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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红帕是罂粟花之物,却不知罂粟花此来何意?
他有些惶恐,也很气愤,欲出声叫罂粟花出来,怕惊动庄中之人,他虽可轻易溜走,但五岳神丐就要陷入险境了。
倏然,他记起在白田镇时,罂粟花说的话:“我叫我姐姐马上来找你,你如敢对她不客气,我虽不杀你,你却别想安然办事……第一,我要抢走这位姑娘,第二,我要阻你报仇……”
他忆及至此,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暗道:“他此来,大概是来阻我报仇,可是他姊姊并没有来找我呀!”
他又想到罂粟花要抢去柳绛珠,顿时,自心底涌上一股酸气,内心很是不安。
二十余天的朝夕相处,他与柳绛珠的情感,已发到不可离开的地步,每当他姑姑不注意时,即要与她腻上一番,他姑姑也时常有意无意地,让二小在一起绻缱谈心。
他不知罂粟花已否知道他与柳绛珠住的客栈,也不知罂粟花已否到过客栈偷看柳绛珠。
蓦然,一团嫉妒之火涌上心来,鼻子酸溜溜地不自觉的冷哼一声,拾起身前的红帕,一阵乱撕,把一块香喷喷的红帕,撕成几十块,向空一抛,化作几十只红蝶,随风飞舞。
“哼!你小子的胆子真不小,居然敢撕我标志。”声音娇嫩,却很阴冷,起自左侧八九丈外。
罂粟花在作梗,金童要进行探查工作,已是不可能了,金童气得全身发抖,欲扑过去与罂粟花决一死战,但他的怕惊动九爪神龙,知道他前来报仇,严加防备,及陷五岳神丐于危境。
不得已,只好忍气吞声,一声不响地回身就走。
过浅河,登彼岸,穿过柳树,垂头丧气的返向城中而去。
经过一遍麦田时,蓦然,麦田中站起一人,疾步向金童走来。
金童侧首运目一看,登时,又惊又怒,站在当地,连声冷笑。
原来向他走来的那人,就是杨金花。
她与金童分别,虽只短短二月余,却憔悴了许多。
也就因为她憔悴了,却显得更美,美中尚含着令人怜悯的成份。
她一面走来,一面亲切的叫道:“童弟弟,我们好久没见了,一向可好?”
金童冷然道:“好极了!”
杨金花见金童神态,怔了一下,幽怨地道:“你怎么啦?我有什么不对么?”
金童仍是冷然道:“对极了!”
“那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自己知道。”
“我自己知道?”
“嗯!若非你有恩地我,早把你劈成了肉浆。”
杨金花闻此言后,神容悲戚,泪眼盈盈,怔在当地,好半晌才道:“我们一别迄今,已二月有余,二月来,自问并没作过对不起你的事,因何把我劈成肉浆?”
金童见她那幽怨悲戚,楚楚可怜的神情,内心很不好受,想狠狠教训她一番的决定,无形中动摇起来,于是,不忍再刺激她,当下,将语气缓和了一点,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不错,他叫杨华,外号罂粟花,是万年妖精的爱徒,武功高绝。”
“你有这个好弟弟,所以我要杀你。”
杨金花一跺脚,娇嗔的道:“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他说我不是好人?”
“不是说你不是好人,而是说我不是好人。”
“那你就该杀他,为什么杀我,关我甚事?”
“他说,是你叫他来同我说话的呀?”
“没有呀!我只对他说过,我救过你,他对你说过什么话?”
“他说,你替我疗伤后,我为感你救命之恩,曾向你求婚,并说,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后来,我翻脸无情,将你遗弃,这些知不是对他说的么?”
杨金花垂头丧气低声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没有?他还说,你千里迢迢去找了,要他替你作主,哼!你为什么那么无耻。”
就在金童说这番话的当儿,一个高大的黑影,在金童十五六丈处驰过,朝歙县城中而去,速度快极,一晃即失。
金童怒恨之中,—心责问杨金花,竟一点也没有发觉,但在金童对面的杨金花却已发觉,并已看清那人就是五岳神丐。
她乍然看到五岳神丐时,心灵震了一下,欲告诉金童,倏然,她双眸一转,计上心来暗道:“我的好化子,你真是我的好助手,待我得到这冤家之后,一定好好谢你。”
她视若无睹,依然保持原来的神情和态度。
金童见她低头不语,冷然道:“我警告你,你别想陷害于我。”
“我为什么要陷害你?若我要害你,就不会救你,更不会替你疗伤。”
的确,这话驳得恰到好处,若她要陷害他,就不会救他,更不会替他疗伤。
顿时,金童无话可答,半晌才呐呐的道:“那……那你为什么要对你弟弟那些无耻的话?”
