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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殊真人受冲虚仙师所托,去寻找混元珠了。”白衣人道,“在下**凡胎,此次有幸登上苍梧仙山,冲虚仙师特许在下游览一番,哪知苍梧殿宇林立,庭院幽深,在下不留神就转回原地了。”
华阚不自觉走近她:“咱们这道观是蛮大的,我也经常走迷路”
椿杪皱眉,暗暗用劲拉住华阚,掐了一下。
华阚一惊,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臊得面目通红。
椿杪道:“既然梅先生要游览苍梧道观,不如就让我们两个作陪吧。道观里有些地方下了禁制,凡人乱走恐怕会吃些苦头。”
白衣人颔首道:“是在下鲁莽了,多谢真人。”
椿杪上前挡住了华阚,指着蓄灵池道:“先从这里说起。前方是苍梧大殿,供奉历代先师画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体积太大,窗子不多,兼之书册又堆得高,殿内暗了一点。师尊平时教授早课、罚我们抄经书,都在大殿内进行。这是苍梧蓄灵池,汇集远近水泽灵气,吸取天地日月精华,建成至今已经有数百年了。无论外界如何变幻,池中一直保持初夏光景。池水清冽,饱含灵力,池中水藻芷荷常年不败,入药后可以帮助修道之人恢复精元,对常人来说也是大有裨益,其功效不下于百年灵芝。”
白衣人道:“难怪方才在下站在池边,便觉清风徐来,精神为之一爽,原来是这个缘故。对了,椿杪真人伤势如何了?是否需要取池中植物疗养?如果是这样,那在下也不便叨扰。”
椿杪便道:“伤倒是不要紧,而且这池中的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
一通对话下来,给足了华阚反应时间。华阚在椿杪身后定了神,恢复了常态,心里正懊恼:“怎么突然着了魔一样就走过去了?这样失态,梅先生一定怪我唐突。”
忽然却听见白衣人温柔道:“华真人可愿意陪同在下游览苍梧么?”
华阚呆道:“啊?”
白衣人微微笑,浅棕色眸子泛着水光:“华真人愿意陪一陪在下么?”
这话说得暧昧,椿杪有些疑惑,侧身用口型问:“怎么回事?”
华阚心说我哪儿知道去,避开白衣人目光,勉强装了个仙风飘然的正经样子道:“咳,这倒不是不行。只是现在天色也晚了,恐怕一会儿就看不见什么了。要不明天?明天我和师弟都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带梅先生转转。”
白衣人说:“夜色如许,怎可辜负。在下听闻苍梧山中有一株巨木,乃上古扶桑神树的枝条,到了夜晚通体荧光,犹如火炬一般。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一饱眼福?”
狐子 九()
华阚未及作答,椿杪抢道:“巨木有是有,通体荧光什么的就太吓人了。苍梧后山的巨木不过是一截被雷火烧了一半的枯树,半死不活,我们在苍梧十几年,没见它发过什么光。梅先生所说,恐怕是山下人谣传。”
白衣人道:”啊,那可太遗憾了。“
椿杪心说你听起来好像不是对“看不到巨木发光”这件事遗憾的样子,口中道:”想必梅先生带着药材一路奔波也累了,今日天色已晚,请梅先生先行休息,明日若梅先生仍有观赏的兴致,我师兄弟二人自然有引导之责。”
华阚连忙点头:“对,大晚上的山林鬼怪多,还是不要乱走了。梅先生今晚先休息吧。用不用我们带您回去客房?”
白衣人道:“这倒不必。方才丹殊真人已经带过一次,在下记得路了。”她向两个少年一点头,道:“那么,明日再会。”
说完翩翩然走了。
苍梧师徒几个生性自由洒脱,平时没规没矩惯了,对待客之道也不太熟谙,椿杪、华阚听得人说不要送,也就由得她一个人走。
椿杪站在原地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问华阚:“你和她有私情?”
