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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奥妮克希亚带着奥斯飞到了黑木镇的南大门,考林十字街区时,想象中的战争并没有打响,巨魔和兽人根本没有攻城。
只见黑木镇外,大片、大片的林地已经被砍伐、焚烧,光秃秃的焦黑土地超过了数十里!而巨魔风格的木质小楼,以及兽人风格的粗犷地穴,则是毫无规律的散布在野外!
眼见城镇没有被攻破,奥斯心中略安,却又很是疑惑,他指着黑木镇的城墙喊道:“奥妮妮,沿着城墙飞上一圈,我要看看具体的情况!”
“吼!”
十多分钟后,一圈下来,奥斯的心头已然凝重万分!
黑木镇中的两座魔法塔,只剩下一地残垣断壁!而从高空中望去,城内似乎已经没有人迹,鸦雀无声,可奥斯却能感知到大量活人的存在,藏身于各个角落,具体的人数虽然不能确定,但绝对过万!
黑木镇的北大门已经坍塌损毁,凌乱的碎石勉强堵住了城门口。但严重的是,城镇的东北侧足足坍塌了一段三里有余的城墙,留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豁口!
而在黑木镇的西侧,原本比邻黑木湖的城区,此时也已经大变样。房舍似乎是被湖水大面积地冲毁过,形成了一大片空旷地带,地面上满是淤泥和污秽,牲畜绝迹!
此时正值上午,巨魔和兽人虽然没有攻城,但兽人制作的投石车,仍旧在不时地发射着石弹和火球。而一些身高体壮的兽人蛮兵,和一些使用巫术增长体型的巨魔狂战士,似乎是在比赛似得,将涂上了燃油、削尖了一头儿的大树,点燃后直接投掷进城!
“这看上去很奇怪。”奥妮克希亚下降了一些高度,发现了不对劲。
“小心!”奥斯疾呼道。
“呼!”“呼!”
两根燃烧着的树干,被地面上发现了奥妮克希亚的兽人蛮兵,奋力地投掷了上来。
奥妮克希亚张开双翼,猛地倒扇一下,鼓动的风势让她的身体瞬间停滞了片刻。就是这片刻的停顿,两根燃烧着的树干,一根擦着她的脖颈,一根在她的身前,呼啸而过!
“该死的虫子!吼!”奥妮克希亚咆哮一声,扇动着双翼就打算俯冲下去!
“奥妮妮,先不急攻击,回城!”
“吼!”奥妮克希亚又咆哮了一声,脖颈一扬一低,张口喷出了一道火焰弹,吐向了刚刚攻击她的两个兽人蛮兵。
不一会儿,顺着奥斯地指引,奥妮克希亚缓缓地降落在了领主府。而奇怪的是,以奥妮克希亚如此明显、恐怖的巨龙形态,飞到了城镇中,竟是没有一个人族士兵出现!
压抑到极点的窒息和绝望,弥漫在寂静、诡异的衰败城镇中。已经燃烧过好几遍的房舍,可以说几乎是烧无可烧了,灼热的空气中尚且残留着魔法和巫术的残渣。
奥斯落了地,一边感知着活人的气息,一边压制着怒意说道:“巨魔和兽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攻占黑木镇,他们是要赶尽杀绝!”
奥妮克希亚没有变成人族形态,警惕地跟在奥斯身后,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下:“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奥斯没有再说话,感知中的身体忽地一怔,朝着领主府原本仆从们居住的地方跑去:“克罗米!是我!我回来了!”
一间被结界笼罩着的小屋中,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仍旧保持着奥斯模样的克罗米,衣服有些破损,听到声音探出头向外张望着。她看到奥斯后,表情一瞬间就变得喜悦起来,欢快地冲出了小屋,向着奥斯扑来:“坏人,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
“啊!”克罗米前话未完,惊呼一声止住了脚步,右手向后一伸,她的法杖嗖地一声从小屋中飞了出来,她的双眸罕见地变成了龙瞳,戒备地望着奥斯身后跟过来的奥妮克希亚!
