松的心情离开了女儿的房间,留下女儿继续做作业。
程文瑾刚刚把门合上,被母亲刚才的几个问题问得小脸通红的梁娅直接将上半身匍匐在书桌前,自言自语的说:“小勃,对不起啊,我把咱两的事除了一些难以启齿,不能告诉的,其他的都告诉了母亲!我也不想说的,但是没办法,母亲太狡猾,我实在隐藏不住呢。不过你也别担心,母亲不反对咱两交往呢,而且还答应帮你在父亲面前说好话。或许,用不了多久,咱两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呆在一起了呢!”脸色通红,而且烫乎乎的梁娅已经完全没了做作业的心情。此时此刻的她,既激动又感动又害臊,为她和王勃未来美好的憧憬而激动,为母亲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而感动,为母亲叮嘱她的那些“万万不可做”的事情而害臊。
此时已经十点过快十一点了。由于明天还要上班,洗漱之后,程文瑾便回到寝室,准备睡觉。
卧室内,梁经权已经上了床,正在台灯下看书,《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英国作家d。h劳伦斯的最后一本长篇小说。这小说有点黄,不亚于中国的《金瓶梅》,大量细腻,真实,淋漓尽致的情/爱描写,即使在欧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作为**被禁止发行的。妻子进来的时候,梁经权正看到高/潮处,即女主人公康妮和男主人公梅勒斯,正在男主人公的林中小屋内热火朝天的进行盘肠大战。
“睡了吧,明天还要上班。”程文瑾钻进被窝,对正在看书的梁经权说。
“要得!”梁经权早已被书中那酣畅淋淋的细节描写弄得旗杆高举,冲动想要得不行,闻言后立即将书朝旁边的床头柜一扔,之后猿臂一伸,便把正在脱衣服的妻子拥在怀中,同手一只手急不可耐朝程文瑾胸前的丰/挺抓起,用力的揉/捏。
除了受到书中黄色片段的引诱,因为丈母娘的原因,过去的一个多月近两个月来,他和妻子一直都处于冷战当中,两人互不理睬,也互不妥协。直到前两天女儿过生,借此韧机,又在女儿有意的调解之下,双方才各退一步,缓和了下来。睡了近两个月沙发的梁经权也是今天晚上,才在妻子的招呼下搬回到了卧室。
“别闹!小娅还没睡呢!”脱掉毛衣,只剩一件黑色保暖内衣的程文瑾扭了扭身子,小声的说。算起来,她差不多有两三个月没跟丈夫过夫妻生活了。丈夫那只在自己胸脯上肆虐的大手,让她身体发热,也有些动情。不过,考虑到还有正事没有说,程文瑾便挣脱了丈夫的怀抱。
“咱两小声一点,小娅听不到的。”扛了半天旗杆的梁经权已经是箭在弦上,急于发泄,再次把程文瑾抱住,嘴也开始朝妻子那如雪一样,完全找不到一丝岁月痕迹的脖子上啃。
“再等一哈儿多嘛,你慌啥子嘛慌?”程文瑾克制住心头被丈夫挑逗起来的yu/望,再次挣脱丈夫的狼吻,口音也变成了四川话,一边挣一边说,“对了,经权,我问你,你觉得小娅的同学王勃咋个样喃?”
“王勃?”梁经权的脑海立刻出现了一个满头大汗,“点头哈腰”,不是近视,鼻梁上却架着个黑框眼镜假装斯文,极其让他厌恶的形象,“不怎样!上次小娅过生,据小娅说她并没邀请这鬼豆子,这鬼豆子却不请自来。来也就来了,安分一点嘛!但这鬼豆子喃?第一次到我们屋头来耍,就讨好卖乖,大献殷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才这么大点,就心机重重,以后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文瑾,你以后得多叮嘱小娅一点,让她远离这鬼豆子,少跟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来往!”一说起王勃,梁经权就感觉自己有无数的话要说,一时间,身体冒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想把身旁的女人就地正法的冲动,倒是淡了不少。
程文瑾知道自己丈夫对“王小鬼”的印象不佳,第一次在串串店见面,就认为对方对自己的女儿心怀不轨,骂对方是不学好的二流子;但让她没想的是自己丈夫对王勃的成见竟然如此之深,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都还一直念念不忘,视如仇寇!虽然现在看来,丈夫的直觉似乎也不是无的放矢,那“王小鬼”对自家女儿的确“心怀不轨”,早在两个月前就把自家那少不更事,单纯幼稚的女儿哄上了手,不过在陈文瑾看来,这也不能成其为丈夫对其一直怀有偏见的理由,因为那完全就是两码事。况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勃这多才多艺的小鬼瞧上了自家仙女一样的女儿,也算是是情理之中,“情有可原”,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陈文瑾开始头疼起来,原本还想把女儿和王小鬼在耍朋友的事告诉丈夫,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了。看对方这对王小鬼极尽鄙视,如同看日本人一样的态度,若是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那小鬼哄上了手,还不翻天?今天晚上就别想安宁了!想了想,只有说:
“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小娅过生那天的伙食能够得到大家一致的交口称赞,跟王勃跑前跑后,亲自掌勺有很大的关系。我看王勃这孩子的心肠还是极好的,属于古道热肠,天生热情之人。而且,这孩子的成绩也相当不坏,我听说——”程文瑾正想将王勃两次年级联考都以超高分考了第一的辉煌事迹给自己的丈夫摆一摆,扭转一下那小鬼在丈夫眼中“不学无术”的印象,还没说完,就被梁经权一声嗤笑给打断了。
“嗤——!古道热肠?我看是心怀不轨才是真!文瑾呀文瑾,你别被那鬼豆子的表象所迷惑了。这种表面老好,人畜无害,而又舌灿莲花,实际上却是口蜜腹剑,心怀鬼胎的学生我见多了。假象,全都是假象!还是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若有,其内心,则必有其不可告人之目的!至于这目的是啥子,还需要我给你点明嗦?”梁经权看着妻子,面色扭曲,一脸的鄙夷。
“王小鬼有什么目的,我当然晓得。”程文瑾心道,但在丈夫还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前提下却又不好说明,只得道,“才17岁的孩子,至于有你说的那么阴险嘛?”
