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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穿着深蓝色大褂的人,在经过“火臂”和几个战斗成员的检视后,正从不远处的大门口里鱼贯而出;在天光中泛成了一个白亮长方形的大门口,此时成了林三酒眼中近在咫尺的希望。
黎文那一双乌蓝眼睛在众人头上扫视了一圈,却忽然发话了。
“等一下,”他轻声拦住了一个火臂,“从现在起,把身高在一百七十五厘米以上的人留下。”
……面具可以改变容貌,甚至还可以通过包裹住颈部而改变声音,却不能改变身高。
林三酒心中咯噔一响,但在她做出反应之前,一个穿着战斗服的男人就伸出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好意思,”他一张面孔冷冰冰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哪儿不好意思了。“请你到这边来等。”
在不知多少双目光的注视下,林三酒低着头,慢吞吞地走进了另外几个表情有点儿不安的高个子队伍里。这间提炼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很多,彼此之间不一定都认识;但如果一会儿叫人发现谁也没有见过她的话,情况可就糟糕了。
她在角落里站定脚步,微微转过身。越过人群,一双乌蓝得如同夜空似的眼睛远远地在她脸上转了转,又挪开了。
现在怎么办?
正当林三酒陷入了焦虑时,大门口外忽然又响起了一阵轻轻的骚动。一队沉重的皮靴声踩着地面闯进了门口的天光里,映得为首那人身上的制服仿佛也耀起了天空般的蓝。
又是一群兵工厂的人。林三酒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凉下去的声音。
她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却感觉身边的人不知怎么好像隐隐不安了起来,彼此交头接耳地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安全部”、“撞上了”这样的字眼,零零碎碎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应该是我的工作才对,怎么能麻烦你呢?”
一个含着笑意的熟悉嗓音,轻缓愉悦地响了起来,带着唇齿之间温热的吐息,像是在耳边低语一样亲昵——林三酒一个激灵,被电打了似的抬起头。
在门外投进来的天光中,来人那一头蓬松金发耀眼得如同夏日灿烂的艳阳。
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地投映在大厅地面上。即使由于背光看不清他的面庞,这也是一个绝对不会认错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笔挺制服,一手却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得好像刚刚踏着光芒落进来似的。在仅仅一个呼吸之间,大厅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一时间竟静得仿佛无人之境。
斯巴安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悦耳的嗓音听着有点哑。
“现在我来了,你可以走了。”
748 你给我过来()
高高的蔚蓝天空中,一阵阵翻滚过浓浓浅浅的烟雾。从透明天花板中透进来的白茫茫天光一缕缕地投进大厅,在一片寂静里,只有云烟的影子正缓缓流动。染亮的灰尘扑进空气里,仿佛无数晶亮的星子一样漂浮在斯巴安的身边。
他静静地站在背后的天光中,被盈亮的光芒浸成了一道剪影;那一身恰到好处的笔挺制服像是被阳光直射的海面,泛起一片深蓝。
至今也很难找出一个足够形容斯巴安的词语——在这个男人面前,语言突然变得苍白而充满局限。
有足足好几秒钟时间,建筑物内外近百人之中,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儿声响。没有人是第一次见他,但还是没有人能在如此耀眼的容貌面前迅速清醒过来——这是人类深植在基因中的缺点;时隔几年乍然相见,连林三酒也望着他陷入了短暂的一阵恍惚中。
最先打破沉默的,正是黎文。
“噢,这件事不一样。”他从人群中走出一步,望着斯巴安微笑着说道,似乎一点儿也不受他的影响。黎文听起来依然十分温和平静,甚至叫人感觉他远比对方更通情达理:“闯进这栋楼的,是一个我们战斗部的任务目标。这件事与你们安全部关系不大,就不必你们处理了。”
林三酒咬着嘴唇,远远瞥了一眼那个下令追杀自己的高个儿男人。
不住被微风轻轻吹起几丝的乌发下,黎文的侧面线条硬朗清瘦,乌黑睫毛倒影投在墨蓝瞳孔里,看起来如同一潭湖面般平静。即使身为一个被他追杀的人,她也不由浮起了这样一个念头:他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对方没有理由杀她。这应该是别人委托给他的任务吧?
