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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金童是个江湖浪子,却不愿寄人篱下,看人的嘴脸,本月初十再回来与令叔相会。”
胡文魁冷哼一声,回身对一个庄汉道:“去叫小姐请柳姑娘出来。”
庄汉奉令,即急奔出来。
胡伯魁走了前来,道:“哥儿请别生气,实因莲儿的事情伤透了庄主的脑筋,你二次救我们村庄,岂能不招待你,你不愿在庄主家住,就在老汉家住如何?”
“谢谢您的盛情,我并非不愿打忧,只是还有要事。”
“既有要事,就吃过饭再走吧?”
“不行,以后再打扰吧。”顿了顿,继续道:“柳姑娘来时,请告诉她我在门外等候。”
话毕,转身而去。
但当他只走了两步,那个奉命去请柳绛珠的庄汉,己匆匆返回,对金童道:“小姐说,柳姑娘不走,你要走你一个人走!”
金童一愕,道:“为什么?”
应汉道:“我不知道。”
“你见到柳姑娘没有?”
“见到,她本要跟你同去,却被小姐留下不放她走。”
金童沉吟了一下,暗道:“也好,她跟我奔波了一个多月,反正初十我还要回来,就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吧。”
当下,点头道:“小姐既诚心留她,就让她在这里叨扰好了。”转对胡文魁,胡伯魁一拱手,道了一声再见,即单独自去。
胡伯魁见他去意甚坚,也没有多加挽留,长叹一声,对胡文魁道:“你实在太固执了,他替我们解决二次大难,你却仍然时冷时热的对待他,不怕人笑话么?”
“在公事方面,我不但要热诚对待他,就是我替他死都做得到,但在私事方面,嘿……
嘿……”
“你这又何苦呢?”
“你或许不明白他的出身,他是离恨天君的传人,表面上一派义侠之风,暗地里奸淫烧杀无一不来,莲儿就是吃他亏的其中之一,叫我如何改变对他的观点!”
“我看他一脸正气之色,不可能象你说得那么坏吧?”
“不可能?足有过之呢!否则,莲儿怎么会用毒剑伤他?”
胡伯魁摇了摇头,郁郁而去。
胡文魁及其他十余人,也各自回家。
且说金童匆匆出了狮子庄的大门,无目的的向前直走,脑子时不断地浮现他姑姑的怒容笑貌,不知不觉地到了一座庄前,举目一看,不由一怔,暗道:“这不是彭家村么?我怎么又来到这里了?”
他无心理会,继续前走。
忽闻一人叫道:“娃儿哪里去?”
金童忙回过身来,见铜菩提由庄门匆忙出来,铜菩提身后,跟着彭太公和九个村中大汉。
铜菩提急急走上前,道:“何以不留在狮子庄,急急何往?”
金童拱手道:““原来是大师,你也要走?哪里去?”
“我以为几个牛鼻子和那臭和尚在这里,欲来骂他们一个狗血淋淋与他们绝交,不料四个老王八,竟未到过这里,他们既不在这里,我自亦要走。”
彭太公也走了前来,抱拳一揖,道:“承蒙小侠救命,感激莫铭,小侠难得光临,可否赏脸喝杯淡酒。”
金童忙还礼道:“谢谢彭太公,我因有急事待办,以后再来叨扰吧。”
铜菩提道:“你有什么事?俺帮你办去。”
“怎敢有劳大师?”
“没关系,反正我已是与三个老王八绝交,闲着也没有意思,走!”大步向前就走。
金童忙对彭太公拱手道别,即急随后跟上。
铜菩提道:“要办什么事情?”
“找一个人。”
“找谁?”
“找我姑姑,一个月前浙江乐清县失踪,至今消息杳无,现与会嵩山的武林人士甚多,我想在附近侦查侦查。”
“唔,你姑姑叫什么名号?”
“金碧霞,绰号奔月嫦娥。”
“你姑姑会不会武功?怎会失踪?”
“家姑武功不错,足可列一流高手,她之失踪原因,可能是被仇家俘去。”
“你的仇家是谁?”
