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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天云龙暴喝道:“蠢才,你们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此语一落,二十余位老者齐喝一声,将六人重重围住,另有一个猴脸老者未曾参与包围,悄悄地向右侧龙旗走去。
五岳神丐道:“如要硬打,你们这二千余人未必能占到老化子的便宜。”
话声甫落,虎吼一声,双掌一翻,“推山填海”招式出手,掌风呼啸,横飞直卷。
五岳神丐一出手,古道老叟、翻天一掌也跟着动手,顿时,掌声隆隆,喊杀连天。
“龙堂”灵牌,被激荡掌风卷得四飞五散,堂中玻璃灯,也被掌风卷得摇摆不定,大半熄去。
三老人老掌不老,每一掌出手,都挟雷霆之势,逼得庄中高手,纷纷退后,刹那间,即有七位高手被三老雄浑的掌劲,震得口吐鲜血,昏倒当堂。
陡然,“嗖!嗖!”两声,两个手执长剑的高手,疯虎般的分向夺月嫦娥和柳绛珠扑来。
柳绛珠见势,吓得面色人色,惊叫一声,本能地将手一扬,同时,疾快地走至奔月嫦娥身旁,紧紧拉着奔月嫦娥的衣裳。
她这一扬手不要紧,一扬之下,不但那个向她扑来的高手的巨大身子,像断线风筝一样的向外飞飘,就连那个向奔月嫦娥扑来的高手,也即连翻筋斗,滚出二丈之外。
二高手之突然外飘落地当场死亡,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五岳神丐、古道老叟、翻天一掌,掌力虽然雄浑,确也震伤好几人,却不能将中掌者的身子震出数丈之外。
奔月嫦娥根本没有动手,就是动手,在举手投足间,也难将庄中的二位一流高手击败,更不能将二人震飞。
柳绛珠么?更不像,见她娇怯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用动手,只喝她一声,即可将她胆子吓破。
于是,各高手都怀疑堂中暗藏能人,那人可能就是金童。
于是,各高手慌了,过天云龙更慌了。
于是,都纷纷而退,激烈的战斗,无形中停了下来。
堂中桌椅杯盘,早己破碎,遍地狼藉。
血腥,菜香,酒气,弥漫堂中,混合成一股特殊气味。
堂中只剩下一盏亮灯,照着宽敞的“龙堂”,显得格外的阴沉、郁闷。
五岳神丐哈哈笑道:“还打不打,我们可要走了。”
过天云龙并不答话,只向堂中暗处搜望,盲目喝道:“哪位高手在此?何不现身一会,鬼鬼崇崇,算得哪门好汉?”
五岳神丐等以过天云龙有所发觉,也四下搜望,却不见有任何可疑象征。
五岳神丐哈哈笑道:“你是要你的祖宗现身么?”
过天云龙气极的道:“你别逞口舌之风,今晚如由你们活着回去,蟠龙山庄之名立即改换?”
五岳神丐道:“好,要不要我替替你另取一名?”
过天云龙怒吼一声,喝道:“上!一齐上!”
那向龙旗走去的猴脸老者,陡然怪叫道:“天旋,地转,人难逃!”
话声未落,即闻“轧轧”声响,紧接着,地面摇动,并像石磨一样地转动起来。
五岳神丐等乍觉之下,大感惊骇,急向堂外冲击。
但,庄中高手,乍闻那猴脸老者的怪叫,即都精神抖擞,极快地闪至门外,运掌将五岳神丐等挡住。
因为地面转动极速,五岳神丐、古道老叟、翻天一掌,连番发出的掌风,都失了准头。
渐渐地,六人都感头昏目眩,不能站立。
陡然一声“轰隆”巨响,地面随声下落。
在地面陷落之时,五岳神丐清楚的看见,过天云龙等十余人,也跟着地面下落。
立足地面,一面旋转,一面下沉,黑黝黝地,似深无止境。
三老暗道:“糟!今番可真死定了。”
好半响,蓦闻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地面停止转动。
六人都被转得头昏眼花,好一会才恢复神智。
五岳神丐急道:“他们也跟我们一齐下沉的,快找他们“我们在这里,跟我们走吧。”声出过天云龙之口。
六人循声运目看去,果见人影疃幢。
五岳神丐道“:“老叫化子等死在这里,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随即向人影扑去。
但当他只扑进三四步,忽然“轰隆”一声,由空掉下一块铁板,将他去路拦住,尚幸收势得快,未被铁板压着。
他赶忙回过身来,欲另找去路,但,当他转身之时,又闻“轰隆,轰隆”之声,前,左,右相继积压自掉下一块铁板,刹那间,变成一间纵横不足二丈的铁笼。
铁笼中,黑暗得伸手不见掌,霉气扑鼻,使人有若置身地狱之感。
奔月嫦娥道:“柳姑娘你在哪里。”
“姑姑,我在这里。”
“你在干什么。”
“找出道。”
“你看得见么。”
“看得见。不过,看不太清楚。”
“有出路么?”
