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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劾你的奏章就没停过,罪名大到欺君谋逆,小到贪污受贿,小偷小摸!袁大人从天字号牢房搬到了这条件很差的人字号牢房,便是最好的证明。我担心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袁大人距离搬到条件最差的鬼字号牢房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袁崇焕轻哼一声,语气不屑:“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朝堂上趋炎附势的小人什么时候少过?只要当今皇上依旧相信袁某的忠心,用不了多久,袁某还是能够平冤昭雪的。”
“看来袁大人对陛下还是这么有信心!”许梁感慨道。
“今上年少而聪慧,一时被人蒙蔽,但终究是会清醒过来的。”袁崇焕眼里露出希冀的目光,下意识地握紧和拳头,坚定地道:“况且,不是本官自大,辽东那块地方。不是朝庭随便派个人去便能镇守得了的。除了我袁崇焕,谁人敢担当此重任?”
许梁轻叹一声,反驳道:“袁大人难道不知道,武英殿大学士孙大人已经做了蓟辽总督。专事辽东防务了?难道以孙阁老的本事,也拿不下辽东防务?我怎么听说关宁防线起初都是由孙阁老建起来的呢?”
袁崇焕闻言一窒,垂下头。半晌才道:“孙阁老眼光独到,军务娴熟。陛下派他去,倒是派对了人。不过。即便如此,孙阁老年事已高,不能长久主持辽东防务,陛下最终还是会起用袁某的。”
许梁无语了,看来袁崇焕对于崇祯皇帝会起复他还是信心十足哪。
黄道周见袁崇焕一力坚持这种观点,便有些着急地拱手道:“袁督师,下官以为,陛下在拿下你之初,兴许是觉得以后还会再起复你的。然而袁大人应当明白,三人成虎的道理。陛下这半年来,接二连三地接到弹劾你的奏折,长久下去,陛下当初的想法便极有可能动摇!如今辽东有孙阁老掌着,两三年之内不会有太大问题,陛下是否还存有起用你的想法,却不太好说了。袁大人听下官一句忠告,得早做应对才是。”
袁崇焕听了黄道周的话,有些犹豫,显然对崇祯皇帝的信心已经有些动摇了。过了一会,袁崇焕叹息道:“黄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如今袁某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诏狱里面,除了坐以待毙之外,又能做什么应对?”
许梁听的,一指自己和黄道周,轻笑道:“所以,今天我和黄大人才出现在这诏狱里,为的就是要帮袁大人一把。”
袁崇焕审视地看向许梁,冷笑道:“许大人会有这么好心?”
“原本我与袁大人非亲非故,是不想理会这些破事的。”许梁摊了摊手,扫了黄道周一眼,道:“可是我的这位黄大人却极为仰慕袁督师,不忍眼看着袁大人被人陷害,是以才肯求我出手帮你一把。”
袁崇焕便看了黄道周一眼,见后者轻轻点头,便坐直了身子,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帮我?”
许梁站到袁崇焕面前,正色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朝堂上之所以有这么多弹劾你的奏折,都是出于内阁学士曹于汴的授意。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今日我们前来,便是想问问袁大人,你与那曹阁老到底有什么过节?”
袁崇焕听到曹阁老的名字,倒显得极为惊讶,皱眉想了又想,疑惑地道:“曹于汴?本督当蓟辽总督的时候,他便已经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了。我与曹阁老素无往来,也从未有过争议!我与他能有什么过节?”
“那就怪了,曹阁老吃饱了撑的,非要致你于死地?”
黄道周在一旁劝道:“袁大人再仔细想想。”
袁崇焕又仰头想了好一阵,依旧摇头:“委实想不起来。”
许梁和黄道周愕然地看着袁崇焕。许梁气道:“那曹老匹夫心肠歹毒,做事没有缘由也是有可能的。”
袁崇焕见状,态度稍稍温和了些。朝许梁和黄道周拱手道:“许大人和黄大人不要着急,袁某晚上再仔细想想。兴许就能记起什么来。”
许梁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黄道周道:“袁大人放心,下官和许大人是对袁大人的遭遇。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多谢。”袁崇焕道。
许梁见那锦衣卫的经历官在牢房过道里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便道:“好了,咱们在诏狱里不宜久呆。最后我想再请问袁大人一事。”
“什么?”
