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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你别告诉我那是航母。
是火车啊。
呵呵,你改名了吧,是不是叫大卫。科波菲尔?
哈哈,去看看喽!
贺天蓉的风衣愈加猛烈地抖起来,有直升飞机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和强大气流,不一会儿,她就凌空飞了起来,停在离地一人多高的位置,转身冲着我说,来呀,我的英雄。我说,我能吗?她说,当然,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我试着身子往前探了探,突然箭一样地冲了出去,冲上了天空。那夕阳更红了,天渐渐地暗下来,两人像两只水鸟一样在海面上你追我赶,一会儿紧一会儿慢一会儿又在空中牵了手并肩飞翔,在血红色夕阳的映衬下留下了两个黑色的剪影,飞翔着的剪影。
一会儿飞到了那覆盖物的上方,贺天蓉,真就像大卫科波菲尔一样哗地一摆手,一辆崭新的蒸汽火车打着响鼻呜呜地出现在海面上。我兴奋地一个俯冲下去,她也跟进。我们站在机车的驾驶楼里异常兴奋。我说,天蓉,这火车能开到哪儿?她说:开到家乡,开到未来,开到梦想开始的地方,开到你任何想去的任何地方!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我猛然一扳手把,火车哭吃苦吃地开始启动,海面上突然就出现了一条巨龙般的铁轨,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这梦想的火车就喷着白气高速的向前飞驰。
翔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姥姥家好不好?
火车开过了海洋开上了天空开过了村庄,终于行驶在一望无垠的麦浪中。这真是一辆魔力火车啊,不仅能够上山入海而且还可大可小,这世界就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不一会儿,那火车就开进了姥姥家的院子,这火车打着响鼻吱吱扭扭地停了下来,姥姥就坐在月亮地里纳鞋底,那月亮的光芒像舞台上的灯光一样照耀着姥姥,那每一条皱纹里都镶嵌着万般的慈爱,我像红灯记里的人物一样提着一盏红灯从机车上下来,拉着穿了洁白婚纱礼服的贺天蓉,走向姥姥。我说,姥姥,我回来了。你看,我在部队干的好,都提干了,我能养活您了。姥姥说,就知道俺孩有出息。我说,姥姥,你看这是您的外孙媳妇,她好看吗?姥姥不说话,拉着贺天蓉的手一直看一直看恨不得看到眼里拔不出来。
姥姥慈祥的笑容逐渐模糊起来,越来越模糊了,耳边似乎还在响着一首儿歌,那么熟悉的儿歌: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唱什么戏红灯记……
第四十三章
我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在端着碗,给妈妈喂粥了。他们看我醒来,脸上都绽放着幸福的笑容。母亲说,昨天我犯病了,把你爸急的够呛,他要叫你回来,我没让,说你总是工作忙。多亏了薛梅格过来帮忙,帮忙安顿了我这老婆子,还一直守着我直到你来,回头你可得好好地感谢感谢人家啊。
我听得有些糊涂。然后转过脸看我爸。我爸竟然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薛梅格这姑娘着实不赖,要是你娶了她,我们也跟着享福了。说着,他们老两口就高兴地呵呵笑起来。
我说,爸你不是说昨天来帮忙送我妈到医院的不是莲儿吗?
我爸好像就跟没听说似的,莲儿?莲儿是谁呀?
我紧跟着道:你不是说是我的一个朋友吗?
