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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娅今天去参加王勃的庆功宴,当然是对他老汉儿撒了谎的。不过,现在见到自己的父亲跟自己的男友这对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一直又莫名其妙水火不相容的两位,终于冰释前嫌,可以正常相处,梁娅告诉梁经权的话便有了另外一个版本。
“今天芦苇不是喊我去她家玩嘛?刚去没多久,芦苇就接到王勃的电话,喊她去蓥峰宾馆去吃晌午。又听芦苇说我也在,就又邀请我也一起去。我……我本想不去的,但是耐不住王勃的一个劲的邀请和芦苇的鼓动,所以……所以就切了。
“这酒,是他老汉儿给他办的,一个是庆祝他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上喜获特等奖,二一个就是答谢,答谢学校的老师,他们班主任啊,语文老师啊……对了,四中的副校长和校长都切了,教育局的正副局长也来了。还有一个市政府的当官的,好像是宣传部的部长,也有可能是副部长,我不太清楚,也来了。坐了十几桌,好多人呢……”
十几桌?四中的校长,副校长?四方教育局的正副局长?还有市委宣传部的部长?
一时间,梁经权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当了机,无法正常的运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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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3,二次登门
晚上程文瑾回到家,梁娅说出来的第一句就让她大吃一惊:
“妈,我刚才给王勃打电话了,叫他后天中午来我们家吃饭,到时候你要多买点菜哦!”
看到自己母亲一脸震惊的模样,梁娅随即噗嗤一笑,攀着程文瑾的肩膀,得意的揭开谜底:“不是我喊的啦,是爸叫我喊的,说是要给王勃赔礼道歉呢。他今天看了电视台对王勃的专访。大概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你把你和小勃的事也给他说了?”
“没呢。我……不敢。”梁娅小脸一红的说。
“那就先别说。等小勃来了后看两人见面后的情形吧。”程文瑾平静的道,现在的她,还处在消化女儿刚才告诉她的那些话的过程中。
自己丈夫是怎么样的人,有怎样的一种性格,和对方生活了十几年的程文瑾简直太了解了——骄傲,自负,目空一切,但又眼高手低!王勃那小鬼在自己丈夫眼中是个什么样的恶劣形象,她简直太清楚不过了。她很难相信自己丈夫仅仅看了对方的一个人物专访,就对其印象大改——其他人有可能会如此,但自己的丈夫梁经权,不太可能!
程文瑾感觉这里面一定有她不太明白的事情。
梁娅从父亲对男友态度的转变上看到了让自己父母重新和好的韧机,这天晚上,便时而撒娇,时而耍赖,得知父母都看过王勃的几篇文章后,又让两人一起对王勃的文章进行点评……总之,说学逗唱,使劲浑身解数,想让冷战了好几个月的父母就此一举冰释前嫌,恢复以前的幸福跟和睦。
女儿的努力程文瑾全看在眼里。坦白讲,对于前不久对宿醉回家,差点被迷/jian的她不仅不关心,不过问,反而怀疑,污蔑以对,甚至如果不是女儿拉着,就要出手打她的梁经权,程文瑾是失望之极,更是愤怒之极,最近的这十来天,她是完全不和对方说一句话,对梁经权搞起了彻头彻尾的冷战。在程文瑾的心头,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跟对方离婚!
