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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展高妙到巅毫。他一直以为褚云峰不过是脾气硬,不为豪强折腰的江湖好男儿,却没想到功夫也如此精湛。
大网折戟沉沙,湖里又冒出两个大葫芦。每个葫芦都有小艇那么大,棕褐色。葫芦盖子扑通一声被冲开,紧接着,葫芦剧烈抖动翻成两半,选在湖上,倒像四只连在一起的小船。葫芦肚子里各躺着两个人,此时正举着小葫芦在喝酒。
“嗯,不错,天罗地网阵都拿你们没辙,的确有两把刷子,”葫芦里其中一个人放下酒葫芦来,捋着胡须说,“在这个阵法下,还没有人能逃脱的。”
“那是你没遇对人,”刘紫菱毫不客气的反驳,她已离开褚云峰的臂膀。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比较注意影响的。虽然对面都是敌人,但也不愿被他们笑话。司马公子脸色惨白,他一看到眼前的四个人,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兄台,没事吧,”褚云峰说,大敌当前,看见司马追雪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很担心。
“额,没,没什么,兄弟,看来我们这次麻烦大了,”司马追雪绝望的说,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葫芦里的四个人。葫芦里的四个怪人还是若无其事的喝酒,一大口一大口的喝。他们甚至连下酒菜都没准备,闷声闷气的喝。
其中一个怪人,戴着一顶无常鬼般的尖帽子,只不过是绿颜色的。他朝司马追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去喝酒。其余三人就更绝了,他们不但喝酒,而且还非常懒惰,竟然用脚端着葫芦喝。
大概一盏茶功夫,满脸络腮胡的怪人实在受不了,乌拉拉的趴在葫芦沿朝着湖里呕吐。腥臭扑鼻,连几丈远的褚云峰都能闻到。酒气参杂着隔夜的饭菜的味道。实际上,褚云峰眼尖,看出来那并不是隔夜饭菜,而是蜈蚣蜘蛛之类的毒物。络腮胡又往湖里倒酒,实际上也不是酒,是红色的液体。不用猜想,也是剧毒。
褚云峰的脸也不免变色,原来四个怪人一直在喝毒药。
其余三个没有呕吐的怪人哈哈大笑起来,很像孩童过家家。他们指手画脚嬉笑怒骂。络腮胡满头大汗直摇头。这就是说,他承认自己输了。
尖帽子无常鬼这时放下葫芦,站了起来,向络腮胡伸出手。络腮胡从怀里掏出一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来,很不情愿的递给尖帽子。
此时,他们都站了起来,所有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褚云峰这边。与他们的目光对峙,褚云峰能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令刘紫菱害怕的是,他们的眼睛都是赤红色的,就像悬浮在脸上的两个小炭火。
大葫芦动起来。慢悠悠的朝着褚云峰他们划来。
司马追雪抖动得更厉害,要不是褚云峰夹住他,基本上就要瘫软在船底上。
第四章 生死抉择()
半截小艇剧烈抖动起来,司马追雪的双腿都在发软。这位世家大公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怎么在葫芦里的四个怪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怯懦。
褚云峰也能感受到刘紫菱内心的恐惧,他轻轻拍拍二小姐的手,安慰说,“别怕。”
“嗯,好小子,在我们黄河死鬼面前不害怕的人江湖上已经很少了,”戴无常尖帽的怪人大声说,他的葫芦已别在腰间,两只螃蟹般的大红手在胸前晃来晃去。他离褚云峰最近,上下打量着勇敢的年轻人。
“黄河死鬼?”褚云峰疑惑的看着司马追雪,希望他说说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功夫还在张二伯之上?
