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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五台派的老禅师,老禅师有何赐教?”
人间活佛双目倏地一瞪,迸出两道雷电似的光芒,但随又紧闭着,平和的道:“令尊是被七大门派所杀的么?”
“不错,除七门派掌门人之外,还有九爪神龙。”
人间活佛点头道:“为父亲报仇,乃人子之道,施主行为可嘉。”
“老裨师过奖。”
“不过,听说施主也杀了不少人,是么?”
“不错,但晚辈是在无可奈何之下才杀他们的。”
“什么叫做无可荼何之下?”
“比如说,他们要抢夺我的宝物,冤枉我行为不检,要置我死地,我为自保性命,所以无可奈何。”
“前情了了,后情可追,七门派杀了你父亲,你也杀了七门派不少弟子,为免仇怨相报,杀劫不休,可否互抵互消?”
金童低头寻思道:“七门派掌门人虽曾参与围攻爹爹,却非杀爹的正凶,这老和尚说得不错,我也杀了七门派不少弟子,如能互抵互消,确也有理。”
思念甫落,抬头道:“这是双方的事,光我答应,七门派不答应,有什么用呢?”
“我负责劝他们。”
“但凭老禅师吩咐。”
人间活佛慈祥地点了点头,转对仁世大师、古风道人、千古一指等,弯腰为礼道:“老衲与金施主所谈之言,谅各位道友亦已听到,各位认为如何?”
场中寂然一片,半晌没有人答话,显然,都不愿与金童和解。
这场面,使人间活佛很是尴尬,暗叹了一声,对金童道:“你去吧!”
金童收扇入怀,向人间活佛一揖,道了一声“后会有期”,即大步向下山路口走去。
万年妖精哧哧笑道:“臭和尚,我叫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偏不听,现在可够为难情了吧?”她倏然将脸一板,继道:“哼!就是七大门派答应,老身也不答应!”
人间活佛道:“阿弥陀佛,金施主与你何怨?”
“没有仇怨,老身之要杀他,纯是为武林安宁。”
“你可否想到,若要杀掉他,要付出多大代价?”
“只要能杀掉他,老身不惜代价。”
“我的天呀!人非蝼蚁,岂能将之作儿戏?”
“你臭和尚,只知念经宣佛,哪知事情的轻重,你不要看他年轻,心计却比任何人都狡狯,他之听你之言,乃是自谅难胜,借机溜走,以后可不会听你的话了。”
此时,金童已走过罂粟花和红儿身旁。
罂粟花忙凑近红儿耳畔,急道:“你若要他回心转意,就赶快去告诉他,下山路口已摆下‘罗汉阵’,叫他切不可入阵。”
红儿虽练就“两仪神功”,又服了一只“天地之子”,但她究竟年龄太轻,对事没有决断,一时竟不知所措。
罂粟花见金童已快到阵前了,而红儿尚无一个决定,心头大急,无暇向红儿挑拨,即一纵身,向金童追去,喝道:“金童,你走得了么?”
金童一怔,忙回过身来,道:“杨姑娘你……”
他话犹未完,万年妖精已赶了前来,一把捉住罂粟花的玉臂,猛力往后一甩,直把她甩出一丈多远,跌倒地上,右边裤管和大腿,都被砂石擦破,隐约可见其雪白肌肤上的伤痕,及膝盖上的一粒豆大黑痣。
万年妖精将罂粟花甩开后,冷笑着道:“你要走便走,何以还要勾引我的花儿?”