我爸看看我妈,我妈又看看我爸,他们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然后,我妈叹了一口气说,翔子啊,你不是睡糊涂了吧,昨天的确是薛梅格送我们过来的,这个姑娘还是你爸介绍给你的呢,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有啊,妈妈告诉你,要处就跟人家好好处,你这凭空又冒出一个莲儿来是怎么回事?咱们家是正经人家,可不能三心二意啊。
我答应着,借口洗漱,来到楼道里,打开手机,找到了昨晚潘金莲留下的号码,打过去,打了很多遍都没人接。我心里就又狐疑四起了,难道昨晚潘金莲的事是一场梦?我以为金莲可以真正地做个人了,她的梦想可以实现了,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又打通了薛梅格的电话,正好是周末,这小妮子还在赖床,一边哼哼一边听我在电话里把情况说了一遍,后来,我就问她是不是真的去过医院。电话那边传来她不解的声音:什么?阿姨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看来的确不是她。
这时她大概清醒了许多,有起床走动的声音,还让我在医院等着,要来看我妈。我没有阻止她,只说老人有些糊涂,他们说什么只管应着就行,不要跟他们较真儿。她满口答应了。
我挂掉电话,就想,她来了也好,潘金莲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来了跟她商量一下也行。
她住的本来也不远,应该一会儿就会到。我站在住院部大楼门口等她,我抽了支烟,刚低头看了一下表,就听到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下意识地赶紧往后躲,抬头看时,一辆宝马z4直冲冲地朝我撞来。情急之下,我双手一撑机盖,一个空翻就到了车后,落地时没站稳踉跄了几步,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尼玛,这谁呀,开辆好车牛逼死了都。正要破口大骂,却看到薛梅格打着哈欠下了车,随便套了一件白色长袖t恤,下面是一条皱了吧唧的牛仔裤。看到我本来想笑,又突然捂住了嘴,大概还有一个哈欠没打完。我很生气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脸,大声说:你差点儿撞死我知不知道?她支支吾吾地挣扎了半天,我才放开她。
她踢了我一脚,说:干嘛呀,人家不是着急嘛。说着就撅起了嘴。我最怕女人装可怜,如果有人想打败我,特别是女人,那就装可怜吧,一定会屡试不爽的。
然后,她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一束鲜花儿还有一堆堆的营养品,让我提着往病房里走去。
一进门,她就装的很乖巧,叔叔阿姨地叫得那叫个甜,我妈应该算是第一次见薛梅格,可她认为昨天那个送她来医院的女孩儿就是薛梅格,拉着小妮子的手不愿意松开就好像见了自己亲闺女似的。薛梅格纯纯的样子,确实让人很心动,掩盖了今天她这幅尊荣(哦,忘了说,这小妮子竟然还穿着人字拖!)
我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待得太久,怕露馅儿。可就在我下决心准备带着薛梅格离开的时候,邻床的大爷开口了,人家是冲着我说的:小伙子,昨天那个女孩儿怎么没来?你可不能朝三暮四的啊。
啊呃(⊙o⊙)…
我爸扭头看了那大爷一眼说:老王头,你糊涂了吧,这不是昨天送我们来的女孩儿吗?她叫薛梅格,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老王头也是心脑血管疾病,但病情比较严重,说起话来嘟嘟囔囔的,我爸转过头来对我说,别理他,他连自己是谁大概都忘了。
我尴尬地笑着,一边拉着薛梅格往外走一边说:我们还有点儿事,中午我买饭回来啊。
出了房门,薛梅格就拽着我问: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理她,大踏步地往外走着。
她的车是那种自动感应的,走到跟前一拉,门就开了,我一下把自己甩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薛梅格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我说:当兵的,你到底怎么了嘛。
我仍然闭着眼,无力地说:潘金莲昨天出现了。
薛梅格说:潘金莲?她搞你了吗?看你这一脸的疲惫,昨天是不是太累了。
我睁眼白了她一眼,又闭了眼说:她离开了那副画儿,并且依附了一个人身,昨天还帮着把我妈送到医院。可一早醒来,我爸我妈,都不知道这回事,一口咬定昨天是你送他们来的。
薛梅格竟然笑了,笑的都有点儿不像她,用脑袋轻轻地撞了撞方向盘说:如果你没有编故事的话,这潘金莲可真是个好女人。
你也学会夸人了?
不是,是女人的直觉,你想,你父母怎么会接受一个毫不相识的女人的帮助?
还你的直觉呢,脑子进水了吧,我妈突发脑溢血,是紧急情况好不好大姐!
她摇了摇头,我的直觉不会错的,她一定是变化成我的模样,或者后来修改了你父母的记忆,她晓得你是在和我拍拖。至于她为什么会有那个人身,我就想不通了!
我用食指按摩着太阳穴说:我也觉得蹊跷,如果正常的投胎或者什么,她不会具有你说的那些变化或者消除记忆的能力,而且白天根本无法联系上她,就是说她只能晚上现身,对吗?