“黄河死鬼横死黄河两岸数十载,他们不但功夫高强,水性也相当好,听说他们能在水底半天,”司马追雪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说出这些话用了很大力气,“尤其是他们下毒的功夫更是一绝,江湖中的好汉不晓得栽倒多少。”
司马追雪目光越来越黯淡。
褚云峰明白司马大公子的言外之意,葫芦里的黄河死鬼无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人数比己方多,又在他们熟悉的水里,而且,他们下毒还无声无息。照这么说来,他们还不如引颈就戮算了。他们三人挤在小小的半截翻过来的小艇上,身法也是无法腾挪的。褚云峰的处境最尴尬,他还要照顾其余两人。
“嘿嘿,算你小子有点见识,一会儿留你全尸,”戴尖帽的怪人阴恻恻说。
“呵呵,照这么说是吃定我们了?”褚云峰不服气说。他把二小姐和司马追雪拉到身后,脸上也闪耀着芒彩。戴尖帽的怪人不由得后退一步,倒让大葫芦摇晃了一下。
络腮胡怪人粗声粗气的埋怨戴尖帽的怪人,他们俩是在同一个葫芦里。再加上刚才比赛输了,说话自然不好听。况且,黄河死鬼在江湖上声名素著,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得退缩半步,说出去岂不丢尽颜面。
络腮胡怪人对两外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其余两人就划动着大葫芦绕到褚云峰他们的背后。这两个怪人的穿着更奇葩,一个穿着猩红的肚兜,长得五大三粗,却在脸上涂抹女人用的胭脂。看起来就像阎王殿前的小鬼。令一个长得面目狰狞,耳朵几乎有巴掌大小,双手的骨节也很大,奇形怪状,好像得了严重的风湿病。他们两双赤红的眼珠子就死死褚云峰,随时准备暴起闪击。
褚云峰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情势实在凶险到极点。他并没十足把握能战胜死鬼合力一击。如果他们先攻击二小姐或者司马公子,那么真的没办法对付了。
只见孩童模样的怪人扒开别在腰间的葫芦盖子,一股猩红色的烟雾就冒出来。戴着尖帽子的怪人则放出蓝烟来。络腮胡怪人和面目狰狞的怪人则分别放出绿烟和黄烟。四种烟雾很快收尾连接在一起,团团把褚云峰三人围在中央。
“闭气,”褚云峰低沉说,快捷无伦的窜向戴着尖帽子的怪人。他已看出尖帽子功力是最弱的,能抢占到大葫芦,再同其余怪人对峙。这样,他就不得不暂时放开离开二小姐和司马公子。此时,他真希望司马公子能振作起来。以司马公子的轻功和内力,至少是可以自保的。
戴尖帽子的怪人肯定没想到褚云峰会突然发动袭击。他更没想到褚云峰的功力如此高强,速度之快从未见过。可能是他有生以来遇到最强劲的对手。可惜,他醒悟的太慢,等他醒悟过来时,手腕已被褚云峰牢牢钳住。他一脸死灰的望着褚云峰,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司马公子好像突然醒悟,腾起身子尾随着褚云峰落在大葫芦里。他们是落在另一半没有人的半个葫芦上。褚云峰并没有给络腮胡怪人任何喘息的机会,闪身直击,也很快钳住他的手臂。
太快了,两外两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缓缓逼近褚云峰,手里已多了样兵刃。
“你一定以为你赢了,对吗?”戴着尖帽子的怪人说。
“难道不是?”褚云峰手上加劲,戴着尖帽子的怪人额头冒出冷汗来。戴着尖帽子的怪人咬着牙嘶声狂吼,“你以为彩雾阵那么容易破?难道没有觉得丹田剧烈抽搐?”