罂粟花之突然举动,本已引起金童的怀疑,曾想到可能会有暗示于他,不料,被万年妖精这一冤枉,使他失去揣摩罂粟花来意的机会,冷笑一声,愤然而去。
他又走约十八步,忽见下山的路口前,站了许多少林寺的和尚,东一堆,西一拨,有的手持禅杖,有的空手,足有一百余人之多。
一百余和尚的衣着,分为三样颜色,执戒刀的统穿黄色袈裟,持禅杖的统穿灰色袈裟,空手的统穿经袈裟,毫无规章地站着。
金童未加留意,大步前进,欲从那些和尚的空隙中穿过,草草结束今日之会。
熟料,当他到达那些和尚中央地,忽觉阴气沉沉,使人有毛发耸然之感。
他心头一震,顿时意识到这些和尚在此的用意,急忙运气护身,四下观看,但见那些和尚并无什么动作,仍是道貌岸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不想多加揣摩那阴气的来由,即急继续前进。
每行三五步,必有一拨和尚挡在他的前面。他既答应人间活佛的建议,自不便对那些挡在他前面和尚有所呵责,只好左闪右转,弯路下山。
但走了好半晌,有拨未离开的和尚,抬头一看,不禁一愕,寻思道:“咦!这和尚我见过他三次,啊——”
他己体悟到进入了“罗汉阵”中。顿时,心头狂跳,站着不动,一面观看,一面思忖:
“‘罗汉阵’是少林派镇派之宝,名满天下,我一时大意,竟进入阵中,我不懂破阵之诀,如之奈何?”
他四看之下,触目之处,都是和尚,似乎进入一遍僧林,广场那些与会高手,已不知去向,也不闻人声了,真是一座玄奥的阵势。
他冷哼一声,对身前那拨和尚道:“你们的‘罗汉阵’能挡我的‘风雷扇’么?”
“……”那拨和尚个个像木头一样,不言不动。
他厉声喝道:“喂!你们不想活了不成?”
“……”那拨和尚依然一动不动。
“好呀!我就不相信你们不怕死?”话落,右掌一扬,向那拨和尚劈去。
一招得手后,连忙一个箭步,冲上七步,又使出一扇!
但他这次出手时,陡觉一道冷芒自横里射来。
他已有数次的经验,凡是有人袭击时,前面的必是真人而不是幻影,于是,他准备再挨上一击,继续发出扇风。
果然,又被他扇翻一拨和尚,但这一次,他却吃了大亏,右臂膀,被横里袭来的戒刀,刺了一个二寸来长,深及肩骨的血口,虽是硬伤,没有生命之危,但右手却已失去了灵活运用,已无法使用“风雷扇”了。
他忙将左掌按住血口,暗道:“糟!这一次上当了,如我再用此法破阵,左臂再挨上一下,即使能将此阵破除,也难逃他们的毒手。”
他左手虽可用扇,但他也不敢再进了。
金童身上没有刀伤药,鲜血如注,由他左掌的指缝中渗了出来,沿着袖管,涔涔下落。
他忙运气至右膀,封住血管,然后,撕下一块衣角,紧紧将伤口绑住,才四下观看。
但见阵中,仍是阴风惨惨,雾气重重,僧侣林立,看不见外界景物。
他仰首长叹了一声,暗道:“怎么办?怎么办啊!难道我就这样死在阵中么?”顿了顿,继道:“若他们不来扰我,我带有干粮,三五日决无问道,我就在这里等吧,我不相信他们能不吃。”
当下,原地坐下,取下背上干粮,慢慢地嚼吃起来。
忽觉阵势有异,四下一看,见无数的僧侣,竟慢慢地移动起来,有的向前,有的后退,有的向左,有的靠右,杂乱无章。
金童忙收拾干粮,站了起来,准备应变。
就当他站起的同时,忽觉阵中大乱,无数的僧侣,一拨一拨的减少。
渐渐地,阴风停吹,雾气开朗,并隐隐可闻阵外的打斗之声。
他大感惊喜,暗道:“莫非有人在阵外助我?谁呢?”
“轰隆!轰隆!”传来数声巨响,接着,一缕阳光照下,四下一看,有数十和尚正在亡命奔逃,阵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罗汉阵”终于破了。
他站在数十尸体之中,仿若作了一场恶梦。
阵外有数十余人,团团围着二个少年书生。
二位书生,都长得英俊绝伦,比金童犹胜七分。
二书生背靠背,一个持剑,一个空手,俊目一瞬不瞬地贯注众人。
忽闻万年妖精冷冷笑道:“好小子,真有你们的,居然能在五招之内,破了名震天下的‘罗汉阵’。”
清风真人道:“无量寿佛,请问二位施主,贵姓大名,师出哪位高人?”
右边那位比较年轻的书生道:“不告诉你!”
