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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护卫押着个布袋罩着的人走了进来,一名护卫将那人头上布袋一揭,露出个蓬头垢面的脑袋,嘴里塞了布团,恶狠狠地眼睛死盯着许梁,神情愤怒。许梁定盯一看,大惊失色:“这是……谭志胜?”
黄维中问:“这么说你认得这个人?”
“是,这是已死的谭志成的弟弟,谭志胜,县衙里一直在捉拿他,想不到他会变成了乞丐,呃,他怎么落到伯父您手里?”
黄维中道:“他落在老夫手里才好呢,不然,天都帮不了你了。你跟我过来。”
许梁见到了谭志胜,自然明白肯定有出大事了。当下也不打岔,小心地将干伯父黄维中迎进正堂,又让人上了精致的点心,热茶,自己陪坐了,小心地问道:“伯父,这是怎么回事?”
黄维中喝了口热茶,摸着热茶杯,沉思会抬头问道:“老夫问你,你得仔细回答我。”
“伯父您说。”
黄维中一指屋外,道:“那个乞丐谭志胜下午曾偷偷地靠近县衙,想向抚台大人告状,幸好被老夫半道给拦了,他说,是你让那两个风水先生作假证,把大好的真如寺地界说得一无是处?”
“是……”许梁垂头道。
黄维中见了,沉思阵,点头道:“老夫明白了,你小子是不是想着咱们为了给一个太监立祠,对自身的声誉有损,日后为人垢病,所以才想方设法要搅黄了?”
“是……”许梁头垂得更低了。
黄维中半晌未说话,又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能这么想,老夫也能理解。只是许梁啊,你还年轻,有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你要学会妥协,学会变通,不然,迟早会害了你自己的。”
许梁内心就更加不安了,身起长揖一礼,诚肯地道:“请伯父教我!”
黄维中见状,神色稍缓,摆手道:“你起来吧。”
许梁起身,看向黄维中,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黄维中道:“说到底老夫还是个念旧的人,你又是老夫亲自推举到建昌来的人,老夫心软,看不得你受委屈。”
黄维中神色一整,正色说道:“许梁,明日上山,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将建祠的地点给定下来,而且这个地方还得让抚台大人满意,理由还得说得过去,哼,别想着随便指个地方糊弄人,抚台大人可是带了懂风水的人来的。”
“啊?这,这是为何?”许梁道。
“为了救你的命!”黄维中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几天前你私自带兵剿灭了建昌的那个什么猛虎帮,有人已经向朝**奏了,要查你。”
“可是,这谭志成事后被发现私藏兵器,图谋不诡啊。”许梁争辩道。
黄维中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骂道:“少在老夫面前提那些子虚乌有的证据,人死之后找出来的证据,里面有什么猫腻,你当朝庭里的那些子文武大臣都是聋子瞎子,会不明白?据可靠消息,事发五日之内,从江西一地呈上去的奏章有五份之多,有保你的,也有查你的。”
许梁瞬间面无人色,内心狂呼:五份?怎么会有五份?自己上了一份,王知县和陆县丞一份?还有另两份是哪个王八蛋上的?还要查老子?
黄维中眼看着许梁惨白着脸色,呼出口气,道:“别在那眼珠子乱转瞎猜了,你也猜不到。建昌上了三份想必你是知道的,另两份,南康知府上了一份,江西按察使司也跟着上了一份!而这两分奏折,无一例外全都是要严查你的!嘿嘿,你小子也真长本事,居然劳动了四品知府和按察使司一块上折!”
黄维中猛地一拍桌子,骂道:“你自己掂量掂量,有几个脑袋经得住四品知府和一省按察使的查!”
许梁瘫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沿着脸往下淌,他拜伏在地,泣声道:“伯父救我!”
黄维中叹了口气,摆手道:“给我起来,看你那点出息!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这德行!”
许梁抬起泪眼,又伸出长袖抹了把子泪,泪汪汪地道:“伯父,侄儿不能死啊,侄儿年方十八,还尚有娇妻未娶,大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行了!别嚎了!”黄维中骂道:“要想活命,你就得听老夫的!”
