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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申敏雪听王婆婆说起了她过去的故事。
王婆婆名挽香,潮州人士,出生于潮州大姓王家。王家人凭借祖传的半卷经文,参透出修炼的法门——其基础就是吐纳之法。
挽香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民国十四年了,那是奇人异士不敌洋枪大炮,开始转而隐藏自己实力的时候——也是各大门派分崩离析、各种传承逐渐断档的年代。
八岁起拜入朝心宗门下,十五及笄被家人许配给师傅的独生子,林禹森。
林禹森比挽香小五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并不算什么。
纷乱起的时候,挽香的师傅因为早年受过伤,自知不久于人世,将朝心宗绝密功法交给挽香,让挽香日后传授与自己儿子林禹森。
风起云涌的年代总是不乏野心家和投机分子,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算师傅从前是一代高手,熬不过英雄总白头。
师傅死后,朝心宗内开始争权夺利,王挽香见机不妙,连夜收拾好行李,带着小丈夫回到王家,投奔自己的哥哥嫂子。
林禹森算是怪胎,不爱修真,反而崇尚科学,对新式学堂里教的东西很感兴趣。
再后来,林禹森也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
起初的他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门亲事的。他信誓旦旦地说:“这已经是新社会了,怎么还搞包办婚姻这一套!”
王挽香也不勉强他,只是督促着他学习师傅给的心法,俨然把自己当做了林禹森的长辈。
这样不像未婚夫妻,倒像是师徒的关系维持了好多年,在林禹森二十岁那一年,发生了转折……
第54章()
王挽香带着林禹森回王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本来,王家在潮州也算是大户人家。子孙里头,有出息、有本事的,学精了半本残卷,放在普通人里头,都是高手。
但是王家毕竟是靠自己琢磨的野路子,比不上原本隐匿于山林的朝心宗。
原本想着家里嫡出的女儿天分出众,送去朝心宗好好学习——还有意外之喜,成为现任掌门的儿媳妇。没想到现任掌门是个短命的,没等到儿子能担得住事儿就挂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
自己家的女儿是还没嫁出去,但是当时定亲的消息是整个潮州无人不知了。
王家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本以为好歹那姓林的小子也该是“虎父无犬子”,谁知道是个书呆子!
从民国十五年开始,到民国二十四年,林禹森在王家住了足足九年。
从前王家人还想着,说不得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就能出人头地了,后来见识到他的呆气才知道——等他开窍?还是将挽香另作打算比较容易。
此时的王挽香已经二十五岁了,实实在在的老姑娘。
“等待缘分需要千百年,爱一个人就在一瞬间,对你迷恋,是一场冒险,我心甘情愿在红尘搁浅。”
歌词唱的极其煽情。
林禹森对王挽香的感觉,在慢慢发生改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得知王家人在给“挽香姐姐”找夫家的时候,林禹森终于反应过来:挽香姐姐应该是自己的妻子才对吧?!
历经波折,说服了王家人,为此,林禹森不惜拿出了父亲交给挽香保管的朝心宗功法。
虽然这件事算是圆满解决了,可是王挽香的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一来为的是自己族人见利忘义;二来是不知林禹森是一时糊涂还是真的晓得情爱。
她带着林禹森搬出王家,另寻住处。也就唯独和自己的亲哥哥嫂子有些日常往来。
因为记挂着那第二点的不是滋味,挽香虽然和林禹森成亲了,可是两人迟迟没有圆房,自然也就没有孩子。
民国二十九年,挽香的嫂子有了身孕,也算是哥哥的老来子了,本该是喜事,却因为嫂嫂难产,一命换一命变成了丧事。这个老来子就是王淮安。
王淮安是挽香照顾着长大的,只知姑姑不知父母——嫂子死后,挽香哥哥就开始经常不归家,最后干脆去投军了。
到了淮安九岁的时候,大陆的形式已经很明朗了——偏偏哥哥因为是国/民/党军中的军/官,担心被清算,准备举家离开。也许王哥哥是觉得凭着自己妹妹的身手和妹夫的学识,日后不论怎样都能过上好日子;也许是王家哥哥觉得挽香抚养淮安这么多年,必定舍不得淮安吃苦。
他临走前卷走了妹妹妹夫所有的金银钱财。
这原本不算什么。
可是恰逢王挽香经此打击,卧病在床,林禹森这个略有傻气的书生准备当了父亲留下的玉佩,自告奋勇去添置衣物,却是一去再也没回来。只托人带回一张字条,上书不用去找他。
挽香自知自己哥哥的做法不厚道,林禹森负气出走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怪他。但是此事在潮州弄得满城风雨,挽香终于决定换一个环境生活,不再追寻前尘往事。这一走,便来到了z省的小镇。一落脚就是三十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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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敏雪听着王婆婆说从前的事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转念一想:太多的电视剧里演绎过这样的剧情,这其中十有八/九有误会!
