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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利害利害。”黄子仁带头鼓掌。许梁皱着眉头道:“你这刀法利害是利害,只是未免太复杂了些,那个,有没有简单些的,易学些的?”
戴莺莺听了,想了想,道:“祖上还传下一路刀法,比上一路简单,招式也精简了许多。我练一遍你看看。”
说完,戴莺莺顾不得中场休息,又持刀练了一路刀法。这一整套使出来,虽然没有刀光裹身这般凌厉效果,但却如江海浪潮,生生不息,一招紧接着一招。完了,她停下来问道:“这路怎么样?”
“戴姑娘师父,这路看着也好。”黄子仁连忙道。
戴莺莺不理会他,眼睛看着许梁,许梁想了会,迟疑着说道:“还是有些复杂有没有更简单些的?一招中间变化少些,动作简单些,呃,就像这样,一劈便算一招的?”
戴莺莺听了,气恼道:“我说许梁,你这是想学刀法呢还是要存心消遣本姑娘?但凡利害的刀法,哪招不是招中有招,随机变化?”
许梁慌忙摆手,真诚地道:“你千万别误会,学,我是肯定想学的,只是,咳咳,戴姑娘你知道的,我呢,天生身子骨就弱,最近虽然看着强壮了些,但也是徒有表象,我就想练个刀法强健体魄,必要时防个身便可以,你就挑你们家最简单,最容易学的那一套刀法给我就成。那几套利害的,你就传给黄子仁和铁头罢。”
戴莺莺顿时就哭笑不得,她总算看出来了,这许梁兴许根本就没想过要练什么刀法,纯粹是弄着玩,看在那大般若功的份上,戴莺莺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那我便教你戴家最简单的入门刀法,它最基本,最简单,也最易学,全套只包括扫、劈、拨、削、掠、奈、斩、突等八种用刀最基本的招式,你看好了。”
说完,便在院中将那入门刀法给练了出来,总共也就八式,每招一式,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各基本刀法一招招练完,便收刀停手,整个套路一板一眼,古板生硬,毫无杀气可言。
戴莺莺练完,收刀停住,抬眼看着许梁,暗道这回许梁若还是挑三拣四,那便叫他另请高明,这样麻烦的徒弟本姑娘不侍候!
许梁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喜,抚掌连声说道:“对对对,我要练的正是这种刀法。这套刀法叫什么名字?”
戴莺莺以手抚头,声音痛苦地道:“这是戴家入门刀法,既然是入门招式,哪会有什么名字!”
许梁闻言一愣,随即展颜笑道:“没名字好,越是没名字的刀法,往往便越生利害。你们说是吧?”他看向黄子仁和铁头,征求意见。
黄子仁目瞪口呆,他没料到许梁这么没眼力,左挑右选居然就看中了人家戴家的入门招式,他转脸看着天空,不忍直视许梁。
到底还是铁头厚道,他摸了摸方头,嘿嘿附合道:“少爷说得有道理呵呵,有道理。”许梁很满意,朝戴莺莺点头说道:“我要学的就是这套刀法!”
戴莺莺已经感觉自己被许梁打败了,她无力地将斩马刀扔在地上,转脚便出了后院。许梁见状叫道:“哎,你上哪去?再示范一遍呗?”
戴莺莺凶狠的声音传来:“渴了,喝水去。烦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后的县丞()
队伍继续往长安方向前进。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六日,许梁一行一百二十多人顺利进入长安城。当日在长安城内歇息一晚后,许梁次日一早便收拾整齐前往陕西巡抚衙门求见陕西巡抚胡庭宴。
结果很不巧,胡巡抚压根就不在巡抚衙门,接待的官员问明了许梁的来意,核对了调令公文,叫许梁在堂内等了片刻,不一会便出来交还了调令,告知许梁,你可以直接去镇原县走马上任了。
许梁犹自不信,忐忑不安地问道:“是否要先拜见平凉知府?”
那官员一脸不屑,摆手道:“早先的平凉知府三个月前便殉职了,现的平凉知府朝庭正式的任命尚未下达,乃是由布政使司参议洪大人兼着,洪大人随巡抚胡庭宴一同去宁夏了。再说了,洪大人公务繁忙,哪有空见你个小小的七品知县?”