许梁盯着袁崇焕的眼睛,正色问道:“当年袁大人诛杀皮岛总兵毛文龙的时候,是否得到一部羊皮封装的金刚经?此事对我来说,关系重大,请袁大人据实以告。”
袁崇焕先是一阵错愕,接着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愤怒地瞪着许梁。冷笑连连:“我当许大人为什么这么好心,巴巴地跑来说要助我脱困!原来你们还是对袁某有所求!哼哼,真是无利不起早!”说着,看向黄道周,嘲讽地笑道:“先前黄大人说对某人有多么仰慕的话,只怕也是违心之语吧!可笑袁某听了,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感动!原来都是骗人的!”
“袁督师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黄道周见袁崇焕居然反应这么激烈,不由连忙摆手解释道。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袁崇焕大声质问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许梁与黄道周不由得退后几步。免得被袁崇焕的口水沫子飞溅到。
许梁对袁崇焕的举动,有些失望。冷冷地看着他,道:“袁大人何必动怒?我出手帮你,你将经书的下落告之与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你们给我滚出去!”袁崇焕挥舞着手臂,朝许梁和黄道周吼道:“一个个的都想陷害我!滚!都给我滚!”
“袁大人”黄道周叫道。
许梁见袁崇焕有些疯狂了,恰此时锦衣卫经历官听到动静带着牢卒急步跑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许梁便拉着黄道周退出了牢房。
袁崇焕在牢内指着许梁等人,吼叫道:“滚!!!”
许梁和黄道周长叹一声。便急急地退了出来。来到诏狱门口,经历官问道:“许大人。关于那经书的下落,可曾问到?”
许梁苦笑一声,朝经历官道:“经历大人也看见了,袁崇焕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告诉我!”
经历听了,也附合着点头,道:“说的是。下官也曾多次审问袁崇焕,这厮却怎么问都不开口!难对付的紧!”
许梁陪着感慨一阵,便带着黄道周离开诏狱。
曹阁老要构陷袁崇焕的原因尚没有头绪,而史范那边也没有再传来关于曹阁老的新消息,许梁除了安排青衣卫严加监控之外,也没有旁的办法。
光禄寺准备琼林宴的事情许梁交由光禄寺少卿沈从良办理,已经有了些眉目。许梁拉上礼部尚书李腾芳特意在朝会之后,进入养心殿拜见崇祯皇帝陛下。
李尚书汇报八月殿试的事情,许梁便汇报琼林宴的准备情况。待一应事务讲完,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李尚书向崇祯皇帝告退,许梁却站着没走,李尚书奇怪地看着许梁。
许梁便拱手道:“尚书大人请先行一步吧,下官突然想起,还有旁的事情要向陛下禀报。”
李尚书心知许梁单独留下,要与皇帝谈的事情肯定不适宜他这个外人参加,便朝崇祯皇帝行礼,退了出去。
养心殿内,崇祯皇帝看着许梁,问道:“许爱卿还有什么事情?”
许梁见养心殿内除了几个内侍,便只有崇祯皇帝和司礼监秉笔王承恩在内,便一扫方才的严肃表情,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封,笑嘻嘻地上前,放到崇祯皇帝案桌上。
“这是?”
许梁笑呵呵地道:“陛下,这是六月中华总商会的红利,一共四千二百一十七两银子,您点点数。”
收钱的事情,崇祯皇帝是非常乐意的。于是拿起那信封,撑开瞄了一眼,转手扔给了王承恩。
崇祯皇帝和颜悦色地朝许梁说道:“难得爱卿还记得这档子事。你不提,朕都快忘了还有商会分红这事了。”
许梁便一脸的受宠若惊,道:“瞧皇上您说的。皇上政务繁忙,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小事情。臣这个光禄寺卿平日也甚是清闲,宴享的事情用不着臣这个光禄寺卿太过操心,倘若臣连皇上的这点小事情都记不住,那是臣的失职!”
