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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人逐渐恢复原样。
“进来。”
程昱转身，离开了镜子。
婉儿穿了一身紫衣走进来，“王； 您可还好？”
程昱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他忽然清醒了，被沈珩击中腹部，才让他离开了。
程昱把衣服撩开，白皙的胸口纹理分明，不同的是，上面有一处黑色的印子。
寻踪印。
“难怪没有什么感觉，原来他只是在我身上留下了特殊标记。”
婉儿担忧道：“王，如今沈珩定是真的怒了。”
“那又如何，那个阵法，还是要启动。那个孩子，由我去夺回来。”程昱甩袖，表情逐渐有些冷：“他之前居然是想，引出我们的计划，从中破坏，哼，他不知，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
程昱的紫眸中闪过一丝红光，婉儿低头，死死地咬唇，没有说话。
“王！”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僵尸，“我们的几个穴点已经相继被捣毁了，沈珩引了万鬼行。”
万鬼行！
婉儿惊愕地抬头，程昱也是脸色微微一变，而后又冷笑：“随他去，强弩之末罢了。”
“可是……”僵尸欲言又止。
“说。”
“他因为找不到程家村的具体阵法在何处，领了千千万万只鬼在程家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们赶去的尸群都被杀得干干净净了。”
“什么？”程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化被动权为主动？
想到这里，程昱也不在扭捏，大手一挥，眼神冰冷：“准备好，正式迎战。”
＊
程家村，自成为荒村以后，天边一直被乌云笼罩着，整个村落寸草不生，鸟兽散去。
此刻，程家村的天边立了一个黑衣如墨，长发披肩的男子。
“鬼王，万鬼行有违天道，恐会遭到天谴。”黑白双煞一人立了一边，把沈珩拦在身前，“况且，就算你毁了程昱的阵法，她也回不来了。”
沈珩血眸闪过一丝冷光，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谁说，我是为了毁了他的阵法？”
“什么意思？”白煞脸色更白了，吃惊地和黑煞对视了一眼。
“滚。”
“不可，阎王爷陪我们两人来阻拦你，虽然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万鬼行会祸害苍生。”黑煞抬手挡住他的步伐，但是明显整个人都在颤抖。
沈珩唇角一勾，“哦？”
下一刻，一把玉箫出现在沈珩手中，他细细摸了摸上面的纹路，嘴角的笑嗜血而邪魅。
“不好，快跑！”白煞惊呼一声，赶紧喝散了前来的鬼兵。
此刻的村庄上空，雷鸣闪动，乌云滚滚。
“天雷之兆。”不远处赶到的程昱神色一冷，加快速度到达了沈珩身边。
沈珩手中的玉箫发出奇异的光芒，整个人凭空而立，黑袍衣袂飘飘，但是血色的眸子生生给他添了一丝邪魅之意，再也不是当初剑眉星目的少年。
“心魔。”
程昱立在他对面，环臂冷视着他。
沈珩低笑了一声，把手中的玉箫收回去，冷声道：“既然你来了就开始吧。”
“什么意思？”程昱警惕地看着他。
“启动你的阵法。”沈珩抬手一挥，整个阵法就从地面显露了出来，巨大的阵法如同一个八卦阵，阵眼正好位于嗣音原来的家中。
“启动？”程昱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疯了？你要用你的孩子作为祭品？”
“不，祭品是我。”
“……”程昱眉头一紧，“你要做什么？”
“快点，你不是想要得到力量吗？”沈珩冷哼一声，“我作为祭品，岂不是正合你意？”
“王，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婉儿对着空中说道：“不要信他！”
程昱眼神阴郁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呵……你这就怕了？”沈珩勾唇，“你若是不启动阵法，我便拿你当阵眼的祭品，你看如何？”
“你当真是狂妄自大！”
程昱被他挑衅的语气激怒了，抬手就是一挥，大掌如风，这四周的风云都被搅动起来，云层仿佛波浪一般跌宕起伏，将沈珩团团围住。
沈珩冷笑一声，玉萧在手中转了一圈，修长的手指握住，萧声自玉萧里缓缓流出。
