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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起源于伊甸园中的黑塔。在你和’先贤’们战斗时,你和圣彼得彼此都受了伤,圣彼得的身上还出了血你还记得吧?”
“对在后来的战斗里,圣彼得身上身处的血液沾染到了你的伤口上——事实证明,这绝非无意之举。”
“带有那种奇怪生物基因组的细胞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导向性,迅速渗入了你的皮层,从微循环等路径进入了你的身体系统此后,就一直在你的身体里’住下’了。”
“这一批细胞液内所含有的基因信息量,可以说是超乎寻常地大——从它的构成上来看,它不仅仅携带了全部由女娲一手设计建立的’新人’生物数据库,而且还具有像病毒一样侵蚀、感染、改变原宿主的能力,在我发现不对劲之前,你可能已经被深入改变了一小部分了这么说吧,你甚至可以把它理解成另一种形式的癌细胞。”
“在入驻了你的身体系统以后,这一段属于’新人’的特殊基因信息,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进攻;它们到底要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一点:这些细胞液如果没有被女娲重新编辑过的话,那么’新人’们就绝对不会像它们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和——从它们细胞层面上的好战性来看,真叫人很难相信这是一群爱好和平的家伙。”
当意老师一口气将话说完以后,林三酒怔了好一会儿才算把这些信息都消化了——想了想,她声音发虚地问道:“你说它们像是癌细胞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点儿异样也没感觉到啊?”
意老师似乎叹了一下气。
“它们和癌细胞的攻击性很相似,但是形式和手段却不一样了。”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如果你以后再一次见到女娲的话,一定不要多跟她交流,立即能避多远避多远!因为我怀疑她也是一个意识力修炼者。”
“莫非——”
“没错。这一段入侵了你身体的细胞液,如果仅仅是在生物领域内进行攻击的话,可能我都未必会察觉到;然而我之所以察觉到了,就说明它们本身也是携带有意识力的——女娲的意识力——不仅如此,你的意识力学堂已经被它们所携带的力量冲击了好几回了。”
林三酒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得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说你一直在用我的意识力去抵御这段细胞液的攻击?”她顿了顿,仍然有点不敢相信似的:“那么,这段细胞到底是要干什么?如果它们成功了的话,我会发生什么?”
“现在还很难说。”意老师似乎也说不好,“不过,恐怕连女娲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干脆利落地死了,意识力也脱离了**;现在所有的攻击都没了用不说,连这段细胞本身也处于了岌岌可危的状态下——”
“它被设计出来的初衷,就是要成为一个’战士’,因此生命力也极其强韧;这一点,早在我与它的几次对抗中我就发现了。现在,咱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段细胞还没有死亡,只是陷入了沉睡状态;如果能够找个什么办法把它重新激活,以此作为契机,诱导它去攻击你已经死亡了的细胞,并且与它们融合,成为新的、有生命力的细胞,或许你还有恢复肉身的机会。”
林三酒对于这段发生在自己体内的战争本来就一无所知,此时听得精神都绷紧了——“融合以后我会怎么样?”
“不知道。”意老师立即回答道,噎了她一下。“但是,你现在只有这么一个选择了。”
意老师刚刚说到这儿,只听一个隐隐克制着激动的嗓音忽然响了起来:“也许我能帮上忙!”
