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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呢？能让这个长尧大人念念不忘的女人……
长尧说的都是实话，不过那只眼睛，他自己也很难解释。
他只记得很久以前他总是做一个梦，梦见一个姑娘，那姑娘总是偷偷的看着他，梦里的一切都很模糊，除了那双眼睛，当时，他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想法才将这梦里的眼睛刻了下来，本来他是极喜欢这串琉璃珠的，可是后来为了还烨升太子的人情他便只好将这琉璃珠送了出去。
不过那时候长尧怎么也没料到，竟然有一天会真的看见和梦里那双如此相似的眼睛。
这是他和黎姮第三次的见面，第一次因着是夜里他自然没注意，第二次是只顾着黎姮手腕上的琉璃珠，今天这第三次相见，长尧终于才对黎姮的长相有了映像。
只是，这一看居然就将从前梦里的那双眼睛和眼前的黎姮重叠了起来，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第278章（）
黎姮和长尧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烨辰坐在上面没说话，众仙神却闹腾了起来。
有数落黎姮的，有质疑黎姮的，更多的却是冷言嘲讽。
“君上，万万不能相信这女子！若她真是黎琰的女儿，谁知道她会不会像她爹一样背叛天族？”
“区区一个小丫头就能对付魔尊残茕？真是不自量力！”
“就是！依我看，就应该将她抓起来，让她和她的那些族人一起受罚。”
这些平日里勾心斗角的仙神们在此刻变得异常团结，恨不能将黎姮诛之而后快。
“这凡女真是好本事，若真凭你一人就能降了残茕，那你当我这天族数万兵将是什么？再者，天族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我二哥又凭什么给你一个机会？”
黎姮漠然的低垂着眉眼，忽听得身后一阵嚣张的女音，黎姮不由的回过头去一看，居然是那日在澜珍宫遇见的女仙，只是，黎姮从旁边隐约听出来，再加上她称天君为二哥，想来就是那传说中的天族三公主——烨千依。
众仙自觉地给烨千依让了一条路出来，烨千依目不斜视的几步走到殿中的台阶上，这才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黎姮，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黎姮自然是不怕的，她在脑海中迅速回忆着那天和烨千依相遇的情形，是不是她哪里得罪了这公主？怎么这人一上来就莫名其妙的找她麻烦？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呆愣可怜完全判若两人。
想了半晌，黎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就得罪了这公主，索性黎姮也不管了，她没理会故意找茬的千依，而是看向了上面的烨辰。
“君上，天族八十一条天规第五十四条，凡为九州安平牺牲的天族领袖，若其部下后族里有人犯下灭族死罪，可得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当初君上和东南西北四帝一起封印魔尊残茕的时候，北帝颛顼战死不周山，而九黎乃是帝君颛顼的后族，当属这第五十四条！所以黎姮才会贪求替父亲赎罪的机会，还请君上成全！”
黎姮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且态度诚恳，这下，众仙神再无语言相对，就连烨辰也是一愣。
“天……天规？”烨千依结巴了一下，她没想到黎姮会搬出天规说事，而烨千依自己自娘胎里出来就是个众人捧在手心的宝，谁又敢用天规约束她？至此长这么大，她还真不知道那八十一条天规到底都规定了什么。
“君上，既然这位黎姑娘确实是九黎的后人，小仙以为，当年的罪魁祸首穆灵兮和黎琰早已受到该有的惩罚，况且又有天规在先，我们何不给这姑娘一个机会，就当是给那些无辜的九黎族人一个重生的机会了。现在颛顼指是否真的能拿回来还未可知，不如我们就当多做个准备好了。
“长尧大人！你……”
烨千依没想到一向人情冷淡，寡言少语的长尧竟然会开口帮着黎姮说话，想起从前在东极山的事情，千依顿时脸变了颜色。
