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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中燃起希望,希望父亲能发现自己的异常,然而,父亲却并没有。他只是微笑着走到镜中男孩的身边,弯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璇玑,怎么了?”
“衣服小了。”
“咦?真的小了。唔,这周末爸爸带你去买衣服怎么样?”
“好。”
……
这是别人的梦境。
是一个叫“苏璇玑”的男孩的梦境。
最初的确是如此认为的。
之后才发现,这对于他来说才是梦境,对于“苏璇玑”来说,是正常的生活。
也就是说,他能在梦中看到对方的日常生活。
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只是,苏璇玑的父亲为什么和他长得那么像呢?为什么他会觉得对方有亲切感呢?他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吗?
许久之后,他才知道了真实的答案——原来,他们是亲兄弟。
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执念,才过上了截然不同对方生活。
他什么都有。
他却什么都没有。
羡慕。
嫉妒。
渴望。
想要……
取而代之。
却不能。
直到某一天,他们终于变成了一样的。
他因为又一次开始的实验而痛得死去活来,而苏璇玑也在许久未见到苏天星后,遭遇了战火袭击。曾经美好的房屋倒塌,花园燃烧,被困在废墟中的他饿了很多天,奄奄一息。
那身体与心灵的疼痛感,他在梦境中都充分地感受到了。
很凄惨。
但是,也很公平不是吗?
甚至于,他的心中有着一个隐秘的渴望,希望那个一直掌控着他的老妖婆会去把废墟中的男孩接来,从此,他们会过上完全一样的生活。
既然他们是亲兄弟,当然应该这样。
苏璇玑从来没向他伸出过手,他却主动伸出了自己的。
但终究,事与愿违。
苏璇玑被救了,被一个叫凌渊的男人,这个男人有着极为凛冽的气场,好像只是靠近就会被刺伤。但是,他也是苏天星的好友,过去的若干年里,曾经多次拜访那间已经成为废墟的屋子。
理所当然的,苏璇玑被救走了。
理所当然的,苏璇玑再一次踏上了和他截然不同的道路——他成为了凌家的养子,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他还有了一个……妹妹。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或者说通过苏璇玑见到她时,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漆黑而柔|软的发丝披散在肩头,与细瓷般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极为鲜明的对比,看起来简直不像真人,倒像是个刚刚出产的高档洋娃|娃,昂贵却脆弱——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摔倒在地碎裂满地。
这是一个与他截然相反的存在。
完全相反的生活决定了这一点。
与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他不同,她简直就像是光明的宠儿,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就像一眼就能看穿的溪水,注满了正午的阳光,看来温暖又清澈,有着最纯粹的善意。即便太阳落下,月亮或者群星也会出现在夜空,并将光芒照入其中,让它永远不会有黑暗的时刻。
污秽的事物,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双眼睛里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做“自惭形秽”。
明明已经知道“我不是苏璇玑”这件事很久了,在被她注视着时,他却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这从未蒙面的亲兄弟。
她怯生生地看着他,像是用揉碎花瓣制就的汁水涂抹过的浅樱色唇|瓣微微抿起,好奇……又有一点害怕。
“佑晨,这就是晓晓。”
“晓晓,这是哥哥。”
这两句话后,小小的女孩朝他露出了一个干净到了极致的笑容,而在这个笑中,她似乎也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了一只手:“哥哥。”
她的声音很清亮,却又软绵绵的,很无害,就像是一颗包装华美的软糖,还未打开就香气四溢。而说话时,她的尾调会无意识地微微上扬,这让那话语听起来有些许撒娇的味道——十分可爱又极其适合她的说话方法。
他抬起手,接住那只手,捧在手心。
太过娇|嫩也太过脆弱了,想要毁掉,又更想握紧。
于是他这么做了。
然而……
却又一次发现,这并不是他的生活,因为梦中的他自始至终选择的都是——小心地握着,好像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他们的人生就像是两条线。
属于他的那条线很平,很直,一直处于对底端,升无可升,降无可降。
而属于苏璇玑的那条线,一直高高在上,直到某一天陡然坠底,却又在即将解除到属于他的那条线时,一路回升,再次回到了他只能仰望的位置。
太不公平了。
是吧?
想要拿走。
想要夺走。
这种想法的产生,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你在想什么?”