奥妮克希亚同样愣住了,发现了克罗米的龙族身份。长久以来被父王灌输的思想,让她不由自主地敌视起克罗米,念起龙语魔法就要攻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过是平手()
前一秒奥斯还看着克罗米飞扑过来,蹲下身子张开了双臂准备迎接,可后一秒他就看到克罗米止住了脚步,召来了法杖,一脸戒备地望向他的身后。而在奥斯的身后,奥妮克希亚却是更加的简单粗暴,竟然直接念起了龙语魔法,打算发起攻击!
奥斯瞬间感知到了身后的状况,连忙站起来转过身,挡在克罗米身前喊道:“是同伴,奥妮妮!”
蕴含着澎湃能量的火焰系龙语魔法,刚在奥妮克希亚身前汇聚,就随着奥斯地一声大喝戛然而止。不过,奥妮克希亚微微眯起的巨大龙瞳,表达着她那糟糕的心情,仍然透过奥斯高大雄壮的身材,盯着他身后的克罗米。
“啵!”
一声轻响,克罗米解除了变形魔法,恢复了人族少女魔法师的面貌。此时,她那银灰色的双丫发髻,已经变得有些凌乱,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而她身上穿着的宝蓝色拉丝法袍,也出现了多处破损,左臂的衣袖更是断裂了一大截,露出了白莲藕般的光滑手臂。
好在,克罗米的样子虽然看上去不大秒,但除了她脸上的疲惫之色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
“危难在即,五大龙族之间的恩怨,是不是可以先放一放?更何况一万年前的那场巨龙之战,你们俩都不是参与者。”
雅雀,无声。
奥妮克希亚俯视着克罗米,克罗米则是从奥斯的身后走开两步,气势丝毫不弱地仰起头反瞪回去!
两个人……呃,两个成年守护巨龙,都没有搭理奥斯……
奥斯站在中间,左看看奥妮克希亚,右看看克罗米,虽然他知道两人……呃,两个成年守护巨龙,不可能真的打起来,但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峙仍是让他十分头痛。
“叔叔在屋里,他伤的很重,你快进去吧。”克罗米目不转睛地瞪着奥妮克希亚,动都不动一下,对身前的奥斯说道。
“是同伴,好吗?”奥斯平伸双臂,同时向奥妮克希亚和克罗米做禁止状,然后拉着克罗米向小屋走去,“克罗米,告诉我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东达隆米尔林地的战事究竟恶化到了什么程度?”
奥妮克希亚看着奥斯带走克罗米,一起走进小屋,莫名地张嘴就想喷出一口火焰。可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感知到这附近没有凡人,变成了人族形态跟了过去。
“父亲!”甫一进屋,奥斯的心宛如被一把匕首狠狠地刺了一下!
只见小屋中,海克·加里瑟斯男爵正躺在一张铺满杂草的床铺上,他的整条右臂已经消失不见!在右肩的巨大伤口处,腐败的血肉和白骨,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而海克男爵的脸上,并不是重伤应有的惨白,反而是一片青绿!
弯腰钻进小屋中的奥斯,已经跪倒在了父亲的床边。刚刚,他听到克罗米说父亲伤的很重,却没有想到是如此之重!他伸出左手摁住了父亲的右肩伤处,伸出右手悬在父亲的心脏上方,沉默地用圣光治疗着。
克罗米站在一旁,感受到奥斯强忍着的悲伤情绪,低下头说道:“对……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叔叔,也没有保护好你的家乡……”
说着说着,克罗米就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呜呜……死了好多人!呜呜呜……”
奥斯的心又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停下右手的圣光,将克罗米揽进怀中,安慰道:“我怎么可能怪你呢,克罗米,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的……太多太多了。青铜龙军团的职责,不是这个啊……”
克罗米小声地抽泣着,短短数天以来的压力,看到的死亡场景,远超她数千年生命中的见闻。而她听到奥斯温柔地轻语安慰后,情绪终是忍不住爆发了。
“还记得以前吗,咱们在诺莫瑞根。时间过得真快啊,克罗米,一转眼咱们就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奥斯既是说给克罗米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尽力去做能做的事,不辜负活着的人,不遗忘逝去的人!”
