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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便道:“因为我们绝不想杀错人。”
“杀错人?”段允剑一怔,把头稍抬了一下,但离桌面不过几寸,他整个身体又都沉了下去。
他闻到了鼻子边酒的味道。
此时,他竟觉得酒是酸的,是苦的,是令人作呕的。
“没错……”那年长者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是来报仇的。”
段允剑沉默。他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为谁来报仇的。
“你不想问我们,我们是为谁报仇?”那稍年轻的男人道。
段允剑晃了晃脑袋,道:“一个人若要死,知道为何死还重要吗?”
“你想死?”
“不想,想……”段允剑突然坐直了身体,那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只有那个孩子,他就像一块磐石般立在那里,连动也不动。
见状,那两个女人又向前冲了一步,站在这孩子身边。
段允剑的视线正好撞见了这个男孩子。他的皮肤红润,但脸上有许多伤疤。显然,他曾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孩子,他曾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孩子,然,不知为何,有一天他的生活发生了变化,他开始被赋予一种莫大的责任——复仇。
他就像段允剑一样。
段允剑心中一凛然,感到疼痛。痛如滴血。
那年长者便道:“不管你想不想,我们都要告诉你!因为,我们谢家二十七条人命,曾经都死在你的剑下!因为……”他似乎就要哽咽,但他又极有经验地控制住了自己,继续道:“这孩子因为你成了一个孤儿!”
段允剑异常的冷静。
他的冷静出乎所有人意料,又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他又看了那孩子一眼,只发现他的一双眼睛,现在似乎已被血丝充斥得四分五裂。
这样的孩子,又将重复他自己这样的人生?!
想及此,段允剑心里已起了杀机。他全身散发出的杀气,和他全身的酒气一样浓厚。
但他突然苦笑了一声,道:“给我一天时间……”
“你说什么?”那两名妇人齐声道。
段允剑道:“明日此时……段某定会来这里……把我的命交给你们。”说着,他拿了一坛酒就向外面走将出去。店伙计看着这一场随时会爆发的战争,哪敢向他要银子,只得默默地立在一边。
段允剑走了几步,就要跌倒。在他即将跌倒之时,他又把身体扭了过来,安然地直挺着,继续走。
他走得太慢了,走得好似爬。
“等等!”那年长者道。
段允剑停将下来。
“让不让你走,要听我们家少爷的。”
那男孩始终没有转过身去,只是看着地面。
段允剑没有说话。没说话就代表他同意了这个说法。
“让他走。”男孩说道。
“少爷?”当中一位妇人道。
男孩又道:“明天我们再来。”
于是段允剑便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他就看到眼前闪过来几条人影。这些人一个个穿得褴褛,猛然就将他扑倒在地。
段允剑像一块木头般落在地上,手里还抓着那一坛酒。酒坛破了。
“这就是杀人魔头段允剑!”有一个汉子喊道。
“为武林除害!”另一个壮汉附和着。随后,这几个人你一脚我一脚,都往段允剑身上踢去。段允剑感到自己的背部、肋部、大腿都已传来阵阵剧痛。但他没有躲,甚至并没有用任何内力去保护自己。
这种强烈的疼痛感反倒让他觉得内心舒适了许多,仿佛又回忆起昔日慕容云霞在他身上划过的一道道刀疤,让他缓解了内心无法名状的痛楚。
直到他的身体已本能地蜷缩作一团,这几位壮汉才停了下来。也许他们并非出于同情心,更不是因为产生了恻隐之心,他们只是顿时感觉奇怪,奇怪于这个曾被视作武林魔头的剑客,现在竟变成了一个废物。
他们在心中得到了满足,得到了一种奇怪的喜悦感。这喜悦感让他们觉得自己已没有必要再痛下毒手。
于是,段允剑便站了起来。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开始走路,他所要去的方向,正是云岚山庄。
因为那里,有他精神的唯一一根枯萎的稻草。
(本章完)
第138章 138,心死()
杜寒嫣僵硬地坐在那里,满脑子所想的都是段允剑。他忆起了初次与他相遇时的啼笑皆非,回忆起他那双既冷漠又带着一些紧张的眼睛,回忆起了与他相偎在夕阳下静默无声的画面……
所有记忆一时间都涌上她的脑海,她整个人又似跌入了巨浪之中,任由它把自己掀起,淹没,淹没又掀起。
杜寒嫣手里捧着一把小木剑,另一只手在木刃之上来回轻抚。这已是一把因年代久远而变色的木剑,她却突然觉得它锋利无比,割得她的手指皮肤作痛。
突然,她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已到了她的房门口。杜寒嫣霍然抬起头来,望将过去。
“杜姑娘!”