离婚这一最坏打算的做出,对程文瑾来说,当然是万分艰难的。她已经不在年轻,未来不存在更多的选择。女儿梁娅也已快长大成人,目前正处于整个人生来当中最重要,最关键的阶段。如果现阶段跟对方离婚,无疑将对女儿造成很大的打击和很深的伤害,甚至耽误女儿一生都有可能。
而对于梁经权这个男人,她虽然恨他,怨他,怪他,在跟对方站冷的这几个月中,亲眼见到对方变得越来越乖戾,越来越难陌生,越来越不认识,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然而,就目前来说,她对自己这个相识,相知,相爱,相濡以沫十几年的丈夫依旧还是有很深感情的。
想当初,她是那么的爱她,不惜飞蛾扑火,在两人意外怀孕之后,为了他的前程,她更是主动退学,放弃了大好的前程,光明的未来,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以死相逼,也要逼迫父母不去把事情搞大,保护梁经权这个把她肚子搞大的川大才子的名声!两人之间,曾经也是那么的恩爱,那么的相敬如宾,无数的山盟海誓,无数的风花雪月,说了多少白头偕老,不离不弃的话。
现在,一时半会儿要让她狠心离开这个跟了十几年的男人,却又怎么做得出?
在女儿梁娅的有心撮合之下,也在梁经权今天主动示弱,说了不少软话,承认了不少错误的前提下,思前想后,前不久一度抱着最坏打算要跟对方离婚的程文瑾,心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决定以家庭为重,以女儿梁娅的幸福快乐为重,跟梁经权重归于好。
“你还是回床上睡吧!睡了几个月的沙发,还没有睡够么?”快要睡觉之前,躺在床上看书的程文瑾见梁经权又准备从柜子里抱被子出去,淡淡的说。
这句话却是让梁经权当场一愣,随即大喜。“行,那……那我现在就切洗个澡?”梁经权一脸渴望的望着灯下的妻子,感觉自己的喉咙干燥而艰涩。他没跟程文瑾做那事已经好几个月了,想得不行,差不多每天都要想这种事想好多次。很多时候,实在是太过冲动时便只有无奈的重新去厕所祭起右手。
“我管得你洗不洗!”程文瑾脸色一红,明白了梁经权的意思。手上正在看的小说也有些看不下去,索性把书一合,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脱去身上的毛衣,一缩,把自己包裹在了温暖的被子中。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作为一个正常的女性,她也有性方面的生理需求。跟梁经权冷战的几个月,也是她禁/yu,努力控制自己身体的几个月,不能说欲/火焚身,想得不行,但某些时候,尤其是逢年过节,别人都能子女承欢,热热闹闹,自家却冷冷清清,毫无温情的时候,她便倍感寂寞和难过,渴望着男人的拥抱。
这天晚上,快四个月没过“夫妻生活”的梁经权和程文瑾,红被翻浪,浅吟哼唱,床头轻摇慢摆,重新过起了正常的夫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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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完全没想到梁经权会请自己,对他来说,简直有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这伪君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请我吃饭不说,还要给我赔礼道歉?就因为看了我的人物专访?然后恍然大悟了?痛心疾首了?”挂断梁娅电话后的王勃盯着手里的话筒,起码盯了有一分钟,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梁经权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王勃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通过几次有限的交道,以他三十几岁的人生阅历,看人的经验,他感觉梁经权就是一个眼高手低,刚愎自用,同时充满了傲慢跟偏见的,落后于时代的一个酸腐文人!
套用后世的一句流行语,那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而且又还不认命!
尽管有些想不通,不知道梁娅父亲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是,跟以前那种不待见他,无视他,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做法相比,梁经权的愿意改变,愿意重新看待和接纳他,对王勃来说,终归是个大好事。至少,以后他跟梁娅,在学校外面,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怀着跟对方“重归于好”的心情,正月十一的这一天,王勃推掉了一处亲戚的春酒,提了两瓶正宗的贵州茅台,一条中华烟,一套欧莱雅的护肤品,一瓶大卫杜夫的“回声”香水,——2000年的四方当然没有什么欧莱雅和大卫杜夫,是他昨天开车去成市特意给丈母娘和女友买的——,敲开了梁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梁娅。
“叔叔和阿姨呢?”进门后的王勃将手里的礼物递给女孩,问。
“我妈在炒菜,我爸在客厅看电视。”梁娅一吐舌头,打开王勃装礼物的袋子,看到了茅台酒和中华烟,还有两包印着洋文,看起来像化妆品的盒子,顿时瞪了王勃一眼,嗔道,“不是叫你空手来嘛?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
“毛毛雨啦!你懂的!”王勃朝梁娅眨了眨,开始脱脚上的皮鞋,换上女孩递给他的拖鞋。
就在这时,围着围裙的程文瑾从厨房走出,冲王勃莞尔一笑,连声说稀客。王勃喊了声程文瑾。程文瑾见自己女儿手里提着的一大袋礼物,也没去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反应却跟梁娅一模一样,嗔怪的瞪了王勃一眼,有些不悦的说:“小勃,你来耍就来耍嘛,怎么还买东西?”