“伯父请讲,侄儿全听您的!”许梁立马跪直了身子,哽咽道。
只听黄维中正色说道:“老夫在通政司有一两个熟人,会想办法将要查你的折子压上一段时间,但也不能压太久。你现在立马派人去找到那两个风水先生,要他们明天改口,嗯,真如寺必竟是千年古寺,声名远播,毁了影响太大,那个什么百花谷就一定要牺牲掉,哪怕它就是略有不足,你也要让他们说得完美无缺,无论如何,要将生祠地点定下来。”
“是。”许梁点头应道,他想了想又不解地问道:“只是侄儿不明白,我这定下地点怎么就能让朝庭不查我?”
“你这样做,是不能让朝庭不查你!”黄维中道,“但这是你唯一的翻盘机会。明儿一旦定下了祠堂地点,抚台大人必然会上奏折的,到时老夫会想办法让你的名字出现在奏折上,另外,老夫也会写一封密信给一些人,让他们想想办法在魏公公面前把你的名儿给说出来。嘿嘿,魏公公虽然为人不太好处,但最是护短,只要他老人家知道你是为他办事,那你这条小命就算捡回来了。”
许梁恍然大悟,大松了口气,忽又想到个要命的问题,道:“伯父说得甚是,只是侄儿担心,这查我的折子几天前就已经呈上去了,就算抚台大人明天立马就上折,怕也是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黄维中却笑了,他自得地道:“你当抚台大人专折呈报是你们这些芝麻小官能比的?人家是八百里加急,中途换马不换人,保不齐抚台大人的奏章都到通政司的台面上了,你们的还在半道上晃悠呢。”
许梁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黄给中该交待的交待完了,便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许梁挽留道:“伯父难得来一回,况且今晚天色已晚,不如就暂且在小侄这住下,明日再走不迟。咳,那个府里新进了两个侍候丫环,一会让她们侍候伯父歇息。”
黄维中听得大为意动,想了下又遗憾地叹口气,摆手道:“算了,明儿个抚台大人要是看不见老夫,该怪罪了。”
黄维中走了。许梁这才着急上火起来,大呼小叫地将铁头阿风等人叫来,急吼吼地吩咐道:“你们两个快去找燕捕头,把那两个风水先生找到!”又将要他们交待的话说了一遍,便打发他们两人出了门。
许梁一个人在院子里绕了两圈,心急如焚,不知所措。又有一名家丁上前禀报道:“老爷,黄大人临走留下那个被绑着的乞丐,该怎么处理请老爷示下。”
许梁猛得一拍额头,暗道自己这是急昏了头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咬牙切齿地道:“关哪了?前头带路!”
路上许梁边走边暗骂不已:奶奶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谭二爷呀谭二爷,原本以为老子再也抓不着你了,想不到你都混成乞丐了都不想着好好要饭,还想着要反咬老子一口!不弄死你,老子以后都要睡不安稳了!
第九十七章 断人财路之仇()
那个乞丐自然是从猛虎帮总部逃脱的谭家二爷谭志胜。
此刻他被人反绑了扔到许府的柴房里,外边着两名许府家丁看管着。
柴房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谭志胜僵着身体斜躺在柴房的一角,无神的眼睛看着空中的黑幕,黑暗里,三只田鼠摸索着出来找食物,沿着谭志胜的脚部向上搜索,其中一只搜索一阵,兴许是发觉脚下这个人类穷得出乎它的想象,吱吱叫两声果断放弃,还剩下两只不死心,依旧在继续往上找。
谭志胜已经绝望了,尽管以前他是多么讨厌这些毛茸茸的动物,然而此刻,他却一动不动,连扭动下胳膊惊走那两只老鼠的想法都没有。一个绝望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身上有一两只老鼠在爬呢?