且见沈珩的表情淡漠，这萧声好似仙乐，婉转动人，音浪和风云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程昱冷哼一声，眸中红光一闪，这风云掀起周遭的树木荒屋，在场的僵尸和鬼兵都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有些被掀到空中化为碎尸和飞烟。
“我在这几百里以内设了结界，今日，就让我们打个痛快！”
程昱对天长啸几声，隐隐有神力显现。
沈珩面不改色，只是萧声逐渐从婉转轻柔变出了一股肃杀之气，原本围绕在他周围的风云，随着萧声的拔高，化为灰烬，无影无踪。
程昱噗地吐出一口血，而后疯狂的大笑几声，竟是更加专注的化雨唤风，这力道，直接把周遭的鬼兵和僵尸发散了，四散而逃。
鬼哭狼嚎、哀鸿遍野。
两人的对峙越发紧张，天地为之变色。
嗣音看着这一切，心中震惊之余，更是担忧。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阻止他们？”嗣音有些生气，“他们可是兄弟啊！自相残杀，你居然不去阻止他们？”
“他们是神子，终究会有一次大磨炼。”神君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这一次，本就是我的意料之内。”
不对，按照沈珩的性格，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启动那符阵，除非……
嗣音冷冷地抬眸看着神君，“你对沈珩做了什么？”
神君耸耸肩，“哪有什么，我只是告诉他，那个符阵的能力可以救活你。而且，我不止告诉了他哦……”
“什么！”
嗣音拍案而起，“我知道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是看官，这一切都是你来引导的对不对！”
“呵呵……可以这么说，但是，你看，我并没有伤了谁。”
神君表情淡淡地，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个游戏。
“你放我下去！我去阻止，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斗个你死我活！而且，那个符阵是我创立的，我知道它的作用……”嗣音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如果是鬼魅进去作为阵眼，根本不会复活什么，只会吸收了他所有的能力。”
“这就是天道。我没告诉过你，我现在说……”神君表情忽然正经，“他们二人是源于梦境，也就是说，是同一股灵气化身而成，注定，最后只能活一个。而留下的那一个肯定会吸收了另一个人的灵力，成为新一代神君。”
震惊，数不尽的震惊堆砌在嗣音的心中，原来，神君才是最为无情的人。
“你放我下去！”
嗣音歇斯底里地吼，“你算什么神君！”
神君表情冷下来，“你要是愿意跟着看，我还能把你当天赋异禀的晨露，若是不愿意，我自灭了你就是。你要知道，你的天赋灵力是我赐给你的，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捉鬼画符？”
嗣音身体僵住，看到他衣衫上的八卦图，心中已经是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只是一滴晨露。
＊
血雨从天而降，天空中的两人已经是血迹斑斑。
“呵……没想到……”程昱大口喘着气，脸色有些苍白，“你居然也有心魔，看来，你终究是胜我一筹。”
此时，他的衣服已经被撕裂，血液的气息蔓延在空气中。
沈珩吞下口中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血液顺着背后的衣袖流下来，但是黑色的衣袍什么也看不出来。
“所以，你现在，启动阵法吧。”沈珩冷声说：“一开始，我让音儿待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引你启动阵法，再给你破了。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你当真不要命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程昱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有些沙哑。
“我要的是她。”
“你这个蠢货！”程昱冷冷地说：“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去做祭品，失去一身修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你的心魔，也是为了，复活她。”沈珩冷笑一声。