原来是云岚山庄的一个侍女。杜寒嫣猝然呼了口气,望着声音的方向。
那侍女又道:“杜姑娘,我进来了!给您准备一下,公子已经在堂上候着您了。”
杜寒嫣又倒吸了一口气,心中一凛,默不作答。那侍女果真推门而入,脸上堆挤着笑容,道:“杜姑娘!恭喜您,贺喜您……”一边说着,已走到杜寒嫣身旁,为她将长发整点梳理。杜寒嫣看到她手里边拿的一个竹篮子,正放着些真红褙子、大红罗裙、花钗等物,这些物件又新颖又鲜艳,却也更令她顿觉阵阵心痛。
她突然已克制不住自己,一手将那篮子夺将过来,喝道:“走!快出去!”
侍女被她吓坏了,忙跪倒在地一边求饶,一边磕头。
她的惶恐却令杜寒嫣更加难受。因为云岚山庄的侍女们平日里虽然对她敬重有加,却从未如此害怕她。只因现在整个云岚山庄都已知道,她即将成为云岚山庄的少庄主夫人!想及此,杜寒嫣又一把从案上夺过一把剪刀,将那红绸锦锻悉数剪成了七零八落。剪完了,她双手垂在那里,愤愤地盯着地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侍女一边收拾地上的残物,一边连连说道:“杜姑娘,您消消气……我这就去继续给您拿新的东西来……”
说着,她已弓着身体退了出去。门轻轻一合,又落下杜寒嫣一人独自惆怅。
她的心本已跌入谷底。直到她又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她本已毫无警惕,直到那个人似乎有意地用力在地上拖动自己的双脚。
那本就是一双伤痕累累的双脚。那双脚的主人俨然像一个跛子。
“小段?!”杜寒嫣又怔在那里,明明知道段允剑就站在她身后,却没有转身。这一刻,她又突然以为是在做梦,又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但段允剑就站在那里,一个憔悴的人,一个悲痛的人。
“你要与他成婚?”段允剑说这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特别轻,都特别慢。
杜寒嫣静默半晌,点点头,道:“是。”
她回答的时候,这一个字很重。
段允剑倚在床柱上,看着杜寒嫣的长发。她的背影美妙,一头绾起的长发让她看起来楚楚动人。他的心颤了一下,紧接而至的是无法抵制的痛苦。
“为什么?”段允剑突然就冲过去,他那摇晃的身体险些跌倒。
他又追问道:“现在就跟我走!”
杜寒嫣摇摇头。
段允剑无法理解她的选择,怒气又席卷了他全身,他推翻了杜寒嫣面前的那张木案,吼道:“走!你这个贱人!”
他燃烧的双眼突然撞见了杜寒嫣的眼神,那一刻,他的怒气又几乎戛然而止。他向后退了一步,脸部开始抽搐。
杜寒嫣感到心疼。
她双手攥得紧紧,视线停留在段允剑那双眼睛,她说道:“要怎样,你才能死心?”
段允剑没有说话。
杜寒嫣又道:“我说过,这里是我的家。”
段允剑从未感到自己全身如此冰冷。
“我们……为了我们的孩子……”杜寒嫣微微颤抖着声音说完了这句话,可她再抬头时,段允剑已冲出了门外。
他像一只战败的野兽,拖着一双残疾的腿奔跑出去。
他的心已经死了。
一个人的心若已经死了,还有谁能救得了他。
杜寒嫣紧张地站起来,看着他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背影。原来,此时的云岚山庄竟变得像一个死城,一个荒芜之地。死尸几乎分布在各个角落,纵有尚留一息气息的人,也只是盘坐在那里不敢蠕动半分。
杜寒嫣倒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她闻到了血腥味,闻到了泥土中恶臭的味道,闻到了海上的水汽所带来的奇怪的芬芳。
那该是从多远的地方飘来的味道?