后来的事情,便是不用说,各位看官也能猜到。
林教授终究还是抵不住几十年没见的迫切心情,悄悄跟在申敏雪的身后,又在王婆婆说起最后接到字条的时候忍不住出声儿。
那张字条还有下半截,便是:“挽香,你不用来找我。只要在家里好好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王婆婆骤然见到“前夫”(生前丈夫),又听对方说起了字条的全部,竟然捂着脸笑了起来。
明明是苍老的笑声,却让申敏雪觉得无比的心酸。
人的一辈子很短很短,弹指挥间、白驹过隙,眼睛一闭不睁,就是一生。
可是人生相对自身而言,也很长很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二个月,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一个人能有多深的执念,才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去找寻另一个人的踪迹,年年、月月、分分、秒秒,哪怕是死亡也不能令其停止。
放在艺术作品里,这样的阴差阳错是人生残缺的美丽,感天动地。可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样的“残缺美”根本就不是人想要的。残缺美再美也是残缺。
申敏雪亲眼目睹林教授自从露面起,就涕泪横流,丝毫不关注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儒雅的形象、自己的新衣服是不是挺括,他伸手碰了碰王婆婆掩在面颊上的手背——都是魂体,能够触碰到对方,也是一种安慰了。
林教授和王婆婆后来如何,申敏雪并不清楚,因为她把空间留给了两位加起来年纪将近两个世纪的老人,就默默离开了。
等到第二天,申敏雪见到了容光焕发的林教授和前一天鼻涕拉杂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小雪,我有事儿要拜托你。”
“?”
“你能不能在开学前去一趟许老三的店里给我买些东西?就是邻市的那家——”林教授笑眯眯笑眯眯,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活着的时候见过许小三小几次,死了还能见到据说近年来越发抠门的许老三,真是有趣。
申敏雪大约是知道林教授想要干什么了,自然是点头应下。
林教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人/民/币了……”
“教授,谈钱可就伤感情了!”申敏雪现在又不是没有钱,怎么好意思斤斤计较——王婆婆教自己许多、林教授对自己的专业也多有指导。
林禹森对申敏雪底细的了解倒是比申家的任何人都要多,他知道有着这样小秘密的女学生在生活中还真的不是差钱的主儿,不过他还是挺着胸膛说:“我知道你不缺钱,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装作这件事情不存在。这样吧,日后我教你我们朝心宗的法术,权作是偿还你。”
申敏雪再三推辞。
林教授颇为自得地说:“你看淮安,都年近七十了还瞧着一头乌发,不过是中年人模样而已,这便是我家心法的神奇之处了。常葆青春,你真的不动心?”
