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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看似团结,其实内部规则也很残酷。
比如说,刚出生的雌性虫族远比雄性虫族珍贵,一旦发生危险,最先送死的一定是前者。但是,一旦生理成熟,现实就掉了个头。没有生育能力的雌性虫族,会沦落到族群的最底层,每当战斗发生时,它们就是最先送死的炮灰。而有生育能力的雌性虫族则会摇身一变成为新的虫母,带领着愿意跟随它的部分虫族另立山头,开始努力创造新的族群。
虫母虽说相对稀少,但相当能生,也正因此,在“雄多雌少”的情况下,虫族没有显现出丝毫衰落的态势。
虫族交|配的方式也非常暴力,甚至可以被称之为“伤害式交|配”。雄性虫族的腹部有一根非常尖锐的生殖器,每当需要交|配时,它们会把这些“粗针”直接刺|入雌性虫族的腹部,然后完成授|精。这种授|精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而只要确定雌性虫族怀孕,直到它生产前,都不会再有任何雄性和它进行交|配。
所以,“觉醒了”的部分虫族最先想到的就是这种方式,所以,它们有计划地掳掠了一些人类女性。之所以不抓男性,是因为对于虫族来说雌性资源非常珍贵,用来做这种事太浪费。
凌渊的叙述只是一扫而过,但凌晓可以相见,这些在虫族的进攻下有幸不死的可悲女性们遭遇了怎样的对待。某种意义上说,死亡对于她们来说也许更加轻松也说不定。
被刺穿腹部的虫族也许会痛但绝不会死,人类呢?
结果完全可以想见。
在“不断地实验”中,虫族渐渐掌握了“方法”。然而,无一成功。
其实理由也很简单,生殖隔离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破的。
之后,这些虫族又想到了新的主意——它们把虫卵放进了人类女性的子宫,又用方法延续着她们的生命。在经历了若干次失败后,这些卵终于成功地孵化了。但是,这种方式理所当然也不可能成功,说到底,这些卵只是换了个地方孵化而已,怎么可能因此就具有人类的特性呢?
它们出生时依旧是虫族的模样,有的用刚出生就很锐利的、强而有力的节肢撕开了“母亲”的腹部爬出,有的干脆将“母亲”的内部吃了个空,还有的……
残酷的实验,没有终结。
“你的母亲,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凌渊说道,“她——是第一个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个成功品。”有些事,他还不方便告诉她,但是,他可以确定,在“出现的若干‘人’”中,雨泽的确是最特别甚至于可以被称为“奇迹”的存在。
“她是怎么?”凌晓对于这件事深觉不可思议。
“她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之所以能存在于这里,是源于我母亲的牺牲和爱’。”凌渊轻声说道,“她还说过——‘她觉得她的父母是相爱的’。”
凌晓:“……”这是在逗她么?
仿佛猜透了凌晓在想些什么,凌渊摇头说道:“虫族在智慧越来越高的同时,学会了‘饲养’。你的外婆就是被饲养的第三代,并且,她是盲人。”
凌晓愣住。
被饲养长大,从小接触的就是那样的生活,所以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盲人,也就意味着看不到自己和对方的区别,虽说也许能摸出些许差别,但肯定没有看到的反差大。
如果那只也许应该被她称作“外公”的雄性虫族拥有智慧并且不那么残暴……好吧,她被说服了。
但即便如此,生殖隔离也依旧存在啊!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
“所以你的母亲才被称为是‘奇迹’。”他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雨泽没有对我说这件事,我不知道她究竟清不清楚。当时,她在一部分虫族的心目中,地位相当高。后来,她来了这里。”
不管她最初怀着怎样的目的,他现在都已经觉得无所谓了。他只记得她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一生最爱的人。
而那个时候她之所以敢于公然抛头露面,不过是因为除了她外,没有其余虫族能进|入到人类的地盘。虫族本身发现不了她的存在,人类也没能发现,她很安全。
当时的确是这样没错,只是……
情况渐渐发生了变化,现在则更是糟糕。
“你的母亲体|内有一半人类的血统,而你的体|内有四分之三。”凌渊总结般地说道。
凌晓垂下眼眸,他这算是在安慰她么?至少按数量来算,她是四分之三的人类,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认,她有着四分之一的禁忌血脉,而且还是绝对不会被人类所承认的血脉。怪不得,凌渊想把她锁在家中。像金丝雀一样单纯幸福地活着,永远保持着心情的平和,的确不会让她暴露出“血统”。但是,就算她真的愿意老老实实呆在家中,难道一切就不会变糟吗?
未必。
起码那个潘就绝对不会放过她,而且当时他也说过“我们”,他不是一个人。
结果是一样的。
而且比起手无缚鸡之力,能够自保才是最优选择。
这件事也许的确值得安慰,然而凌晓却只觉得无力。原来“身在夹缝”是这样的感觉——三十年来内部发生了巨|大变更的虫族不会把她当成同类,或者说也许更想利用她做点什么;而人类,痛恨虫族的人类,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她,如若她的真实身份曝光,要么是被杀,要么就会被送上试验台。
两边都是,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拥有很多,但其实也就意味着两边都不是。
所以,她的立足之地是在哪里呢?