(本章完)
第139章 139,父子()
〃大厅内围着一群人,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盘坐在地上的。现在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以让云碧宵和杜寒嫣可以完成婚事。
正首坐着的正是易婉珠,她看起来心神不宁,面容憔悴之极。
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作为母亲,她本应该表现得十分兴奋才是。然,正如这里所有其他人一样,没有一个人神色是轻松的。
原来,众武林群豪经过昨日一场大战,又加以中了落梅宫的毒药,早已元气大伤,连走路都很难。昨夜里,一大部分人已死于毒性发作,现在剩下的,皆是内力深厚者。然,倘若没有解药,他们也知道自己来日不多。
为救众人性命,了无和尚连夜赶回少林寺,只盼寻得一些希望。故而,现在哪里还有人把心思放在这一场婚礼之上。于他们而言,正如当时别月楼倒下,云岚山庄倘若也倒下了,云家上下与他们毫无半点关系。
所以,只有云碧宵是喜悦的,兴奋的。
仿佛这世间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享受着这喜事的怡心之喜。
他扶住了杜寒嫣的肩膀,即使没有揭开她头上的红布,他已是十分的欣喜、激动。这一刻等之太久,他,云碧宵,终要与她缔结良缘!
他是这云岚山庄呼风唤雨的人,他更是江湖人人敬畏三分的年轻人,他所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需要自己花费多少心力便唾手可得。唯独眼前这个女人,他爱了她那么久,从来没有占有过她的身体。
因,唯独她在他眼中是神圣的,是无法用财富、权力交换的。
他待别的女人如魔鬼,将她们当作宣泄自己**和痛楚的工具。
他待她却截然不同。
这世上已不知有多少女子幻想过这样的待遇。
但这待遇在杜寒嫣眼里却又如粪土一般。
他们已拜了两拜,现在就差最后一拜。云碧宵欣喜地拉住她,道:“嫣儿,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夫妻了!”他在心里狂喜。
傧相高喊:“夫妻对拜!”
杜寒嫣突然被这一声唤回神来,她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人拉了一把。她往后退了一步,全身都在颤抖。
云碧宵皱眉,怒气油然而生。
在场所有人都用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云碧宵突然间觉得每一个人都在嘲笑他,都在向他抛以冷眼。
就在这时,有人喊,庄主回来了。
众人欣喜之极,皆把目光投向了云中狂。只有云碧宵是愤怒的,不解的,彷徨的……
在这最重要的时刻,他绝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断他与杜寒嫣的喜事。
云中狂面如死灰,一双眼睛也茫然无神。群雄见其神态,皆是不解。谁能想到,当今武林声望如此显赫,武功盖世的云岚山庄庄主,竟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身上有鲜血,也有伤。但人们知道,让他变成那副模样的绝不是他所受的伤,那又是什么呢?
易婉珠冲了出来。她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江湖人称辣手狐狸的女人,因为她早已因为家庭而改变了自己,不复存在那些年的锐气、霸气,更少了狠辣之心。
自她入云家之门以来,她所作的牺牲的确已十分的大。这是一个女人可悲之处,也是一个女人伟大之处。
她冲到云中狂面前,却在离他几尺距离时停下了脚步。她蹙眉,双目中泛着轻微的水花,仿佛有几分紧张,几分悲伤,几分恐惧。她略带憔悴的脸上,轻轻扬了一下嘴角,道:“你回来了……你没事就好……”
云中狂沉默无言。
易婉珠轻轻握住他的手,又勉笑道:“今日是宵儿新婚之日,你回来得正好……”话犹未说完,云中狂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易婉珠始料未及,转过身时,已见他揪住了云碧宵的衣衫。
云碧宵面色发红,用一副嘲笑般的表情看着他。
所有人又都疑惑起来。这一对父子,究竟为何剑拔弩张。
易婉珠忙冲上来,摇着头道:“宵儿,不得无礼!”