申敏雪用小小声地、尽量不打击林教授的语气说:“那为啥教授你长得不那么年轻勒?(′‘)”
林教授老脸一红:“说来惭愧,我一直都不勤加练习,以至于……”
原来如此,王婆婆是自觉对不住林家,所以明明能将心法倒背如流也不练习;林教授却是实在不对这些个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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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前,申敏雪又坐着大巴去邻市。
时隔半年再来这个当初差点遇险的地方,小雪并没有什么诸如心理阴影之类的东西,熟门熟路去了古玩市场找到许老三的店。
许老三对这个年纪不大、出手大方的女孩印象还挺深,看到她走进来,难得地起身打了个招呼。
申敏雪微笑着说:“我先自己挑着,老板你随意就是了。”
许老三不以为意,上次那样试探了一下,虽不知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同道中人,不过肯定不简单就是了。
申敏雪面上保持着平静,实则耳边在忍受林教授嗡嗡嗡的喳喳。
没错,林教授想要给王婆婆制造惊喜,所以托小雪来“买!买!买!”。
要说男人的购物欲,那也是不容小觑,他们更加擅长的购物方式是看准了就买,看中了就买,也不去比较性价比之类的——尤其是林教授这样的壕。
看得出来,所有的东西都是林教授为了王婆婆准备的。
不管王婆婆现在适不适合用,总归是林教授的一片心意,申敏雪也不忍心开口泼老教授的冷水。
衣物、饰品、美食、法器……林教授把许老三店里有的好东西都挑了一个遍。
许老三一看,这小女孩都停不了手了,连忙上来劝一句:“上回你来过,可是知道我店里的东西都不便宜,这么多……可用得了?”
林教授听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虽然说要教小雪朝心宗功法,可是那毕竟还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这么不管不顾地买买买,做法确实欠妥当。于是他有些尴尬地说:“恩,差不多了,小雪,就这些吧……会不会有些过了?”
申敏雪对着老板许老三说:“用得上的,老板结账吧。”一边不在乎地和林教授摆摆手。
粗粗一算,就有二十万多一个零头,许老三也是爽快人,把零头抹去,收了二十万整。
将申敏雪送出门之后,许老三呷了一口热茶,有些捉摸不定地看了看店内的监控,又数次犹豫,最终还是将手伸向了桌角的电话。
第55章()
“许老三是‘有关部门’的人。”林教授跟着申敏雪走出古玩街之后说到。“今天你的举动很可能引起他注意了,是我的疏忽。”
“我知道,王婆婆早先告诉我一句话‘山压青山,廿走平川’,说是那个部门的暗号。”申敏雪毫不在意地说,“去年我来过这里一次了,许老三就对我说过这句话。不过当时胆儿小,没敢回答他。”
林教授眉眼舒展:“真不愧是挽香看好的小辈,你这份处变不惊的态度就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
申敏雪羞涩笑笑:“林教授过奖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啊。我算是想明白了,就算真的在政/府那儿挂个号,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许老三不是优哉游哉地开着店铺?再往远了说,我那个大学同学的青梅竹马还是正宗红三代,照样把网络公司搞得有声有色的,青年才俊,和普通人的生活没啥两样。去了b市半年,倒是觉得b市不愧是帝都,奇人异士还不少,我在z省六年就遇到一个许老三,去了b市才半年就遇到一个杜鸿。”
申敏雪想到杜鸿,就想到了和李润成共舞的那个夜晚,李润成回美国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如同申敏雪所设想的那样冷淡下来了,再也没有保持着每天给对方发讯息的习惯了——摇摇头让思绪回到脑子里,小雪心想,未来的城市猎人自然会有天真善良又执着的金娜娜去救赎,自己只要做一个安静的女学霸就可以了。
林教授点头:“姓杜?没什么印象。修真本就不是外人想的那么艰难的,国家对待有能力的人士也不会动辄解刨——那都是科幻小说吓唬人。不过小雪你的能力确实是整个种花家都未曾出现过的,我看日后你就用被入梦的托辞,这样就很好。”
许老三是否向上头汇报,在申敏雪眼里根本就不重要,莫说对方只是有一点点的怀疑,即便是真的确定自己是修真人士,国家也不会出动什么武力来控制自己的——一个疑似有修真天赋、学习勤奋刻苦、还是预备/党/员的女大学生。
身边有学识渊博、见识广阔的林教授在,申敏雪对所谓的“有关部门”也不像原先那样畏惧和抵触了。
用林教授的话说“人多力量大、找到组织好办事儿”、“种花家在这方面还是挺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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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就回到家里,申爸爸和申妈妈都不知道自己女儿抽空去了一趟的邻市,反而还说:“这么早回来干嘛,不是去外头逛街么?”