林三酒抬头一看,黑白花小猫的双眼从来没有这么亮过。
说不好究竟是一个什么存在的猫医生,竟也能够像阴灵一样听见意老师的声音;在她对林三酒解释情况的时候,小猫一动不动地将每个字都听进了耳里。它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表情亮闪闪地对林三酒说:“如果你们想要试图激活细胞群的话,我应该能够帮得上忙——别忘了,我可是医生呢。”
对于这个医生,林三酒的态度是很保留的——然而胡苗苗接下来的话,却不由得叫她吃了一惊。
“在省级医院里时,我们开展过这样一个研究项目——”猫医生似乎瞧出了林三酒的疑虑,很矜持地一抬下巴:“那个时候我抓了大概三五个快死了的活人,观察他们在死亡那一瞬间的身体变化、以及在死亡之后又是如何慢慢变成堕落种的这中间的医学术语我就不多解释了,免得你们听着也糊涂,不过总而言之,如何将变成堕落种的过程第一步唤醒,我觉得你们正好可以用得上。”
——这个实验听起来有多不正常就不说了,林三酒愣愣地盯了它几秒,这才意识猫医生的意思不是要让自己变成堕落种,只是要借助同样的办法把“新人”的细胞唤醒而已。
“你所说的办法,要怎么做?”她小心地问了一句。
“在这儿可不行。”猫医生摇摇头,“有些必须要用的设备,只有省级医院里才有。你们既然想试试这个办法,就必须跟我回到省级医院才行。”
林三酒微微一怔。
“但是你说过——”
“对,”黑白花小猫眨了眨碧绿一双大眼,“省级医院现在已经成为变异建筑了——我离开那儿的时候,为了得到生存数字而涌入的进化者,简直是一拨接一拨地没个完。”
633 三缺一()
在经过了短短的一个白昼以后,如月车站的夜,又一次悄然而至。23
残余着的一点点天光,仿佛仍然不甘心这样离去似的;在浓墨一般的黑色里纠缠着,渲染着,最终双方妥协了,天空被映成了一片深深的蓝,连云看上去也是浅蓝色的了。
风轻轻地吹过发际,失去了人类以后的世界只由风声送来了更深沉的寂静。
如月车站成型的时间应该还不长,但脚下的楼体已经爬上了枝枝蔓蔓的绿芽。站在大楼天台上举目眺望,远方不知何时,零零落落地亮起了几盏小小的橘黄灯光,成了死潭一样的天地间唯一的一点儿活气。
“应该是堕落种开的灯,为了引诱幸存的人们过去吧。”似乎注意到了林三酒眺望的方向,一旁的黄晓霓忽然毫无预兆地说了一句。
林三酒被她的观察力吓了一跳。
——虽然说好了由楼氏兄妹这一边负责警卫工作,但也许是因为还不敢完全对这些外来者放心,跟林三酒搭配巡逻的,是被旦力派来的黄晓霓。
在晚上吃过了一次饭以后,她的嘴唇再一次鲜润红艳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补上的唇膏;每当她迈开步子时,高跟皮靴就会发出响亮的“磕哒、磕哒”声,隔了老远就能听得一清二楚,但黄晓霓似乎毫不介意,仍旧穿着高跟鞋,一点儿也没想把它们换下来。
这样一个横冲直撞的人,观察力却偏偏特别敏锐。
见西面的街道静静的,好一会儿也没有半丝异动,二人便转过身,朝另一个角走去。
“你这个能力也挺奇怪的,”两人间静默了半天,黄晓霓还是忍不住说话了,“是为了吓人用吗?”
林三酒瞥了她一眼,只摇了摇头。脖子上的肌肉随着她的动作一阵阵地收缩,呈现出叫人肉酸的形态,黄晓霓立刻转过了目光。
——为了能够留一手,她始终没有在旦力一行人面前靠写字沟通过。
跟个哑巴巡逻,只怕也比跟这个丑巴巴的鲜红肌肉人巡逻来得有趣些——黄晓霓嗤了一声,扭过头不理她了,蹬蹬朝前走。
林三酒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在末日里生存下来的。
大概是十二界居民专有的奢侈吧?即使身处于备战状态,黄晓霓的妆容仍然完好,大波浪也仍然整齐,身上穿了一件高领酒红短背心和一条紧身短裙——虽然包裹出来的身体线条很好看,却叫人无法想象她要怎么战斗。
或许她的能力是可以远距离操纵的?林三酒忍不住想道。
四周静得甚至可以称之为安宁。她跟黄晓霓的这一班警卫,已经是今天的第二轮了;上一班是楼野和旦力,同样也是什么异状都没发现。
出于警惕,林三酒意识力扫描的范围一直维持在直径六七百米的大小上;然而好几个小时下来什么动静也没有,反倒消耗了不少意识力,让她左边小腿的腓肠肌都缩小了一圈——想了想,林三酒干脆将范围调整成了方圆两百米。
