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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晓打起了别的主意。
监控室中的人嘴角抽搐地看着光屏中少女手中提着的事物,小声讨论着——
“她不是真打算吃那个吧?”
“不然呢?抓着玩?”
“……谁没事会抓老鼠玩啊!”
……
没错,老鼠。
这颗星球虽然是典型的废弃星,地表干涸开裂,几乎没什么植被也很少有干净的食用水,然而因为时常会有学生前来训练的缘故,还是存在一些动物的。毕竟训练过程中投放的物资,之后大多不会收回。
不过因为环境的缘故,这些动物通常不会很大,几乎都是虫子老鼠之类的。
两种凌晓都吃。
她其实还挺喜欢吃炸虫子的,比如说炸蚕蛹啊炸蝉啊炸蚂蚱啊炸蜜蜂啊……咳,但眼下显然没这种条件,再说,她对炸蟑螂也真的没多大兴趣。
然后就没得挑了。
她低头注视着手中随意捡的钢管,上面插着十来只老鼠,个头不大,却抓了挺久——没办法,这地方的地形太适合这种小东西生存了。
从前她不是没吃过这种东西,然而最近一直……咳,略养尊处优,于是她稍微做了下心理建设,才扯下一只老鼠,将它身体中的血挤到一只捡到的破碗中。如此挤了几次后,碗差不多装满了。
她随手将碗往旁边一放,用收集来的废料点燃了一把火,顺带将穿着老鼠的钢管插在旁边。
一边烤扒掉皮去掉内脏的老鼠,一边煮老鼠血——虽说听起来奇怪了点,但她觉得还是煮热了再喝保险一点。而且她检查过,这颗星球并没有被“污染”,动物们也长得相对正常,吃起来应该不会给身体造成太大危害。
事实证明,不管是什么肉,一旦烤起来,那必然都是香的。
老鼠肉也不例外。
所以已经很饿了的凌晓非常果断地丢掉了几乎不存在的心理阴影,快速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心想梅丽莎那妹纸胃口那么大,如果找不到吃的,恐怕明早就要选择自己放弃了。希望她运气别和自己一样差!
吃了一半鼠肉后,凌晓又喝掉了半碗鼠血。
然后将这些剩余的东西放到一边。
天黑后,她不打算再出去了。虽说根据白天的观察,这颗星球并不危险,但真正如何谁知道呢?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更别说,学校发布的命令是“活下去”,所以她老老实实活就够了,没必要非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中。
嗯,且让她普普通通地比次赛吧。
然而,她似乎实在低估了自己的运气。
比如说……
某个白天同样探路了很久的少年,此刻正抱膝坐在一块石板之下,他注视着在夜风中摇曳的火光,眼神沉了沉,插在裤子口袋中的右手无声地按下了某个按钮。
几乎是同时——
“嘀——————————”
警钟长鸣。
“怎么回事?”
同样正在吃晚饭的监控者们都被吓了一跳,随即纷纷丢掉手中那热腾腾的饭盒,转而朝监控台扑去。
“是入侵!”
“系统入侵,都来帮把手!”
就在此时,原本切分成若干个小画面的光屏同时暗下。片刻后,它的上面骤然出现了一只染血的骷髅,它咧开嘴,发出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装神弄鬼!”有人冷笑。
就在此时,来自校方的通讯也转了过来。
一番紧急对话后,这只骷髅也正式出现在了校方诸人的眼中。
仿若意识到了这件事般,骷髅突然停下了笑,用一种极为机械又森寒的语气说:“我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
而这一切,星球上的学生们显然并不知晓。
除了……
可以说直接造就了这一切的某个少年。
再按下那个按键后,他低垂着头,再没有动,仿若已经睡着了。
夜风拂过,火苗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突然颤动了下,随即,周身居然冒出了极为浓密的血雾,简直好像整个身体中的血液全部都“挥发”了出来。但只是一瞬间,这些雾气又全数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如若此时星球上的一切依旧处于监控中,那必然会有人发觉到这件事。
可惜……
然后,这少年缓缓抬起了头。
如果此时有人在这里,一定会吓上一跳,因为他原本纯黑的双眸,此时居然化为了一黑一红,尤其是后者,简直像是一弯血潭,满是不祥的意味。
火焰似乎都被惊扰到,不停地瑟瑟发抖了起来。
少年注视着它,蓦地微微一笑,而后站起了身,以一种极为甜蜜的语调轻声呢喃:“妹妹,我来找你了。”他侧过头,注视着某个方向,“我都知道的,你在那里。”
一边说着,他一边缓步行走了起来。
“像一只可怜的小老鼠,藏在一堆废墟之中……”
说话间,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整个人如同一只捕猎的蝙蝠般,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此时的凌晓,再次惊醒了。
她原本就一直是浅眠,以保证任何情况下都能快速做出反应。好在精力充沛,只要睡上个把小时就足够应付长时间的劳作。
然而……
她微皱起眉,这种不太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她的预感向来不太灵,但如果真灵了,那就是妥妥的悲剧。没错,典型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凌晓想了想,却始终不得要领,困意也完全消失了。她轻啧了声,随手拿起一块废料丢进火堆中,转而开始思考其他问题。
就在此时——
【信号中断了。】
凌泉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
凌晓惊了下,反问道。
【飞船系统被入侵,两边的信号中断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说明了很多问题。
凌晓从其中嗅到了极为危险的味道,又问——
【有办法知道详细情况吗?】
片刻后,她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段影像——