申敏雪打了个哈欠,这是坐大巴的后遗症:“没什么好逛的。”
申妈妈瞥了自己女儿一眼,嗖地一下从钱包里抽出七八张红红的毛爷爷:“是不是没钱买东西的?我就说你,显摆能干还是你贴心啊?还买礼物,结果回来就没零花钱了吧?唉,我像你这个年纪,早早就开始挣公分了,哪里还会伸手父母要钱……”
申妈妈一边说,一边把钱塞到小雪的手里。
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申敏雪笑笑不反驳,把带着唠(母)叨(爱)的毛爷爷放进自己的钱包里。
申家小叔今年回来过年,小婶婶不是这边的人,又是独生女,所以和小叔叔轮流去父母家过年。鉴于爷爷奶奶家今年很热闹,申敏雪大半的时间都窝在外公家里——申妈妈倒是很想去自己娘家过年,不过早年被申外婆说了一顿,道是这么近,矫情什么。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自从知晓动物并不是不能凝成魂体之后,申敏雪就想,自己家这么通人性的大黄以后会如何呢?
大黄已经十多岁了,外公外婆都已经不给它大骨头了,因为它啃不动。
说到底,申外公也算是爱狗人士了,用科学的方式喂养大黄这只种花田园犬,给吃的是狗粮,也很少让他吃咸的东西。现在大黄牙齿不好了,还特意弄些脆骨、嫩骨头给它吃,补充钙质。
可是生死轮回本来就是大罗神仙也不能更改的,人尚且有一死,一只年岁已经这么老的狗狗,在镇子上、农村里,已经算是难得。
早在几年前,申敏雪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用自己的能力去探索出改变大黄寿命和家人寿命——既然重生能够发生、阴阳眼能够获得、修真也真的存在,那么在此基础上让家人更长寿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刚有这样的想法,小雪就被王婆婆好一通教育:修真本来就是逆天而行,你申敏雪算是得了作弊器能够见鬼,也并不代表就能够和整个天道抗衡。莫说是改变家人的寿命,就连小雪自己的寿命也无法强行扭转——除非小雪寻个与世隔绝的风水宝地潜心修炼几十年,不然也不过是百岁之躯,顶多就是体魄比常人强健一些。
是呵,修真本就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专注修炼外家功夫的人,提着那口刚气,能够刀剑不入,也顶不过子弹连发;修炼内家功夫的人,提着那口柔气,能够踏雪无痕,也赶超不了飞机火箭。
这也难怪国/家/机/关对修真人士仅仅做个记录在册,愿意成为“公/务/员”的,给予一定的待遇(据说也就一般般,大家都要找副业养家糊口);不愿意的,也不勉强,只要莫做出出格的事情就行。
被王婆婆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申敏雪反倒是清醒了。
上辈子直到申敏雪重生之前,家里几位老人只有申外公因为突发脑溢血在小雪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去世,别的三位身体都还是倍儿棒的,搁在现代老年人里头,个顶个儿都是长寿老人。生活也都还遂顺,实则没有什么遗憾。
而外公家里的宠物,鹦鹉、鹩哥是一代新鸟换旧鸟,小雪和它们相处的不如大黄、咪咪亲,便是知道它们死了也没有太难过。
唯独大黄和咪咪。
这两个性子完全不同的家伙。
咪咪是老了之后,某天申外公早起晨练,忽然发现它不见了,以后再也没回来。后来听老人说,家里的猫咪往往在寿命将尽的时候,会找一个安静的、不被人发现的地方默默赴死,因为它们不想让“属于它的人”伤心。
而大黄则是一直拖着一口气,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