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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梁急声问道“现在那人可还在外面?”
云儿肯定地点头,“在的,我刚过来的时候就见她还在外面,我想着她兴许真有什么急事,刚巧少爷您今天也歇息了,所以我才说了出来的。”
“说的好!”许梁称赞了一声,抬脚就往正门方向跑。
许梁来到正门口,只见门外的大路上,果然看见那冯素琴在外面走来走去,时不时探头朝里望一眼,一身青色短裙,盘云发髻,灰色团花布鞋,淡粉的腰带勾勒出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纤纤细手紧张地交叉握在胸前,俏丽的脸庞上微微腻汗,几缕发丝粘在脸上,惹人爱怜。
“冯姑娘!”许梁喊了声,急步走下正门口的石阶,来到冯素琴面前。
“啊,许,许公子……”冯素琴没料到许梁会走到自己面前,一时激动,一时紧张,两手握得就更紧了,抬眼见了神采飞扬的许梁,心中一慌,忙垂下眼皮,盯着那双刚买的团花布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道:“许公子,我,我娘是要谢谢许公子,不是……是我娘,她病好了,要我来谢谢许公子的,的大恩情。”
许梁仔细地盯着她,眼见她不再是街头行乞的落魄模样,俏生生地就站在面前,神情紧张却更显动人,许梁心中高兴,乐呵呵地只是盯着看,不说话。
冯素琴就更不自在了,连握在胸前的手都没地方放了。她不由得退后两步,伸手从腰里想要拿东西出来,然而不知是紧张还是东西放得太严实,竟是连掏带扯,拿了四五下才掏出一个布包着的小包。
许梁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当初在万安县城大街上自己用来裹银子的那个布手帕。
冯素琴脸涨得通红,她将小包往许梁面前一递,“这是上次你借给我的银子,还余了些,我,我现在先还给你,不够的,我以后赚到钱了再给你送来……”
许梁光顾着高兴,仍旧没说话。
冯素琴两手平举着小包,眼巴巴地看着许梁,急道:“许公子,你,你倒是快接啊?”
许梁眼看自己再不有所动作,这小姑娘都能马上哭出来的样子,忙把那布包儿接下,顺带着整个手掌轻轻地在她手背上划过,触手一片温暖,冯素琴脸就更红了。
“那,那,我,我这就走了!”冯素琴见许梁终于把钱接了过去,大松了口气,急急说了一声,低着手转身就要走。
“哎!”许梁急了,叫道。
“许公子还有,有什么事?”冯素琴疑惑道。
“事?啊,我是有事。”许梁抬着看了看太阳,说道:“这里太热了,你先跟我进府去,有些话还得跟你说说。”
“啊,不用了吧,许公子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许梁瞪大眼睛,一指大路周围时不时走过的人,说道:“我要跟姑娘说的,可是相当那个重要的事情,你想让这些过路的大爷大妈全听了去?”
“啊?不不不!”冯素琴大摇头,无奈地道:“那,那就进去说吧。”
许梁嘴角一丝得意一闪而过。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许府,许梁带着冯素琴朝自己所在的小院走去。冯素琴见许府宅院深深,屋舍整齐,府内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不由更是拘束,默默地跟在许梁身后,决不乱瞧乱看。
许梁书房内,冯素琴规规矩矩地坐着,面前一杯茶水一口未敢动。
许梁见了,暗自好笑,他故意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吐了口气。仔细打量了冯素琴一遍,轻声说道:“衣服不错,可惜布料差了些。”
“啊?什,什么?”冯素琴听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梁笑道:“我说你现在这身衣服挺合身。”
冯素琴微红了脸,脸上闪过一阵羞涩。“我,我想着要亲自来谢谢你,没身衣裳不行,就就用了些余下的银子置了些……不过,”她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欠你的银子我一定会还清给你的!”
许梁急了,打断她道:“我当时给你银子,原本就没想过要你还了,再说,你不已经把钱给我了么,就别再说还不还的事了。”他再细细打量了冯素琴一番,点了点头,吩咐道:“冯姑娘,你现在这身布料还是差了些,色调也未免太暗了,云儿,你带冯姑娘去换身衣裳,快去!”
“我,”冯素琴听得连连摆手,惊叫道,“我怎么能用你东西?”