光屏之上,血红色的骷髅森寒无比地笑着,一边笑一边说:“我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
……
凌晓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因为,这是一个以学生性命为赌注的危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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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对于监控飞船来说,想要解除系统入侵并不是多难办的事情——这点自信他们是绝对有的。
然而,棘手之处在于,目前那颗废弃星上被暗放了威力极大的爆炸物,随时可能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当然,这也可能是虚假信息,但是,拦截信号的确是最先从废弃星上发出的,这就意味着——要么废弃星上混进了其他人,要么学生之中出了内奸。
但前者的可能性是相当低的,既然是提供给学生们使用的训练场,怎么可能不检查仔细。
但后一个可能……
无疑也不是什么好事。
更让人心生疑惑的是,这只骷髅所提出的“游戏”很简单,只要求他们根据它提出的线索来猜出解锁密码,并没有提出什么别的要求,简直就好像在蓄意拖延时间。
然而,时间正好也是他们这边所需要的,于是双方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只是,劫持者究竟要利用这段时间做什么呢?
对于这种情况,凌晓原本应该不会知晓,她手上的腕表上依旧只有“对不起”的讯息,而除非她按下求救按钮表示自己退出比赛,才会发觉眼下的异常。
但谁让系统提醒她了呢?
自从有了自己的“身份”后,这家伙似乎越来越懂得变通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好在没有变成话痨,一天到晚地唠叨烦人,否则她可真要吐血。
夜色深沉。
凌晓在得到讯息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腕表给摘下来丢了。
一来,它相当于定位仪,也就是说,入侵了飞船系统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它找到她的所在;
二来,它现在也起不到多大用;
三来,对她来说,有它没它其实差别并不算大——原本她并不想这样做的,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会死守着这点不放。
丢掉腕表后,她随手将烤好的老鼠踹上,手提着那只充当武器的钢管在一片漆黑中遁去,打算与其他人回合。原本她的确不知道其他人所在的位置,但现在,她知道了——虽说只是连接断开前的位置,但眼下天色漆黑,一般人应该不会轻易挪动吧?
看完各人所在的位置后,她才当真是泪流满面——为啥就她一个人被丢在一边?
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更让凌晓担心的是,她也隐约察觉到做了这件事的人是想要拖延时间。然而,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对方是想要做什么呢?
总不可能真的是来玩游戏吧?
只有蛇精病才会这么干!
所以,她的心中很不安,这种不安驱使她极快地行动。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因此而变得慌乱,一口气用尽自己的精力——这种作死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事实证明,她的举动是相当正确的。
因为在她离开那间废屋的一个小时后,一个同样在夜色中奔袭的身影出现在了它的门口。
这人赫然就是之前的那位少年。
他异色的双眸注视着屋门,黑眸如夜,红眸如血,其中闪烁着诡谲的色彩。
片刻后,他轻笑出声:“妹妹,为什么不开门呢?我知道你在里面。”
如果凌晓此刻真的在,必定会吐槽说“你以为自己是雪姨吗?”,可惜她不在。
少年耐心地等待了几秒,表情骤然一变,随即想也不想地抬起脚将门踹开,屋中空空如也。他左右看了眼,口中喃喃低语“果然这个身体不好用”,而后,目光定格在某处。
他快步走过去,从一旁的瓦砾碎片中拿出了一只腕表,低头注视了片刻后,突然微弯下|身,捂着脸大笑出声。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到最后,整个人差点蹲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抓着腕表的手也是越握越紧。
只听的“咔嚓”一声,它裂出了一条缝隙。
而这声轻响也仿若关上了某个开关,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少年骤然站直身体,将腕表放到鼻边嗅了嗅:“的确是这个味道没错。”他随手将它丢开,重又走到门外,喃喃低语,“小老鼠跑到哪边去了呢?”片刻后,他嘴角微勾,声调甜蜜地说道,“啊,是这边啊。”
说完,他再次消失在了漆黑苍穹的笼罩之中。
如果凌晓此刻关注着这里,一定会非常惊讶地发现——少年所走的方向,和她所走的方向,完全一样。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追踪了,如若此时连接没有中断,那她肯定可以觉察到不对。但很可惜,运气这个倒霉孩子总是不站在她这边。
一个多小时后。
凌晓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
她一手捂着心口,觉得心跳加速地有些不寻常,这不是因为奔跑,倒像是因为……逃亡。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从前遭遇凶犬时的事情。她那时也是胆大,头儿带着她去别人家上门“做客”,她看着人家院子里趴着一条精神看来不太好的老狗,一时调皮就剃了个石头子儿过去,结果那狗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动都不动一下。她玩心顿起,接连又踢了好些个石子过去。也没想伤狗,只是落在它们身边,可惜其中一个没控制好力度,“啪”的一下就砸在了狗鼻子上。