华阚正呆立,闻言不负所望地一点就炸:“胡说什么?”顾忌到白衣人没走远,他压低了声音道:“话不要乱说,世间人声名很要紧的。她一个女子,医术超群,心思又敏善,四处行医,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椿杪道:“哦。她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医生?人家对你映象很好呀。”怎么她看起来不像是在乎自己声名的样子?黄昏时分单独约一个男子出去游览,不说独当一面的女医生,就算是一般姑娘也不会这样大胆。
华阚道:“我大概是沾了大师兄的光吧。上次在浔江源治理瘟疫,梅先生和大师兄一个除妖一个治病,配合得天衣无缝,性格又都温润端方,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说完颇落寞地叹了口气。
椿杪一脸高深莫测。
“她和师兄相见恨晚怎么不去约师兄,倒来约你?”
华阚嫌道:“你跟谁学的满嘴荒唐话,梅先生只是想游览苍梧,看看巨木而已。她可没约我。”
椿杪一笑,道:“好好,她没约你。”语气轻飘飘,明显是敷衍。
“这位梅先生不仅医术厉害,眼神也很有力啊,”椿杪接着道,“要不是她身上没有妖气,我差点以为这是个什么妖精在施展媚术。说起来,她的眸色是不是比白天时见到的浅了一点?”
华阚闻言有些生气:“椿杪,咱们平时互相开开玩笑也就罢了,对梅先生,不能这样无礼。你说的这些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莫大的侮辱,以后不要再说了。”
华阚一向胡闹,此时却有几分“师兄”的样子了。椿杪愣了下,说:“这怎么算侮辱?”
华阚道:“我知道你没侮辱梅先生的意思,但是被其他人听去,恐怕对梅先生不利。我在山下,听过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因梅先生是个女子就去占嘴上便宜,你不要学他们。”
椿杪歪头想了想,道:“那么你在山下见到的梅先生,是端庄稳重,从不说错话的吧?”
华阚道:“那是自然。梅先生一个人漂泊在外,自然样样都要留心的。”
椿杪心说那就有意思了,难不成这梅先生一上了苍梧山就孟浪起来?
“梅先生会道术?”那种摄魂夺魄的眼神,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华阚回想了一下,道:“只会些简单的自保之术罢。怎么问这个?”
椿杪说哦没什么,好奇,呵呵,好奇。
这么一通打搅,二人下山去的话题也按下了。吃过晚膳,椿杪一脸生无可恋地去抄经书,华阚在旁边捣乱,丹殊已经领命去护送药材,说是半夜才能回来。冲虚则早就下山了。
苍梧夜色深沉,远近虫鸣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星河灿烂,横贯东西,月满大江,天幕低垂,仿佛抬手就能摸到。
华阚满脸墨水,仰倒在几案上打呼。
椿杪正昏昏欲睡,油灯下如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点头,眼见就要将头砸到几案上,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托住他的下巴,椿杪就砸进一片温暖当中。
他立即醒了,睁大眼一看,原来师兄坐在旁边,好笑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既然这么困,就不要抄了。明日再说吧。”丹殊收回手,手背一片红。这是被磕到案面上了。“我听师尊说你伤了鼻子,怎么下午时都不与师兄说?”
椿杪摸摸自己的鼻头,有点不好意思:“还好,不是很严重。我不觉得很疼。”
丹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案上:“这是清宁丹,化解淤血用的,师尊说对你的伤有好处。”
椿杪拿过来:“哦对,我都忘了。”
丹殊伸手道:“伤得怎样?过来师兄看看。”
椿杪听话凑过去:“真的不严重,师尊看过之后就好多了。”
丹殊在他鼻骨上面一按,椿杪立即“嘶”了一声,缩回去。
丹殊面无表情:“不严重?”
椿杪干笑:“嘿嘿,嘿嘿”
丹殊叹了口气,重又伸手在椿杪鼻骨处慢慢揉,椿杪躲了一下,被丹殊眼神喝住了。
师兄的手指骨节分明,肌肤白净细腻,温柔而专注地揉开那里的淤血。
椿杪看着丹殊的眸子,鬼使神差道:“师兄和梅先生相见恨晚么?”
狐子 十()
丹殊挑了挑眉,道:“什么相见恨晚,哪里学来的词?”
椿杪连忙指着在一旁酣睡的华阚道:“是华阚说的。”
华阚无知无觉挠了挠肚子,翻了个身。
丹殊往他手指处看了一眼,又望住椿杪:“你觉得梅先生有问题?”