好像是这样吧,薛梅格说完这半句话,天上就打起了响雷,不一会儿就降下了瓢泼大雨。一会儿就觉得这世界开始冰冷起来,她打开了车子的暖风和雨刷器,这狭小的车厢里顿时就暖和起来。她扭转头说,那么,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或者随便。
她也不再问,一轰油门,暗红色的宝马小跑就冲进了瓢泼的大雨地里。
第四十四章
我们在车上几乎坐了一天,除了中间给父母送了些饭食就一直坐在车上看雨。这不是因为我们浪漫,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也没心情去,也没有条件去,这瓢泼大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小了些,马路上早就流成了河(我国的基础设施真不敢恭维),公交站的人都无法上下,一些摊贩推着三轮车涉水而过,那最深的地方都没过了膝盖。有时候想想人生真是苦,而且不公平,有的人坐在车里吹着暖风,有些人不得不在这大雨里跋涉。我想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是在极度压迫下的呐喊,可是在和平年代人们又甘于平庸,甘于不公,甘于相信命运。
看上去,车外的雨停了,薛梅格摇下车窗伸出手去,却发现淅淅沥沥地小雨还密密地下着。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钟。我问薛梅格:你想到哪里去吃饭?是时光恋人还是八郎茶社?
她想了一会儿说,还是去八郎茶社吧。由于是阴天,六点钟已经如同暗夜。我们到了八郎茶社的时候,门口显得非常冷清,可是并没有关张,想那德川八郎也不是指着这个茶社过活,开着玩的而已。
我们走进茶社,乍一看去,里面连一个人都没有,仔细看时,只有一对情侣窝在靠窗的一个沙发座儿里,安静地絮絮叨叨,桌子上摆着两被冒着热气儿的咖啡,看上去很温馨的样子。从窗户上望出去,窗外听着一辆老旧的桑塔纳轿车,玻璃贴了深色的防晒膜,看不清里面的人。我特种兵的职业嗅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暗藏玄机。
记得上次从老章那里得到消息,自从连环杀人案发生以来,就有警察在这附近埋伏。本来想我们的警察叔叔不会敬业到在这种大雨天还跑来蹲点,但据我的观察,看来上次的事情太大了,连着死了三个服务员。如果那对情侣和外面的桑塔纳真的是警察的暗哨,就说明那件案子仍然没有什么进展。这些想法,其实只是一扫而过,我和薛梅格在原来悬挂仕女图的地方落了座。
我对薛梅格说了一句想吃什么自己点的话,就埋头摆弄起手机来。不多一会儿,就有一位侍者走了过来,有一阵异香钻进了我的鼻孔,我只当是这侍者爱美罢了,也没有抬头看,薛梅格问我要吃什么,我随便说了句随便就继续玩手机。
那侍者却开口了,详细地介绍着今天的茶点和菜品。我听得声音有些熟悉不禁抬头来看,呀,潘金莲?薛梅格这时已经点完了菜,潘金莲看着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就转身朝后厨走去。
我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消失。薛梅格伸着我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说:怎么,看见美女走不动道儿了?
我咽了口唾沫说,没有,没有。
她就生气起来,撅着嘴怒视着我,我用下巴朝那幅新换的侍女图指了指意思是告诉她刚才的服务员就是潘金莲,她懂我的意思,就啊的一下,又捂住嘴,差点儿失声叫了出来。我扭头看了看那对情侣,他们听到薛梅格的这半声尖叫就偷眼观察,我一看那种动作和眼神就基本可以确定他们是条子无疑了。我的脑子在飞速地旋转着,按照我的思路做着分析。难道这些条子是盯上了潘金莲吗?难道她就是两起凶杀案的真凶?可是第一次杀那个怪物的时候,我们是在场的,她那时候还以仕女图为依附,淡淡的魂魄根本就无力杀人啊。可是,我的脑袋习惯性地有往复杂了想了一步,会不会出现这种可能:那幅仕女图本来就是挂在这间茶馆的,她当初来这里可能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合适的肉身,而她在我面前现身就是引我到茶馆里来调查,并精心策划了一场夜间斗鬼的好戏,然后把线索往我身上引,之后,她就可以放心的为所欲为,直至找到自己合适的肉身。按照这个推理来说,她根本就不是因为我爸爸把她晒到阳光下而消失的,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如果这个推理成立,那么,太可怕了!一切的一切都将重新论证,包括薛梅格都要重新开始怀疑,是她第一次引我来到这个茶馆的,而且一切的诡异事件都从她开始。德川八郎在我心里这个最大的坏蛋,不知道此刻在做什么,他和薛梅格甚至潘金莲是否都是一伙的,这个无从知晓,如果把他们三个人联系起来,倒是在情节上也能够说得通。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我的想法。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我个人的推理和揣测,并不是真理,一切还得看形势如何发展。如果我的推测是成立的,假如今天那几个警察真的要有所行动的话,那么受到伤害的将是这个几个可怜的警察,他们,怎么能是这些鬼物的对手呢?