“没有,四面都是铁板。”
“唉!不要找了,到我身边采,好让我们死在一块。”
柳绛珠走到奔月嫦娥身边,将玉手给奔月嫦娥握着,道:“姑姑,你不要难过,我们不会死的。”
“你有什么不死的办法?是否发现出因的破绽?”
“没有,不过,我心中有个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到童哥哥己经前来救我们了。”
五岳神丐长长地叹了一声,喟然道;“可怜的孩子,此时此地还在想着他,唉!”
“真的,吴爷爷,我感觉到童哥哥已经到了庄外。”
“唉!但愿你感觉有灵验。”
古道老叟奇怪地道:“洛阳奸商不是与他朋友的哥哥商量好了么?他朋友的哥哥怎么未把机关弄坏?”转对王一帖道:“洛阳奸商平时的行为如何?”
王一帖道:“他虽贫爱小利,但我相信他不致作出出卖朋友的事?”
“难道是他朋友的哥哥出卖他?”
翻天一掌道:“据我推测,他的朋友的哥哥也没有出卖他,很明显的,机关的开关,就在那几根旗竿之上,过天云龙连扭动二根旗竿“轧轧”之声,不见动静。不用说开关上已被人弄坏。”
“再看过天云龙当时的神情,也可证明我的猜测不错。”
古道老叟道:“但为什么我们会陷入机关之内呢?”
翻天一掌道:“在我们打斗时,我见有一个猴脸家伙,在右侧的旗竿下,寻找机关的毛病,当时,我一则要应付敌人,无暇注意,一则也太相信洛阳奸商的朋友哥哥了。”
“我们今日之难不能怨人,只能怨我们太大意了,若我们稍微谨慎一点,哪会由那猴脸家伙在那时搞那么久。”
“你这话很有道理,只怪自己怠忽,才遭此种灾难。”
六人被因在黑黝黝,阴森森,湿气冲心,霉气扑鼻的铁笼中,除柳绛珠一人外,五人都认为无法脱身,束手待毙。
且说满腔愧疚和懊恼的金童,在全义的劝导下,怀着不安的憬情,慢慢返回歙县,走出山区后,天已大亮,中午在一小镇打尖,本来在申牌时即可到达歙县。
不料,二人刚进入一家饭馆时,一路跟踪的罂粟花已早在那家馆子等候,并笑容可掬地向他们招呼。
金童乍见之下,不禁又惊又怒;但在众客之前,又不便发作,也无发作的理由,只冷哼一声,不予理会,与金义在另张一张空桌前坐下,叫了二碗酒,准备草草吃毕就走。
谁知罂粟花居然不顾金童理与不理,叫伙计把自己的饭菜,搬至金童的桌上,悠然的与金童对面而坐。
她这一举动,真使金童啼笑皆非。尴尬已极。当下,冷然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罂粟花道:“我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我们已毫无关系了,还有什么商量?”
“你说得倒轻松,欺负了人家就想不管了。”转对金义道:“喂!请你评判他能不能不管?”
金义佯装不懂,道:“什么事?公子贵姓大名?”
罂粟花将脸一板,道:“你别装傻,昨晚你与童弟的谈话,我听得清楚,不瞒你说,我一路跟踪你们,就是为了你。”
金义右手一抚山羊须,指着自己的鼻尖,诧异地道:“为了我?”