椿杪便把下午的事情说了,道:“我觉得这个梅先生有点奇怪。”
丹殊道:“也许她确实对苍梧巨木很感兴趣。传闻扶桑神木沟通生死,大概医者都很好奇。梅先生是天下闻名的医女,此次相助也是一片好心,咱们不可怠慢她。”
椿杪怏怏地哦了一声。
丹殊摸摸他的头,道:“很晚了,快睡去吧。明日再抄也来得及。师兄要下山去了。”
椿杪说:“师兄漏夜赶回来,就为了送一瓶清宁丹啊?”
丹殊说还有些别的东西。山下疫情虽然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还有几个危重病人需要照顾。师尊一个人忙不过来
椿杪竖起耳朵:“师尊一个人?”
丹殊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修鹤与师尊轮班照顾病患,下半夜是师尊当值。”
椿杪说修鹤师兄真厉害,已经能够和师尊平分秋色了么。
丹殊放下手,站起来:“啊,是啊。修鹤本就在医道上有天赋。”他走去推华阚,“华阚,醒醒,大殿里凉,起来到自己房间去睡。”
华阚咕哝了几声,扭来扭去,任丹殊推攘,偏是不醒,一翻身竟掉到几案底下去了。
丹殊吓了一跳,赶紧转到几案后面,一看之下,发现华阚居然还在酣睡。
“这小子”丹殊蹲下去把华阚从地上抱起来,回头对椿杪道:“快四更了,回房间吧。”
椿杪便听话地熄了灯,手里点起一个燃珠,在前面带路。
等椿杪、华阚都睡下,丹殊自己走在苍梧曲折回廊上,月色如水,染了他一身。
“丹殊真人,”忽然有个女声道,“四更天了,丹殊真人还要往哪里去?”
丹殊绷紧了双臂,回头见礼道:“梅先生。”
白衣人走近他,道:“丹殊真人行色匆匆,是又要下山去么?”
丹殊道:“不错。方才折返上山是放心不下几位师弟。现在安顿好了他们,我应该下山去替换师尊了。时候不早,明日酉时我还要上山来的。”
白衣人道:“丹殊真人和令师当真为瘟疫灾民尽心竭力。若无你们,恐怕苍梧山周围的百姓都被妖魔侵蚀了。当日您斩杀狐妖的英姿,梅某一直铭刻于心。”
“梅先生过奖了。”丹殊有些不自然道,“梅先生为何还未睡?是不习惯么?苍梧冷清,几个师弟顽皮,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白衣人微笑道:“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有一事,一直在梅某心头萦绕,借此机会,想请教丹殊真人。”
“梅先生请讲。”
“丹殊真人当日屠戮群妖,杀伐果断,未曾犹豫,为何却唯独留了一只小狐,未曾下杀手?”
“小狐?”丹殊回想了一下,“是通身红棕色,眉心有一点白的那只?”
白衣人点头,目光微有些期冀。
“那只小狐未曾感染,面容幼稚,无辜受惊,我便一时心软放了它。”丹殊道。
白衣人追问:“当日群狐之中,也有未曾受染的成年狐妖,为什么但丹殊真人又不对他们心软了呢?”
丹殊说:“。”
白衣人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明白:“?”
丹殊点头说:“一则,那些成年狐妖终日与受染者在一处,未必没有受染,恐怕只是魔化的症状未发作而已。留下他们,终究不妥。二则,我等诛杀一族狐妖,如果留下青壮,那么浔江源的村落也好,苍梧也好,必定会遭到狐妖的报复。实不相瞒,这也是在下为免日后狐妖复仇而不得已为之。况且听浔江沿岸居民说,妖狐为祸时日已久,借此机会一并除去好。简而言之,。”
“”白衣人喃喃念了几次,“生为妖狐,终究是恶?”
“梅先生?”丹殊皱眉道:“梅先生,你没事吧?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件事?”
白衣人笑了一下,月光白惨惨挂在她脸上:“哦,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丹殊点头道:“夜深露重,梅先生还是早些休息吧。我有事在身,少陪了。明日早膳,师弟们会给梅先生送来。”
白衣人心不在焉点头道:“好,多谢真人。”
她魂不守舍地转身,沿着回廊走了,远远看上去像一个飘飘荡荡的女鬼。
丹殊松开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他一直捏着诀。
“没有妖气。”丹殊望着白衣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梅先生,你到底是不是梅先生?”
