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贺虎臣吃了一惊,问道:“许大人,你的意思是?”
许梁目光阴冷,幽幽地说道:“高子林敢暗杀我们的人,那我们也去暗杀他们的人!”
贺虎臣愣了一会,神色一动,不由得抚掌赞道:“许大人早该如此了!”随即恨恨地说道:“他杀我们的人,我们杀他们的人,就看谁杀得过谁了!只是我大明军中虽然不乏人才,但无缺少高手,这一时半会,上哪里去搜罗这么多高手前去暗杀呢。”
许梁摆手说道,“我们的人没必要武功高过高子林,我也没想过靠暗杀去除掉高子林。咱们暗杀的目标,是民军中的中下层将领!”
即后,许梁沉声向外喝道:“来人,叫青衣卫大档头铁头过来!”
当晚,铁头从各营中挑选出来的好手,由青衣卫警备处和侦缉处的高手领着,分成十几拨人马,悄悄出了平凉城,在夜色中冲向凤翔府方向。
战事的发展果然如黄道周所担心的那样,刘中丞死后,黄子仁和高迎祥率领几万民军对明军发起了大反攻,明军节节败退,在凤翔府外接连几次大败,终于兵败如山倒,明军由边打边退演变成了大溃败。
黄子仁率军乘胜追击,追杀明军上百里,直追入平凉府境内才罢手。
几千溃军逃到平凉城下,此时的平凉城早已戒严,即便明军推出了一身破败官袍的陕西参政洪承畴,城上的梁军都无动于衷。最终戴风亲自赶到城楼上,命梁军打开城门,挨个确认溃军的身份,才放人进城。
许梁,陆一发,黄道周等平凉府留守官员迎上三边总督武之望的时候,武总督仿佛苍老了十多岁,华发丛生,乱糟糟地堆在头上。
“总督大人?”许梁担忧地唤道。
武总督无力地摆摆手,丢下一句:“谁也别跟过来!”便如一个蹒跚老人一般,慢慢挪进了陆同知早命人备好的房间。
许梁等人面面相觑。又迎向陕西参政洪承畴,问道:“洪大人。怎么会这样?”
洪参政面容愁苦,悲怆地叹道:“兵败如山倒。如山倒啊!”
两位大人都是一脸愁苦和无奈。
许梁等人站在知府衙门的院中,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许梁朝陆同知和黄推官问道:“明军大败,溃退上百里,将士们肯定又累又饿,陆大人,黄大人,快安排人送吃的过去。”
黄道周道:“大人,明军一入城。下官便命人备好了送过去了。”
许梁点点头,朝二人道:“你们随我到营中去看看。”
逃回平凉城来的明军不足四千人,被安置在平凉游击军营里面。许梁和陆一发,黄道周三人赶到军营的时候,几千明军已经吃完了送去的吃喝,大部分人都就地躺地睡着了,留守的几名士兵也是一脸倦容,见了许梁等人过来,忙不迭地行礼。
许梁招手问道:“几位将军呢?”
士兵朝一处军帐指了指。道:“几位将军都在帐中。”
许梁等人便顺着士兵所指的方位,来到了那处军帐前。
远远地便听见军帐内一片嘈杂之声,许梁等人欣开帐门进去,顿时都惊了一把。
军帐内。随三边总督武之望一道出征的几位将军,只要是还活着的,都聚在了一起。说是聚到了一起。其实人数也并不多。
延绥总兵贺虎臣,庆阳守备贺人龙。梁军先锋罗汝才,骑兵营主万文山。此外还有中级两员将领,许梁并不认识。
几员武将团团围坐一桌,桌上摆满了菜肴,四周横七竖八地摆满了酒坛子,有喝空了的,也有尚未开封的。
众将听得帐帘声响,抬头见是许梁进来了,俱都微微一愣。延绥总兵贺虎臣咧嘴招呼道:“三位大人来得正好,快过来罚酒三杯!”
罗汝才和万文山见了许梁,不由得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朝许梁拱手道:“大人”
许梁伸手压了压,将罗汝才和万文山按下去,重新坐了。自己也拣了张椅子坐了,一脚踢开了旁边的空酒坛子。陆一发和黄道周见许梁居然坐了进去,相视一眼,也跟着找地方坐了。
几位将军都有些喝高了,醉意浓重。许梁不由得问稍微清醒一些的延绥总兵贺虎臣:“怎么了这是?一堆人撤酒疯?”