“不错,昨天你若不跟踪我,我今天也不会跟踪你。”
“你跟踪我是为了什么?”
“现在我请你评判,如不合情理,我即将你除掉,绝不由你在奔月嫦娥面前搬弄是非。”
金童一拍桌子,喝道:“你敢。”
“你不必逞凶。”转对金义道:“你现在说吧。”
山中太岁金义沉吟了半响,道:“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饭后到外面再说吧。”
罂粟花也沉吟了一会才道:“也好。”
此时,伙计端上两碗面,对罂粟花道:“公子是否也来一碗?”
“不要,把帐算一算。”
“是不是一起算?”
“一起算。”
金童道:“不,分开算。”
罂粟花道:“你有钱么?”
金童一拍胸塍,道:“谁说我没钱。”探手入怀,欲掏些出来给罂粟花看。
谁知,左掏也没有,右掏也没有,。掏了半刻,仍未掏出半文钱来,弄得他尴尬万分,惊怪莫名,自言自语地道:“奇怪,我的钱呢?”转对山中太岁道:“伯父,你有钱么?”
山中太岁一摸口袋道:“糟,我也忘了带钱。”
罂粟花淡然一笑对伙计道:“一起算,多少钱?”
“二钱五。”
“好:拿去。”罂粟花自怀中掏出一些碎银,付了面帐,只吃了半碗饭,就坐着等候金童。
三个默默地走出小镇,到达路旁一株树下,罂粟花道:“这里凉决,我们就在此处休息一下。”
说话间,自袖中取出折扇,打开轻轻摇晃。
金童站住脚步,回过身来,道:“毋须休息,你如要打,我们现在就动手。”
罂粟花道:“待金前辈评定之后,再打不迟。”
山中太岁道:“你要我评什么?”
罂粟花道:“我问你,我与金童弟弟的事,你是否知道了?”
山中太岁点头道:“知道了。”
“那好极了,你说句公道话,他该不该遗弃我?”
山中太岁道:“要是两相情愿,他自不能出尔反尔,可是,据我所知,他是不情愿的。”
“你是说,他应该遗弃我?”声音冰冷,目现杀气,喝道:“说明白些?”
山中太岁状,忙运气行功,准备应付。
罂粟花继道:“你别如此紧张,只要我的‘迷香’一出……”
金童陡然横插一步,喝道:“我们在谷中比内力前,你说的话难道不算数?”
“本来我可以不再找你了,因为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们在洞中的事,如你不说出去,别人绝不会知道,我还可以在江湖闯荡,谁知,金前辈竟也在谷口,我们的事如被他传扬出去,我是一个姑娘家,叫我如何见人!会遭致什么后果?”
“我请他不要宣扬就是。”
“谁能相信?”
“那你要怎么办?”
“如你不愿娶我,只好将他杀掉。”
金童冷笑道:“你杀得了他?”
“就试试看!”话间,折扇猛然一挥,发出一股惊涛似的扇风,扇风中,挟着刺鼻的浓香。金童有了上次的经验,不敢大意,赶忙以掌护胸,闭气斜退。
山中太岁战斗经验虽甚丰富,却未防备罂粟花的“迷香”,闪避扇劲时,没有闭气,竟被迷香由鼻孔攻入肺腑。
顿时,脑海昏胀,双目发花,摇晃欲坠……
金童一见大骇,忙纵入将他拦腰一抱,再急速的外纵,落于七丈之外。
低头一看,见他脸色大变,汗珠滚滚。
罂粟花冷笑道:“你若要救他,请快封了他的穴道。”
金童无暇与罂粟花多加理论,救人要紧,即依罂粟花的吩咐,将山中太岁,周身穴道封住。
罂粟花手摇折扇,似笑非笑,慢步走上前来,道:“请你原谅,如他不死,我就不能立足江湖了。”
金童将山中太岁放在地上,右掌平胸,左手一伸,道:“解药拿来。”
罂粟花双眸一转,暗忖:“我何不骗他一下,煞煞他的凶焰。”淡然道:“解药有的是,而且就在我身上,不过……”
“不过什么?你拿不拿?”
