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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说：“但你们不会觉得憋屈么？”
“会吧，也许。”史可法随意说道，“梅森，虽然是你唤醒我们，但你好像不太清楚我和之番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梅森当然不会知道身为不死生物是怎样的感觉。
史可法说：“除了我和之番，其他冤魂已经无知无觉，甚至进入轮回，唯一留在世间的，只剩下他们的怨恨。而这些怨恨，才是我和之番保持灵智的最大原因。”
吴之番点点头，瞳孔里的眼神像是两座万人坑。
“他们的怨恨，尽数集中在我和之番两人身上。梅森，恐怕你是不会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那就是像时时刻刻都有无数个声音在脑内响动，‘杀死鞑子’‘报仇’‘雪恨’‘我恨啊’‘以牙还牙’这些声音从无一刻停止，哪怕是现在。按常理说，我和之番已经疯了。”
史可法的声音很是平静，一点也没看出疯狂的迹象，“但我和之番依旧冷静，为什么？因为这些怨恨，已经磨灭掉我们两人的所有感情了。”
“只剩下冰冷的意志，和翻涌的恨意。”
史可法回头指着明皇陵，说道：“我之所以会在明皇陵祭天，你觉得是因为我依然尊崇大明么？你觉得我刚刚醒来的时候，就想重建大明，是因为我是忠臣么？”
“活着的史可法是忠臣，但死了的史可法已经不是了。”
史可法说道：“我现在的一举一动，只是遵照我死之前的感情和愿望而行动，为了满足死者的复仇愿望而行动。至于我本身，只是充斥过去记忆和万千怨恨的躯壳。我的恨，来自于活着的恨；我的爱，来自于活着的爱。”
“当过去的记忆决定选择北上，要驱逐鞑虏这个选项的时候，我就不会再为另外一个选择而产生任何感情。”
史可法忽然笑了：“如果连死人都会后悔，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悲哀了。”
吴之番说道：“不过，要是有机会，也不妨将吴三桂的狗头砍下来。”他呸了一声，骂道：
“他也配姓吴？”
这就是亡灵啊。
梅森赶紧把这段对话记录在下来，一个亡灵的心路历程，不是哪个死灵法师都能知道的。
“梅森，接下来去哪？直接一路向北？”史可法问道。
“不！”梅森马上说道，“我们过淮河，穿过颍州、陈州、许州，去郑州！”
“为何？”吴之番问道，“这可是绕远路了，而且也给鞑子更多调兵时间。”
“额这是因为我有一点私事。”梅森嘿嘿笑道。
史可法和吴之番对视一眼，皆是点点头。史可法说道：“梅森你费尽周章唤醒我等，让三十万冤魂的怨恨得到一次复仇的机会，无论如何，只要你有任何要求，吾等三十万亡魂必定为你鞍前马后，前赴后继！“
梅森笑道：“不用很麻烦，只要我们三十万大军在嵩山下面一排，我的目的基本就达成了。”
——
梅森说对了。就当他们三十万大军遇城破城，遇兵杀兵，遇官杀官，连破数座府城到达郑州嵩山后，就有几个不怕死的老僧来找他们了。
“阿弥陀佛。”身处数十万尸鬼亡魂之中，老僧依然没有任何畏惧，一脸平静地打佛号，“老衲晦聪，为少林寺主持，拜见史阁部、吴将军，以及这位”
梅森现在左手一个大饼，右手一个鸡腿，都是杀了贪官后百姓们送的，他可是活人，还是得吃食。看见晦聪看向他，梅森擦擦嘴巴上的油，说道：“在下梅森，是名法师。”
顿了顿，梅森又补充道：“我是活人。”
晦聪禅师说道：“见过梅居士。”
史可法和吴之番只是轻轻点头，并不说话。他们一个是官居一品的内阁大臣，一个是东征西讨的南明大将，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和尚放在眼里。
晦聪禅师合十说道：“梅居士，史阁部，吴将军，观其行军，仿佛要经过嵩山一境。嵩山山脚下的诸多百姓十分惊慌，于是老衲冒犯尊威，敢问大军所为何来？”