长尧不记得了，可是她却记得，虽然不知道最后钟离和他的小徒弟以及长尧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千依却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与那小徒弟长得一模一样的九黎后人黎姮，只怕是来者不善！
她的出现，会给所有人带来什么，是新生还是再一次陨灭，无从得知。
千依无法想象，若是当年的事情再来一次，她是否还能来得及救下钟离？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钟离，她也不能让黎姮活着，不能让她在这世上为害身边的人，也绝对不能让钟离发现黎姮的存在！
烨千依咬了咬牙，她从来都不是个坏女人，可是这次为了钟离，就让她当个坏人吧！
想到这，烨千依抬起眼盯向黎姮，双目微露厉色，黎姮心里一紧，只见烨千依看着她缓缓开口道：“这条天规本是太祖君上为了防止后人因犯罪被诛九族而人丁凋零，可是现在敢问凡女黎姮，你爹娘黎琰穆灵兮所犯下的罪责难道也能算进这犯罪二字里吗？
你娘穆灵兮是妖，你爹黎琰是九黎族人，怎么说，九黎也是天族在地支的后人，岂能与妖通婚？可是你爹不仅娶了妖还和妖串通一气放走了为害天下的残茕，你知道残茕当年破山而出就害死了多少无辜生灵吗？要不是和魔界有牵扯你娘为何要放走残茕？你爹又为何不交出你娘来！
我想，当初高祖君上也没料到有一日自己的后人会出来个与魔界相勾结的叛徒吧？
今日你还胆敢来这九重天上，若是九黎其他族人，或许天族还能网开一面，可偏偏你是黎琰的女儿！你和你爹一个是背叛天族的罪臣，一个是罪臣的女儿！”
说到这儿，烨千依转过身看向底下的众仙问道：“敢问各位，这叛臣之女岂能相信？！天规虽在，可也不能为叛徒用作求生的条件！依我看，应罚这罪臣之女即刻去那焚仙台！”
说完，烨千依抬起头定定的看向烨辰，她在向她的二哥失意，示意这个黎姮必须得死！
烨辰平生最疼爱的就是烨千依这个妹妹，可谓是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是以，此刻烨千依对于烨辰接下来的决定十分有把握！
底下的众仙听完烨千依的话都赞同的点了点头，黎姮跪在地上仍然看着烨千依，这个三公主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是不是上辈子她们俩有什么误会？黎姮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长尧转过目光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三公主烨千依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从不喜欢多问，可是今日她居然来了这朝九殿上，还想将黎姮置于死地，这里面一定有事情……
看了烨千依半晌，烨辰对着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烨千依一愣，正想要说什么烨辰却故意咳了一声，将视线移到了长尧的身上。
众人安静下来，都在等着天君最后的决定，黎姮的生日去留就全看天君接下来的话了。
察觉到烨辰的目光，长尧回过神来看向烨辰，他知道，烨辰这是有决定了。
果然。
“北帝你乃是颛顼帝君亲自选下的传位人，九黎是在你的管辖内，既然你刚才都开口为这小丫头求情了，那朕就允了她替母赎罪的请求，不过……”说到这，烨辰又转向黎姮，听到烨辰肯给自己一个机会，黎姮已经满心欢喜，只感激的看着烨辰。
“不过朕只能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
被三公主千依这么一说，黎姮本以为已经没机会了，哪知烨辰却是开了金口肯给她一个机会。
按捺下内心的激动，黎姮再次向烨辰行了一个大礼。
“罪女黎姮谢过君上！”
烨千依不敢相信烨辰这么轻易就放过黎姮，是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黎姮已经谢完了恩。
生气的撅起嘴，烨千依不甘心的瞪着烨辰撒娇似的喊了句二哥，烨辰无奈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闹了。
烨千依还想说什么烨辰却将视线移到了跪着的黎姮身上，朗声道：“黎姮，朕虽答应你可为的爹娘赎罪，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若三个月后你不能完成你的承诺，那你的下场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清楚。”