“由于你手下的失职,让一个很有可能打算伺机报复的目标潜入了兵工厂。”斯巴安说到这儿,低低吐了一口气——林三酒余光一扫,瞥见一个离得近的女孩儿突然红了脸,还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了她耳朵上。“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安全部的职责范围了。”
他这话很不客气,黎文却没有动怒。他沉吟着点点头,“你说得对,应该由我们一起来搜捕这个人。”
斯巴安仿佛有点儿无奈地抓了抓一头金发,随即笑起来,碧绿眼眸与雪白牙齿一起鲜明得令人目眩:“你这样一赞成我,就好像我刚才提议要共同搜捕一样。别忘了,战斗部不能在兵工厂内进行群体行动,这是条例。”
黎文顿了顿,朝斯巴安一笑:“没有我们,你们怎么知道要搜捕的是什么人呢?”
“好办,”斯巴安踱步走进天井,在金属架台边停下脚,仰头看了一眼天空。随着这一个动作,他一头金发顿时流淌起璀璨光泽,像是即将要融化在日光里一样:“不妨你把目标的资料告诉我,接下来就交给我,怎么样?”
出乎林三酒意料,黎文只是考虑了几秒就同意了。
当他微笑起来的时候,她不知怎么竟觉得黎文看起来好像很欣慰——他的眼睛微微眯成一双弧线,舔了舔嘴唇:“好,目标是一个年轻女人,年纪二十出头,身高在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下,可能是十二界出身。”
除了“年轻女人”的描述还算靠边,其余没有一个字是正确的。林三酒吃了一惊,不得不强自克制着自己抬头的冲动,继续听他说道:“……她还没有机会跑出去,所以仍然在这栋楼里。如果你晚来十分钟的话,我现在已经抓住她了;不过既然你来了,那么我就静等着你递交人犯吧。”
黎文话音一落,扭头朝身后的人吩咐一声,迈步走出大门;那几个棒棒糖、火臂和隧道,立刻与其余穿着普通战斗服的人一起,紧跟随着他离开了。
一群人才一出门,斯巴安就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女孩,真不好办了。”他颇有几分孩子气地皱起眉毛,目光在大厅中转了一圈,嗓音温柔亲昵起来:“你们中间有人是目标吗?我总要知道你是谁,才能保护你。”
被那一双翠绿明亮的眼睛扫过去时,林三酒分明看见身边那女孩儿张了张嘴,好像差一点就要应声了;总算她还有点儿理智,满脸通红地重新别开了目光。
林三酒揉了揉太阳穴。
“长官,”有一个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安全部成员,轻轻叫了一声:“需要封闭这栋楼吗?”
斯巴安又看了一眼众人——他的目光仿佛也带着热烫的温度,甚至叫林三酒感觉不站出去似乎就有点儿对不起他。“好吧,封起来吧。”他叹息般着说,“也只有这个笨办法了。你们一个个检查,我去楼上瞧瞧。”
他再次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顶层螺旋楼梯上;他修长的脖颈被描出一线亮边,说话时,喉结在深蓝衣领中微微上下颤动。
“他看的是你进来那道门诶,”意老师忽然出了声,唤回了林三酒的思绪。她只是一个由意识模拟出来的形态,因此好像不大会为斯巴安所震撼——“你怎么了?你是上次在半山镇开窍了吗?”
