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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情天-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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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二婢神态已渐渐地恢复了平静,闻言抬起两颗螓首,妙目中充满了感激,齐齐注向仲孙双成。

  路雁至此脸色稍霁,轻喝道:“若不是看在大姑娘代你二人讨情份上,今夕定当罚你二人在此长跪一夜,还不快去再装一壶冷梅醪来!”

  二婢如逢大赦,唯唯应命而去。

  路雁目送二婢掀帘去后,转顾仲孙双成笑道:“真气死人啦!这两个鬼丫头……”

  话犹未完,仲孙双成已一笑接道:“妹妹,何必再提此事,快往下讲你的正事罢。”

  路雁歉然一笑,道:“小妹遵命!”

  微微一顿,拿起象牙箸挟了一块烧鸡放在樱口中,然后接道:“小妹原以为以他一身功力,对付几个地幽帮高手还不是稳操胜券,故而一直隐身一旁,也未插手相助。那几个地幽帮高手功力确实比他差得甚远,不到几招,他们的形势均已发发可危,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地幽帮高手突然发难,暗中施放了一把歹毒无伦的鸩烟与两枚淬毒暗器……”

  仲孙双成黛眉一轩,狠声骂道:“卑鄙!”

  路雁面上红晕一显即隐,轻声道:“姐姐骂得好!”

  微微一笑,接道:“他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自然是难以幸免,鼻中只嗅进一丝鸩烟,身形已是摇摇欲坠,再也无力出手攻敌,正在此时,那两枚淬毒暗器已闪电般向他飞到……”

  仲孙双成倏感心中一紧,不由脱口惊呼一声:“哎呀!妹妹你不快……”

  路雁心中感激形之于色,妙国柔光一注仲孙双成,接道:“在这种情形下,小妹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救,当时我就闪身飘向斗场,先凌空一掌击落那枚淬毒暗器,然后伸手扶住他那欲坠身形连忙加以施救……”

  仲孙双成惊魂甫定,玉手轻抚在酥胸上,满脸关注神色地急道:“妹妹,那地幽帮人可曾对你出手?他可有救?”

  路雁闻言,更为感激不迭,微“啊”了一声接道:“多谢姐姐关注,那地幽帮数名高手一见小妹现身,不知怎地,都跑啦!”

  仲孙双成不解地“哦”了一声。

  路雁娇靥上突然红晕更浓,忸怩万状地又道:“小妹见地幽帮去后,无暇再思其他,忙自怀中摸出一粒祛毒丸药嚼碎喂说到这里,红晕陡透耳根,一颗螓首倏然垂下,羞得再也接不下去啦!

  仲孙双成是当代神医赛华佗仲孙玉掌上明珠,家学渊源,虽不及其父那般博通医理,但对一般治病疗伤的常识却也懂得不少,岂有不知路雁话之所以难于出口的道理?

  但是当时男女间界限甚严,治病疗伤旨在救人,虽说从权,可是在一个女儿家说来到底是羞于出口的。

  即连颇通医理的她,乍听之下也自陡感面上一热。

  沉默片刻,仲孙双成方轻声问道:“妹妹那颗丸药,想必是药到毒除了?”

  路雁缓缓抬起螓首,面上红晕未退,仍有羞意地答道:“毒是祛除了,但是未想到这鸩烟之毒是如此剧烈,他整整昏迷了一夜才渐渐苏醒。”

  仲孙双成笑意盎然地道:“以姐姐推测,他醒来后必对妹妹感恩不迭,再也不会跟你打架的啦!”

  路雁螓首微颔,幽幽地道:“确如姐姐高见,只是他并不知道当时救他的人就是曾经险些要与他动手的我!”

  仲孙双成闻言怔了一怔,大惑不解地诧声道:“妹妹,这却是为何?”

  路雁迟疑了一下,然后幽幽一叹道:“因为小妹以前与他两次见面均是面覆黑纱……”

  仲孙双成诧声又道:“这又是为什么?”

  路雁娇靥上掠起一丝歉然苦笑,声音低微地道:“此点请姐姐谅宥,小妹有不得已的苦衷,目前恕难奉告,日后姐姐当可明白!”

  仲孙双成倏地默然,暗忖:既是人家别有苦衷,自己岂能再问下去?

  遂自微笑道:“这件事,我们暂不去谈它,后来呢?”

  路雁又是一阵娇羞无限;半晌,面色一整,毅然说道:“后来小妹就不顾羞耻地向他吐露了心意……”

  仲孙双成突然笑问道:“姐姐想他定是接受啦!”