崇祯皇帝听了,很是受用。轻点着许梁,笑骂道:“许爱卿说笑了。爱卿做事,朕还从未失望过。”
许梁拜倒在地,感激道:“臣为皇上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崇祯听了,龙颜大悦,摆手道:“行了,朕是相信许爱卿的忠心的。爱卿快起来吧。”
许梁便嘿嘿笑着起身,想了想,又朝崇祯皇帝说道:“皇上,有件喜事得向皇上您禀报。”
崇祯轻恩一声。
许梁道:“那个咱们中华总商会前几天取得了极大的发展,臣把成国公朱纯臣也给拉进了商会。”
“嗯?”崇祯皇帝惊疑地抬头,皱了皱眉头,道:“成国公乃是世袭国公,他也会缺钱?”
许梁当即乐了,拱手恭维道:“嘿嘿,皇上说得是。成国公府财大气粗,名下产业颇丰厚,原本是瞧不上小小的中华总商会的。唉,这也怪臣,当晚在酒桌上多喝了两杯,没能管住这张嘴,顺嘴就把皇上您在商会也有股份的事情提了。不成想国公爷居然上了心,第二天就特意找到臣,硬是要把国公府所属的商号也加入商会中去。”
崇祯皇帝听了,想了想,便失笑道:“成国公对朝庭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他既然也想跟在朕身后捞点实惠,那便由着他吧。”
许梁当即拱手道:“是。我看国公爷加入商会,完全就是冲着皇上您的名号去的。”
在养心殿内,许梁陪着笑脸与崇祯皇帝说了会,便告退出来。
在殿门口,恰好遇上了曹阁老低着头正往养心殿里面走。
许梁见了,连忙让到台阶边上,恭敬地朝曹阁老施礼道:“曹阁老!”
曹阁老没抬头,轻嗯一声,正要走过去,忽觉得这声音不对,猛地抬头,讶异地看着许梁。
“怎么是你?”
许梁一脸和善的笑容,再次躬身施礼道:“阁老,先前下官对阁老多有怠慢,下官跟阁老赔罪了。”
说罢深施一礼,起身朝错愕的曹阁老再次拱拱手,转身顺着台阶离去。
曹阁老眼睁睁地看着许梁离去,惊疑不定。(。)
第五百六十五章 坑死阁老【四】()
许梁施施然走到午门外,登上了回光禄寺的马车。铁头随行。
许梁坐在马车上,探头看着外边明媚的阳光,不由感叹道:“又到七月了,不知不觉,这崇祯三年就过了一半了。”
铁头骑马护在一旁,听了许梁的感慨,不由失笑了:“少爷,眼看着八月的殿试就要到了。老家的许老爷放心不下大少爷许江,已经来信,说要赶进京来陪读。”
许梁听得铁头的提醒,不由恍然想起八月的殿试的事情。想着自己参加秋闱乃是四年前,如今自己官居正三品,而那位许家的大少爷许江,却仍在赶着参加些次的殿试。
许梁把许江的学籍由江西移到了陕西,许江顺利中举。此事令吉安府老家的人更加看重许梁这位三少爷,为此,不仅许常昆夫妇亲自赶到京城来向许梁承认错误,而且还带来了那位八十多岁的许老太爷的亲笔书信,再次承认许梁为许家人!
原本这些事情,许梁是非常不屑的,只是后来在冯素琴和黄道周等人的劝说下,才勉强接受了。
听说许常昆要亲自赶来京城陪读,许梁感慨一声,用心打量眼街道上,果然发现行人当中,已多了些儒衫长袖的读书人。
许梁放下车帘子,摆手道:“走吧。”
回到光禄寺的时候,许梁忽见成国公府的管家朱十三居然负手站在光禄寺衙门院内,不由吃了一惊,将朱十三迎进屋内。命人奉上茶水,才问道:“朱管家找本官。可是有要紧事?”