谭志胜乔装成乞丐,鞋底里藏了柄沾了毒药的匕首,悄悄地跟了许梁几天,结果很让他气馁,他没想到这姓许的怕死到这地步,连上个茅厕都有两名侍卫跟着,是以,谭志胜一直没找到可以下手的机会。
就在谭志胜想要放弃这种无谓的跟踪,打算离开建昌前往南康府去投奔自己的妹夫,那个南康通判何论之的时候,他在藏身的那座四处漏风的城隍庙里小睡时无意中居然把许梁交待两位风水先生造假的话题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来谭志胜不由喜出望外,他想了一阵果断就想到了置许梁于死地的办法,于是他又尾随着建昌知县王贤一群人到了云山真如寺,结果不出意外,那两名狗屁风水先生果真将真如寺这等圣地说得是大有缺陷,云山上最有名的两处地方,真如寺和百花谷,居然一个好地方都没选出来。谭志胜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连瞎子都能看出来真如寺那是块风水宝地,许梁居然要风水先生恶意造假,这不是欺瞒上官是什么?往远了说,就是欺君大罪,就凭这一条,小小的九品主簿许梁不死也得脱层皮!谭志胜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一想到不日自己大哥的仇即将报了,兴奋得下山的路上脚步都在颤抖。
谭志胜回了建昌,就一直在县衙周边转悠,果然,江西巡抚杨邦宪到了,左参政黄维中到了,南康知府孙一平也到了!
报仇雪恨,就在今日!谭志胜原本是要找个机会亲自到巡抚大人面前揭发许梁的,然而这一省巡抚周边护卫太严实,上赶子要凑上去拍巡抚大人的马屁的人也多,在县衙门口排成了长队,这造成的结果便是,杨巡抚打进了县衙的大门就没再出来。
谭志胜守到天黑,还是没能等到杨巡抚出现,这时,他看见左参政黄维中大人了,谭志胜就想,这黄维中是与杨巡抚一道来的,本身又是从三品左参政,即然秘密没法子告诉巡抚大人,那么,退而求其次,向参政大人揭发效果也是一样的。
于是,谭志胜从黑暗中窜了出来,跪倒在黄维中面前,大声喊冤!
黄大人开始还有些不高兴,待听得谭志胜要告发的人是建昌主簿后,果然立马就重视了起来,亲自带了谭志胜到了一间僻静的房间仔细询问,谭志胜顿感大仇可报,一五一十如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谭志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说完之后,黄维中刚刚还和和气气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一团黑抹布塞嘴,一个黑布袋套头,一根粗麻绳绑身,然后,谭志胜再见着光线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满脸惊讶的仇家许梁!
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落到了许梁的手里。谭志胜的苦楚无人诉说,眼泪纵横!
许梁再见到谭志胜的时候,谭志胜便是这副泪流满面的模样,谭志胜的脸由于乔装乞丐的需要,本来就很脏,现在再沾上泪水,脏得更是一塌糊涂,不忍直视。
许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谭志胜,似笑非笑,一脸探究。
谭志胜红丝丝的要撑破眼皮,恶狠狠地瞪着许梁,眼里有愤恨,有绝望。
良久,许梁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不是很明白,我与你们谭家两兄弟远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们为什么偏偏要跟我过不去,三番两次谋害于我?”
“唔……唔……”
“哦,对不住,我忘了谭二爷你嘴里还含着东西。”许梁道,伸手将那团塞到谭志胜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
谭志胜大吸了好几口气,再呸了一口,恶狠狠地叫道:“多说无益,今日谭某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给爷个痛快!”
“你就这么想死?”
“少废话!”谭志胜惨然叫道:“姓许的,你害得我谭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大哥死于非命,既然我这个做弟弟的报仇无望,倒不如你成全了我,也好让我早些去跟我大哥团聚!”
许梁听了,无奈地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我许梁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两兄弟,反正你都是要死的,早死不如晚死,现在还有时间,你就不想跟我讲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你真不知道?”谭志胜道。
“真不知道。”
“好,”谭志胜点头道:“那今日我便与你说个明白。”
“你许梁来建昌之前,想我谭家两兄弟,在建昌那是何等风光,黑白两道,水上陆上,谁不知道我谭二爷,谭大爷的名号?建昌地面上,所有做生意的都得看我谭家的脸色行事,我大哥谭大爷一声令下,连县太爷都得退避三舍!名下产业千间,手下弟兄四百!建昌一县,我谭家的话就是圣旨,无人敢违背。”
谭志胜脸露出向往的神色,说到这里脸色一变,愤然地盯着许梁,道:“后来你许梁来了,替了那死鬼冯道林,当了建昌典史。原本咱们兄弟还犯不着与你为难。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你个丧门星居然弄出个建昌巡防营来,还封了建昌江的水路,设卡收船费!辱人妻女,断人财路,这等仇恨,不共戴天!”