王勃不敢跟自己的丈母娘说什么“毛毛雨”的话,只是笑着回应,说:“程阿姨,都是昨天客人们送的礼,没花我一分钱。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随便挑了几样。”
程文瑾听他这么说,才略有些释然,但还是让他以后莫拿东西了,否则也就别来了。王勃忙不迭的点头,说下不为例,以后每次都只带一张嘴。
正说着,梁经权也从客厅走出来,王勃见了,赶紧笑着向梁经权点头招呼:“梁叔。”
“来了啊?到客厅来坐吧。小娅,给你同学泡杯茶。你喝茶吧?”梁经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王勃说。
“喝的,梁叔。”跟索然无味的茶相比,他更愿意喝有味道的水,此时,从没被梁经权如此对待,只感到“受宠若惊”的他也只有心口不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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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4,一箭三雕
王勃规规矩矩的坐在客厅,跟梁经权聊着天。聊天的内容,一开始基本上集中在文学上,梁经权问王勃都看过什么小说,王勃以为梁经权想考教自己,就说了几本他现在还印象深刻的小说,比如曾经向陈文瑾推荐过的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梁经权的确有试探,考教王勃的心思在内,王勃提的那些书,他这个川大中文系的科班生大多看过,于是便就这些小说的时代意义,创作手法等向王勃提了几个问题。因为王勃早就防了对方一手,勉强言之有物的说了说。梁经权表面没什么表示,心头却颇有点震惊,觉得对方能写出《乡村教师》这种文学佳作,还被前文化部部长,中国作协主席,北大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这些牛人称道,果然道行非浅。
聊了一会儿文学,梁经权有些担心王勃万一待会儿问起他有什么已发表的大作,他想拜读一下,只在川大的校刊和《四方日报》的副刊发表过豆腐块文章的他那就尴尬了,于是,梁经权开始转移话题,按照既定的目标,聊起了王勃家的米粉店,什么生意好不好啦,目前开了多少家分店啦,以后又有什么打算啦之类的。
问题不涉机密,王勃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一说了。然后,他便听对方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对了,王勃,以前我在你们米粉店吃米粉,遇到了一个叫姜梅的收银员,当时我还跟她聊了两句。上次再次切你们那里吃,却没看到,她跑哪里切了?辞职了嗦?”