“……”杨金花又低头不语。
“你可知道我弟弟说那番话时是在什么场合?”
“不知道。”
“那场合,有少林寺二十余和尚,酆都门六七名高手,还有刚与我消解误会的五岳神丐,古道老叟,翻天一掌三老,三老都是我祖父的结拜兄弟,以及我爹的好友王一帖,我的惟一亲人姑姑和我的未婚妻。
“如此下流,在他们耳中,试问,你姑娘设身处地,将若之何?”
“为那番话,已释误会的五岳神丐等四人,重又改变对我的看法,翻脸拂袖而去,就是抚养我成人的姑姑,也不相信我了,试想,我怎么不气?”
杨金花微抬起头,幽怨的道:“可是人家并不是恶意,人家是……”
金童冷笑道:“不是恶意,是好意对么?哼!天快要亮了,我没有工夫与你闲聊,请转告令弟,如他再阻拦我报仇,及动我未婚妻的脑筋,我决以性命与他一拼。”
话毕,转身就走。
杨金花忙抢步追上,急道:“你干万不可与我弟弟拼斗,你不是他的对手,要吃亏的。”
“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只要他再有对我不利之事,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再见。”
话落时,人已纵出十丈之外。
杨金花呆立当地,看着金童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苍茫申,不自觉的掉下两串泪珠。
她自怀中掏出一方红色绢帕,却没有将之擦抹泪痕,只在手中无意识的抚弄着。
心灵中,似乎空无一物,却又似塞了东西,不错,那些东西,是爱、恨、悲伤、愤怒、幽怨、寂寞……
她猛然贝齿一咬,道:“好!我们就走着瞧着吧!”音韵间含着无限的恨意。
仰脸看了一下天色,东方已呈白色,光明即将降临人间了。
当下,运功双脚,疾速返回城中。
她进入客栈,此客栈与金童住的客栈只隔了一条街,两客栈的距离,仅不过二十丈左右。
此时,天已大亮,店伙计跟着她进入她的卧室,殷勤地问她要不要吃什么?
她却莲脚一顿,恶狠狠地喝遒:“滚!滚!滚!”
店伙计见势头不对,赶忙弯腰曲背,连声称“是”,退出房门。
她猛劲将门一关,“嘭”然一声巨响,吓得店伙连连吐舌,暗道:“乖乖!幸我走得快,否则,我的左腿可要被挟断了。”
杨金花将门闩好,把身穿的红色劲装,绣有花朵的小蛮靴,一阵乱撕乱解,眨眼间,即脱得一丝不挂,露出高高的双峰,圆圆的臀部,纤巧的柳腰、白嫩的肤色,修长而含着无限磁性的腿……
然后,解开放在床上的包袱,取出一条约三尺长,八寸宽的白绫带,把胸前双峰猛力束压下去,又取出一套白底蓝花的绸质男装,及一顶书生帽,一对男人靴子穿上,再洗去脸上的脂粉,坐在桌前细心打扮,好半晌,才满意的站起,起到床前,取了一瓶药丸、一把摺扇和一方红色绢帕,开门而出。
她这一打扫,俨然是一个贵公子,纵是她的父母,也认不出她就是他们的女儿,势必认她为一个陌生男人。
她仰头挺胸,趾高气扬,阔步走出客栈,直向金童住的客饯走来。
到达福来客栈门前时,略犹豫了一下,即进入店门,对掌腔的道:“请问,宝号有没有一个姓金的客人?”
掌柜的见杨金花的派头不凡,急忙哈腰背,道:“有,有,公子是否要会他?”