朱十三拱拱手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国公爷听说许大人今日进宫,是要向陛下呈交六月份的红利钱的。国公爷让小的来探听下消息。嗯。那个陛下对国公爷参与西山煤矿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许梁心中暗笑。许梁在崇祯皇帝面前说的是,成国公加入了中华总商会,而关于成国公参与西山煤矿的事情却只字未提。然而这种蒙混过关的把戏,许梁却不想拆穿,于是给了朱管家一个放心的眼神,笑道:“朱管家尽可回禀朱国公,陛下对于国公爷府上的生意,并不反感。”
朱十三轻了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探听了消息,朱管家朝许梁道谢一番急着回去向成国公朱纯臣复命去了。
许梁就如同一个站在黑暗中的人,小心地偷窥着曹阁老的一举一动,睁大眼睛寻找着曹阁老的破绽。
然而等了好几天,曹阁老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直到一天夜里,青衣卫报告上来一条曹阁老家的消息,却不是什么官场上的事情,而是曹阁老家的家事:曹阁老的二儿子曹冲,已是成家两年了。最近看中一处宅子,想要搬出去住,央求着曹阁老出钱买下那栋宅子。然而曹阁老虽然位高权重,但身处敏感的都察院。本身做官却是小心谨慎,很注意影响,没贪到什么钱。自然也就没什么积蓄。
而曹二公子看中的那处宅子,却是价值不匪!以曹阁老的家底。自然是买不起的,于是便吵了起来。
然而这种曹阁老的家事。向来也隐秘,其他人并不知情。
于是上朝的时候,许梁特意注意到曹阁老的神情,有些恼怒的成分。散朝之后,许梁特意绕到内阁值房,拐进了曹阁老的值房内。
曹阁老对于许梁的到来,很是意外,吃惊地看着许梁。
“许大人可是有事?”曹阁老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问道。
许梁手里捧出本奏折,朝曹阁老微微一笑,真诚地问道:“阁老,下官听闻阁老早年也曾是光禄寺的少卿,对宴享之事很是熟悉,下官手上这封奏折,是要向陛下禀报殿试之后的琼林宴事宜的,呃,有些地方,下官拿不准,特要向阁老请教。”
曹阁老有些愣神,看了许梁许久,才清醒过神来,沉吟着道:“老夫当光禄寺少卿,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光禄寺的事务,老夫如今已忘得差不多了。许大人拿宴享之事问老夫,却是问道于盲了。”
许梁呵呵一笑,不以为忤。仍旧笑呵呵地拱手坚持道:“具体的事务,自然不敢劳烦阁老。阁老乃是朝中重臣,凡事站得高看得远,下官此来,就是想听朝庭对于此次琼林宴的期望。还请阁老不吝赐教!”
曹阁老对于许梁的来意尚不明确,便虚情假意地应付着,见许梁如此坚持,便本着快点打发这厮离开的心态,对琼林宴的仪式泛泛而谈的点了几句。不成想,许梁居然一付恍然大悟的神色,对曹阁老千恩万谢,拱手作揖之后,才小心地退了出去。
曹阁老便一阵愕然:许梁这厮,难道对自己转换态度了?好像今天还是许梁头一回进自己的值房吧?
抱着这样的疑问,曹阁老接下来的时间,在值房里处理公务都没能集中精神。眼见心神已乱,曹阁老便索性向道辅周延儒告了假,径自回曹府了。
官轿进了曹府,曹阁老下了轿子,刚进入府内,正要回书房,却见曹家的二公子领着三名下人,与那新娶的夫人,正搬着几个箱子往一辆大马车上放。曹家管家和曹家大公子尾随出来,瞪着眼前这一幕,欲言又止。
曹家的人见了曹阁老回府了,忙上前行礼。而曹二公子见了曹阁老,却是轻哼一声,就当没看见曹阁老这个人,接着指挥下人搬东西。
曹阁老见状,气得不轻,指着曹二公子,喝问道:“逆子!你又想做什么?!”
曹二公子听了,停在了曹阁老身前,鼻孔朝天:“横竖父亲都不能为孩儿置办宅院,这曹家,本公子不呆了!我与娘子要搬出去住!自立门户!”
曹阁老听得一愣。不由气极而笑:“似你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搬出了曹府。你还想住到哪里去?”
曹二公子轻哼一声:“不用你管!宅子本公子已经找好了!”
说罢,曹二公子不再理会曹阁老,继续指挥下人们搬运东西。曹阁老气得浑身颤抖,手指头点着曹二公子,却是骂不出话来!说到底,曹阁老这个做父亲的,未能给自己的儿子置下宅院,他心中还是有愧意的。
曹家大公子和管家见曹阁老气得不轻,忙拥上前来劝慰。曹大公子规劝道:“父亲不必与二弟置气!其实二弟即便搬出曹府。他和弟妹还是有去处的。前天二弟央求父亲买下来的那栋宅子,二弟已经买下来了!”
曹阁老顿时吃了一惊!
“这逆子哪里来的钱?”
曹大公子道:“听二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