程昱表情一僵，没有说话。
“而你，一个被心魔控制的人，根本不可能复活得了她。”
沈珩苦笑，“音儿的残魂已经被我收集起来了，你只需要复活她就是了。”
“你不也有心魔！”
“我的心魔，是懦弱。如今，根本控制不了我。”
程昱看着他，“你就不怕，她活了，我杀了她！”
“我死了，你的心魔就会消失。”沈珩仿佛早有准备。
程昱沉默了好几秒，最终，缓缓说了句“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马上520要到了嗷
表白每一个小可爱
五二零当天评论的小可爱都有红包嗷
第72章 大结局前篇（）
天雷滚滚，本是春末的时节； 这里却没有一丝青翠的气息。
这雷鸣也不似夏雷一般虚张声势、空有其型； 但见这天雷隐没在云层里蓄势待发，仿佛时机一到就要撕裂天际。
婉儿紧张地站在符阵的一头； 口中念念有词； 程昱则是立于另一头； 一言不发。
阵眼的沈珩盘地而坐，双眸紧闭； 心中确实不断出现一名佳人的音容笑貌。
“当……当真要开始？”
婉儿犹豫不决地看着程昱。
程昱刚刚想要点头，却听得一声惊怒的制止声，“住手！”
两人回头看去； 方圆几百米外竟是站着一名陌生的男人，他一身白色风衣，眼睛蒙了一条黑带，身后跟着的是无风等人； 以及抱着孩子的赤灵王小佳。
“罗兄。”沈珩没有睁眼； 传音给了罗生：“最后劳烦你； 把他们带回去。”
“兄兄兄，兄你大爷！”罗生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你这个榆木脑袋，他骗了你们几千年； 你居然还信他？”
“我自有决断。”沈珩轻笑一声； “不论如何我们终究有一人要死，谁死了，音儿都能回来。”
“可是你想过没有； 她回来了，没有你怎么办？”
“孩子的名字我等着她取。”
沈珩咬破中指，在玉萧上抹了一把，轻轻吹了一声，凌厉的萧声愣是把原本的结界加固了几百重。
“师兄！”赤灵声嘶力竭地吼：“你还没见过孩子呢！”
“鬼王大人，你不能让这孩子没了娘还没爹吧？”王小佳也哽咽道。
沈珩没有回答她们，睁眼看了一眼程昱。
“开始吧。”
婉儿把手中的残魂撒到符阵中央，闭上眼睛开始念咒。
天雷堆砌在一起，发出劈天盖地的声音，闪电把天边照亮。
但见一阵天雷劈下，径直打在沈珩身上，一阵黑烟就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沈珩把玉萧藏在怀中，面不改色地盘坐着。
一道、两道、三道……直到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打到他身上，他终于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上的灵力前仆后继地四散开来。
朦胧之间，他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那脸庞上是数不尽的担忧、哭红了的双眼，耳边传来嘶声裂肺地哭喊“沈珩”。
“音……音儿……你果然回来了呢。”
沈珩口中呢喃了一声，血液从七窍流出来，意识……终究是散了，甚至来不及看清这是不是梦境。
嗣音从天而降，看到的是沈珩倒下去那一刻。
“沈珩！”嗣音不敢置信地朝他奔过去，身上数不尽的伤口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复存在了。
神界的结界，我用命破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再等一下。
为什么……
在他倒下那一刻，他设的结界顷刻崩塌。
嗣音抬手化了“风动”二字，脚下生风飞驰到沈珩面前。
身体随着灵力的消散而化为星光点点，嗣音甚至还没扔到他，原地只剩下一支玉萧。
“不！”
“不会的！”嗣音身上的血液早已因为强行闯破神界的结界而耗得差不多了，但是此刻却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动脉处，终于，流出了一股鲜红的血液。
嗣音凭空画着众人看不懂的字符，哽咽道：“别走……不要……等等我，我拿元神聚集你的魂魄，千万……千万不要散了……”
可是，这血字在空中晃了晃，终究化作一抹飞烟，那魂魄早已散得干干净净了。
“沈珩……”嗣音不断画着符，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留在地上，无助地念念有词，“你是神子啊……你是鬼王啊……怎么会有事呢……”
“铃儿。”