“怎么没有?”梁经权扬起眉头,“文瑾,你是没教过书,没在学校里面呆过,不知道一些男生的下限!一些鬼豆子坏起来,那真是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就去年,我们学校的一个高三男生,把一个女生的肚子给搞大了。那女生的成绩还很不错,很有机会考个一本。结果,出了这种丑事,学校只有开除。那女生这一辈子也就毁了。明明可以鲤鱼跳龙门,改变自己农村人的命运,就因为交友不当,被男生骗,坏了名声,不仅上不了学,以后怕是连嫁人都不好嫁!哪个正常的男人敢要哟?!
“好,我们不说其他人,就说那鬼豆子,小娅过生那天,来的也不是他一个男生吧?人家唐建跟他一起来的,但是人家是怎么做的?有没有像他一样无事献殷勤,耍花花肠子?人家还不是和其他人在一起,规规矩矩的,有说有笑。作为一个学生,就该有点学生的样子,去惨和大人的事情干什么?炒菜?我稀罕他来炒菜?!
“还有在饭桌上的时候,小娅的几个同学,都先后来向我敬酒,态度恭敬,知礼,我与他们交流的时候,也有礼有节,应对有方。这鬼豆子喃?不理不睬,稳坐钓鱼台,不开腔不出气,只顾自己吃喝,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反正我是极其看不惯这鬼豆子!和他的同学唐建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远了……”梁经权越说越起劲,如同打机枪,又像倒豆子,一喷就有些没完没了。
程文瑾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丈夫对那王小鬼还只是因为不了解而存有偏见,但是听对方提到了王勃的同学唐建,而且对唐建是毫不掩饰的赞赏,程文瑾的心头就感觉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味了。
对来参加女儿生日宴的几个同学,事后程文瑾都不经意的向女儿打听过,知道那唐建的父母不一般,母亲是市工商局的二把手,父亲则是市公交公司的一把手,既有钱又有权,让程文瑾听了后都小吃了一惊。
不过,她也仅仅只是吃惊罢了,心头并未起什么波澜,也无任何想法,更不会对唐建那个没有什么特点,很一般的孩子高看一眼。对权力或者金钱,程文瑾并不是一个特别上心的人,若真上心,她当初也不至于嫁穷书生梁经权了。
然而,从丈夫的话里,程文瑾却分明感受到了丈夫对那唐建的赏识和推崇,这几乎让她完全不敢相信,曾经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丈夫,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势利,开始攀权附贵,带着铜臭味了?
“唐建?很普通,很没特点的一个孩子啊?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至于王勃,我没感觉他没礼貌,‘不理不睬’啊?人家多懂事的一个孩子,一进屋主动帮忙不说,在厨房一起跟我们吃饭的时候,还主动给哥哥姐姐,爸妈他们夹菜倒酒。人也幽默风趣,哪里‘不开腔不出气’了?爸妈,你哥哥姐姐他们在王勃离开后对王勃的评价也相当的高,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懂事乖巧,成熟稳重的孩子,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大爷’了?”程文瑾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不见了,皱眉冲自己的丈夫反问道。
梁经权完全没想到妻子竟然如此向着王勃那鬼豆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起争执,条件反射的说:“程文瑾,那鬼豆子到底给你灌了啥子**汤,你这么喂抚(向着)他?嗯???我感觉你有点莫名其妙哈!”
梁经权的直呼其名以及“莫名其妙”这四个字一出口,直接让程文瑾炸了,当即冷着脸说:“梁经权,我‘莫名其妙’?我看你是无理取闹!你是不是看唐建的妈老汉儿有钱有势,就觉得唐建不错?见人家王勃一家人农村出身,就瞧不起人家?梁经权,你不要忘了,二十年之前,你也跟人家一样,是个面朝黄土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