“嗯。”
“请公子稍待片刻,待小的先行通知……”
“不必通知,我是他的好友,领我去见他就成。”
“公子既是金老爷的好友,就请跟小的来吧。”
话毕饣领着杨金花向里走,经过一条甬道,拐了一个弯,在一间房前停下。
掌柜的伸手轻轻敲了房门,道:“金爷!有一位公子要会你老人家。”
“谁?”快请他进来。”声音苍老自房中传出。
杨金花闻声,心灵不由一愕,急欲告诉掌柜的找错了人,但已来不及了,掌柜的已把房门推开。
掌柜的将身一侧,左手向房中一伸,道:“公子请进。”
杨金花向房中看去,见一个樵装老者,坐在窗下,正以奇异的目光向她看来,半响,才站起身来,道:“小哥儿找老汉有何指教。”
杨金花不禁秀脸一红,忙抱拳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要见的不是老丈,掌柜的弄错了。”急转对掌柜的道:“你弄错了。”又向樵装老者赔了个不是,退离房门。
她生气的道:“你好不糊涂,怎么领我来见那糟老头子?”
掌柜的摸了一摸微秃的脑袋,迷茫的道:“那老爷是姓金,叫金义,又叫山中太岁,是个会武的人。
杨金花不耐地道:“我管他什么山中太岁,水中太岁,我要会的是金童,他才十七八岁,他有一个姑姑和一个……”
“啊!我知道了。”掌柜的连打自己的脑袋,此处原文缺失
道:“好吧。”顿了顿,继道:“凡事望自谨慎,我先走了。”
奔月嫦娥也站了起来,急道:“伯父要去那里?可否待会再走?”
五岳神丐略沉吟了一会,返回原位坐下,却未答话。
金童听见五岳神丐的言语举动,似乎非常愤怒,但他却没有理会五岳神丐,反向杨金花走近一步,怒道:“你见我有什么事?”
杨金花向侧闪开一步,淡然笑道:“姊夫,请你客气点,我纯是看我姊姊的面子,否则,你以这种态度来对我罂粟花,早就把你毙了。”
金童深吸了一口气,镇压着胸中怒火,冷然道:“你来见我,一定有事,我们到外面谈去。”
“没有什么事,只要来告诉你,家姊已离开歙县,要明天才能回来,叫你在这里等她。”
“不必罗嗦,到外面再谈吧。”
此时,金童不管别人以何样目光看他,也不理别人以什么看法来衡量他,一切的事,都丢在脑后,只一心一意要与他面对的罂粟花一拼生死。
杨金花已看出金童的心意,故意东看看,西看看,不肯走出。
她并非怕打不过金童,而是要在此施行她预定的计划,使他的亲人不相信他,离开他,使他成为一个孤独者,然后,再以第二步计划,将他擒来,占为己有。
她推开房门,第一眼看见众人的神情时,就已体悟到,她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一半,房中不愉快的气氛,一定是五岳抻丐造出来的。
的确,她猜得一点不错,五岳神丐等早已到了歙县,并邀约几个助手,白天令其在歙县的化子中探听,夜里自己亲往详探,数天的穷探深察,已查出九爪神龙,自三月前出门后,就没有回来。
昨晚,是作最后的实证,不料,竟在回途中,看见金童和杨金花站在路上谈话,即忙伏在麦苗中偷听,但因距离过远,无法听清二人谈话的内容,遂悄悄地返回客栈。
刚回到客栈房中,即听王一帖报告,金童姑侄等也已到达歙县,住在福来客栈。
他一闻此言,连坐都没有坐下,即到福来客栈找奔月嫦娥,告诉奔月嫦娥他们探查蟠龙山庄的经过。
奔月嫦娥道:“童儿今晚也去了蟠龙山庄,伯父见到他没有?”
五岳神丐倏然脸色一板,冷笑道:“看到了。”
奔月嫦娥见五岳神丐神情忽然大变,大感奇怪,急道:“你见到他?难道他把事情弄糟了?”
“他根本没有到蟠龙山庄。”
“怎么会?他是去暗察蟠龙山庄的地形呀!”
“初时也许是去暗察地形,可是……”
“可是什么?伯父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他?”
“距蟠龙山庄里许之地。”
“他在那里干什么?”