“等等!”许梁惊怪地道:“断了你们谭家的财路倒勉强说得过去,可我许梁自认洁身自好,还不至于做出辱人妻女的事情来。还说了,本官后来仔细算过了,就算我巡防营从你们谭家手里抢了建昌江上设卡收般钱,一个月下来也就几百两银子,对你们谭家来说那真是九牛一毛,我想你们谭家不至于这么小气,就为了这几百两银子就与我这位堂堂建昌官员翻脸。”
“嘿嘿,”谭志胜用一种不屑地眼光看着许梁,冷笑道:“许梁,枉你身为一县佐贰官员,连这都猜不透,你当我谭家能在建昌屹立多年不倒,就全靠那些个正堂营生么?哼,建昌江上收过路钱能收来多少银子?我谭家的生意你想都想不到。罢了,这些与你说了也是白搭,你只要知道,你的巡防营在入江口这么一卡,生生断了我谭家多少财路!”
“啊,本官知道了。”许梁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你们谭记车马行也就是个明面上的幌子,真正的生意都在暗地里,不为人知!嘿,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们做了多少勾当。你们这么死了,倒也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谭志胜瞪眼骂道:“你以为你们便能好到哪里去?哈哈,笑死人了。有机会你去问问南康知府孙一平那个伪君子,问他这些年来从我们谭家搜刮去了多少银子!哼哼,你说我谭家脏,你却不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朝庭官员比我们脏百倍千倍。”
“很好,”许梁起身道,“我总算明白了我们之间的恩怨。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许梁说完,朝外一招手,从柴房外跑进来两名执刀的家丁。
“将这个人拖出去处理了,”许梁吩咐道,“给他个痛快。”
“是。”两家丁应了声,提着明晃晃的刀便上前押起谭志胜往外走。
“不!许梁,你不能杀我!”虽然明知道难逃一死,但当真到了要死的那个关头,谭志胜却无比害怕,他挣扎着叫道:“许梁,你不知道,我去县衙前已将你和那两个风水先生的话记了下来,交给了别人保管,我告诉他,如果我死了,他就会马上将那东西送出去。哈,许梁,你要是杀了我,你的丑行必将大白于天下。”
许梁大怒,这谭志胜临死了都要反咬一口,着实可恨。许梁心中杀意更甚,他欺身上前扯过谭志胜的衣领,急声问道:“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哈哈。”谭志胜自以为奸计得逞,得意地笑道:“许大人,只要你签应不杀我,我出去后立马就把那东西烧了,从此远离建昌,而不,远离江西,再也不在你许大人面前出现,如何?”
许梁看了谭志胜半晌,松了抓着的衣领,摇头冷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能如何,今日,你必须死,你若不死,本官将来都睡不踏实。快带出去!”
谭志胜暗自悲叹一声,又叫道:“慢着。”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许梁道。
“许梁,”谭志胜神情怪异,看向许梁道:“我自知必死无疑,但我怕疼,不想死在别人手里。看在我为你解惑的份上,我求你一次,我左脚鞋底里藏有一柄匕首,上面抹了剧毒药物,见血封喉,你让他们帮我取出来,我要自行了断。”
许梁愣了愣,想了下,终于点头,朝一名家丁示意。那家丁小心翼翼地脱下谭志胜的左脚鞋子,果然在鞋底上找到了那柄匕首,家丁想到谭志胜说的上面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不由更加小心,将匕首用布托着,塞到谭志胜反绑着的手里。
谭志胜握匕首在手,又惨然说道:“你们出去,我不想别人看着我死,那样太难看。”
半个时辰后,许梁带人再进入柴房中,只见谭志胜依旧保持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