黎姮一愣，随即反应道：“是，黎姮明白。”
一旁的烨千依使劲跺了跺脚，见烨辰还是不理她，眼波几番流转，烨千依又想出了个注意。
只见黎姮话音刚落，烨千依便单膝跪地向烨辰一拜，烨辰不解的看着她，不知她又想做什么。
“二哥，既然你和众仙神都愿意给这罪女黎姮一个机会的话，那不如就派我去时刻监督黎姮，以防她暗地里和魔界勾结！”
烨辰想了想，大手一挥：“好！就依三公主所言。”
……
招摇山。
从九重天上下来的时候，烨千依便跟着黎姮一道来了招摇山。
而此刻，烨千依正在麻衣婆婆的麻仙洞里耍自己的公主脾气。
“黎姮！你给我喝的这什么东西？难喝死了，我不管！本公主要喝琼浆玉液，你去给我弄来！”说完，烨千依将碗里的山泉水尽数倒在了地上，其实，按烨千依心中所想，她原本是想连碗都摔出去的，可是麻衣婆婆毕竟在一旁坐着，她知道这个老太婆不好惹，是以她并不敢太嚣张。
若是平日里，黎姮定要和烨千依拌上两句，可是今日黎姮实在心情不佳，所以她只白了一眼烨千依，并未说话。
烨千依本就是故意找茬的，见黎姮不理她自是更变本加厉，末了，麻衣婆婆一个眼神甩了过去，烨千依这才消停下来，片刻后又气冲冲的出了门。
烨千依一走，黎姮瞬间垮下了肩膀，她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又何去何从？
今日的黎姮再没了往日里那般古灵精怪的劲头，麻衣婆婆心疼的握紧了黎姮的手。
亲密的将头搁在麻衣婆婆的肩上，黎姮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婆婆，我现在觉得脑子里一片乱麻，心里也好难受。”
轻轻拍着黎姮的背，麻衣婆婆温慈的笑道：“傻丫头，事情既然发生了，一件一件解决了不就行了么？虽然婆婆能帮你，但你还是要学着自己去解决问题才行，这个过程可能会很辛苦，你千万要做好心里准备。”
“我知道的，婆婆。”黎姮点了点头。
麻衣婆婆于黎姮是家人般的存在，所以婆婆的话总是有能让她心生安宁的力量。
麻衣婆婆缓慢的念了几句黎姮听不懂的上古文字密语，只见不多时两人的面前便浮现出一块手心大小的长方体石头。
这石头通体呈赤黄色，上面刻满了黎姮看不懂的图案或者是说一种符号。
“婆婆，这是什么？”黎姮好奇的伸手将石头拿了过来。
“这是河罗碑，是当年帝神盘古陨灭的时候留给我的当初我不知这有何用，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麻衣婆婆想起当年帝神陨灭的情形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都已经从当年的妙龄侍仙变成了现在的老太婆……
“婆婆？婆婆你怎么了？”半晌，陷入回忆的麻衣婆婆被黎姮晃了晃胳膊。
回过神来，麻衣婆婆连忙道：“哦，没……没什么。”
黎姮这才继续问道：“婆婆河罗碑是什么？”
“河罗碑是河罗鱼之碑，本来有两块，一个随着帝神的陨灭而消失，一个就是你手上的这块。河罗鱼一首十身，在婆婆还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河罗鱼在北方的谯明河里是盛产之物，后来天地骤变，再加上人祸天灾不断，河罗鱼也因此绝迹，帝神爱怜，便将河罗鱼的尸首全部葬于石碑里，一碑化首，一碑化身。跟随帝神陨灭的是首碑，剩下的这个是身碑。”
“那，婆婆，这河罗碑有什么用？”黎姮好奇的问道。
“河罗碑里数以千万的罗鱼珠一旦启动，便能混淆敌人的视觉，一般的分身术无论神力多强，总会被比你神力更高的人识破真身，但河罗碑乃是帝神留下的神物，自然不能被人轻易对付，所以我们可以用它来对付残茕。”
“婆婆，这河罗碑难道天君不知道？”黎姮指了指天上。
麻衣婆婆摇了摇头，道：“河罗碑只有我和老天君知道，老天君死的突然。想必是还来不及告诉烨辰那小子，这河罗碑本来我也早就忘了，可是经你这一事，我刚刚才突然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谢谢婆婆。”说完，黎姮感激的抱住了麻衣婆婆。
麻衣婆婆笑了笑：“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本就拿你当我孙女，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想要对付残茕，只凭河罗碑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九婴珠和狻猊鳞。”