贺总兵摇头,指了指贺人龙和罗汝才,万文山等人,叹道:“就让他们疯醉一回吧!他们心里苦哇”
贺人龙等人似乎浑没把许梁,陆一发和黄道周三人当外人,提着酒坛子,呼着酒气,便找人碰酒。
许梁见几位将军眼眶都红红的,说话都说不清楚,一张嘴酒气冲天,显然是醉得不行了!
待贺人龙第三回拎着半坛子酒转到自己身旁要与自己碰酒时,许梁瞪着他道:“贺将军,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贺人龙登时把铜铃大的眼珠子一瞪,几乎是吼叫道:“谁他娘的说老子醉了?!老子没醉!”
一张口,声音大得震得许梁耳膜都有些疼。
许梁看着他,蹙眉说道:“你真醉了。”
砰!贺人龙悖然大怒,将手中半坛子酒直接砸到地上,酒水四溅。
贺人龙双手叉腰,瞪着牛眼,如怒目金刚。他吼道:“谁说老子醉了,老子跟谁急!”
陆一发和黄道周急忙起身,护在许梁面前,惊惧地看着贺人龙。
“大人,你没事吧?”黄道周担忧地问道。
许梁摇头,看着贺人龙。
陆一发想上前去拉开贺人龙,结果被他一膀子甩了个趔趄。
贺人龙瞪着血红的眼眸扫了一屋子的人,忽的蹲下身去,头埋进了双手臂里面,号啕大哭:“这仗,打得真他娘的憋屈啊!老子不服!我不服啊!!!”
许梁等人愣住了,看着五大三粗的贺人龙此时如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号啕大哭,心中不由得也发酸。
“堂堂正正地交锋,两军厮杀,老子何曾怕过谁!”贺人龙哭诉道:“黄子仁,高迎祥,在老子眼里,算个什么东西,提鞋他们都不配!可是他们耍阴招,一味搞暗杀啊!”
贺人龙微微抬起头,瞪着模糊的泪眼,看向许梁,喃喃说道:“许大人,你知道吗?王恩是怎么死的吗?他就在我边上,我俩率军追着民军的屁股杀,混战中我俩正杀得兴起,谁知道那个卑鄙无耻的高子林就乔装成士兵躲在人群里,趁王总兵不备,忽然就一剑刺来,斩杀了王总兵,我当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恩身首异处,鲜血喷射他杀了王总兵还嫌不够,还想杀老子,这个无耻小人!”
“王总兵他死得冤哪!”
许梁和陆一发,黄道周,贺虎臣等人静静地听着。
一旁的梁军先锋罗汝才瞪眼叫道:“王总兵冤?李英将军才真是冤呢!估计连高子林长啥样都没看到便稀里胡涂地被杀了!”
万文山悲呛道:“还有咱们邢将军,死后连尸首都抢不回来”
“呜你们都别说了!”贺人龙叫道,“总之,这仗败得如此憋屈,老子不服!”
“我也不服!”这是梁军先锋罗汝才的声音。
“我,我也不服!”万文山嚎叫道。
几位将军吼完,登时抱成一团,互相捶打着,哭成一片。
许梁朝陆一发,黄道周招手,将两人叫出了军帐。
三人沉默着走出了军营,在一队青衣卫的护卫下,朝知府衙门走去。
此时是傍晚时分,天色阴沉沉的,一如此时三人沉重万分的心情。
三人沿着平凉城古旧的街道,走了一段路,黄道周忽然长叹一声道:“民军如此胜法,胜之不武。”
许梁默然,与黄道周并排而走,良久,许梁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上面一屋黑压压的乌云。
许梁道:“高子林武功盖世,无人能敌,他就是这么任性,咱们又能拿他怎么样?就像咱们头上这一片乌去,尽管我们都很唾弃他,很恶心他,但我们又够不着他那样的高度,又能奈他如何?”