“别乱说话,”林三酒不得不板下脸反击了一句,匆忙瞥了一眼斯巴安身后那一队人马。大概十七八个安全部成员都穿着与他一样的制服,在肩章与腰带的收束下,人人看着都肩平腰细,倒是叫人隐约想起了历史上的近卫军或宪警。
他们人手不多,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检查到她这里来。因为黎文刚才那几句话,一米七五以下的女性都被单独叫了出去;当然,这就意味着被叫出去的几乎是场内所有女性了。余下几个拎着武器的安全部成员,形成一个菱形队形,沿着螺旋楼梯迅速上了二楼。
一阵吊篮绞索“咔咔”作响的声音传进了林三酒耳朵里;她顺着声音来源一望,只见斯巴安正站在她刚才搭乘的吊篮上,徐徐向顶层升了上去。
那一个被她打昏过去的男人,现在应该还在顶层楼梯上趴着。
“糟了。”她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
就算按照黎文的描述根本找不着她,但那昏迷的男人却是一个足以让人生疑的证据了:他的外衣被人剥了下来,说明目标很有可能已经披上伪装、混进了人群里;那么接下来,当他们回头检查起女性工作人员的大褂时,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一个问题——没有一个女人身上的大褂,对她而言是过长了的。
以斯巴安的思维敏捷程度,一旦他开始从反方向思考这个情况,林三酒就不知道自己还能隐藏多久了。
“早知这样就伪装成男人了,”她向意老师叹了口气——只是她也知道这更加不是一个好办法。
眼下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赶紧找一个借口先通过安全部的检查,在斯巴安回过神之前先从这儿出去。即使他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对他有所了解之前,她只敢信任自己。
林三酒想到这儿,轻轻朝人群前方走了两步;一个安全部成员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她身上。
“我个子高,你们先检查我吧。”她越过前头一个工作人员的肩膀,低声对那个安全部成员说道:“我有点急事,需要出去……”
“先等一会儿,”那个男人面色平淡地转过头,“再急也一个个来。”
林三酒稳了稳呼吸,没有再催促——她不愿意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她慢慢朝角落中退了几步,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的时候,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顿时心中咯噔一响。
那只吊篮正停在顶层,此刻空了。斯巴安的背影正站在楼梯上,低头望着脚下;不用问,他一定是发现了那个昏迷过去的工作人员。
林三酒紧紧盯着他,咽了一口唾沫。她已经做好了强行闯出去的准备。
不知怎么,斯巴安始终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忽然弯下腰,消失在栏杆后;过了几秒,他重新出现在视野里,从身上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转头四下扫视了一圈。由于离得太远,除了斯巴安以外,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很快,她就看清楚了接下来那一个渐渐显出模样的影子。
出现在楼梯顶层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林三酒瞪大双眼,一时间思维都停滞了,只能怔怔望着那一个“自己”从门后闪身进来、扑向虚空,打了空气一拳之后,扑向吊篮后藏起了影子。
是——是他们一起在如月车站图书馆里得到的那本书——好像叫什么恐龙复原来着?
她头脑里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半天也回不过神来。她看着斯巴安转过身,金发在光影中闪烁着;在这个距离上,林三酒也看不出来他到底认出了自己没有,只看见他慢慢蹲下了身体,应该是在那一个“林三酒”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当斯巴安再次回到大厅时,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却闪耀着星辰般的光泽。
他低垂着眼睛走进天井,有点儿烦躁似的使劲松了松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脖颈下一点锁骨的影子。
“我在那间屋子里等你,”斯巴安谁也没有看,金发松散下来,隐隐遮住了他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快点过来。”
“长官,”一个安全部成员似乎愣了愣,在他转身之前忙出声问道:“请问……你是在吩咐谁?”
“我吩咐的人自己心里很清楚。”斯巴安微微侧过头,鼻梁上泛起一线陡峭亮光。话音一落,他掉头就走;伴随着他的皮靴声,他悦耳而沙哑的声音也回荡在了整间一楼大厅里:“不要检查了,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出去。”
749 斯巴安提出的办法()
人群三三两两地从大门口鱼贯而出,当她确信一楼大厅里已经空下来了的时候,林三酒从一台半人高的机器旁边站起了身。那方方正正的灰色机器抬起了一只眼——那的确是黄澄澄一只眼睛——在她身上扫了扫,随即又垂回地上,对她似乎没有半点兴趣。
林三酒脚步轻轻地走到一间房门前,望着虚掩的房门,她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很宽敞,正中央被一张红木长桌占据了,没有开灯,长桌被笼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的室内,只有远处一扇窗户正对着门口,在天光中形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亮。
一个颀长的背影浸在窗外天光中,双手拄在窗台上,一动没动。
林三酒将门带上了,清了一下嗓子,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居然有几分紧张。
“他们都走了?”