许梁听了,便回了客栈,叫下人收好行装,当即起程前往镇原县。路上,许梁叫铁头拿出从建昌出发前找干伯父黄维中要来的陕西几位重要官员的资料,查到陕西从四品参议洪承畴一页。
洪承畴,字彦演,号享九,福建泉州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天启七年任陕西布政使司左参议。
许梁合上资料,想了想,总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又行进了五日,一座隐在昏黄的天色中的小县城远远在望,此行的目的地,镇原到了。
许梁老远打量着这座自己即将上任的小县城,就如大西北中的一只丑小鸭,拙劣而沧桑。待走近了,不由失望透顶。
城墙不高,也就五六米的样子,砌好的砖头斑驳,两扇弧形的城门半掩着,其中一扇已经裂开了半边,随着风声咯吱作响。城头上用竹竿挑立着一面大明旗帜,上面沾满了风沙。东南角的城头已然塌了,一伙衣着破烂的民夫正在往上码石块砖头,看样子是在修补城墙。三五名手执长枪的兵勇在城头上看见许梁的队伍走近,一面大呼小叫着让城门边上的兄弟关上那扇破烂的城门,一边向下喝叫:“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许梁敢保证,若不是自己这一队人马穿着巡防营的报饰,打着大明的旗帜,多半城头上那兵勇便要鸣锣示警。
铁头便喝止了队伍,亲自上城门口去回话。趁着这空档,许梁回到马车上,换上自己那身崭新的正七品蓝袍官服。
未几,那城门大开,七八个兵勇稀稀拉拉地跑出城门,来到许梁的马车前,要向到任的镇原知县见礼。
许梁端站着皱着眉头看着这几个衣着如同叫花子般的兵勇,摆手让他们起身,又问道:“怎的守城的就你们几个?巡检司的人呢?”
其中一兵勇答道:“回大人的话,属下们都是巡检司的兵。”
“巡检何在?”
“巡检大人三个月前战死了。”
“那县衙的其他大人呢?县丞,主簿,典史?”
那兵勇犹豫一会,迟疑着道:“小的已派人通知黄县丞了。”
许梁点头,叹口气,摆手道:“前头带路,本县要进城。”
那七八个兵勇便转身跑回去,将那两扇城门吱吱呀呀地开到最大,迎接这位年轻的镇原知县。
许梁进了城,看眼前方空空荡荡的街道,皱了皱眉,再抬头见那伙修城的民夫听说新任知县到了,大半停了手,围在城头上向下张望。
许梁便抬脚上了城头上,身后黄子仁和铁头等人也跟着上来。
那伙民夫显然没料到许梁会亲自上城头来,显得惊讶和慌乱,犹豫着小声见礼。
“知县老爷好”
“县太爷好”
“见过知县大人”
许梁点点头,走到那修了一大半的城墙边上,那塌陷的城墙外墙已砌好了,目前正在码内墙。石块,泥团,青砖,泥砖散落在四周。扁担,竹篓子,麻绳就放在城墙边上,这些修墙的民夫看上去个个都像是饱经风霜,面容愁苦。
一个年长的民夫见许梁紧盯着那修到一半的城墙看,便出声解释道:“大人,这墙三月前便被流贼轰塌了,县丞大人便组织大伙修砌城墙,已经修了一个多月了,估计再有半个月,便能修好了。”
许梁闻言大惊失色,随即破口大骂:“城墙乃县城安危的屏障,墙塌已近两月,你们修了一个月了这墙还是这个奶奶样子?城墙塌了修不起来,城门破成那个鸟样,关上门都得往里灌风,他日若是再有流贼前来攻城,若大一座镇原城无险可守,无城可依,岂不个个死无葬身之地?那个什么什么县丞是猪脑子吗?”
民夫们不说话了,冷眼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知县老爷在那跳脚大骂。
忽的,一个气愤难当的声音自城下响起:“何人在上面辱骂本官?!”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着脏兮兮的绿色官袍的中年官员带了两名衙差从下面走上城头,打量眼这位高高瘦瘦,年轻得过份的知县老爷,不由更是气愤,也不管那年轻知县身边围了十几个带刀的护卫,指着许梁,跳脚咆哮道:“你个黄口小儿,死读了几年圣贤书,不谙世事,不明事理,信口雌黄,胡乱骂人!本官为得修这城墙已然费尽心思,求爷爷告奶奶,东拼西凑才招来这么些人,镇原县如今十室九空,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本官能修到这个程度,连府台洪大人都未曾说我,你个刚到任的白面书生,凭什么如此羞辱于我?”