这贼秃好厉害的嘴巴，梅森心想。尸鬼大军一路征讨，日夜兼程，跟百姓秋毫无犯——事实上它们只对清军有兴趣。这老和尚说是为百姓，实际上还不是怕大军对少林寺有觊觎之心。
于是梅森抢先说道：“不瞒大师，其实我等来到嵩山，却是为了我的私事。”
“哦？不知居士”晦聪试探性问道。
“很简单，”梅森嘿嘿一笑。
“请放开你们藏经阁，我要挑选任意功法，而且还得请少林高僧教会我。”
梅森不小心听说，少林寺居然真的有七十二绝技。
真的，他保证是不小心，虽然那个身为清朝武官的少林俗家弟子被尸鬼打了个半死。
第十二章 我可是法师啊（）
今天少林寺迎来三名奇怪的客人。
寺门大开，迎客僧分列两旁，看着主持在前道路，后面一老一少一将紧随其后。早已得知消息的僧人们，无一不对老者和将军感到畏惧。
佛家勘破生死，佛经有轮回之说，寺内大大小小的僧人研读经典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个疑问：人死了，究竟会变成怎么样？
经书里虽然写着人死了就会堕入轮回，罪业深重者堕入地狱道，畜生道，饿鬼道，唯有修善缘者才能再世为人，福缘深厚。
但毕竟经书上的事终究只是描述，寺内的僧人究竟有几个人深信，也是难说。
所以，当他们看见两个死而复生的‘死人’，也难怪他们这么惊讶了。
史可法虽然一身明朝衣冠，但脸色苍白，走时阴风在旁，在阳光下依然如同森寒鬼吏；至于吴之番挎刀穿甲，一身杀意无遮，更似地狱里的杀生将军。
进入大雄宝殿，许多僧人已经在等候，为首的两名老僧看见史可法和吴之番更是脸色一变，武学修为高深的他们，一眼就发现这两个‘死人’是何等强大，身上每一处毛孔都在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看见两位老僧，晦聪禅师苦笑一声，然后为梅森三人介绍道：“这位是达摩院首座澄心，这位是般若堂首座澄观，这两位师侄便是现在寺内最为精通武学的两位武僧。梅居士，你有何要求，请直说。”
虽然从返回的僧人里听到消息，说尸鬼大军里有人想要学习少林寺武学，但澄心、澄观却很是奇怪：死人还想练武。现在一看，原来想要习武的，三人里唯一一个依然有活人气息的少年。
澄心、澄观连忙打了个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讲。”
本来少林寺武学只能传给俗家弟子或者武僧，不过这当然是一般状况。现在山下三十万尸鬼大军站着呢，晦聪和两位首座要是敢说个不字，那么这千年珈蓝马上就会变成血腥鬼蜮。
虽然他们和吴之荣不一样，但却有一样的共识：别跟死人讲道理。
梅森看着澄心、澄观，也不客气，问道：“不知贵寺，可有镇压邪魔之法？我是说真的术法。”
目睹魏牙子的术法，从他嘴里听见青城山、全真道、龙虎山这些洞天福地的名字，梅森也对这世界的超凡力量产生了怀疑。
澄心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吾等有往生经超度亡魂，但笃信身有正气，鬼邪莫侵。也有佛家大仪，驱邪祈福。”
“不是说那些虚的，就比如，”梅森指着史可法和吴之番，“你们除了拳脚兵刃，还有其他方法伤害他们么？”
殿内群僧面面相觑，晦聪禅师说道：“据说道家有诸般镇压邪魔法门，但寺内佛经里只有劝人向善之道，并无镇压群魔之术。”
看来这个世界的佛家都是练武的呢，梅森心想，于是他问道：“那有什么适合我学的最强武学么？”
澄观问道：“不知居士年岁几何？”
梅森说：“不过十七。”
澄观、澄心、晦聪对视一眼。本来一个少年混杂在尸鬼大军已经非常奇怪了，而且两名尸鬼之首对少年言听计从，而且这少年又是十七岁少年，更是令人联想翩翩。
澄观上前一步，说道：“不知居士之前曾有修习过少林寺武学。”
梅森笑道：“自然是未曾。”