斯巴安低下头,嗓音沙沙地响起来。
她犹豫了半秒,“嗯”了一声。
斯巴安霍然转过身,瞥了她一眼,几步穿过了房间——他在林三酒不远处拉开了一张椅子,冲她抬了抬下巴:“坐这儿。”
林三酒有点儿迟疑地走了过去,他却仍然没有动地方,依然一手握着椅背,一手搭在桌上。
这怎么坐进去?
她刚刚在椅子边停下了脚,还不等她张口,金发男人忽然一步踏近上来,那张叫人难以呼吸的面容一下子在眼前放大了——他的碎发与气息一起扑上了她的脖颈,紧接着她脸上一凉,面具已经被揭掉了。
“好看多了,”
被散碎金发遮得隐隐约约的翡翠绿双瞳,像一潭森林掩映下的深湖。斯巴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唇齿之间轻轻含着一股热热的吐息;他低声一笑,那双眼睛里的鲜绿与雪白几乎令人心惊:“你的变化真大,连我都险些没有认出你。”
当他将面具交还给她,又走到长桌尽头坐下了的时候,林三酒摸了摸自己的脸,还觉得它微微有点儿发热。
“你真的不是在半山镇开窍了吗?”意老师狐疑地又问了一次,“我看你很像。”
“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林三酒被她这一句话弄得有点儿狼狈,不过多少算是回过了神。她在那把拉开的椅子坐了下来,又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面颊;她望着斯巴安,睫毛在手掌边缘上眨了眨——“你不会替黎文来抓我吧?”
斯巴安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出声。
一缕缕白色天光从他肩膀后投下来,流金般的色泽在日光里跳跃起来,仿佛比太阳更夺目些。他望着林三酒,一双眼睛亮若星辰;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一笑:“从图书馆分开以后,你都去哪了?”
瞧他从容的样子,就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但是这个场合,明明容不得二人慢悠悠地闲聊。安全部成员和这栋楼里的工作人员此时都还在外头等着,他刚才那句古怪的命令,恐怕随时会传进别人耳朵里去。
林三酒缓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为什么不来找我?”斯巴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却叫人感觉那一口气好像是贴着耳边、贴着灵魂,轻轻痒痒地擦了过去似的。
“昨晚有几个兵工厂的人来刺杀我。”林三酒有意冷下声音,板着面孔:“你才发现我来了,就有人要来杀我……这种情况下,我怎么会贸贸然来找你?”
“现在你知道了,那是黎文溯江的命令。”
斯巴安伸手解开了衣领上的几颗纽扣,似乎是想给自己透透气;一道阴影顺着他的喉结滑下去,陷进锁骨深凹处,化作一点肌理隐隐的光泽。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哑声笑了一下:“我可以坐过去吗?”
林三酒差点都忘了,他对待女人时总是这样亲昵温柔的。
她揉了揉眉心,装作没有听见那句话,只是低声问道:“黎文溯江?那是他的全名?他为什么会下令追杀我?”
“他是战斗部的嘛,”斯巴安走近她,又拉开了一张椅子。他把手臂拄在膝盖上,伏低身子,抬头仰望着她,一双眼睛绿得让人心颤:“以前有些女孩告诉过我,想让我尽量离她们远一点……不过我们是好不容易才又重逢的,这一点我做不到。”
“你俩不就是在图书馆见了一面吗?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意老师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疑惑,“怎么我不知道?”
“不光是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林三酒在心里暗暗回应一句,倒是有几分理解了那些想远远避开斯巴安的女孩;她尽量平静地问道:“战斗部又怎么了?”
“我以前就是战斗部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