“嗯,嗯,嗯!”克罗米丢掉了法杖,两只小手不停地抿着眼眶、擦着眼泪,小脑袋重重地点了一下。
“哼!”一声怒意十足地冷哼,在奥斯和克罗米身后响起。
奥斯闻声回望,看到倚靠着门板的奥妮克希亚,正满面寒霜地转身离去。等他将父亲的断臂伤口治愈,再松开克罗米追出房间,奥妮克希亚已经恢复了巨龙形态,故意对着他咆哮了一声,向着城镇外飞去!
“奥妮妮!”
奥斯高喊了一声,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奥妮克希亚的回应。紧接着,他就看到缓慢飞行的奥妮克希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你……”奥斯看着将要飞出城外,独自攻击巨魔和兽人的奥妮克希亚,无奈地高声提醒道,“奥妮妮,不要降落到地面上战斗,不要硬碰硬!”
奥斯不知道奥妮克希亚听见没有,但他用群山之力发出地高喊声,整个黑木镇中活着的人都听到了。而在城镇外,即便隔着一道城墙,冲天而起的庞大火幕依旧清晰可见,灼热临身!
听了一会儿城镇外传来地喊杀声和战斗声,奥斯才放心地走回小屋。而他的父亲海克男爵,外伤和毒素虽然被圣光治愈完毕,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醒来。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叔叔。”克罗米再次道歉,然后讲道,“叔叔中的毒素,包含着一种巫术诅咒,黑木镇里没有人能够治疗……叔叔透支了太多的生命力……”
奥斯沉默了片刻,席地而坐,继续用圣光温养着父亲虚弱的身体,自责道:“如果不是我非要去见黑龙王的话,我的父亲和母亲应当会留在洛丹伦王城,这场战争本来是作为儿子的我,代替父亲参战的啊。”
克罗米走到奥斯身边坐下,轻轻地依靠在奥斯的钢铁之躯上,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要问出心里的疑惑,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奥斯看到了克罗米纠结的表情,说道:“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这个样子可不像你。”
“哦。”
“你是不是想问我在黑龙王那里发生了什么?”
“嗯。”
奥斯一边在父亲的头顶,凝聚起一颗小型的圣光之阳,一边将他和黑龙王的交锋,以及在巢穴中发生的一幕幕,都讲述了出来。
而当奥斯最后说起自己中了黑龙王的龙血诅咒时,克罗米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她站起身惊慌失措地伸出右手,探向奥斯胸甲的缝隙,摸到了奥斯胸膛上,即便是天神下凡状态也存在着的三道巨大龙痕!
“你……怎么办!该怎么办!”克罗米急得又要哭了。
圣光之阳凝聚成型,小屋中顿时温暖了起来。这种温暖并不是指热度,而是一种令人由内而外感觉到的舒适和安心。
“别着急,别着急啊,克罗米,你忘了?提瑞斯法林地的上古之神地耳语,都不能把我怎么样,黑龙王的龙血诅咒偏偏是针对灵魂的,你觉得能有用吗?”奥斯的心里非常感动,心疼地解释道。
克罗米一怔,随即想起了奥斯以人族本体在提瑞斯法林地的时候,是失聪的,用灵魂的耳识封闭,阻挡了上古之神的耳语攻击。
稍稍放了心,克罗米突然用力地捶了奥斯一下,钢铁之躯被砸的铿锵作响:“你明明说不会去拆穿黑龙王的真实身份,只是去见他一面,你骗我!”
“呃……”奥斯解释不出来了,因为事情地发展确实没有按照他的设想进行,反而出现了极大的偏离。后果,自然是他中了龙血诅咒,又被囚禁了一个半月。
克罗米倒也不是真的责怪奥斯,她仅仅只是抱怨了一句,就转口说道:“幸好,幸好你掌握着圣光之力,幸好你能给黑龙王带去乐趣,黑龙王没有杀你。可你要是……要是真的被黑龙王杀了,我……啊不是,你的家人,你的矮人兄弟们,还有高山之王交托给你的矮人王国,怎么办!啊,你说该怎么办!”
看着克罗米一副小老师模样,指着自己大声训斥,奥斯只感觉到暖心和可爱。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呀,你还笑!”
“呼。”轻舒一口气,奥斯的钢铁面庞上陡升一股豪气,握拳说道,“第一局,不过是平手而已!”
“啊?你在说什么啊?”