“谈情说爱。”
一直未出声的柳绛珠,乍闻此言,象当头劈了一棍,差一点昏倒在地,娇躯乱晃。
奔月嫦娥忙把她扶住,道:“伯父,你见到他与谁谈情说爱?”
“一个红衣女人,可能是杨金花。”
“啊!他二更时就动身前往,现天己快亮了,这孩子真该死,离白田镇时,我还叮嘱过他,而他还发誓,如不狠狠的教训那妖精一番,决不为人,唉!这孩子真是不可救药了。”
五岳神丐冷然道:“哼,离恨天君本不是个好人,试问,怎地教出好人来?”
柳绛珠定了一下神,道:“姑姑,我去找他回来?”话完不问奔月嫦娥同意与否,即欲出房。
奔月嫦娥忙拦阻道:“不要去,你找不到他的。”
柳绛珠无法,只好掩面而泣。
就在此时,隔壁房中窗门,突然“吱哑”轻响,三人同时侧耳静昕。
不一会,门外传入一阵轻微步声,但至房门时,却停了下来。
奔月嫦娥明知故问地喝道:“谁在门外鬼鬼崇崇?”
“姑姑,是童儿回来了。”
“不进来在门外干嘛∵
房门开启,金童进入房中,一眼看见五岳神丐,不禁一怔!虽见五岳神丐脸色冷若冰霜,却也向他作了一揖,以尽晚辈之礼。
然后,对奔月嫦娥道:“我以为你们还未醒,不敢惊动你们。”
柳绛珠见金童回来,略为放心,但眼泪却反像泉涌一样。
她碎步迎了上来,直截了当的道:“你为什么不去办正事?”
金童迷茫道:“我不去办正事?这话从何而来?”
“你不要骗我们,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与杨金花鬼混了一夜。”
“胡说,谁告诉你的?”
“吴爷爷说的。”话毕,转过身子,掩面痛哭。
金童怔怔地看着五岳神丐,内心有说不出的情绪。
他揣摩柳绛珠之言,是听了五岳神丐的话,五岳神丐说他与杨金花鬼混,一定偷看到他与杨金花在一起谈话,误会他与杨金花做过不可告人之事,胡加判断,添油添醋地说了他许多的坏话。
他敬佩五岳神丐的义气,也恨五岳神丐心胸狭窄,作事糊涂。
其实,五岳神丐并非心胸狭窄,是因他生性耿直,过于自信,以及嫉恶如仇,故往往因此而将事情弄糟。
好半晌,奔月嫦娥才喝道:“跪下。”
金童急道:“姑姑……”
“不必诡辩,快跪下。”
金童怒视了五岳神丐一眼,含着满腔的冤屈,在房中跪下,道:“姑姑,童儿并没有作过坏事。”
说话时,掉下二滴冤泪。
奔月娥嫦娥双掌掩面,浑身颤抖。显然,她的痛苦,并不在金童之下。
金童向他姑始诉说探查蟠龙山庆的经过,但他姑姑充耳不闻,使他,大有冤无处申之痛苦。
直至女扮男装的杨金花来到,奔月嫦娥才示意他起来,他一见杨金花,以为是来阻他报仇,夺他未婚妻的罂粟花,便打定主意要与他一拼。
他那里知道杨金花就是罂粟花,杨金花是她本名,罂粟花是别人替她取的外号。
他认为罂粟花之处处与他为难,纯系杨金花恃靠她弟弟的武功过人,在后面主使,只要把她弟弟打败,杨金花自不敢再来缠他了!
他见罂粟花东看看,西看看,毫无去意,以为罂粟花在贪恋着柳绛珠,顿时,火上加油,怒喝道:“走,我与你到外面谈去。”
罂粟花淡然道:“你等我姊姊回来成婚就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放屁,谁与她成婚?”
罂粟花佯装一愣,道:“你又反悔了?”
“谁反悔,我根本就没有与她谈过此事。”
罂粟花将脸一沉,冷然道:“你这小子好没良心,忘恩负义,出尔反尔,真的不想活了?”
“不必废话,到外面谈去吧。”
罂粟花不予理睬,向奔月嫦娥移近一步,气愤的道:“令侄与家姊的事,你管不管?”
奔月嫦娥冷然道:“他说,他与令姊并无苟且行为。”
“哼!他推得倒干净,告诉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