“我的仇家很多,据我判断,多半是七大门派。”
铜菩提忽然一拍大腿,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七大门派,他妈的,满口的仁义道德,暗地却奸淫掠杀,无所不为,快去,我们先到少林寺打他奶奶个落花流水。”
金童忙轻拍他的肩胛道:“谢谢你的盛情,请你听我说,我们切不可妄动……”
“你是怕打他们不过?”
“不是的,我是恐怕打草惊蛇,不但不能救我姑姑,反害了我姑姑,况且,究竟是不是七大门派俘去我姑姑,尚没有确实证据,即使是七大门派俘去,亦得先查明清楚派别和地方,方可下手。”
“你年纪虽轻,倒满有见地,不过,如照你的意思,几时能查出你姑姑有下落?”
金童一面走,一面低头思索,一个灵感忽然闯入他的脑际,急道:“有了,大师你真肯帮我的忙么?”
“你这不是废话么?”
“请你利用你原来的身分,参与嵩山之会,表面上与我作对,暗地里作我的侦探,一方面探查我姑姑的下落,一方面探听他们的虚实……”
铜菩提嚷道:“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俺生平最恨鬼崇崇的人,现在你竟然要我作鬼鬼崇崇的事,我宁愿助你血战,即使溅血横尸,也落个光明正大之名。”
金童道:“你刚直豪爽,确实令人敬佩,可是,凡事都得论轻重利害得失,侦探之事虽不好干,但其收获却要比打死几个人好得多,而你原来的身分,正是上乘的人选,做起事来,比任何人都要方便得多。”
铜菩提咬了一下牙,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如果事情被我弄糟,我可不管了。”
“只要你不发火,事情自己不会弄糟,现在告诉你侦探的对象,除探查我姑姑下落之外,第一,调查与会的重要人物;第二,调查集会场所有无机关;第三,调查他们对付我的策略。
只要你能弄清楚这三件暮,其他一切都不必管,已算是帮了我一次大忙,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事容易,不过,我们得先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八月十四日二更,我在登封县城的中岳客栈等你。”
“好,一言为定。”
“我必须先走,不能被人看见我与你的关系。”话犹未完,即加快脚步,向前疾驰。
金童看着铜菩提渐渐远去的背影,暗忖道:“他真有诚心助我么?观其长相和性格,倒不象奸诈之人,若他真能替我查明几件事,对我参与嵩山之会,当有绝大的好处。”
一面慢走,一面低头沉思,渐渐地,已不见了铜菩提的影子。
忽然觉得饥肠辘辘,暗道:“我得先找点东西吃饱肚子再说。”
当下,抬头远眺,见左前方里之外,有一市镇,立即脚下加劲,向那市镇急驰。
此镇,名为麦香镇,虽不大,却很热闹,行商肩客,摩肩接踵,熙攘勾廉,大概是恰逢赶镇之日。
金童进入镇内,因昨晚一夜未睡,腹中早已雷鸣,一入镇,即寻找饭店。
他与柳绛珠由乐清县到狮子庄的途中,身上不多的盘缠已用得一文不名,在他离开狮子庄时,因恼恨胡文魁的无情,气愤之余,一时忘了向胡伯魁挪借盘缠。
他找到一家茶庄附设的饭店,进入店堂,见店中己坐无虚席,不由一怔,暗道:“现在只不过是巳牌时分,何以竟有如许多客人?”
他欲返身另找一家客人少的饭店,但店伙计已迎了上来,把他让至左边角落的一个空位。
那空位并非一人一桌,而是一张八仙桌,同桌原已有三人,三人均在五旬以上,都不是在吃饭,而是慢条斯理的在品茗。
金童皱了一皱眉,很不称意的勉强坐下。
伙计哈腰曲背道:“少侠要喝茶还是吃饭?”
“吃饭!”
“好!好!小店的肉丁葱油饼最出名,少侠爱吃不爱吃,试试看包你满意。”
“好,你给你拿一盘来。”
伙计哈腰而去。
金童不经意地环目店中,原来这许多客人,大竞争都是在品茶,吃饭的虽也有,却十分少数,而那些品茗之人,都不是行商掮客,也不是庄稼村汉,全是些奇装怪脸的江湖人物,老至耆耄,少只弱冠,白发老妇,红颜少女,道貌岸然的绅士,文质彬彬的书生,僧、道、儒、武,行行皆有,挤满一堂。
他心头大惊,暗忖?“这些人来这里干什么?”