  路雁螓首微摇,神色黯然,目光幽怨地道:“他要是接受了,小妹今日也不会为情而一苦若此!”

  仲孙双成芳心中陡为路雁升起一缕不平之感,暗忖道:这柳寒到底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竟如此狂妄自大?难道他是个铁石心肠的木头人儿?

  心中如此想,口中却轻声说道:“这个人真是太不懂情义,这么说来,他是拒绝妹妹一番心意啦!”

  路雁螓首又微微一摇道:“也不是!”

  仲孙双成不禁急道:“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都快急死啦!”

  路雁歉然一笑道:“他在我对他有恩的情形下接受了小妹的心意,但是他又说他在我以前已认识了两位姑娘,要看她们二位的意见如何!”

  仲孙双成轩眉呼道:“真是岂有此理!不过,他这种君子作风确也令人敬佩!”

  随即由衷地道:“如果姐姐是那两位姑娘中之一,对妹妹你喜爱都来不及,更不会拒绝!”

  路雁脱口道:“但愿如此!”

  话一出口,猛觉此话过于露骨,羞得一颗螓首又倏地垂下。

  仲孙双成将妙目凝注在路雁一颗低垂乌云螓首上,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但对路雁只有惺惺相惜之感而绝无一丝轻视。

  半晌,路雁又缓缓将螓首抬起,黯然地道:“造物弄人,一点不假,就在小妹与他谈得投机之际,竟无巧不巧地被那两位姑娘之一路过碰上……”

  仲孙双成不禁暗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脱口惊呼道:“哎呀!这,这怎么办?”

  路雁苦笑道:“她误会之下一怒拂袖而去,他也在尴尬万分之下与小妹订下后会之期,匆匆赶去。”

  说完,娇靥上陡然升起一片愁云,妙目中也自泪光隐现,泫 然欲泣。

  仲孙双成想不到美艳照人的路雁也会有如此一段排恻动人的通合,至此也不禁暗暗为她情海前途担忧不已。

  但是尽管她与路雁一样地正在忧心忡忡,她口里却不便再使路雁愁上加愁,增加她的负担。

  她只有勉强微笑地劝慰道:“妹妹不必如此忧伤,柳寒既然不是忘旧之辈,也断不会是弃新之人,你既与他订有后会之期,何妨善自珍摄,以便来日重叙,唉!但愿他此去能使彼此误会澄清,姐姐预祝你们一修四好!”

  路雁神色迷茫地如花娇靥上浮起一丝凄凉苦笑,道:“多谢姐姐!事到如今也只好尽往好处想啦!”

  说罢,低低地轻喟一声,默然不语。

  仲孙双成目睹路雁这副哀凄欲绝的神态,芳心中也不由陡感一酸,暗忖:自己如今虽已与烟弟弟两心相许,彼此相爱极深,但是世间事一如白云苍狗,变幻莫测,谁又能担保自己的前途如何!感情是个极其微妙的东西,如果将来万一情海生波,变生肘腋,自己的处境岂不比目前雁妹妹的处境还惨?

  忖至此,陡感心中一凄,两行珠泪夺眶而出,心中虽极想对路雁再说几句劝慰的话,但是此际心中,纷乱已极,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遂也自轻叹一声,默然不语。

  布置华丽的套房内顿呈一片寂静。

  仲孙双成与路雁这两位绝代红妆各自黛眉深锁,螓首微垂,默然无话。

  室内空气弥漫着一片凄凉,悲哀的气氛……

  蓦地,珠帘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啜泣之声,令人闻之心酸泪下。

  这泣声虽极其低微,但是室内仲孙双成与路雁俱是内家高手,尤其是路雁一身功力更是奇绝深厚,如蚊轻泣在她耳中何异高声啼哭?

  是以,仲孙双成方自惊觉,她便已冷冷轻喝道:“春兰、秋菊你二人还不与我快进来!”

  仲孙双成虽已听出帘外有人,但却未听出是二婢之声。

  方一愕间,二婢已自手捧银壶,掀帘而人。

  四国微红,粉面上泪痕宛然,显似已哭泣甚久。

  两颗螓首微垂,疾步走至玉几前将银壶放下,然后又缓缓退至一旁,默默无语,一副楚楚可怜神态。

  路雁娇靥上顿时布上一层寒霜,轻微喝道:“过来!”

  二婢互相对望一眼,粉面上陡地升起一片愤然神色,疾步走至路雁面前,两张小嘴闭得紧紧地,四目平视,不言不语。

  路雁见状倏感一愕,暗忖道:我平日待这两个丫头情逾姐妹,虽然娇纵惯了,但是她们对我一向敬畏异常,不敢有丝毫抗命,今夜却为何如此神色?这是前所未有的呀!嗯!是了!