云碧宵的神情依旧没有改变。
云中狂咬牙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云碧宵冷笑。
云中狂又道:“我不允许你与她成婚。”
云碧宵脸上的笑冰住。
易婉珠脸上的五官似也突然僵住。她着实无法理解云中狂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碧宵道:“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父亲!”云中狂斥道。
“哈哈……”云碧宵将他推开,自己却跌了过去。他迅速将真气运至下身,硬将自己的身体如磐石般稳住了,道:“这些年来你可曾注意过我们母子二人,可曾关心过这个家是好是坏?可曾关心过她……”他指向易婉珠,继续道:“可曾关心过她一人承受多少寂寞痛苦?现在,你却说你是我老子,想要干涉我的好事?你无非嫉妒我,嫉妒我即将拥有一个好女人!因为……”
话犹未说完,云中狂已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云碧宵虽是习武之人,对这一掌未曾防备,故而向后跌去,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宵儿!”易婉珠满目焦急,将他扶住,对云中狂斥道:“你怎么可以打他!”
云中狂长呼一口气,全当把心中的苦闷和悲痛呼了出来。旋即,他提高声音道:“来人!把他关起来!”
云岚山庄一片寂静。连呼吸的声音似乎也故意扼制了。
“来人!把少庄主送去后花园面过!”云中狂又吼了一声。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此时,他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些年来他从未曾真正关心过他这个生下来身体就有残缺的儿子,也从未真正注意过他的行动。就在他闭关修炼的这些年里,云碧宵早已将云岚山庄慢慢变成自己的势力。
这样的担忧本不该有,因为他们是父子。然,现在已是事实。
云碧宵狂笑不已。他的笑令人毛骨悚然,连他的母亲也突然觉得他变得十分陌生。
云碧宵手一挥,道:“庄主身体欠安,送他去休息。”
话语一落,已有几位壮汉走了上来,围住了云中狂。
云中狂望了他们一眼。每一个人,都是他未曾认识的。他突然心中起了杀念,他的剑扬起时,已看到一个人影欺到他面前。
云中狂喝了一声,剑劲却是往回猛收。〃
第140章 140,沁园春()
他险些向后跌倒过去。倒不是因为他面对的敌人令他恐惧到如此境地,而是他已完全没有了杀念。
云碧宵会对他出手,他是绝对不曾想到的。他毕竟是他的孩子。所以云中狂只能退,只能放将体内的真气平息。
就在这一瞬间,那几位壮汉已将他缠住。用的是一种奇怪的缠斗方法,这种功夫连云中狂都见所未见。此时,他竟已似乎找不到挣脱的机会了。
“宵儿!宵儿!”易婉珠面色发白地唤她的孩子。无论她的丈夫这些年来怎样对待他们,父子相残之事,都是违背伦理的。然,她的话云碧宵也听不进去。
这世上似已无人可以阻止云碧宵,因为他已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底的发疯的魔鬼。
他残缺的身体如此灵活。轻灵一闪,已将云中狂身上穴道封住。
云中狂心中暗吃一惊。因为云碧宵所用的点穴功夫,已是江湖失传多年的技法。
“带他下去!”云碧宵冷冷道。
易婉珠摇着脑袋,却无法阻拦这一切。她只得抓住云碧宵的衣袖,哀求般道:“这是大逆不道……宵儿……宵儿,你怎可对自己的父亲动手?”
云碧宵不听她的话,而是转而去寻找杜寒嫣。杜寒嫣呆立在那里,眼前的一切她似乎毫不关心。
云碧宵便要去抓她,希望继续他们的成婚之事。
易婉珠见自己哀求无用,便喝斥道:“宵儿!你疯了吗?!”
云碧宵停在那里,许久后道:“连你也觉得我是一个疯子?”
易婉珠摇晃着脑袋,竟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