远近只有虫鸣,无人答他。
狐子 十一()
是夜,一团红棕色的毛球窜出来,扒在窗棂上往里爬。
华阚睡得四仰八叉,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一只狐狸脚步轻盈地落在窗前桌面上。
狐狸抬起一只前腿,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便伏低身子往床上一蹦。
床头半空漂浮着的符咒一闪而过,狐狸惨叫着落在地上。
破晓,华阚伸着懒腰坐起来,揉揉眼睛。
“咦?”他看了看四周,“我怎么在房里?”
他只记得和椿杪打闹,互相往对方脸上涂墨汁。椿杪仗着自己会傀儡术,捏出两个纸人来围攻自己。自己以一敌三,越战越勇,最后……诶?最后怎么了来着?
华阚打着哈欠出门去,打水洗脸。
床沿雕刻的花纹裹着檀色的包浆。
庭院中还有薄薄的晨雾,远山缙云,沉默伫立,山上树木丛生,远远看去刺喇喇如同巨兽身上的毛发。天还未完全亮,一切笼罩在蓝灰色的迷蒙中,只有偶尔的几声鹧鸪叫,搭着湿漉漉的晨风穿越河谷而来。
华阚正漱口,抬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院子里的重阳木上,心内一时警铃大作,条件反射想把手中的牙粉盒子当做暗器投出去,仔细一瞧,原来是椿杪。华阚看他仿佛正凝神遥望着什么,便喊他:“哎,大清早的,扮猴子吗?昨天爬树还没爬够?”
椿杪头也不回,道:“华阚,你上来。”
华阚说你叫我上去我就上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撩起袍子嗖嗖两三下窜到椿杪旁边,扶着树干问他:“做什么?这儿长出花来了?”
椿杪道:“还真长出花来了。”他示意华阚去看远处。
华阚一望,两人正对后山方向。初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定睛一看,华阚发现后山竟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高高长长,枝丫纵横,远看犹如一束凝固住的火花。光芒很微弱,在晦暗的深山中几乎分不出是晨光的反射还是它自身的荧光。
“这什么玩意儿……”华阚忽然回过神,“是巨木?巨木在发光?”见了鬼了,这是什么路数?
椿杪说:“我听见你这边有异动,便出来看看,结果发现这个。刚才天还没开始亮的时候,光芒更加清晰些。现在已经快要分辨不出了。”
华阚道啊哦,咱们苍梧真是人杰地灵,连块半死不活的枯木也能成精。
椿杪说:“过奖过奖,没你家梅先生灵。巨木在这里千年万载都没变化,你家梅先生说它要发光,它就发光了。”
华阚说:“你别老是阴阳怪气,这关梅先生什么事?她不过是听山下人谣传。可能前段时间巨木就已经异常,只是我们没发现,叫山下的村民发现了。”
本来就是玩笑话,椿杪唔一声也不和他计较,拍掉手上的灰,往树下面跳。
“你脚好了没,我接着你?”椿杪作势张开双臂,故意对树上的华阚道。
华阚呸他:“谁跟你一样娇娇弱弱,我早就好了。”
正欲往下跳,却听一个声音道:“真人还是慢慢下来的好。”
华阚收势不住,脚底一滑差点跌下来,连忙抱住树干,慌慌张张回头看。
白衣人站在阶前,一身清冷。
也不知道两人的对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梅先生早。”椿杪倒是坦荡荡,“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梅先生所说的巨木荧光,现在果然成真了。”
白衣人一笑,道:“是吗?梅某也只是道听途说。”
椿杪不依不饶:“听谁所说?”
白衣人道:“既然是传闻,自然是人人都在传说,并没一个准确出处。”
华阚打哈哈:“说不准只是凑巧。山下人平日无聊,传什么的都有,如今碰巧成真而已。巨木忽然兴起想发个光看看,也给咱们添了方便。没准儿以后师尊准许咱们晚上到后山去了,那就连火把都不用拿了。”
椿杪说:“整个苍梧也就你连燃珠都点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