金童心头一愣,暗道:“此人声音甚熟,他是谁?″心念甫落,左手执着宝扇,大步走去。
众人一见他执扇前来,除万年妖精一人外,都即急后退。
金童向二书生一躬为礼,道:“二位兄台请了。”
金童道:“在下落难阵中,蒙二位大力相救……咦……你……你……是你……你是莲姐!
啊!她是珠妹!”
他忽然看清二位书生,原来是胡玉莲和柳绛珠的乔装,喜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箭步,冲至二女身前,激动得热泪纵横,若非右膀受伤,左手握扇,势必一手一个,将二女抱入怀中。
二女也禁不住热泪盈眶,说不出心中滋味,柳绛珠忙托起金童的右臂,道:“伤得重不重?啊!还在流血!”
“啊!让我看看。”胡玉莲急忙解开绑在伤口上的血布,细看了一下,道:“不要紧,没有伤及肩骨。”自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洒在伤口上,在金童身上另撕了一块净布,重新扎好,道:“这是王一贴的药,二三日后即可痊愈。”
金童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胡玉莲道:“若我们不来,你还有命在么?”
金童点头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离庄不久。”
“怎么现在才到?”
“途中遇见你师父……”
“啊!是钱如命老人家,他不是回山去了么?”
“我们在太平镇遇到他,若非遇到他老人家,我们来了也救不了你。”
“为什么?”
柳绛珠道:“是他教我们破阵的方法。”
“他有什么吩咐我么?”
’他要我们转告你,叫你不要乱杀人。”
金童点了点头,举目看去,广场中的干余人,倏时之间,已走去大半,清风真人、阴府圣君、千古一指、风古道人,仁世大师等重要人物,均已不知去向,显系见金童出阵,又添了一个武功高不可测的柳绛珠,自知讨不了好,悄悄地溜了,所剩下的,都是与金童不相干的人物。
清风真人等之悄然离去,不用说,今日之会没了结,很可能在数月之后,却要重来一个今天一样的大会。
胡玉莲道:“我们去吧。”
金童道:“我要趁此机会,尽查一下三老和姑姑的下落。”
胡玉莲道:“他们的下落我们已经知道了。”
“你们知道了?在哪里?”
“待会告诉你吧。”
万年妖精忽然哈哈笑道:“想走么?哪有那么容易。”
金童一怔,朝万年妖精一躬身,道:“老前辈尚有何指教?”
“老身说过,决不由你活着下山,你难道忘记不成?”
“没有,老前辈是否要与晚辈决个高下?”
“不错,我若杀不了你,再不露面江湖了!”
怔在五丈外的罂粟花见她师父要与金童决斗,急忙一跛一拐地走了前来,站在万年妖精及金童之间,顿脚道:“你们无仇无怨,何以一定要拼死拼活呢?”
金童道:“是令师要杀我嘛!”
罂粟花贴近万年妖精身前,道:“师父……”
“走开!”万年妖精左手一拨,把罂粟花拨倒在地,一顿拐杖,道:“娃儿小心!”举拐欲劈!
金童忙摇手道:“慢点!”
“尚有什么遗言?”
金童走至半坐半躺的罂粟花身旁,俯首向她右膝细看了一下,道:“杨姐,你左腕上是否有一粒红痣?”
罂粟花见金童忽然问起她手腕上的胎记,不禁大感奇怪,瞪着一双秀目,呐呐地道:
“你……你问这个干吗?”
万年妖精也觉奇怪,冷然道:“你怎知她左腕上有粒红痣?”
金童忽然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从此可了却我一桩心愿了。”
万年妖精又一顿拐杖,不耐地道:“你这话是有何意思?”
金童收敛笑声,恭敬地道:“杨姐是癫翁的孙女儿对么?”
万年妖精脸色大变,怒道:“胡说!”
“前辈请勿怒,杨姐是或不是癫翁的孙女,都不会影你们师徒的情感。”顿了顿,继道:
“癫翁的孙女儿,左腕上有一粒左痣,右膝盖上有一粒黑痣,今年应该二十五岁了。”
罂粟花忍着疼痛,骨碌爬起,急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关于癫翁与我的关系,我好像对你说过嘛。”
“是的,可是当时我没有留意听。”
万年妖精道:“你与癫翁是什么关系?”