“不过你不会用,如服法不对,必速其死。”
金童闻言,果然凶焰顿熄,颓然而退,半响才道:“你如不解去我伯父毒香,你也别想再活。”
“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要杀就杀吧。”
“你先解去伯父毒香再说。”
“他不死,我即要退出江湖,我不会那么傻。”转身扬长而去。
金童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山中太岁,禁不住悲叹一声,道:“伯父!是我害了你,你若不为助我,那会有今日?”
他心头倏然一震,道:“我不能让你死,更不能让你为我而死。”当下,双脚猛然一拔,凌空四丈,斜身泻落罂粟花身前,道:“你不能走。”
“要杀我么?”
“不!我要你救山中太岁。”
“……”
“只要你解去他的毒香,我可以重新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试探我姑姑的意见。”
“怎么试探你姑娘的意兄?”
“如我姑姑同意,我可以娶你。这事以后再谈,你先救醒山中太岁再吧。”
罂粟花格格笑道:“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你这篇花言巧语,骗不了我。”
金童为要救山中太岁,只好低声下气,否则,如山中太岁死去,不但没有人在他姑姑面前证明他的清白,甚至,他很可能还要负一份共同谋杀山中太岁的嫌疑。
他焦急的道:“我姑姑早疑心我与你不大清白,我昨天与你出来,至今犹未回去,,我姑姑更怀疑我与你外鬼混,很可能会恨我而与我脱离姑侄关系,我需要山中太岁替我作证,如他死了,我也无法再活了。”
罂粟花笑道:“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死了也好。”
“我哪里忘恩负义?”
“我救了你的性命,又替你疗伤,你却把我弃如敝履,这还不是忘恩负义?”
“报恩与报仇一样,并非一朝一夕可能办得到的,如你需要我帮助时,我一定尽力而为就是。”
“谁稀罕你帮助?”
“唉!那你要我怎么报答呢?”
“你难道不知我的心么?”
“我不是说过么?如我姑姑同意,我可以娶你。”
“你知道你姑姑对我印象极端不好,哪会答应,你这话无疑是推托之词。”
金童见软功不成,不得不采取强硬,当下,冷笑道:“你真不肯替他解毒?”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么?”
金童抡起双掌,似欲作劈之势,喝道:“你再说个不字?”
罂粟花紧闭双目,挺起胸膛,向金童走来,道:“不!不!不!我愿意死在你的掌下。”
直逼到距金童不足一尺。
金童连连后退,呐呐地道:“你……你……”
罂粟花泪痕满面,悲戚地道:“山中太岁不死,叫我怎么能活下去?”
“我答应征求我姑姑的意见还不成么?”
“你姑姑不会答应的。”
“难道你不会想办法向她献点殷勤,帮助帮助她,使她转变对你的观感?只一味的来逼我,那你就干脆杀掉我好了。”
罂粟花以衣袖擦去泪痕,道:“她有什么要我帮助的呢。”
“我有两代的血仇,鄞都门的令主百煞鬼王,蟠龙山庄庄主九爪神龙,及七大门派,都是我的仇人,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帮助她。”
罂粟花低头沉吟了一会,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本来瓶中都是一种药,但她为骗过金童,不好下台,遂故弄玄虚,每一粒都看上一下,半响,才挑了一粒,走至山中太岁身旁,将药丸纳入山中太岁口中,然后,将掌按着山中太岁的口,以真气将药逼下咽喉,站起道:“可以替他解开穴道了。”
金童依言将山中太岁穴道解开,道:“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半个时辰就成。”
“你先走吧,山中太岁醒来时,我会将刚才的经过情形告诉他,并要请他在我姑姑面前说些好话。”罂粟花微点了点头,含泪而去。
山中太岁醒来后,已是红日西斜了。
这一耽搁,虽误了不少时间,却并不是祸而是福。
一俟山中太岁醒后,在返回歙县的路上,金童将他昏迷后的经过情形详说了一遍,山中太岁听完后,使他无限的感激,也无限的感慨。到达歙县时,已将近二更了。
二人都住在福来客栈,进客栈时,金童道:“伯父,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