黄道周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上乌云滚滚。
“还武林高手,我呸!”一向很少暴粗口的黄道周狠狠地吐出口唾沫,如此骂道。
黄道周如此做法,令许梁不由得一愣,惊讶地看着黄道周。
“大人这么看着下官做什么?”黄道周问道。
“我一直以为你挺斯文的。”许梁说道。
黄道周又抬头看了眼上空中那片乌去,不屑地说道:“我以前不骂人,那是因为没遇到想骂的人。”
“”
三人回到知府衙门里,陕西参政洪承畴看样子一直等在前院,他朝许梁招手道:“国忠,总督大人要见你。”(。。)
第四百三十章 以死谢罪()
陕西参政洪承畴领着许梁往三边总督武之望的屋子走去。
武总督自回到平凉府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许梁,陆一发,黄道周等一干平凉官员,他一个都没有召见。
洪参政在前,许梁在后,两人穿过知府衙门的过道,再转过一道半月形的拱门,便是三边总督武之望的暂时住所。
洪参政走到拱门前,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看许梁,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梁忙拱手道:“大人,你我肝胆相照,大人有话,但讲无妨。”
洪参政点点头,将许梁拉到一旁,伸手往里面指了指,声音低落地道:“明军大败,接连几员虎将战死,四万明军几乎尽丧民军之手,凤翔府一战,明军可谓精锐尽失。武大人身为三边总督,直接指挥了这场战争,对几位将军的死,武大人深感愧意。而且返回平凉的这一路上,武大人都沉默寡言,情绪低落,本官担心,武大人会就此更加消沉下去。”
许梁缓缓点头,武之望身为三边总督,西北地面上最大的地方官员,凤翔府一战,明军死伤无数,虽然说民军中有高子林这样可怕的武林高手在暗中刺杀,但西北精锐尽失,寻遍西北诸地,已无可战之兵!
三边总督武之望作为地方上最高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许梁暗叹一声,道:“洪大人需要下官做什么吗?”
洪参政上前,轻轻拍打着许梁的肩,神情落寞。喃喃说道:“武大人是难得的好官。一会大人问你话,你多开导开导他。”
许梁重重点头。
“去吧。武大人在里面等你。”洪参政道。
许梁再次朝洪参政拱手作别,整理利索了绯红官袍。高抬脚,轻落步,小心翼翼地进了半月形的拱门。
拱门后面,静悄悄的,一个侍卫,暗哨都没有。许梁沿着石子路面,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拱门后唯一的那栋小楼。
时近黄昏,夕阳如血。许梁一进屋子,便见一个清瘦的老者在小楼走廊上凭栏而望。眼光怔怔地看着洒落在院中的夕阳光照。
那道单簿的身影看上去落寞而箫索。
许梁小心地靠近,离着武总督三步远站定,拱手轻声唤道:“平凉同知许梁参见总督大人。”
武总督仿佛没有听见许梁的行礼,身形一动不动。
许梁等了一会,看了武总督一眼,又郑重地行礼,略微提高声音再次说道:“下官参见总督大人!”
这次,武总督侧过了头,瞟了眼许梁。声音苍老,“国忠,你来了。”
“让总督大人久等了。”许梁道,“总督大人急着召见下官。不知有什么事情?”
武总督看了眼许梁,那空洞无神的眼神不由得让许梁大吃一惊。
许梁思遍以往朝见三边总督武之望,这位年过七十的朝中重臣。虽然两鬃斑白,但哪回不是神采奕奕?即便是武总督在重病期间。许梁随陕西参政洪承畴前去探望,武总督的神情也不似现在这般。
许梁对上武总督的眼神。那种空洞无神,只有绝望之人才会有。
没有一丝神采。
许梁心中一痛,凤翔府之战,对三边总督武之望的打击居然这么大!
许梁鼻子一酸,声调哽咽,“总督大人,凤翔府一战,我军兵败,非大人之过。大人何必伤心至此?”
三边总督武之望听着,顿了一会,不禁老泪纵横,“老夫亲率四万大军出征,手下猛将如云,面对区区数万民军,居然兵败至斯,士兵伤亡殆尽,将领折损过半!宁夏总后王恩,固原游击李英,梁军将军邢中山,陕西巡抚刘之伦,俱都饮恨郊野西北精锐尽失,士气低落至底谷,汉中府,凤翔府尽落入民军之手,百万大明子民遭此大难如此种种,全是老夫治理无方,指挥失当所致!”