金童将癫翁借替他疗伤,把全部修为输给他,及交给他五行帮的帮谱,要他找寻其孙女古月娥的前后情形说了一遍,并道:“现半年已过了,是因我天天东奔西跑,否则,早承继了五行帮的帮主。”
万年妖精兴奋异常,急道:“五行珠’是否在你身上?快给我。”
金童笑道:“‘五行珠’虽在我的手,但我不能给你。”
万年妖精一顿拐杖,怒道:“为什么?你敢!”
金童道:“五行珠’乃是杨姐……不,是古姐姐之物,你若要,就向古姐姐要吧。”
万年妖精忙将罂粟花拉至金童身前,道:“花儿,快叫他将宝珠给你!”
“我不要!”
“你疯了!为什么不要?”
“花儿不想当五行帮的帮主。”说时,泪水涔涔下落,顿了顿,转对金童道:“我爷爷葬在什么地方?”
“在阴山冥谷。”
罂粟花擦了一下泪痕,对万年妖精道:“师父,花儿要去冥谷祭拜一下爷爷。”
“你叫他给你宝珠后再说吧。”
金童自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交给罂粟花,庄肃地道:“五行帮的帮谱和镇帮之宝‘五行珠’都在这里,你拿去后,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你爷爷一片苦心。”
罂粟花忽然翻身扑入万年妖精的怀中,抱着万年妖精的腰身,哭道:“师父,我不要当帮主!我不要当帮主!”
万年妖精倏然慈祥起来,抚着罂粟花的头发,道:“好!你不当就由娃儿当吧,不过,宝珠得先借我一用。”
金童道:“前辈要宝珠何用?”
“不瞒你说,我找这几颗珠子,已有百年了,孤山有一深潭,名为毒龙潭,潭水不但有毒,而且冷澈心肺,相传谭中有一柄古剑,老身想下潭探查一下。”
“有‘五行珠’就可下潭么?”
“‘五行珠’乃狄青征西取回的‘珍珠旗’中的五颗珠子,各为金、木、水、火、土。
有避风,避尘,移墨,解毒等功效,金珠除避风外,相传尚能分水,有五珠在峰,下潭方无危险。”
“癫翁前辈交给我只有四颗。”
“不错,我已有一颗避毒珠。”
“这珠子是古姐姐之物,你是她师父,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管不了,拿去吧。”将布包递给万年妖精,继道:“这包中还有五行帮的帮谱,帮谱中可能还记载着五行帮的武学招式。”
万年妖精接过布包,道:“我花儿不肯当五行帮的帮主,我看还是由你承继吧,帮谱你拿回去。”
“不,我也不想……”
万年妖精摇手道:“据我所知,五行帮代代单传,人数最多时,也未过二十人,花儿不肯承继,而她又是女流,如你也不肯承继,五行帮必然绝后了,癫翁对你恩重如山,你对得起他么?”
金童忆起癫翁将全部修为赔他的往事,不觉暗叹一声,道:“好!”转对罂粟花道:
“你先将帮谱收起来,待我将事情办妥后,再来找你商量承继帮主之事。”
万年妖精将布包纳入怀中,兴奋地道:“娃儿,若我能得到‘天地之子’,一定分你一些。”
“哪里有‘天地之子’?”
“我得潭中古剑后,自有地方去找。”拉着罂粟花的手,下山而去。
柳绛珠忙走到罂粟花身旁,握着她的手,道:“杨姐姐,不,古姐姐你一向可好?我老记念着你!”
罂栗花受宠若惊,因为她已知道柳绛珠是金童的准正配,柳绛珠对她越好,她与金童结合就越有希望,急忙挣脱她师父的手,反握着柳绛珠的手,亲热地道:“柳妹妹,多谢你挂心。”
万年妖精忙抢回罂粟花的手,不耐地道:“走呀,你们如要好,以后谈的机会多着呢!”
硬生生地拉着罂粟花疾步而去。
胡玉莲道:“珠妹,她就是罂粟花么?”
“是的,我们陷在蟠龙山庄时,就辛得她救我们。”
“唔!长得很娇丽,难怪他拼命的追求!”说时指了一下金童。
金童俊脸一红,笑道:“胡说,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