这样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沉思。
回过神时,他再次回到了现实中,依旧被束缚在窄小的金属床上。而俘虏了他的少女正双手抱臂站在床边,微皱着眉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他只是说自己能梦到苏璇玑的生活,而显然,她似乎联想到了许多事情。
一开始想要夺走的的确是苏璇玑的全部生活,究竟是什么时候起,目标就变更了呢?大约是因为越是身处泥沼中,就越是想抓住那纯净的造物吧。
只是,现在的她大约也不符合“纯净”的标准了。
她变了很多。
无论是性格、行为,还是说法方法,都是如此。
那柔|软而略带些撒娇味道的口气不知何时就消失在了时光的尘埃中,而现在的她说话……就算说是糖果,也只能说是硬糖了,还是一不小心就能崩掉人整颗牙的那种。
只是……
“喂,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凌晓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臂,觉得这家伙的眼神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一顿玛丽安拉换来的结果就是她知道了“这家伙的确是个倒霉蛋”的事,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
说到底,就算他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她却是分得很清楚的。
和她有着那些共同记忆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凌佑晨,而不是苏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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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话,算是二人之间最为深|入也最为开门见山的一次,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什么也无法改变。凌晓更不可能因此而好奇心作祟把这家伙给放了,因为她很清楚,这家伙一旦恢复自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其他人,然后把她抓回老家。
啧,得罪他的人其实是凌佑晨吧,为啥最终倒霉的人却是她?
果然蛇精病的逻辑学是永远需要重修的。
“老师。”
回去的路上,凌晓碰到了炎。她倒也没讶异,因为另一个经常去见变|态的人就是他,显然,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作为飞船上唯一能直接制住变|态的人,他负责后者的生理问题而已。
“来送饭?”
“嗯。”
“你这趟估计白跑了。”那家伙的肚子还挺着呢。
“?”
“没什么。”凌晓摆了下手,没打算把刚才的事情跟炎说,“去吧。”
“嗯。”身材对于凌晓来说高大地有些过头的青年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挪动脚步,而是问,“您之后有空吗?”
“之后?有。”她很快就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在房间等你。”
“好。”
约定好这件事后,凌晓也没耽误时间,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飞船上原本属于变|态的那间房如今是炎在住——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而凌晓住的这件房曾经不知道是哪个血鹰的成员住,在有打扫机器人的情况下居然也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还散发着一股可疑的味道。她当时去找出这个倒霉孩子揍他一顿的心都有了,好在只是短期居住,否则可真是个悲剧。
“啾!”
“吼!”
“啾啾啾!”
“吼吼?”
“啾!”
……
才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了正坐在地上的胖达和正坐在桌上的包工头,它们俩正在进行一番谁也听不懂的“迷之交谈”,还听热络。
自从这对好友见面后,就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并且把她的房间给当成了长聚地,真是让人格外累不爱。
凌晓用脚尖勾起滚落到门边的一个果核,轻轻一踢,它就“咚”的一声落在了胖达的头上。后者连忙举起肥大的熊掌抱住脑袋,左看右看,十分呆萌。
“把屋子里收拾干净。”
包工头“啾啾啾”笑个不停,然后,它的脑袋也被果壳砸中了。
“吼吼吼!”胖达的肥手拍打着地面,这回,轮到它得意了。
“啾!”包工头一怒,直接扑到它脑袋上,一阵乱扒。
于是这俩倒霉家伙理所当然地又闹了起来。
凌晓看着满地翻滚的胖达,再看一看更加乱的地面,抽搐了下眼角,留下一句“我回来之前如果不收拾干净,你们就做好裸奔的准备吧”,然后就出了门,站在门口等炎归来。
而屋中……
“吼吼吼?”按照人类的标准,我们不一直在裸奔吗?
“啾啾!”土豪的意思是剃毛!
“……吼。”好可怕。
“啾,啾啾。”你以为呢?我之前被剃了好几次!
“……吼。”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且不论这俩难兄难弟的交流,不久后跟随炎一路回到他房间的凌晓,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后,露出认真的表情,准备听他想要对自己说的话——他向来是不喜欢废话的性子——所以,那必然很重要。
但似乎,也很难启齿。
凌晓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顺带十分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才的谈话不仅耗费心力,也耗费口水。
“老师。”
“嗯?”
“……可以把借一艘飞行器给我吗?”
凌晓端杯子的手顿住,眼神近乎锐利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我能感觉到,”炎抬起头,透过两人所处的这巨|大的钢铁造物,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有什么存在于那里。”
“那里?”凌晓下意识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看到。
然而,却也意会到了。
能与他有着这种联系的,能让他有这种感应的,毫无疑问只有那些不明物质。
凌晓低下头,又喝了口水。
再次抬头时,刚好对上炎已经从恍惚中摆脱、浮起了些许忐忑的眼神。
她突然有了点“做家长”的感觉,于是说:“很危险。”
“……我知道。”
“即使知道,还是非去不可?”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凌晓笑了声,“我要是你,也会去。”有些事情可以躲避,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恐怕这辈子都会纠结。这孩子的性格向来稳重,能犹豫成这样,足见他所说的“存在”到底有多么吸引他了。
“老师……”
“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两件事。”她伸出两根手指,“一,严格说来这艘飞船是你的战利品,其中所属的飞行器也是你的。”无意识地上缴给了她真的没问题吗?不过也挺让人开心的就是了。嗯,马屁拍的好,小子很有前途。
炎:“……”
“二,你真的会开飞行器吗?”