看着面前这个满脸胡子拉茬,头发凌乱,眼圈深陷,面有菜色的大叔级县丞,许梁听他当面对着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镇原知县唾沫星子四溅地咆哮,一时还懵了,搞不清楚这什么状况,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这儿老子最大,当下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叫左右将这不尊上官的大叔县丞拿下是问,忽地觉着面前这人有些眼熟,再定睛细看,猛地想起一人来。
旁人还未说话,随许梁同上城头的黄子仁首先发火了,指着这中年县丞骂道:“哪来的山野村夫,竟敢如此无礼,来呀,给老子绑了!”
从建昌来的护卫们本就是巡防营士兵出身,对黄子仁的命令也听惯了,当下高喝一声,便踏出两名护卫,麻利地朝中年县丞肩上一按,便将那面黄肌瘦的县丞按跪在地。
中年县丞随行的两衙役惊惧着,想要上前搭救,立马就被众护卫按住了。
那中年县丞挣扎着大叫道:“来呀,有种把本官杀了,这受苦受气的芝麻官儿我早就当够了,趁早死了也省得在这世上受苦受难!来呀,动手呀!”
“嘿,你这老家伙嘴还挺硬!”黄子仁怒道,扬手便要抽他。
“慢着。”许梁喝道。
黄子仁顿住手,看着许梁,叫道:“哥,咱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破破烂烂的镇原县,刚进门便受了这老家伙一顿骂,不抽他丫的两耳光子实在不解气。”
许梁摆摆手,道:“放开他。”
“哥?”黄子仁惊道。
“放开他!”许梁沉声道。
待护卫们松了手,中年县丞起身瞪着红丝丝的眼睛看着许梁。
许梁走上前,轻笑着拱手道:“黄道周黄大人,建昌一别,想不到你我今日能在此相见。黄大人别来无恙啊。”
黄道周愣了愣,又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许梁,恍然大悟道:“是你?建昌县丞许梁?”
“正是本官。”
他乡遇到了老熟人,再把现场气氛搞这么僵就没必要了。黄子仁挥手将那两衙役放开,又上前与黄道周相互见礼,黄道周开始还对黄子仁颇有意见,待听得黄子仁居然是从六品的试百户武将,品级在自己之上,便有气也没地方发了。
黄道周又以下官之礼正式向许梁行礼,便引着许梁下了城头回镇原县衙。
回衙的路上,许梁与黄道周并肩而行,许梁问道:“黄大人,怎的本官都到了这么久了,镇原属官就只见着黄大人一人,其他主簿,典史官呢?”
黄道周一脸灰败,闷声闷气地道:“前任主簿,典史在三个月前流贼攻陷镇原的时候就殉职了,下官躲进地窑里才逃过一劫。”
许梁惊叫道:“难不成继任的人至今未到?”
“没到。”黄道周看许梁一眼,苦笑着说道:“下官独自一人守在这破落的镇原城,三个月来,大人是下官接来的头一个继任的官。”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烂摊子()
许梁愣了愣,奇怪在问道:“怎的,官员出缺后没向朝庭报告吗?”
黄道周道:“哪没报?报了也没用,像镇原这类又乱又穷的地方,压根就没人愿意来。”
许梁叹气,又好奇地问道:“黄大人,我记得你是翰林修撰,怎么到了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么?”
听得许梁终于问起这件事,年过四十的黄县丞不由气得涨红了脸,愤愤地道:“朝中奸人当道,忠良难存。三个月前下官由福建老家返回京城,沿途见地方官员多借朝庭征粮之机大肆贪墨,回京后就向圣上递了道折子。下官也是想给圣上提个醒,折中压根就没点名道姓。可恨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就被莫名其妙地发配到这个地方来了。哎,许大人,你在建昌做官好好的怎么也到了这里?莫非?”
许梁苦笑着点头,叹口气道:“大意了,让小人算计了。个中缘由,不提也罢。”
一行人绕过几条萧条的街道,来到镇原县衙前。许梁顿时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叫道:“这,这便是镇原县衙?”