“你说的是梅姐呀,梁叔?她早就没在四方店了。现在在光汉店当店长呢。”王勃也没当回事,笑着说。
“哦,原来跑光汉切了嗦?难怪没见到。”梁经权平静的道,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开始喝茶。然而,这茶杯,却好似被放置在了一个振动臂上,不停的振动,茶杯内的茶水,便因此泛起圈圈的波纹。波纹由小变大,忽然涌起一个浪涛,几滴茶水飞出,溅落在了梁经权的裤裆上。梁经权吓了一跳,赶紧凑头,也不顾茶水烫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王勃大概在客厅内坐了二十分钟,挽着袖子的梁娅来到客厅,笑嘻嘻对王勃说:“王勃,我妈喊你切厨房一下。”
老实讲,梁经权虽然不再对他冷眼相对,但是他跟这个见识浅薄的梁书生实在没多少共同语言,早就想抬屁股走人了。
“好的,小娅。”王勃朝梁娅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看了对面的梁经权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梁叔,你慢慢喝起,我切厨房了哈。”
“你切你切!估计是你程阿姨想喊你帮忙炒菜,都是你上次炒得太好吃了。”梁经权挥手说,终于得知了姜梅那小妇人消息的他心乱如麻,完全没了跟王勃聊天的心情。
王勃一走,坐在沙发上的梁经权一下子就躺倒了下去,面色激动,双手紧握拳头,一连在心头说了三个“好!”。
在跟妻子程文瑾冷战期间,梁经权好几次走去大市场,想向姜梅的前夫张小军打听姜梅的消息,比如对方的下落,老家在何方。但是,好几次,已经到了张小军铺子的他就是开不了口。他发现,他一个跟姜梅仅仅说过几次话的前食客几乎没有任何理由去打听人家前妻的下落。
前段时间,因为他自己的误会,他和程文瑾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梁经权终于抛去了心头的心理包袱,跑去大市场,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向张小军打听姜梅的下落。对方倒是没怎么怀疑,却说不知道,自从跟那贱女人离婚之后,就再也不想关心那贱女人的死活了。梁经权还想再问姜梅的老家在哪里,这时,一个客人上来买鸭子,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梁经权也就打听不下去了。
经此挫折,他感觉,他和姜梅那小妇人怕真是有缘无分,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直到梁经权前两天在电视中看到四方电视台对王勃的人物专访。
视王勃如仇寇的梁经权当然不可能仅仅因为被他鄙视,痛恨的家伙原来是一个文采飞扬,大有前途的有为青年就前倨后恭,对其态度来个180度的转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王勃“那鬼豆子”根深蒂固的讨厌和鄙夷哪里是一个电视节目能够轻易转变的?
然而,在家庭很可能破裂,妻女很可能离开,早已视之为红颜知己的姜梅的下落也几乎要永不可知这“三座大山”的压迫下,梁经权生平第一次怕了,惧了,深深的恐惧!深感恐惧的梁经权自我反思,感觉他不能再那么高高在上,寸步不让的强项下去。在“残酷现实”的“迫害”下,他的骨气,他的风度,他的操守不得不收起来,否认,便有“妻离女散”的危险!跟程文瑾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对方是什么性格,他还是很清楚的。他隐隐的感觉这次大概到了对方忍耐的极限。他梁经权的理想,可是像他的领导们那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可不是“妻离女散,家破人亡”的可悲下场!真那样的话,即使他最后能够跟姜梅那“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小妇人在一起,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无法接受的大悲剧。
在看完“那鬼豆子”的人物专访后,他突然发现,只要他接纳那鬼豆子,改变以前对待那鬼豆子的态度,哪怕仅仅只是表面上的,让他害怕的那“三座大山”,都可以一一搬去!
首先,他和程文瑾的冷战,一开始的导火线固然是他那嫌贫爱富的丈母娘,但后来,就在他和妻子都快和好之际,因为对那鬼豆子看法的严重的分歧,两人的冷战再起,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剧烈。
其次,女儿梁娅,自从他跟程文瑾冷战以来,原来有说有笑,承欢膝下的女儿对他就开始日渐疏离起来。平时对他当然喊还是喊,尊重还是尊重,但以前那种犹如小棉袄一样贴心的,有什么话都会跟他说,让他能够快慰,满足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摆谱的开心果,小心肝却不见了,更多的,却是和她母亲在一边叽叽咕咕,说着他不知道的小话。对此,梁经权很失落,也很不甘心,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用说,都是那鬼豆子!
最后,就是让他一想起就能欣慰无比,感到舒坦而美好的姜梅那小妇人了。如果他能够改变对那鬼豆子的态度,重新接纳那鬼豆子,那么,他大概可以从那鬼豆子嘴里试探出小妇人的下落。小妇人在他家的米粉店上过班,他一家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