武总督瞪着许梁,问道:“西北局面,糜烂至此,国忠你却说非老夫之过?非老夫之过,那该是谁的过错?”
“大人”
“你说!”武总督猛地喝问道。
许梁不禁暗自叫苦,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心里惦记着洪参政的嘱咐,想要宽慰一下眼前这位伤心绝望的老人家,这才情急之下编了个瞎话哄他。许梁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随口说个理由,替武总督开导开导,好让武总督别紧钻牛角尖。
许梁微微涨红了眼,吭哧着答不上来。
然而武总督看上去却很执着,紧盯着许梁,如同饿狼扑食一般,用红丝丝的眼眸子盯着许梁看,看样子不从许梁嘴里得到答案,绝不会把目光收回来。
许梁眼神飘乎,四处乱瞅。
“说!”武总督又喝道,眼里已经有了不耐烦之色。
许梁哀叹一声,面对武总督的咄咄逼人,只好临时接着编瞎话,他两眼乱瞅,忽的朝天上一指,道:“总督大人,西北如此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不怪朝庭,不怪总督大人,也不怪将士们,要怪,只能怪这天。西北局面,都是天意如此啊。”
武总督愣了愣,也跟着看天,嘴里嗬嗬地一阵怪笑,“天意?你说这都是天意?”
“呵呵,哈哈!”武总督使劲摇晃几下头脑,发出一段渗人的怪笑声,似笑又似哭。
“果然是天意啊!哈哈哈,这是天要亡我大明啊”武总督惨然叫道。
许梁不禁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武总督,暗道我方才那都是被你老人家逼急了才胡乱开口瞎说的,武总督貌似还当了真了?
“天要亡我大明啊!”武总督又仰天长叫道。
许梁登时手脚一阵哆嗦。听着武总督长叫着说出这等诛九族的话,不禁做贼似地仔细查看周围。嘴里喃喃念道:“是武之望一人说的,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周,发现这小楼周围除了自己和武总督之外。连只阿猫阿狗都没有!
这个发现多少让许梁受到惊吓的小心肝恢复了正常些。听着武总督在那又哭又笑,嘴里神经质般喃喃碎碎念,许梁生怕被哪个不经通报跑进来的小兵小将听了一耳朵出去,那自己作为现场唯一知情人士,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
许梁半是好奇,半是转移话题地目的,问道:“啊,总督大人你也觉得这是天意?”
“天意,这都是天意。”武总督喃喃说道。“咱们陕西,自天启年间便开始闹旱灾,越闹越凶,地里干得都长不出庄稼,加上天启爷又不是个管事的主,魏公公当政时,也看不上陕西地面,又穷又偏,等到崇祯爷登基。办挺了魏公公,又赶上与后金开战,辽东紧张,朝中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辽东。西北地面,更没人理会了,连年旱灾。民不聊生,盗匪四起。越闹越凶,终于演变成为大规模的民军部队。老夫倾全省之力想要剿灭民军。又碰上了个民军军师高子林,专门暗杀我大明将军这都是天意啊。”
许梁听得眼睛都直了!连他这个提出天意的人都没有联想到这么多,想不到武总督自己就把这一段空白给填补上了!而且,貌似武总督说的,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眼见武总督轻声呢喃着什么,转身朝小楼里面走去,许梁赶忙跟了上去。
不料刚跟到小楼正门口,武总督忽的转身瞪着许梁,道:“你还跟进来做什么?”
许梁被武总督这突然的提问,足足愣神了半晌,才忐忑不安地想起自己是干啥来的,指了指武总督,又指了指自己,道:“总督大人,是您老人家召下官前来的,具体要询询什么事情,您老还没开始说呢。”
这老头,该不会受刺激过度,患上老年痴呆了吧?这么快就忘了把我叫来的初衷了?许梁暗自腹诽。
武总督目光定定地看了许梁半晌,慨叹道,“国忠你看得比我透原本叫你过来是有要紧事,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国忠,朝庭是不会放弃西北的,你好好守着城,等朝庭派兵来援”
武总督莫如其妙地扯了一大堆,最后将听得两眼发直的许梁给轰了出来。
待许梁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之后,武总督呆呆地立在那里,站了许久,像是做了某相特别重要的决定一般,转身大踏步绕到书桌旁,铺好笔墨。
武总督提起平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