“真是的,还得跟它一起巡逻两个小时才能回去”
黄晓霓在远处低低的自言自语,清晰地传进了林三酒的脑海里。
像这样的抱怨,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是转着脖子四处扫了一圈——就算意识体还不算是真正的身体,林三酒仍然很珍视这个久违了的感觉,一有机会,总喜欢活动活动。
当她把脖子扭回来了的时候,黄晓霓几缕烫成了大卷的长发忽然朝着天台边缘的反方向飘了起来。
起风了吗——
这个想法才刚刚冒了个头,林三酒甚至还来不及真正反应过来,她已经突然觉出了不对,身体在直觉的操纵下,猛然直直向后飘出了一段距离,避过了擦着她鼻骨尖过去的风。
的确是起风了,只不过这阵风却是被空中一个圆圆的球状物鼓起来的;球状物像一颗炮弹一样,从远处高楼的另一个天台上发射出来,呼啸着扑向了林三酒二人所在的地方,势道之猛,使风势尖利得仿佛可以刺破人的皮肤。
“敌袭——!”黄晓霓立刻高声朝联络器里吼了一句,颇有几分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这时,空中的圆球已经摸近了天台,在边缘处突然打开了,一张人脸吐着舌头一笑,伸出手来抓住天台边,一个翻身落了进来——刚才的圆球竟然变成了一个深褐色皮肤、赤着上身的男人。
林三酒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另外的那六人在哪里,只知道光是眼前这一个就很不好对付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只是来做警卫的”也不现实,她当机立断,压低了身体迅速地朝那男人扑了上去。
“哇,这是什么啊!”深褐色的男人一愣,连忙避开了她的这一下冲势。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脸颊,目光在林三酒压低了的背部一扫,登时神情一变,接着几个腾翻闪到了一边,正好堵住了黄晓霓的去路。
“我不想跟你打!”男人朝林三酒喊了一句,制止住了她的步子,转头对黄晓霓嘿嘿一笑。“你才是我的目标呢!”
“别不自量力!”黄晓霓喝了一声,猱身而上,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团盈盈的光影,就往那深褐色皮肤的男人头脸上罩去——出乎意料的,她竟然选择了近战。
林三酒故意压住了步子,没有冲上去帮忙。
这样的机会可不常见,正好可以顺便一探黄晓霓的虚实——看了几眼,林三酒发现她果然是有几分实力的:几下连攻抢占了先机,逼得那男人连连后退,眼看快要退到天台门口了,这时从楼梯里也传来了蹬蹬的脚步声,看来听见警报后前来支援的旦力一行人正好将深褐色皮肤给堵在了中间。
深褐色皮肤骂了一句什么,灵活地一矮身子,从黄晓霓的攻击下钻了出来,紧接着一口气也没敢喘地冲到了天台边缘。当朱明春撞开了天台门闯进来的同时,他已经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朱明春和黄晓霓立刻跟了上去;只是他们没有从高楼上跳下的本事,两人只好趴在天台边上往下张望,嘴里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很显然那个男人是从空中逃掉了。
“怎么样?你没伤着吧?”跟随在旦力身后的楼氏兄妹正好扑了个空,没看见刚才那一瞬间的短短激战,只满面担心地跑到林三酒面前——楼琴当然又是迅速地挪开了眼——“刚才发生什么了?”
林三酒看着他们没说话。
旦力一行人就在身边站着,她不能写字。
当那个深褐色皮肤的男人跳下楼去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他的后腰上写了一个“7”字。
634 林三酒倒是没死……()
迷迷糊糊地从鸟笼里掉出来以后,那光头男人好像还兀自回不过神来;他恍恍惚惚在地上滚了半圈,就在他滑落一条腿、就快要从礁岩上栽下去的时候,光头男人一把抓住了岩石,抬起了头。w。2
他的大脑好像还没有从一连几天的囚禁中清醒过来,眼珠一上一下;使劲晃了晃脑袋,光头男人的目光才总算有了焦点。
“啊?”