“去吧去吧。”许梁没容她拒绝,示意云儿赶紧带她去换衣裳。
云儿忍着笑意,带了冯素琴出了书房。
一盏茶的功夫,冯素琴红着脸扭怩地在云儿秀儿半推半拉下又进了书房。
许梁抬眼一看,不由呆了。他是知道冯素琴是个美人的,可换身衣裳的冯素琴的美太出乎许梁的意料。只见冯素琴换了身蛾黄衫子细罗裙,外罩一件薄纱对襟短衣,娉娉婷婷,妙目流转,秋波盈盈。如果说以久的冯素琴只是块璞玉,光泽掩于内,那么现在的冯素琴便是不世出的珍品,光彩夺目,艳丽逼人。
冯素琴见许梁久久不说话,心中也甚是高兴,未几便不由悲从中来,想想自己有多久未曾这么衣着光鲜在站在人前了,三年?五年?连自己都有些模糊了,当年父亲一出事,自己便从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间,风光不再,从此自己便和母亲,背井离乡,风餐露宿,大江南北,走到哪算哪,两个人,颠沛流离至今。泪水,便无声地涌进眼眶,顺着脸庞簌簌流下。
许梁眼见冯素琴刚刚还满脸欢喜,转眼怎么就泪眼迷离?心中奇怪,暗道看来冯姑娘是十分喜欢这身打扮,喜极而泣哪,当下笑道:“冯姑娘快别伤心了,这身衣裳你要是喜欢,就别换了,算我送你了。”
冯素琴一听,原来悲伤的神情飞快消散,柳眉渐竖,脸上闪现悲愤之色,她大声叫道:“许公子说的什么话?我冯素琴如今虽然身份卑微,但也曾读得几本书,虽不太懂得治国持家的大道理,哼,自尊自爱的觉悟还是有的,不错,许公子你的确有恩于我,可你怎可如此羞辱于我?”
许梁听得满面诧意,道:“冯姑娘,我,我哪里有?”
冯素琴眼见许梁仍不承认,不由更为悲愤,嘶声道:“你我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上回你就赠银两,今天就是赠衣裳,下回呢,就该连骗带抢,收进府来为奴为婢了吧?”她后退两三步,恨恨地看着许梁,哽咽道:“你这般作为,与那万安城里欺男霸女的谢财主有什么两样?”
说完,冯素琴痛哭出声,自觉许梁也是个贪图美色的肤浅公子,原本对许梁残存的一丝好感瞬间便荡然无存,看那依旧一脸呆滞的许公子也是面目可憎起来,竟是一刻也不愿在呆下去,大叫一声,右手掩面,飞奔出房,直往许府正门方向跑去。
许梁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问云儿,“冯姑娘这是怎么了?”
云儿也是茫然地摇头,她见自家少爷还在那愣愣地坐着,小声问道:“少爷,你不打算追哪?”
“啊?”许梁跳了起来,大叫道:“冯姑娘往哪里走了?你们站着做什么,快去给我追回来哇!”
第十一章 老太爷的叮嘱()
冯素琴出了许梁的院子,沿着笔直的长廊一直跑,出了许府的大门,眼睛余光看见门口的许府家丁好奇打量的眼神,只觉羞愤难当,脚步不停,顺着前往万安县城的方向跑。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冯素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那个深宅大院越远越好,离那个让自己失望透顶的人越远越好。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吹打在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直到快要闭过气去,冯素琴才两手撑着膝盖,半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粗气。泪早已干了,脑中再次回想起许梁轻笑的话语“你要喜欢,算我送你了”,就那么短短的一句话,心却感到钻心的疼,他那轻挑的语气,似笑非笑的眼神,无不在显示着他许家三少爷的高贵,更衬得自己的卑微,曾几何时起,自己竟沦落到要接受别人施舍的地步?不,绝不!冯素琴心里头在不甘地呐喊。
泪水,再次满眼眶。
回到万安城西那座荒废的破庙,冯素琴收拾收拾心情,酝酿出平静的表情,穿过那扇蛛网密布的正殿,进了左边的侧门。
侧门内两扇拆下的门板平铺在地上,四角用几块破砖头支撑着,那便是冯素琴母子的床,门板上的冯母正在细心地折叠晾干净的布片。冯母一身用拣来的布片七拼八凑的短衫,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年纪,脸上早已满是皱纹。冯母见女儿回来了,起身问道:“琴儿,可曾见到恩人了?”