黄县丞苦笑着点头,解释道:“三月前镇原失陷,流贼杀进城中,烧杀抢掠。堂堂县衙重地,也被流贼烧毁大半下官后来又着人修补了些。”
这真是许梁见过最寒碜的县衙了。牌楼被拆倒了,只剩下两堆乱石砖,县衙外墙也多处塌了,重新砌起的墙院也仅砌到原墙的一半多高,而且参次不齐,前一截是青砖,后一段就是石块,再过来很可能就是黄土墙,进了前院,大堂两边厢房也仅有可怜的几幢,院中几株大树多半遭了大火,仅余下漆黑的树干孤零零地立着,见证着这个衙门的坎坷。
衙中办差的两名书吏和七名衙差已经得讯来到前院,朝走上前来的新任知县见礼。
许梁数了数,叹口气道:“不用说,整个县衙也就剩这几个人了吧?”
“是”黄县丞点头道。
许梁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无力地挥手让这些人各自散去,又让人带了人去安置后院,给自己那带来的近百名护卫找地方安置。自己带了黄道周和黄子仁进了县衙大堂。
大堂也破落得不成样子。还好案台还在,明镜高悬的牌匾尚挂着。许梁当先坐下,黄子仁也找了把椅子做了,黄道周左右看了看,从角落里搬过来把缺了腿的椅子,小心地坐稳了。
许梁轻咳一声,道:“旁的就不说了,这镇原县的情况着实出乎本官的想象。”
黄子仁轻笑一声,道:“何止出乎想象,这县衙比咱们建昌的城隍庙都不如。”
黄道周苦笑。许梁看了黄子仁一眼,接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黄大人,你在镇原呆了也有三个多月,镇原县现在的情况你说一说。”
“是。”黄道周拱手,想了想说道:“镇原县隶属平凉府管辖,下辖十九个乡镇,天启七年初有人口五万六千多人,眼下嘛,城中尚有三千多人,城外乡镇尚有不足万人。”
“什么?半年时间居然就减少了近四万人?这些人到哪去了?”许梁惊道。
黄道周深叹口气,脸皱成了麻花,徐徐说道:“平凉自天启六年冬天就开始干旱少雨,七年初至今,未下过一场大雨,土地欠收,赋税又重,百姓苦不堪言,再加上时不时的流贼做乱,百姓们就更活不下去了,年前开始,县内百姓逃难的逃难,落草的落草,饿死的,病死的,被杀死的,加入流贼队伍作乱的,不计其数最后,便成了这个样子。”
许梁听了,半晌不作声,摆手道:“这些就不必细说了,黄大人再说说咱们县衙的配置吧。”
“是。”黄县丞回想了下,道:“本县自那场动乱以后,目前尚在县衙办差的,有书吏两人,刑房和工房各一人,三班衙差七人,牢卒两人,巡检司兵勇十六人,加上下官,镇原县丞,实职在册的一共二十八人。”
黄子仁气乐了,叫道:“我说黄大人,你这哪叫县衙呀,寻常小门小户的,家丁加护院也不止这个数啊?”
“为什么不补人?”许梁皱眉问道。
黄县丞两手一摊,道:“不是不补人,是补不到人。”
“嘿,”许梁讶异道:“这大明朝还有不想吃公家饭的人?”
黄县丞看许梁一眼,解释道:“之所以补不到人,实在是因为县衙里没钱。不瞒大人您说,下官自上任至今,就没领到过一文钱的俸禄。底下的衙差,兵勇,就更不用说了,已经半年没发过饷了。”
许梁这才愣了。镇原穷他是有预料的,可镇原再穷,它也是一座县城啊,县衙门居然会连给官员兵勇发饷的钱都没有?这已经不叫穷了,这都已经走到绝路了。
“没钱发饷,不但外面的人不愿意到县衙来做事,连原本在县衙的人,都吵着要走,另谋出路。”黄县丞又说。
“咱们县衙里没钱,就不能上平凉府去支借点?”许梁问道。
“去了。”黄道周道:“平凉洪大人那里也发不出饷来。”
这,什么世道!许梁暗骂不已,想了想,恼燥地摆手道:“别人指望不上了,咱得自己想办法。这样,子仁兄,一会你去支两千两银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