  忖至此,面上寒霜更浓,双眉一挑,冷冷说道:“你二人敢是对我适才责骂你们失手摔落银壶而感到委屈不服么?”

  此言一出,连旁坐正感不解的仲孙双成也自双眉一蹙,暗暗忖道:嗯!对了,雁妹妹也太娇惯她们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自己究竟是外人,自不便说些什么。

  但瞬间,仲孙双成与路雁的想法被推翻了。

  二婢粉面上虽然仍是绷得紧紧地,但是嘴角上已微起一阵抽搐,四只妙目中也自泪光隐现,各自摇摇头,仍是不说一句话。

  这情形,看得路雁与仲孙双成更是大惑不解,诧异万分。

  尤其是路雁,她心中除了诧异不解以外更多着一层着急。

  一急之下,虎地站起娇躯,美目圆睁,黛眉倒挑,指着二婢桥喝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啦?说话呀!难道要我给你们跪下不成!”

  仲孙双成先以为路雁会一怒出手,责打二婢,心中一紧,也忙不迭地一跃下床,准备上前劝解。

  一听此言,心中虽不似先前紧张,但仍是放心不下,只得站在那里,静观二婢反应。

  半晌,二婢又互相对望了一眼,春兰方自妙目中泪光潜然,缓缓说道:“婢子等追随姑娘身侧多年,姑娘不以婢子等卑贱,一向待婢子等情逾姐妹,从未加呵责,此恩此德,婢子等虽粉身碎骨不足以报,姑娘就是现在命婢子等蹈汤赴火,婢子等也万死不辞,绝无怨言,怎会对姑娘责骂表示委屈不服?”

  仲孙双成一旁听得不禁心折,惊然动容,暗暗道声:惭愧!

  路雁一个娇躯也自激动的微起一阵轻颤,瞬间却又强自镇定,面色稍霁地问道:“那你二人今夜为何以这种神态对我?”

  春兰嘴角上倏又掠过一阵轻微抽搐,突然银牙一咬,一字一句的恨声道:“本来姑娘每次回来均是高高兴兴的与婢子等有说有笑,姑娘欢愉,婢子等也自高兴,不想姑娘这次救大姑娘回来后,一直显得落落寡欢,忧心忡忡,愁聚眉峰,婢子等暗中也曾大胆妄测;不想侥幸言中,姑娘是为情苦,心病罔药,眼见姑娘如此,婢子等哪得不悲痛欲绝?适才曾在帘外窃听姑娘与大姑娘谈话良久,伤心之余,不禁悲从中来,致被姑娘觉察,姑娘若要问为何这般神色,那就是心中暗为姑娘不平,以姑娘这种绝代姿色,文才武功,绝无仅有,柳寒能蒙姑娘青睐已是万分殊荣,不知感恩。犹敢狂妄自大,婢子等适才已商决,那柳寒今后若是好好对待姑娘便罢!如若不然,婢子等虽不敏,也要溅血五步,誓诛此负心郎。”

  “住口!”

  路雁一听春兰最后竟言出无状,怒喝一声截住她话声。

  盛怒之下,玉手一扬,一掌劈下。

  春兰神色木然,瞑目待毙。

  仲孙双成睹状大骇,救援不及,不由失声呼道:“妹妹!”

  “姑娘!”秋菊吓得心胆欲裂,悲声狂呼。

  两声呼叫入耳,路雁陡感心中一软,一只右掌倏地无力垂下。

  神情黯然已极地长叹一声,满腔哀怨化为串串珠泪已夺眶而出,玉手微挥,断断续续地悲声道:“你二人去……收……拾……收拾,天亮……以……后,马上……离开此地,由即时起,你我三……人主仆关系……已……断……”

  话说至此,已是泣不成声,显见她心中悲痛至极,才忍痛将多年来亲逾姐妹的主仆感情,毅然斩断。

  此言一出,仲孙双成心中暗感一震,她没想到路雁性情一烈如此,方要上前劝解。

  春兰、秋菊二婢已是面色大变,娇躯猛颤,“砰”“砰”两声一齐跪倒,四只粉臂猛抱着路雁娇躯,齐声号啕大哭。

  路雁外刚内柔,犹自强忍心中悲痛,不理不睬。

  但是她外表的神色已掩不住内心的痛苦,娇躯上已泛起阵阵轻颤。

  仲孙双成看得心中不忍,强忍珠泪上前劝解道:“妹妹,她二人忠心为主,也是一番好意,虽然言词私嫌偏激过火,但仍不失忠义可嘉,妹妹不可过于严责,看在姐姐薄面上,饶了她二人这一遭儿吧!”