澄观说道：“以老衲为例，入寺数十年，威力最强、最为玄妙的武学便是一指禅，然而一指禅，须先修炼少林长拳、罗汉拳、伏虎拳、韦陀掌、波罗蜜手、散花掌、金刚神掌、拈花擒拿手、般若掌、易筋经，也不难学。”
吴之番一听，便是大喝：“兀那秃驴，这还不难学！这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学会啊！”
“阿弥陀佛，”澄观合十说道，“老衲自十一岁上起始练少林长拳，总算运气极好，拜在恩师晦智禅师座下，学得比同门师兄弟们快得多，到五十三岁时，于这指法已略窥门径。”
“不过前有高僧，曾有法慧禅师三十六年练成一指禅，又有灵兴禅师不过花了三十九年时光。那都是天纵聪明、百年难遇的奇才，令人好生佩服。前辈典型，后人也只有神驰想象了。”
澄观说着说着就偏题，澄心连忙上前说道：“三位居士，我这师弟练武成痴，不懂世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
“无妨。”史可法说道，看着梅森，却不言语，眼神里透出的意思却是：你看着办。
不过，梅森自打算来少林寺谋夺武学，自然会预料这种情况。少林寺、武当派这些大派，练武不求速，只求稳，练气修心为上，招式杀戈为下，往往江湖人的武力巅峰是三四十岁，但这正派人士的武力巅峰却是五六十岁，甚至越老越强，练武练到延年益寿，令人惊叹。
梅森说道：“有哪些修炼精神心性、极大强化肉身防御的武学？”
精神心性？强化肉身防御？
澄观微微一怔，不知说些什么。
虽然晦聪略感惊讶，但还是说道：“精神心性？若要勘破生死，得见红尘，本寺有波罗蜜经金刚经般若经”
顿了顿，晦聪又说道：“本寺还有阿罗汉神功易筋经降龙伏虎心法金钟罩金刚禅狮子吼般若掌也是可以修炼心性，稳固精元、强化肉身的上等法门”
梅森哈哈一笑，说道：“就是这些了，我还要一本轻功，不知主持有何推荐？”
“陆地飞行术一苇渡江皆是本寺上等轻功。”
“好！那就一苇渡江吧！”梅森拍手说道，“那么，现在请精通这些武学和经书的高僧出来，请在这里为本人讲解！”
晦聪三僧面面相觑，晦聪禅师试探性说道：“梅居士，如若你需要本寺僧人教导，不若到一静室，老衲自会派精通经典武学的僧人为你阐释”
“不，不需要。”梅森说道，“就在这里，一起讲！”
顿了顿，看着晦聪等僧人的奇怪目光，梅森哈哈一笑，“本人自有方法记忆，晦聪禅师无须疑惑。”
见梅森这样说，晦聪禅师也只得照做。不多时，十多名僧人围着梅森坐成一个圆环，史可法和吴之番在环外等着，时刻保护梅森的安全。
“请诸位大师开讲。”
端坐在蒲团上，梅森咬破了自己食指，在自己眉心之间画了一个诡异符文，太阳穴不自然地鼓起，脸上的神色十分精神认真。
诸位僧人虽然不解，但在主持命令下，便同时开始讲经演武，一时间大雄宝殿声音杂乱，经言和武学混杂在所有人的耳朵之中，就连晦聪禅师也皱起眉头，一脸不适。
唯有梅森依然认真，瞳孔里露出喜悦的神情。等最后一名僧人说完，梅森便长舒一口气，站起来抱拳说道：“谢谢各位大师的讲解，小子去也！”
看见梅森就这么带着史可法和吴之番离开，晦聪等僧人也是一脸茫然。澄观挠挠头，说道：“这么多人说话，难道他还能全部记下来？”
寺外山路上，史可法也问了梅森同样的一个问题。梅森点头道：“这是自然，不然我何必让僧人们这样做？”说着，他忽然脸色一变，吐出一大口鲜血。
史可法、吴之番连忙护住他，梅森摆摆手示意没事，“一点小小的副作用，不必介怀。”
其他类型的法师梅森不知道，不过死灵系却有这么一个令无数死灵法师感激不尽的法术——
超凡记忆
效果：用负能量激活脑内细胞的生命力，令死灵法师以失去一定寿命为代价，获取一定时间内的超凡记忆力
死鬼父亲的笔记：‘所以说，创造这个法术的死灵法师得多懒，真是宁愿不要命也不想背书’
虽然梅森有点疑惑现在的死灵法师已经在微观领域里研究到细胞阶段，不过却不影响他对这个法术喜爱。
就在刚刚一个小时，梅森约莫耗费了两年的寿命，才尽数将所有经言武学记忆完毕！