“娘,见到了。”冯素琴挤出点笑意。轻轻坐到床边。
“把银子还给人家没有?”冯母又问,“哎,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没什么。”冯素琴答道,“许公子,他送的套衣裳。”
“拿来给娘看看。”冯母从女儿手中接过折好的一套衣服,在床上展开,见是套蛾黄衫子搭配的细罗裙,还有一件轻纱短衣。冯母轻轻的抚摸着那光滑柔软的料子,摸着摸着,冯母头扭向一边,手轻拭着眼角,轻叹口气,“琴儿,苦了你了!”
“娘!”冯素琴扑到冯母怀里,呜呜地放声大哭,无论她在外面有多么坚强,回到自己母亲这里,整个心都是脆的。呜呜的哭声中,包含多少酸楚凄凉无奈!
冯母心疼地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听着女儿令人心碎的哭泣声,不禁眼泪纵横。
一对母女,一座破庙,一阵低咽的哭泣,庙外林中欢叫的知了似乎感受到了其中的悲伤,收住了叫声。
良久,冯素琴母女才止住哭声,渐渐平静下来。冯素琴从怀里掏出两只馒头,递给冯母,道:“娘,您饿了吧,快吃吧,这是我刚刚在街上买的。”
冯母接过其中一只,轻咬了一口,看着那咬开的缺口怔怔地出神。
“娘,您怎么不吃啊?”
冯母闻言抬头爱怜地看着女儿,定定地道:“琴儿,咱们别在这呆了,收拾收拾,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冯素琴惨然说道:“娘,我们又能去哪呢?”
“去建昌!我们去投靠你舅舅去。”冯母一脸坚毅之色。
冯素琴满脸惊讶,她想想迟疑道:“可是,舅舅能接纳我们么?当年,他可是被父亲亲自赶了出去的。”
冯母笃定地道:“不管怎么说,为娘都算是他的亲姐姐,你舅舅是为娘看着长大的,相信娘,他会接纳咱们的。”冯母揽过女儿,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心疼地道:“琴儿,为娘不能再让你跟着我受苦了,十六了,若不能安然地替你找个好婆家,娘就是死了,也没脸下去见你爹爹啊。”
此刻,许梁失魂落魄地站在莲花池边,怔怔地出神,冯姑娘离开了,他派了铁头带着另两个小厮阿良阿风紧跟着就出去找了,结果两个时辰都过去了,铁头三人空着手回来了,冯姑娘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许梁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竟惹得她如此恼怒,愤而离开?想了许久,许梁隐约想通了,兴许自己真是太热心了,以至于把人吓到了,唉,真是弄巧成拙。
许梁不是没想过带人到万安城里找,只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许家大老爷许常昆派人来说,今晚要开祠堂,许府子嗣均要在场。
许家祠堂处于许家大院东南面,祠堂内亭台楼榭,十分幽静。祠堂大门两侧各立着一只一米多高的大理石狮子,进了门迎面见一两米多宽,三四米长的天井,过了天井才是祠堂正堂。
许府自许老太爷以下,三房共计二十三口男丁尽数进了祠堂中,祭拜的仪式繁锁而古板。
仪式结束之后,许老太爷将大房许常昆和许江,许梁三人留在祠堂内。
许老太爷待其他人都走出了祠堂,转身看着恭立在边上的许江和许梁,朝许常昆缓缓一点头,轻咳一声,说道:“许江,许梁,明天你们两人就要前往南昌府了,临行之前,老夫有些话要特意嘱咐你们,其一,你们此次是代表许府参加秋闱的,代表的时许府的颜面,在外面千万不可惹事生非,规规矩矩安心考试,其二,秋闱考试,无论是对许家,还是对你们自己的日后前程,都至关重要,你们要充分准备,仔细答题,嗯,江西布政使司参议黄维中黄大人原本便是咱们吉安府人氏,早年老夫与黄大人也略有交情,此次到了南昌,你们抽机会要前去拜访,其三,考虑到你们都还是头一回出门在外,路上花费银子的地方颇多,动身前你们各去帐房支取一千两银子备用,其四……”
许梁开始还认认真真地听着,当许老太爷讲到第五,第六条的时候便醒悟过来,只怕自己听得再仔细也是白搭,因为许老太爷从始至终也就刚开头看了许梁一眼,后面的话语基本上就是对着许江一个人说的,眼光始终不曾离开许江,许梁站在边上,压根就是一陪衬。唉,这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疼哪!许梁不由感叹。