这注定将是一个不平静的雨夜。
我抬眼看了一下薛梅格,她表现得非常惊慌,一副萌萌哒的表情。
我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时,一阵香风刮过,潘金莲端着茶点饭菜上来了,她一副职业装扮,干净而利落,微笑着款款而来。我看着她脸上也装出笑模样,但是内心却想,这个肉身身前难道就是这个茶馆的服务员,然后潘金莲将其杀害并鸠占鹊巢?
她走过来上菜的时候,我关掉了手机的声音,趁她不注意,无声地拍了一张照片。我的动作非常隐蔽而快速而且没有开闪光,没有开声音。
潘金莲将菜摆好后,妩媚地说一声:请慢用,就轻移莲步向后台走去。
我低头把这张照片给老章发了过去,并嘱咐他赶紧跟警方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前段时间被杀害的服务员之一。
等了好长时间也等不到回信,不久,却收到了潘金莲的短信:哥儿,怎么当着女朋友的面偷拍奴家呢?
靠!我这个脑子啊,还自以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这时,老章回复了:是,等着!
许是雨下得差不多了,外面天色虽黑却明亮,我收到短信的同时,茶社里又零零散散地走进两三桌客人。来这个茶馆吃茶的应该都是比较喜欢安静的人。只是其中有一桌一共三个人却穿得怪里怪气,全然是街边混混的感觉,他们一进来就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一副欠揍的表情。
潘金莲又出现了,先给其他的位子点餐,那三个人脑袋挤在一起,一边瞟着薛梅格一边做着猥亵的动作一边还叽叽喳喳地议论。大概潘金莲美好的身材让她们垂涎三尺了吧。突然,其中一个戴耳环的黄毛小子,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哎,咋回事儿啊,看不起咱哥们儿是咋的?眼睛长到屁股上了?没看到是咱哥们儿先来的吗?哎,对,就是说你呢,赶紧过来!
潘金莲就走了过去,礼貌地说:先生有什么需要?
那黄毛依旧很气愤的样子:点菜不着急,先把这事儿说清楚,为什么怠慢咱哥们儿?
潘金莲依旧很礼貌,微微一躬道:各位小哥说笑了,咱们开店的哪里会怠慢客人,如果您能提出什么意见自然是极好的。
呦呵,还他娘的给我说的是甄嬛体呐?直接跟你说吧,爷们儿有的是钱,你们这儿都有什么服务?
潘金莲介绍得非常得体:这里是综合性商务会馆,餐饮、住宿、棋牌还有健身房等等服务,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办理。
那黄毛有点儿不耐烦了,一把就拉了潘金莲坐在他的腿上,而且搂着她的肩膀让她仰面朝天,盯着她的酥胸哈喇子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现在对潘金莲有所怀疑,但是我天生长在骨子里的血性让我无法逃避眼前这件欺人太甚的事,况且潘金莲有恩于自己,怎么能够坐视不管呢?我呼啦一声站起来几步走到他们面前,向潘金莲伸出手一把把她拉起来藏在身后。那小黄毛抬起三角狗眼瞅了我半天,他大概能感觉出我身上的杀气,而且我宽阔的肩膀也给他造成了一种心理压力。
我扶着沙发背儿,俯下身子看着他说:兄弟,有什么问题吗?
那烂货在自己兄弟面前怕丢了面子,装出狠样儿来说:你他妈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