至于寿命什么的，梅森可是在死灵与负能量的启示录看到有巫妖之类的长生种生物的描述，他相信自己终究会找到长生久视的方法。
吴之番却也有一点奇怪，他问梅森：“那为什么只学了经书和一些内功，不学少林寺最厉害的七十二绝技呢？”
梅森呵呵一笑，他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可是法师啊。”
第十三章 风起云涌（）
其实在一年前，当梅森拿到史记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一个疑问了：
我进入这些东方古代世界干嘛啊？
虽然梅森刚进入清朝时空，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高来高去的武学高手，不过
梅森可从来打算放弃自己身为法师的光明前途。有远程dps不做，非要做那近身肉搏的肉盾？
更何况，法术不像武学，除了打打杀杀延年益寿就没其他用了。就死灵与负能量的启示录里，有召唤死灵奴仆的一环法术，可以帮法师接触大多数家务；有召唤隐秘居所的一环法术，可以帮法师在野外也有一个舒适的家；有可以魅惑他人的一环法术，可以让法师胡作非为
总之，法师可以凭借法术就活得非常滋润，而且还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地打打杀杀，若是练就一身武功，除了靠武力慑服他人，又有哪些法子能让自己活得舒舒服服呢？
没有！
就像现代社会哪有武林高手纵横的余地，任何一个法制健全的地方，像武学高手这种不事生产的战斗单位是很难过上舒适的生活的，更何况武学高手就很厉害么？
就拿主物质界圣光教会而言，梅森曾经听闻教会第三任教皇的事迹：将一个邪魔云集的法外之城从地图上抹掉了。
这是移动核弹吧？
武学高手有哪一位做到移动核弹的程度？
就算有，梅森还是选择法师。
毕竟这辈子养了他十年的那个死鬼父亲，最后交给他的东西是一本法术书。
所以，身为法师的梅森，来到清朝，而且只有三个月时间，究竟有什么办法获取收益呢？
身为法师，想要提升实力，不外乎三点：
法师的基座，精神力；
法师的武器，法术模型；
法师的外物，泛指一切炼金产物及其他增强实力的道具。
法术模型梅森暂时还不缺，毕竟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死灵法师学徒，法术书里可是连一环法术都有。
更何况，在中国古代里找法术模型还不如穿越到三国找五指山，恳求一下大圣传两手法术比较实际。
那么，梅森只剩下两个选择。
修炼精神力和炼制道具。
而武学世界里，跟精神力有关的功法，不多。
九阴真经的摄魂**，和八思巴的变天击地精神**。
梅森感觉都很难找。
因此，他找上了少林寺。清朝时空的少林寺同样有七十二绝技和易筋经，更有许多佛学经典。
同样，在这个清朝时空里，修炼少林武学会产生戾气，唯有修炼佛法才能降服戾气。
戾气者，暴戾之气也，或杀心，或恨意，或暴虐，或非人，若自身充满戾气，长久之后必定重病缠身，许多少林俗家弟子只修武不念佛，老来便顽疾难除。
这梅森看得好tm眼熟啊！这戾气不就是法术书上写的负能量嘛！
死灵与负能量的启示录里写着，作为经常使用负能量的死灵法师，自身负能量必定比普通人更浓郁，但只要精神力越高，便能避免负能量的影响。只要不越阶施放死灵法术，体内的负能量一般不会反噬法师本身。
不过，信仰骑士和牧师因为自身正能量浓郁，并不会受到负能量影响，负能量法术对上述二者的作用也会遭到削弱。
唯一能减弱负能量影响，要么高昂的精神力，要么便是一身正能量！
那么少林寺能降服戾气的佛经，究竟属哪一类？
梅森并不确认，一路前往郑州少林寺，其实心中也颇有忐忑。但知道他看见晦聪禅师，便知道这次来对了！
上到少林寺，众多僧人，大部分都是正能量浓郁，精神力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