他——细看,没有一个认识的,而众人也未留意他,才略放心。
忽闻临桌一个老妇道:“我本不愿你担任这项任务,可是为了大局,我又不好推托,你必须特别小心。”声音极低,金童虽距那老妇一二岁,若非他内功精堪,也不易听清。
金童侧首向老妇睨了一眼,见老妇身旁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妇,见她芙蓉其面柳为眉,双目横波,瑶鼻通梁,皮肤嫩得吹弹得破,说她端庄,却全身嫣媚,说他妖诒,却一脸正气,是一个十全十美的贵妇。
只见她秀脸微红,突然一笑道:“师父别为我担心,徒儿已是个有夫之妇,年纪也大了,我这次任务,也不过是应景应景,为要在这次计划中获得成功,就只有靠其他几人的魔力了。”
老妇道:“是呀,不是我自私,你最好别去理会,免得麒儿不高兴,影响你们的情感。”
“我知道,你老人家只管放心好了……咦!师父你看,她也来了。”
老少二妇的谈话,金童句句听在耳中,却不知她们所谈何事,并未放在心中。
他偶一侧头,忽见一个青缎劲装,青缎披风的少女由外进人店堂。
金童乍见之下,不由一怔,顿时,心头狂跳,暗道:“糟!糟!怎的那么巧,竟在这里碰见她,真是冤家路窄,糟!糟!为她闹了起来,在此众目睽睽之下,怎样下台。”
他忙别过头来,移了一下身子,将背朝外,尽量不使那少女看清他的面貌,但那少女似乎有着无限的磁性,金童虽怕被她发现,却不由自主地不时向她偷看。
见她,面如经雨桃花,眉如新月悬空,清秀的脸上,印着两只深深的梨涡,双目转动,若秋波荡漾,红唇紧闭,煞像一只熟透的樱桃,胸前双峰高耸,腰如蜂细,看是少女,风韵却逾少妇。
她不怒不笑,傲立堂中,等待伙计前来招呼。
金童见其神情,不禁咄咄称奇,暗道:“一年不见,几乎完全变了,如在街上偶然碰到,很可能认不出了……她也到这里来,莫非她也要参与嵩山之会,糟!混世巨魇既收她为徒,不用说,己将在冥谷中腹中取的密笈武功授予给她,她若与我作对,可真是一个劲敌。”
这时间,他的脑子像澎湃的江涛,浑身燠然,情绪十分紊乱。
他轻拍了几下脑袋,悔恨的道:“想不到一念之仁竟造成今日的大难,当初,我若不存仁慈之心,由她含羞自杀,不但没有三老的误会,冥谷的危险,莲姐恨我入骨,姑姑的严厉责骂,更没有今日的大难……唉!错已铸成,后悔又有何用?”
他埋首桌前,默默地沉思。
蓦然,一个念头闯入他的心房,暗忖:“她虽恨我入骨,但如我将错就错,再蒙一个时期,向她赔个不是,多说几句好话,把她拉过来,若她心念未改,自不难办到,岂不是要减去敌人一大实力,而增加我一大实力么?”
他心念及此,内心禁不住兴奋起来,悔恨之情霎时烟消云散。
他又侧首偷看,见她己由伙计让至堂中一张大圆桌,圆桌有三个耆耄老者,他们似乎早已相识,正在唧唧细语。
一请看下集——
第十五章 美 人 计
他收回目光,正想以什么办法与她接近之时——
伙计忽然送来肉丁葱油饼,将他的思潮打断。
他为那少女,已忘了饥饿,此时,嗅到香喷喷的油饼,饥肠复又辘辘叫了起来。
他拿起筷子,将一切的烦恼暂且丢开,立即狼吞虎咽,一大盘油饼,不一会,便被他吃得光光。
他不想在此与那少女相会,因为他尚不知少女对他的情意有无改变,恐弄不好,闹将起来,丢人现眼,而他的声誉就更加坏了。
他随手端起一杯茶喝干,即欲付帐先行出店,拟在店外等她。
他一摸怀中衣袋,顿时,悟及到她已无一文。
这一下,他可傻了,怎么办?东西已吃下肚子,付不出钱,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事。
挂怅,掌柜的相信他吗?