“黑龙王陛下太自信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自负!他不该给我他的龙王之血,他不该不检查龙血诅咒对我是否有用,他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放我回来!”自信的神采,自信的话语,奥斯与黑龙王当时的霸气一般无二,“第一局,不过是平手而已!”
克罗米看得有些呆了,回过神后羞红了脸,扭过头鄙视道:“就会说大话!”
“你会知道的,我与黑龙王陛下的第二局,已经不远了。”说罢,奥斯亲昵地揉了揉克罗米的银灰色头发。
“哼!”
门口,奥妮克希亚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度恶劣了!刚回来就看到奥斯和克罗米在“玩闹”,她想都没想直接抬起脚,朝着奥斯的宽阔后背上踹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奥斯被踹翻在地,可他对眼神冷彻地瞪着自己的奥妮克希亚,又没有什么办法,刚才的霸气已然消失不见。
一旁的克罗米,没有再和奥妮克希亚争锋相对,善良单纯的她,听过奥斯的讲述后已经知道了奥妮克希亚的过往。而她看到奥斯吃瘪的委屈模样,捂着嘴轻笑出声,着实感到一阵轻松。
奥斯看到克罗米笑话自己,却是更加的无语了。而奥妮克希亚听到克罗米的笑声,又看到奥斯坐在地上不敢反抗自己的委屈样,与强大的钢铁之躯是那样的违和,心情忽然爽快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绝境()
有了奥斯夹在中间作为缓冲,克罗米与奥妮克希亚两人谁都不理谁了,甚至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不过说起来,这样一种互相无视对方存在的态度,显然算是比刚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要好上很多了。
此时,海克男爵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虽然他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但清除了巨魔的巫术诅咒,又治愈了断臂的伤口,便不虞再有性命之危。而奥斯为父亲制造的小型圣光之阳,正漂浮于海克男爵的额头上方,缓慢地自转着。
为父亲盖上一条毛毯后,奥斯带着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走出了小屋,轻轻地掩上木门。等克罗米重新稳固了一遍结界,一行三人向着城镇中心走去。
“说说吧,克罗米,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走在熟悉却又陌生的破败街道上,奥斯的心里只有沉重。
克罗米刚刚就想过一遍了,可现在还是不知道该具体说些什么,找不到重点:“收到精灵被袭击的消息,我就用你的身份跟着回来了,然后还没等联盟的军队支援精灵,兽人和巨魔就打了过来,再然后就是一直输、一直输,完全打不过,死……死了好多人……”
“嗯!”
奥斯重重地嗯了一声,一边观察一边前行。仅仅只是走了一段不长的距离,他就感知到街道两侧的破墙碎瓦中,有活人在偷偷地窥视着。在那些目光中、那些灵魂波动中,充斥着的是恐惧、警惕、和无助!
“你的意思是说,野战打不过吗?”
“对,是的!”克罗米连忙点了点小脑袋。
“亚历山德罗斯和阿尔弗雷德在哪里?他们不是总指挥官和副总指挥官吗?为什么没有救援黑木镇?”奥斯一连串问道。
“亚历山德罗斯在守斯坦索姆,阿尔弗雷德在守光明之愿礼拜堂,五天前和四天前,他们先后两次派出了救援部队,但根本冲不破兽人的包围圈。”克罗米说着说着,悲伤的情绪又一次溢满了脸颊,“坏人,奥斯……大叔他……他失踪了!”
“什么!?谁!?”奥斯顿时止步转身,难以置信地问道,“吉加克斯大叔!?”
克罗米没有抬头去看奥斯,低着头轻“嗯”了一声,说道:“四天前,大叔带兵冲出了城墙,想要接应救援部队,就……就……没再回来……”
“大……叔!”奥斯愣了愣,目光一阵出神,轻声说的话仿佛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大叔虽然有伤在身,但以他的实力,除非……除非那几个兽人来,或是中了圈套,否则一定不会有事的!”
奥妮克希亚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默默地听着。而奥斯和克罗米,这时全都沉默了下来,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他们三人踩踏着碎石的声音。
“圣骑士呢?没有圣骑士来西线战场吗?”
“有的,有六百名圣骑士,五十支小队。”克罗米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是……”
“但是什么?”
“和……和你不一样,他们虽然比普通的战士强,但也并没有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