又或者说,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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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
听到这样一声后,抱膝坐在窗台上的凌晓侧过头,注视着蹲坐在地板上的某个“大胖子”,它正歪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之色,大尾巴摇啊摇。就好像在说“土豪土豪,今晚月色辣么好,你为什么这么不开森呀?”。
凌晓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只觉得脸僵地厉害。她抬起手揉了下脸,就看见包工头也举起了双爪,在自己肉嘟嘟的脸上揉啊揉揉啊揉,没错,它在向她示范什么叫正确揉脸动作。
凌晓无语了下,然后说:“我这是冷的。”
“啾!”包工头一听这话,“噌噌噌”地爬上窗台,抱住她小腿努力攀登到她膝头坐好,然后朝她举起双爪。
“什么?”
“啾啾!”包工头做了一个动作,示意她学。
凌晓挑了下眉,微微低下头,然后只感觉两只暖乎乎的爪子落到自己的脸颊上,然后……
揉啊揉揉啊揉揉啊揉。
“喂,你刚吃了东西没洗爪吧?”凌晓任它揉了一回后,表情嫌弃地将头抬起,顺带抓住它的尾巴擦了擦脸,只觉得这倒霉孩子浑身上下都很暖和,和她完全不一样。
自从被迫觉醒了血脉后,她心脏中的血液总是沸腾,身体却越来越冷,简直好像在向冷血动物过度一样。又或者说,这才应该是她最真实的姿态。
她抬起手揉了揉包工头的脑袋,只觉得它的身体颤了颤,她低头看它:“怎么了?”
包工头犹豫了下,而后抬起爪比划了下。不知为何,从之前开始,它就一直觉得她身上多了点危险的味道,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浓郁了。
凌晓眯起眸子看它,这家伙的感官向来敏锐异常,非常懂得趋利避害。或者说,动物有时的确比人要敏锐地多。
“害怕吗?”她轻声问。
包工头的回应是——一头扎进她怀里,拼命在她胸前蹭啊蹭,蹭啊蹭。
凌晓抽搐了下嘴角,提着它的尾巴把它丢开:“警告你,别趁机占便宜。”
“啾啾啾!”包工头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努力表达出“我木有占便宜,只是在温暖你冰冷的身心”的意思。
凌晓无语,一巴掌拍在它脑袋上:“都说了,少看这种雷人的电视剧。”然后,她把它转了个身,伸出双臂一把将这毛茸茸的家伙抱住,享受性地眯起眸,毛多肉也多,软绵绵暖烘烘的,果然很舒服。
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是清冷的,看久了,这种冷好像都蔓延进了身体|内部。但现在,好像稍微好了一点。
她今天知道了许多秘密,但无论哪一个,都比不上最后一个那样让人……身心冻结。
“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妈妈的死因是什么?”
“……”
这是她问凌渊的最后一个问题。
从前她就一直对这件事心存疑惑,的确,妈妈在死前好像已经有了征兆。但问题是,她也没怎么看过妈妈接受治疗。这个世界的科技极为发达,更何况他们家也不缺乏金钱和关系,为什么会这样呢?妈妈有凌渊,有她,主动放弃治疗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而在知道妈妈的真实身份后,她心中的疑惑更甚——能避过仪器检查的妈妈,身体素质看似很差其实超过常人的妈妈,某种意义上说可以被称为“奇迹”的妈妈,绝不可能死于简单的疾病。
“身为‘意外的产物’,你妈妈虽说算是成功品,但身体也因此而有缺陷。所以……”
凌渊是这样回答她的。
而她当时的回答是——
“撒谎。”
不需要理由,她就是知道这是谎言,并且,她想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
“妈妈是因为我才死的,对吧?”
“不要胡思乱想!”
凌渊是多么擅长将情绪隐藏起来的人啊,然而当他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露出的表情简直难看到了一定地步。虽然他很快就将它们收敛起来,他却已经从其中看出了端倪。
“果然是这样……”
“晓晓,不要胡乱猜测,事情并……”
“那么你告诉我,你给我注射的,到底是什么?”
“……是我赞助的研究所制作出的最新药剂。”
凌晓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的表情,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露出了一个冷笑:“研究所?在哪里?你真的放心让其他人类知道这件事?”
他骗不了她。
她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从那液体入体的那一瞬间就该知道——那原本该是属于妈妈的。
身为半虫的妈妈原本不应该一直能保持人类的姿态并且不露出任何马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除去拥有“共鸣”属性外,还拥有别的什么。
她不确定那是什么,但她非常确定的是,妈妈把这个给了她。
所以幼年时差点觉醒的她会再次变回“普通人”,怪不得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被注射药剂的时候,妈妈会抱住她说“真的有效,太好了”。也许那只是一次尝试,却终究获得了成功。
凌晓捂住心口,这液体是需要注射进体|内才会起效果的,也许,它本身就来自于妈妈的心脏也说不定。
仔细想来,从那个时候起,妈妈的身体恐怕就已经开始差下去了,直到再也无法支撑。怪不得妈妈死前几乎都没有体检过,怪不得妈妈死后凌渊埋葬的是她的骨灰,怪不得……
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的线索,他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啾?”