叮咚!炎同学被会心一击,hp归零,倒地不起over!
“……老师,能教我吗?”
凌晓听了这话,伸出手戳了下自己的下巴,露出个恶作剧的笑容:“求我呀。”
“求您。”
凌晓:“……”这孩子还能更实诚点吗?
在炎诚恳异常的视线中,原本还想开会儿玩笑的凌晓默默败退了,她扶了下额,站起身:“走着。”说罢,抬起手勾……勾……
她抽搐了下嘴角,一巴掌拍人背上了:“蹲着点!”原本是想勾脖子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勾成了背,简直累不爱。
于是,两人以一站一弓的奇异姿势出了门。当然,这种姿势也仅保持到出门而已……凌晓嫌丢人。
他们从血鹰的手中接手的这艘飞船毫无疑问是高级货,这种“高级”体现在诸多方面,比如说,各种模拟系统。凌晓不可能像学车一样让炎亲自上手驾驶飞行器,万一一个不小心他弄错了什么键,他们就可能永远地……消失在宇宙中了。所以,虚拟学习是很有必要的。
与星网不同,这种仪器无需“注册”即可使用。
凌晓将炎往连接器中一推,本人却没有进去,而是打开了大屏幕,通过这种方式来观看他的学习进度。而光屏面前的声音传导设备,也可以让她和炎保持通话状态。
不多时,炎就出现在了光屏上。
他身处飞行器中,表情一脸茫然,看来很有些无措。
“不用紧张。”凌晓无语了下,然后对他说道,“看到飞行器内部的屏幕没?现在是学习模式,你跟着它做就可以了。”
炎在听到这个熟悉声音的瞬间,镇定了下来,而后一板一眼地开始了学习。
严格来说,飞行器的驾驶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尤其在可以使用“自动驾驶”的前提下。但问题是,炎必须学习手动驾驶,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想去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如果环境相当复杂的话,仅靠飞行器自带的驾驶系统是应付不过来的,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撞上某个小行星碎片,然后化为茫茫宇宙中的一团灿烂烟火。
然后,凌晓亲眼见证到了一个悲剧。
炎尝试一个简单的左拐动作。
撞!
bang!
炎尝试一个简单的s型漂移动作。
撞!
bang!
炎尝试一个简单的飞船反转。
撞!
bang!
……
凌晓:“……”
眼看着那一次又一次化为火光的飞船,再看着表情越来越执着的炎,她觉得,他也许还没形成心理阴影,但她已经形成了。
这家伙……
完全没有驾驶天赋好吗?!
在连续“自爆身亡”四十多次后,凌晓毅然决然地喊了个停。
“你给我出来!”她估计自己这辈子都看不了含爆炸戏的电影了,真的。
于是炎满身汗水地从连接器中爬了出来……好吧,看来连续这么多次的失败也给他带来了一定影响。很显然,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再一看凌晓黑到了极致的脸色,他默默低下头,高大的身形莫名地就让人觉得矮了不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气场负数”吧。
“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继续努力撞吗?”凌晓扶额,“就算如此,你一时半会儿也根本学不会这个。”现实留给他的时间,没有太多了——虽说包工头和胖达没有炎那么强大的感应能力,但依旧是“红月之夜”出生的生物,所以它们既然察觉到了,那就想必不会有错。
凌晓看着精神难得萎靡的炎,感觉自己就像看到了一只耷拉着耳朵蜷缩着尾巴没精打采地在趴在门口等死的老狗,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就差来一段二胡配乐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我带你去。”
炎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惊喜与不可置信之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长老特意来学这个吧?”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她和长老,动物只有包工头和胖达,除了她外,还有谁能当个称职的老司机?
必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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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凌晓提出的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毕竟如果真让炎孤身一人驾驶飞行器出发,和“蓄意谋杀”也就没多大区别了。
谁让这家伙完全没在“驾驶”属性上加点呢?作为一个“运气”属性上加点“稍微”有点问题的苦逼君,凌晓在这方面还是极有说服力的。再怎么说这倒霉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学生,就算是挂……也得挂的有尊严点吧?死于“自制烟火”算是什么个情况,会被人笑死的好么。
而炎也知道她的决定是极为正确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她离开了,炎离开了,变|态怎么办?
倒不是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而是,一旦他们离开,这家伙随时可能翻盘。
避免方法只有两个:要么把他给宰了;要么……
思虑再三之下,凌晓决定干脆把这家伙打包塞座位下面,虽说难受是难受了一点,但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所以无所谓啦。况且……
啧,虽说很不乐意这样想,但她觉得那家伙也的确需要去“目的地”看上一眼——毕竟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与此相关。
她如此对炎一说,后者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