不知何时，所有人聚集到了她身边，程昱走近她，“你别在消耗你的体力了，他……”
“走开！”
嗣音冷冷地说：“你如今得了他的灵力，心魔也散了，你可满意了？”
“嗣音！你……”婉儿忍不住反驳，“你别诬陷王……”
“闭嘴。符阵的事，我会一点一滴的给你算。”
“铃儿，之前我被心魔控制，婉儿也是听我的命令做事，此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程昱走到她面前，“你也可以杀了我。”
嗣音眼泪不值钱似得落下来，仿佛听到这世间最可笑的话，“杀了你？他会活过来？”
“不……这件事，应该找神君算老帐。”
嗣音唰地起身，却在这一刻才发觉自己的体力早已耗尽，整个人已是油尽灯枯，直直倒了下去。
＊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嗣音只记得做了无数个梦，可是醒来时却一个也抓不住。
身体软绵绵的，嗣音的嗓子干涩得紧，发不出一个音节，只好努力动了动身体。
“小音！”
王小佳正好推门而入，手里还端了一盆水。
嗣音惊奇地发现，原本及肩短发的小佳，此时长发及腰，整个人也瘦了不少。
“小音，你终于醒了！”王小佳放下盆，眼眶一红走到她身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嗣音张张嘴，说不出话。
“你看，我都给忘了！”王小佳吸了吸鼻子，“你都睡了半年多了，哪能一醒来就能讲话啊”
半年多！
嗣音惊愕地看着她，想撑起身，却发现身体摇摇欲坠。
王小佳赶紧帮她撑起身体，在她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
“你别急，赤灵说嗓子会慢慢恢复的。你的灵力，程……程昱也帮你恢复了。”
嗣音眼眸一深，迟钝地脑袋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
她趁着神君出门拜访别的神，飞快地找到了人神界的结界口，然后用自己创造的血符，加上自己一身魂力，强行瞬移到了程家村。
可是……她来晚了。
嗣音忽然睁大眼睛，发出“啊啊”两个字。
王小佳立马反应过来，在她枕头下一摸，把玉萧递给了她。
嗣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小音，你想不想看看孩子？”王小佳小心翼翼地问她。
嗣音忽然僵住，她似乎都忘记了，自己和他的孩子。
半晌，嗣音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赤灵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师兄说，名字由你取，所以孩子都快一岁了，还是没有名字。”
嗣音温柔地接过孩子，也许是母爱的力量，原本虚弱的身体却能稳稳地抱住这小小的身体。
她细细地摸了摸他的眉眼，眼底终于出现一抹暖色。
小孩子眉眼和沈珩可谓是一模一样，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清澈的黑眸子，也许是还没长开，脸型和嗣音有些相似，温柔的小圆脸。此刻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嗣音，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嗣音，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眉眼如墨，生来就命定不凡，但他希望这一生平静无波。
“墨凡。”
嗣音居然说出了心中所想的名字，而后忽然笑了，“小家伙，就叫墨凡吧，凡儿。”
似乎是天生天赋异禀，听到自家母亲唤自己，墨凡便咯咯笑起来。
“好名字。”赤灵欣慰地说：“果真是亲母子，这孩子我带了半年，从未对我开心的笑过。你昏迷的日子，他但是挺喜欢被我抱来看望你的。”
嗣音闻言，只是一笑，低头逗弄着她。
叩叩叩……
“小音，罗先生听说你醒了，想来和你聊聊。”
嗣音抬头，赤灵自觉地离开了房间，只可惜墨凡死活不愿意离开自家妈妈的怀抱，嗣音也拿他没办法。
罗生，她早有耳闻，也一直想见识一下，但是嗣音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盲人。
“嗣小姐，久闻大名。”
罗生一身出尘的气质，虽然带了一根黑色的带子挡住双眸，但是自然可以看出这张祸害众生的脸。
“久仰。”
嗣音嗓子恢复不久，也不能说太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