她当时心里吓了一跳,不过也没当回事,却没想到那狗突然一跃而起,凶狠万分地朝她扑来。
她当时也算是跟着头儿有一段时日了,身手初练,虽不算好,打条狗却是妥妥没问题的。但当时不知道为啥,她一看到那双狗眼,什么勇气都没了,尖叫一声掉头就跑,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连滚带爬地跑到头儿怀里,抱着他不肯松手。
直到听到他的大笑声,她一抬头,发现他笑到前仰后合,再看那狗,不知何时又懒洋洋地趴着了。
不过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招惹它了。
头儿捏着她的鼻子说:“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咬人的狗不叫’了吧?笨丫头,别被表面迷惑了,看那狗看起来又老又懒,很好欺负是吧?说不准它什么时候就跳起来咬断你脖子,吃了这次的亏,以后就要当心啊。”
他刚说完,就被他朋友给踹了屁股,还被骂了两句“别诋毁我家大黄”之类的话。
不过在这之后,她收敛起了有些浮躁的心,也是真地懂得了一个教训——撩拨可以,但一定要选准对象。有些人可以随便欺负,有些人,最好碰都别碰,否则就是一身骚!
而她现在的心跳,和当时被那狗追时很像。
可惜,当时有头儿在,她只需要往他怀里一钻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遗憾?
也许是有的,但并不太多。
因为她已经长大了。
并且总有一天能成为他所期待的样子。
所以说……
凌晓回转过身,朝着寂静无声的身后勾了勾嘴角。
恶犬?打死!
十来分钟后。
追踪凌晓而来的少年出现在了她之前刚刚短暂停留的地方,他鼻尖轻颤,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的味道:“就快了。”
说完,他再次提步而起,目光却突然一凝,身形也随之顿住。
一瞬后,他轻笑了声,抬起手指好像落在了什么事物之上。
恰在此时,被浓重乌云所掩盖的月光现了一刹,虽说时间短暂,却也足够让人看清——那被少年用手指轻抚着的事物,正是一截金属丝。
这是凌晓白天“捡破烂”的产物。
众所周知,绷直了的金属丝,那是真的能要人命的。
尤其若是这个人速度极快地撞上,直接切割下|身体也是有可能的。当然,这个世界的修习者尤其是力修身体素质是极好的,但即便不“缺胳膊断腿”,流血割肉却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再加上,眼下夜色浓重,正是大好时机,不用白不用!
虽说刚才月光只是出现了短短时间,但少年已经看清,前方的路上,横七竖八地绑着若干条金属丝。绕过去无疑是很麻烦的,所以……
他抬起手,动作轻微地做了个“弹指”的动作,金属丝便应声而断。
像这种陷阱,一旦被发现,就什么作用都没有。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他微勾起嘴角,如若是不认识她的人也就算了,他可是清楚地很,这位小时候乖巧无比的妹妹,现在变得野性十足,十分不好驯服。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并接受的,一切都是那个假货的错,她因为受到他的影响,所以不乖了。现在,只要他抓住她,再好好教导她,她一定会恢复成他记忆中的样子。
一定。
少年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持续弹开着金属丝,持续前行着。
骤然!
他翻身后退。
几乎是同时,一个重物狠狠地砸落在它刚才所站的位置上。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接下来,不断有重物翻落,或随着绳子来回摆动,更有不少只被削尖了的钢管激射而来……若非早有防备,少年恐怕真要吃一次痛的。
没错,就如他所想,之前那些轻易就可以弄断的金属丝不过是麻痹物而已。
少年静静地站在满地的“武器”中,定定地注视着某个方向,再次笑出了声。
的确,它绊住了他的脚步,然而,她布置它不也需要时间吗?并且,她此刻说不定正在“等待结果”。
这样一算,他们反而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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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晓利用地形之便沿途布下了不少陷阱,事实上这也多亏了这里是一片废墟,虽然奔跑起来会更吃力,但起码比平地要更好设伏。当然,这过程中某系统君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毕竟布置陷阱是个精细活,稍有不甚就会出现纰漏,而她显然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进行计算。
这种时候,就必须靠他了。
在做好充足的准备后,凌晓停下了动作,暂且休息稍有些疲累的身体。储蓄精力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情。身后跟着一条讨人厌的尾巴,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心来。她虽说平时也拉仇恨,但很有分寸,不至于弄出什么深仇大怨。更别提,这里的一切景象都被监控——在这种情况下能满含恶意来追她的人,要么恨她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要么,就是和她一样知道连接中断了。
前者不是好事。
后者更加不是好事。
所以她必须亲眼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她心中才一如此盘算,就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