悄悄地溜走,如被伙计发觉,将他揪住,在众目之下,面子放在哪里?而店中,大部分都是江湖人物,传扬出去,又要增加几条白吃白喝的罪行。
他复摸了一下中,值钱之物,虽有很多,但如“风雷扇”、“五行珠”,皆非凡品,不能取之来作抵押之物,但,除此之外,尚有何法?
他忙复自坐下,欲另想办法。
但,伙计已走了前来,恭敬地道:“七分二钱。”
数目虽小,事情却很严重,不自觉地涨红了脸,呐呐地意:“伙计哥,我出门匆忙,一时忘了带钱,可否通融挂个帐,明天一定前来清付?”
伙计一听此言,立即将脸拉得老长,冷哼一声,胸部一挺,向金童打量,由头到脚,半晌才冷笑道:“本店本小利薄,素不挂帐。”
金童尴尬地道:“我并非诚心白吃,实在出门匆促……”
“哼!你头未梳,脸未洗,风尘仆仆,分明是远路之客,再看你胳膊受伤,应是一个飘洋过海的江湖人士,你说出门匆忙的话,显系借词,嘿!嘿!本店在此经营数十年,从未有人敢来白吃,请你把招子放亮点!”
听伙计这番言语,可知他是个精细之人,而定有会家子作他的靠山。否则,明知金童是飘洋过海人物,哪还敢口出不逊之言。
伙计之言一出,全店客人,立即将目光转向金童;原本人声喧嗓的店堂,霎时,鸦雀无音,静若无人。
金童见情,大为窘急,为解眼前窘境,毫不犹豫的自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在布包中取出一颗乌光闪闪的珠子,递给伙计道:“你既不相信,就给你此珠暂作抵押吧!”
伙计见乌光耀眼的宝珠,立即伸手来接。
金童忽又将手缩回,冷笑道:“一会我即来赎,希望你妥为保管,若有遗失,就是将你这店赔我也不够。”
金童同桌的一个老者道:“什么珠子那么值钱,给老夫看看。”
金童遽然觉悟自己作事疏忽,忙把珠子包回,纳入怀中,道:“我是拿来吓他的,并不是值钱之物。”转对伙计道:“—会儿给你送钱来,信不信由你。”语毕,大步出店。
伙计忙一把揪住金童的后领,喝道:“你走得了?”
话犹未说完,己一拳打向金童腰胁。
金童不但未闪避和还手,而且连看都未看。
但,伙计一拳打出后,就像打在铁板上似的,顿时,右拳及右边胳臂,仿若触电,麻痹失了知觉。
他大感惊骇,不自觉地连连后退。
金童恐将事情扩大,即急出店。
但当他刚要走出门时,那与他同桌的老者,忽然疾步走上将他拦住,道:“娃儿,你刚才取出的那颗珠子,可否给老夫一看?”
金童心灵一愕暗忖:“莫非这老者已看出是宝珠?”忙道:“一颗好玩的珠子,有什么好看?”
老者一拍腰间的皮囊,道:“我可用一百两黄金与你买,你卖不卖?”
“一万两黄金我也不卖。”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店中客人对珠子的注意,又走上一个老者道:“什么珠子那么值钱?”
金童见店中情形,大为焦急,右手将挡在他身前的老者一拨,即继续前走。
他这一拨不要紧,直把那老者拨得连翻了两个筋斗,碰在店堂的桌椅之上,发出一阵“哗啦”之声。
就当他欲继续前走之时,忽闻一声娇喝:“且慢!”
他回过头来,见那青色劲装的少女,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地向他走来;他见她走了二步,又回过身去,取下背上的一个小包袱,取出一锭银子“卜”的一声,丢在桌上,对那呆若木鸡的伙计道:“拿去,他的帐也算在内。”说时,指了一指站在门口的金童。
她将包袱背回背上,向金童走来。
与少女同桌的老者,忙赶上前问道:“姑娘,你认识他?他是谁?”
少女点头道:“以后你自会知道。”走至金童身旁,道:“走,到外面算帐去。”
金童并未答话,举步就走。
金童在前,少女在后,二人行至熙来攘往的街中,少女冷然道:“到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