他抹了一下嘴,慢慢地爬起来,四下看了一圈。
即使不用转头,木辛也能感觉到季山青正紧紧地绷直了身体。尽管他一言未发,但是仿佛有一种无声的沉重,已经将空气都浸透了。
“是是你把我方放出来的?”光头男人问话时,口齿还有点含混不清。
“恭喜你,自由了。”季山青平静地答道。
“这是哪里?”
这句话叫季山青猛然一下大失所望,紧紧抿着嘴没有回应;他一瞬间难看起来的神情,甚至叫木辛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开了两步。
“等等”那光头男人像是才从麻醉里醒过来似的,咂咂嘴,又看了看四周,似乎正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事——紧接着,光头男人突然一个激灵,直直跳了起来:“你小子抢了我的东西!”
顿时,木辛听见季山青吐了一口气;他转头一看,发现后者像是放下心一样,将长发撩到耳后,露出了一个和熙温柔的笑容。
“对,”季山青语气都轻松多了,“是我干的。我本来还担心你在笼子里会不会全无知觉,既然你知道是我拿走了你的东西,那就好办多了。”
光头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他头顶上因为脱发而光泽闪亮的头皮,此时甚至因怒气而隐隐地涨红了;他猛地朝海里啐了一口痰,“保护你的那个女人不在了,我的东西,你以为我拿不回来吗!”
“嗯,”季山青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在礁岩边上蹲下来,像小孩儿似的拄着下巴道:“那你过来拿吧。”
光头男人脸上刚才浮起的那一个冷笑,在季山青话音刚落下时,猛地扭曲了、刹那间化作了满面惊恐——就像是他的身体突然背叛了他似的,光头扑通一声摔倒在岩石上,像被什么人拖住了似的,控制不住地飞快朝礁岩边缘滚了出去。
“妈的,”当那男人半个身子都悬空在海面上时,他终于一把死死抠住了一块凸出来的岩石,顿时用四肢紧紧地攀住它,生怕一松手就会直直掉进底下一团团的黄影里去:“又、又是百鸟朝凤!”
别看百鸟朝凤的作用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自从丢了这件特殊物品以后,光头已经不知道吃过它多少次亏了——“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他似乎想高声吼,嗓音却在巨大拉力和自己的奋力反抗下被挤成了一根颤巍巍的线。
季山青干脆在礁岩上坐了下来。
“刚从鸟笼里放出来,你身手好像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啊。”那光头男人越着急,他就越平静,“你最了解百鸟朝凤了,我这可还没有加大力道呢。你觉得,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答案显然不会很长。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用十个手指头抠进岩石缝里,吊住如此沉重庞大的一个身体,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季山青对力道把握得很好,既不让光头有爬回去的可能,也始终不再加力,就这样让他一直攀在礁岩边缘上,丝毫也不能放松。
“很简单,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季山青抬起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你不仅来过奥林匹克,你刚才还是跟我姐姐一起掉下水的现在,你告诉我,我姐姐在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人呢?那个宙斯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个你先松手!”光头喘息了几口粗气,“我、我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季山青不知可否地在那个凤冠刺青上抚了一下。
隔了一百米海面,木辛好像都能听见光头激烈的心跳声。他一边喘一边骂,又一边小心翼翼、费尽力气地爬回了礁岩上——季山青没有完全撤回百鸟朝凤的吸力,只是减轻了一点儿罢了;当光头瘫坐在岩石上,用脚死死抵住一块凸起时,不仅他额头上全是一片冷汗,连四肢都在微微发抖。
“我、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我的”他浑身大汗,被零上几度的海风一吹,登时打了个颤。“我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参加了觐神赛虽然形式和你们这个不太一样,不过也是在海里,同样有——”
他顿了顿,朝海里一抬下巴:“这些黄色的玩意儿。”
“上一次,你们刚才见的那个宙斯说他感冒了,所以鼻涕比较多,让我们小心别碰着。”光头说到这儿,忽然顿了顿,看了季山青一眼。“你也是个聪明人,你没注意到吗?有件事不太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