终于许老太爷零零碎碎地把该交待的都交待清楚,许家大老爷许常昆又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勉励一番,当然,主要是大儿子许江,至于许梁么,许常昆做得比许老太爷还要明显,连一眼都懒得看。
许梁跟着许江出了祠堂,迎面便见大夫人带着两个丫环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见两人出来,大夫人迎到许江面前,亲切地道:“江儿,进去这许久累坏了吧,快随为娘回府去,为娘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鸡翅。”
“娘,孩儿不饿。”许江看了眼后边的许梁,脸微红地道。
“哎哟,这孩子,”大夫人亲热地拉着许江的手,嗔怪道:“跟为娘还这么客气。走走,咱们早些回去。”
大夫人拉着许江走了两步,终于像是才看见许梁般,对许梁嘴角轻笑,说道:“啊,梁三儿,看大娘这一高兴,居然把你给忘了,我知道你也累了,已经让莲花盛了份送到你房内了,你也赶快回去趁热吃了,久了就凉了。”
许梁不以为意地拱手说道:“三儿谢过大娘,大娘有心了。”
待大夫人欢天喜地地拉着许江匆匆走了,许梁微眯了眼,恨恨地骂了句,他妈的!
许梁进了自己的小院子,便见铁头带着阿良阿风,云儿秀儿围了上来,铁云嘿嘿笑道:“少爷您回来了,咱们自己弄了桌酒菜,就等少爷您回来吃呢。”
许梁大为意外,在五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内,只见屋中那小圆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肴,氤氲的热气摇摆着往上冒,一股股菜香直飘进鼻中,令人垂涎欲滴。许梁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他不经意地抽衣袖拂下眼角,拉开椅子,豪气干云地道:“好!少爷今日胃口正好,来,你们也别站着,咱们一起大吃一顿!哈哈!”
铁头等人见许梁如此说,甚是高兴,忙各自找位子坐了,正要开吃,便听得一声宏亮的嗓子喊道:“如此佳肴,没美酒怎么成席?”
许梁抬眼一看,铁四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壶酒笑眯眯地倚在门边。
第十二章 参议黄维中()
第二天,八月初二。
许梁是被铁头隔着门喊醒的,他坐起身,活动下脖子,觉得头还是有些晕。回想起昨晚上的情形,心里头感叹铁四爷太豪爽,太能忽悠,连自己这个杯把酒量的人硬是被他挤兑得硬灌了三四杯,最后连怎么倒到床上都不知道。
又是一番许府长辈的勉励鼓舞,许梁不免又结结实实地做了回陪衬。
终于北上的队伍开动了。
此次北上南昌,许府派出了内院管事杨林带了四名下人负责带路和保卫。许江和许梁各带了一名童是铁头,虽然他怎么看都像保镖远多于像书童,但没办法,许梁放心的人不多,铁头是最让他最满意的一个。
下午的时候许府的人马赶到了万安县城,将离开万安县城的时候许梁意外地碰见从城外回来的邢捕头。许梁大喜之下不免停下与邢大哥相见。
邢中山对上次许梁提过的要当捕快的事情只字不提,一直感叹自己没看走眼,许兄弟果然不是普通人。
许梁想起从许府跑出去的冯素琴,想到邢中山在万安城里的人面地位,当下便请邢中山帮忙寻找冯素琴母女。
好一番解释邢中山才明白那冯素琴是何许人也,当下邢中山哈哈大笑,促狭地对着许梁挤眉弄眼地保证一定把人找到,好生安置。
杨林管事虽是内院管事,比起许江,许梁两个甚少出远门的富家少爷,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外出经验老到,在他的安排下,许梁一行人八月初二从万安城出发,经泰和县城到吉安府,在吉安府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出发,经临江府,历时三天,于八月初五下午到达江西布政使司衙门驻地南昌。当晚在城内杏花村街道杏花客栈住下。
许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