源自包工头的轻呼打断了凌晓的思绪,她这才发现这家伙差点被她给揉成了一大坨。她于是松开手,帮它抓了抓毛,嗯,又那么酷拽了。
包工头别提多开心了,伸出爪子往腹部的大口袋里一顿扒拉,掏出了一只金属盒递给她。凌晓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盒高级皮毛护理油,还是很高档的牌子货,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弄到的。
“啾啾。”包工头甩了甩尾巴,示意她可以顺带帮它“打个蜡”。
凌晓哭笑不得。
不过还是帮它搓了一把。
片刻后,某追风鼠变得格外油光水滑,再被月光那么一照射,简直是闪闪发亮无法直视。包工头挺|胸抬头,一副“我是翩翩美男子”的模样,真可谓是充满了槽点。然后又要往她身上蹭。
凌晓推开了它:“去睡觉吧。”
“啾。”
“不困就趴着,迟早能睡着”
“……啾。”
包工头于是失落地拖着大尾巴就走了,一步三回头,看起来别提多哀怨了。
凌晓这次没心软,因为在得到了这么多教训后,她终于真真正正地了解了一件事——他们都应该离她远远的。
妈妈是因为她才死的,哥哥也是,航空港的那些人是,马戏团的那些人是,飞船上的那四人是,差点无法恢复直到现在都被后遗症缠绕的林麒也是。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离她远点,如果她不去接近他们,这种事也不会发生。
所以,如果不想这种事再发生,仅仅与谁保持距离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她所能做的、所应该做的事,从头到尾只有一件。
现在,她要开始行动了。
凌晓抬起手,一把拉起窗帘。
月光消逝,黑暗笼罩,看来有些可怕,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害怕黑暗的孩子了,也没有资格再做这样的孩子了。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
如果不是每天都在照常地的吃东西,她怀疑凌渊会破屋而入。但她觉得,在揭破了那个秘密后,他们都各自需要一点时间。
并且,她知道,他每一天都会在门口站上一会。一言不发地来,一言不发地站着,又一言不发地离开。
第六天,凌渊走之前,她拉开了门。
“等一下——”
“……”
“我想知道,妈妈留下的药剂还有多少?”
凌渊沉默了下后,回答说:“之前给你用的,是最后一管。”
“是么……”她垂下头,轻声说,“就是说,如果我下次再次发生这种情绪波动,就无药可救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布置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可以收网了。虽说现在就收可惜了些,然而,至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你一个人是不够的。”凌晓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是这样吧?爸爸。”
“……”凌渊浑身一僵,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
她不叫他“爸爸”已经很久了。
这是他的错,他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听到这称呼,然而……
凌晓缓步靠近凌渊,一字一顿地说道:“接下来,我会配合你的行动。”
“晓晓……”
她露出一个笑容:“让我作为人类活下去是妈妈的希望,我不想也不能让她失望。爸爸,告诉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凌渊怔住,既因为她的话,也因为她这与亡妻如出一辙的笑容——她们真的是太像了。
这是他和雨泽的女儿。
这个认知,让他的喉头一时之间甚至于有些发哽。
然后,他们的女儿,像小的时候一样扑过来。他也如同过去一般展开双手,将她拥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他曾经对雨泽发过誓,无论如何都一定会让她好好地活下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
“!!!”
凌渊的眼眸蓦地瞪大。
在他不可思议的视线中,依偎在他怀中的少女站直身体,后退了一步。
他低下头,下意识地看着自腹部流淌出的鲜血,刺伤他的凶器,正被她紧握在手中。血液顺着匕首的刃倒流回去,染湿了她的手。
“为什……”
“不要再挣扎了。”凌晓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冰冷到极致甚至于扭曲的笑容,“刃个抹了我特制的药,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凌渊抬起手,意欲抓住她的手腕,她却后退一步,轻笑了声“怎么还能动?看来是我下手不够狠”。说话间,再次将匕首捅入了他的腹部。
凌渊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其中的几滴飞溅到了凌晓的脸上,她抬起手轻描淡写地擦去,表情不经意地说道:“真脏啊,注意点。”
“……”凌渊的身体晃动了几下,终于坚持不住,“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血液顺着他的腹部流出,很快就汇聚成了一滩。
凌晓蹲下|身,看了他一阵后,语气冷淡地说:“真是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凌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正在他体|内流窜的毒素却阻止着这件事的发生。这过程中,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爸爸,”她语调讽刺地说道,“其实你一直很恨我吧?因为妈妈为我而死。所以你才一直对我这么冷淡。”说话间,她站起身,“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也是一样——我恨你。”
她踢开凌渊伸过来的手,转过身:“很痛吧?这是你的报应,因为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忍受着这样的痛苦。现在,轮到你来好·好·享·受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