  路雁岂不知二婢也是为了自己?但在盛怒之下不假思索,毅然说出绝情之话,她话一出口便已感到懊悔,再加上二婢同声哀求,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态,更加利剑般刺在她芳心深处,多年来亲逾姐妹的感情,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服侍,一件件在她脑中掠过,心中早已不忍。

  只是她性情刚烈,绝情之话已脱口说出,自不便再予以收回,是以她强忍心中悲痛毅然不理不睬,二婢虽同声恳求她也充耳不闻。

  如今一听仲孙双成说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

  她略一思忖,遂色厉内荏地乘势道:“看在大姑娘为你等缓颊份上,姑且饶你二人一次,下次再犯绝严惩不贷,站起来吧!”

  二婢闻言心中一宽,哭声顿止,但仍啜泣着叩头谢过,方各自缓缓站起娇躯。

  路雁爱怜地深注二婢一眼,又道:“你二人对我忠心耿耿,为我好,我也知道,但是要知道这是我一厢情愿之事,怪不得人家,无论后果如何,我决定一身受之,绝不愿拖累任何人。再说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事,更用不着你们替我出头,你们的好意,我已心领,你们如果再要坚持己见,万一闹出乱子,叫我有何颜面再在武林立足?届时说不定我只好横剑自刎啦!”

  二婢追随主人多年,深知主人脾气,说得出,便做得到,齐感心中一震,哭泣倏止齐道:“姑娘且请息怒,婢子等罪该万死,下次再也不敢啦!”

  路雁神色顿霁,娇靥上浮起一丝微笑,爱怜地伸出一双柔荑分握二婢一只玉手柔声说道:“好啦!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我要与大姑娘竟夕长谈,你们不必在此侍候,回房安歇去罢!”

  二婢这才分向路雁与仲孙双成微一裣衽告罪而退。

  接着而来的是一片谧静的沉默。

  因为路雁已使仲孙双成感觉到她是具有坚强和柔弱两种性格的女人,温柔时有如一池春水,坚强时印是那样刚毅不屈,欢愉时是那么明朗,黯然时却又是那么深沉。

  这种女人最可爱,但也最可怕。因为她对爱情表现的方式异于常人,她虽因环境所限而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如火热情,但是在她热情洋溢时,这种感情防线却极易崩溃而至一发不可收拾。反之,在她理智冷静时却又坚强得可怕,甚至于挺而走险,步向极端。

  女人是敏感的,触觉是多方面的,也就因此,女人最了解女人。

  仲孙双成此刻的心情纷乱已极。因为她正为她甫刚相识的雁妹妹的情海前途担忧,她觉得她应该负起姐姐的责任,处处诱导雁妹妹走上正途,极力促成雁妹妹的心愿。

  她心中一直在思忖着这件事,以致妙目凝注,呆呆出神而忘自己说话。

  路雁的心中此刻却比仲孙双成更乱,她一方面为自己前途担忧,另一方面却又为自己深爱着的柳寒担忧,她希望此刻柳寒已追上那位姑娘,彼此间误会也已澄清,能如是,自己与他所订明年七七金顶之会,将是个好的开端;否则不但自己心愿难偿,而且势必拖累柳寒情海生波,情天长恨 但是事已至此,不管将来发展如何,她决定挺起胸膛来迎接这难以预卜的未来。

  她心中无休止的思忖着,她不但忘却了坐在对面仲孙双成的存在,甚至更忘却了身外的一切事物……

  蓦地,一声夜枭悲呜,划过夜空,历久不散。

  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这声枭呜显得特别嘹亮、刺耳、难听!

  仲孙双成与路雁猛感一震,同时醒觉,二人对望,下意识地一笑。

  路雁满怀歉意地道:“都是这个鬼丫头,扫了姐姐的清兴!”

  仲孙双成失笑道:“怎可说是扫了姐姐清兴,若不是雁妹将愚姐救返也不会惹出偌大乱子,倒是愚姐打扰了妹妹的清静生活!”

  路雁此话入耳,心中一动,倏想起仲孙双成曾说过她也有一段与自己颇为相近的遭遇,不由脱口问道:“姐姐不在华山侍奉仲孙伯父而独自一人下山,敢是与姐姐适才所提与小妹同样遭遇有关吗?”

  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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