给麻衣婆婆倒了杯茶，黎姮奇怪的问：“九婴珠和狻猊鳞又是什么？”
抿了一口茶水，麻衣婆婆缓缓说道：“九婴珠是水火之怪的内丹，听说现在是栖身于南蛮。至于狻猊鳞，龙生九子，狻猊是第八子，善吞云吐雾，长在它背脊上的第八片鳞就是狻猊鳞，据我所知，狻猊鳞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西荒的地湖里。”
说完，麻衣婆婆直起身，正了正神色，她看着黎姮道：“姮儿，时间紧迫，婆婆暂时先和你说这么多，你要记住，谯明山在北山山脉上，你要将谯明山下面的灵水之源带回来，这样，河罗碑才能被唤醒。”
言罢，麻衣婆婆手掌一展，手心上浮出一个葫小葫芦模样的东西。
“这是冰葫芦，你拿到狻猊鳞后必须必须将狻猊鳞放在冰葫芦里，否则等你赶回来，狻猊鳞就没用了。”
从黎姮在招摇山醒过来开始，黎姮便没和麻衣婆婆分开过，是以当她听出这次麻衣婆婆不准备和她一起的时候，她试探性的问了句：“婆婆，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麻衣婆婆点了点头。
“姮儿，你长大了，总有一天是要离开婆婆的，这一次，婆婆就不和你一起了，婆婆要留在这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做。”
“婆婆，我……”
“你放心，我会让飞廉跟你一起的。”
黎姮话没说完，麻衣婆婆便接了过去，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黎姮想说什么麻衣婆婆还是能知道的。
黎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愁了，她担忧的抠了抠麻衣婆婆的手指，低着头道：“可是婆婆，如果我和飞廉都走了，就没人陪着你了。”
听这话，麻衣婆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捋了捋黎姮耳旁的乱发：“你们两个小鬼头呀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闹呀闹的，走了我还乐得清净呢…但是姮儿，你此番前去寻神器，定是前路凶险，坎坷未知，无论何时，你和飞廉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婆婆担心，你爹娘将九黎的希望全部托付在了你身上，你出了这招摇山，凡事都要谨慎小心些，知道吗？”
“知道了婆婆。”黎姮乖巧的点了点头。
将黎姮飞廉还有烨千依送到了招摇山下，看着黎姮近几日消瘦下来的身形，麻衣婆婆忍不住眼眶一红，黎姮这一走就是三个月，这期间的艰险麻衣婆婆自然是明白的，是以她走上前去拍了拍黎姮和飞廉的肩膀，看着两人道：“记住，一定要相互照顾，飞廉，姮儿不会御飞术，你记得带着她。”
“嗯，婆婆，你放心吧。”飞廉点了点头，虽然麻衣婆婆并未叮嘱他许多，可是飞廉明白，麻衣婆婆是相信他的，再者，他有灵法加身，黎姮却不过是个修仙的凡人，或者说，有一半妖血的凡人。
烨千依在一旁懒得看麻衣婆婆三人道别的场景，便折了枝树丫胡乱的拍打着路边的杂草。
当时烨辰选择给黎姮一个机会的时候，烨千依虽怒意横生可是却也毫无办法，在小事上烨辰一向顺着烨千依的意，可是在朝堂大事上，烨千依明白，她没有为他的二哥决定什么事该怎么做的权利。
关于黎姮的事情烨千依当时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意料之中的她失败了，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
她不能让她的二哥处死黎姮，那她便只能时时刻刻的监督着黎姮，以防钟离知道了黎姮的存在来寻黎姮，而在这过程里，烨千依想了很多种弄死黎姮的办法。
忽听得身后一阵风来的声音，黎姮疑惑的转过头去，只见长尧从天空遥遥而来。
黎姮定定的瞧着长尧，想起人间戏折子里写过的一句话来。
有位公子，当予长歌。
犹记得那日她喝醉了，撞进了这人的怀里，迷迷糊糊间闻到这人身上满怀清冽的荷香，悠远又让人难忘。
瞥了一眼黎姮红红的眼睛，长尧心头一动，掠过黎姮直接走向麻衣婆婆微微俯下身颔首：“长尧见过婆婆。”
音色醇厚而不低沉，只是，听着有点儿冷寂。
见长尧到来，麻衣婆婆不知所以的看着他。
“北帝大人？你这是……”
“长尧上仙？你怎么来了？”
麻衣婆婆和烨千依异口同声的问道。
长尧嘴角挂起公式化的一抹笑，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