褚云峰的丹田处没有剧烈抽搐,不过司马公子和二小姐的丹田就疼得翻了天。他们几乎站不住,一歪头就摔在葫芦里。嘴里还在不断吐着白沫。散尽的烟雾又弥漫过来。呈现出彩虹般七种不同的色彩。
“再不给他们解药,只怕立马就要断气,”络腮胡怪人狂笑起来,没有被钳住的手捂着肚子。他乐坏了。戴着尖帽子的怪人也抿嘴一笑。两外两个怪人驾着的葫芦猛烈的撞击着褚云峰所在的葫芦。
褚云峰不能不相信络腮胡讲得是实话。二小姐的脸已发青,一会儿又变成红色,然后是黄色。看来七种颜色变换完,二小姐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我们只是要司马追雪,与你无关,放我们,让我们带司马追雪走,”面目狰狞的怪人圆睁着眼睛,高高举起葫芦。他的动作相当夸张,实在不像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反而像求雨的巫师。
“念着你一生好本领,投靠我们大大的有好处,再说暗门从不亏待有本事的人,”戴着尖帽子的怪人说。
褚云峰又一次听到暗门。没想到张二伯的组织力量那么强大,在这边陲小镇都能遇到这么多高手。他的心不由得一颤,看了二小姐一眼,说不出的伤感。他此刻真是空有一身本领,连心上人都保不住。他要是和魔鬼做交易,二小姐醒来会不会原谅他。他能不能原谅自己?褚云峰实在不知道,可是二小姐眼看就要香消玉殒。他能怎么做?和黄河死鬼同归于尽?那样做,还是救不了二小姐。
抓住两鬼的手加紧,褚云峰真的愤怒到极点。
第五章 彩色石头()
黄河死鬼当然很得意,他们已准备接受褚云峰的投降。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是可喜的战绩。因为,褚云峰紧握的手已开始慢慢松开。但是,他只松开了络腮胡怪人,另一手还紧紧攥住戴着尖帽子怪人的手。
面目狰狞的怪人眉头皱起来,本来放下的葫芦又举起来。刘紫菱脸部的眼色已变幻了六次,还剩最后的紫色。如果紫色变完,大罗神仙也救不活。络腮胡怪人跳到另一个大葫芦里,和他的另外两个同伴站在一起。戴着尖帽子的怪人真的有些苦笑不得。他们以为完全想错褚云峰。他们认为,褚云峰是铁石心肠的人,绝不会为了女人做出任何妥协。他们就是那种人。所以,戴着尖帽子的怪人的心都在颤抖,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味道。以往,都是他决定别人生死,这次换做自己,味道自然不好受。
褚云峰看出一些门道,只要面目狰狞的怪人不举起小葫芦,二小姐还是安全的。他搜索了一下身上,发现还有些碎银子。他在庆幸在客栈的时候不是他付的账。不然这点碎银子就没有了。他的内力转移到手掌上,碎银子被捏成树叶般薄薄的一片。面目狰狞的怪人还举着手,褚云峰压住戴着尖帽子的怪人甩出手臂。于是,一片流星般的光芒在面目狰狞的怪人手腕上割过去。就听到一声脆响,冒着烟雾的小葫芦掉在水里。
过了片刻,面目狰狞的怪人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好像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掌不再属于他。褚云峰看到他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好像端砚磨出来的墨迹。络腮胡怪人和娃娃模样的怪人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仅仅在湖面冒了一个小泡,泛起细微的涟漪。褚云峰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水性实在很好。他也暗暗捏了一声冷汗,如果黄河死鬼不用毒,一上来就用水攻。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们一定想不到,褚云峰百毒不侵。
褚云峰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面目狰狞的怪人,他的手一用力,就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戴着尖帽子的怪人,痛苦的嚎叫起来,倒在葫芦里挣扎。他的双手都被褚云峰捏碎。褚云峰还点了他下半身的穴道。面目狰狞的怪人惊慌后退,还未退出半步,褚云峰的手已掐住他的脖子,狠狠一捏,咔哒一声,就此断气。褚云峰在两人身上搜索半天也没发现解药,急的他一身冷汗。突然,他听到咕噜噜的声音,接着几声轻快的响声。
“糟糕,”褚云峰大叫,腾起身子燕子三抄水。在空中的刹那,他看到葫芦底两个人影。他已没有碎银子来当暗器,急中生智,扯下衣襟上的纽扣,用尽了平生力气甩出去。就看到水里冒出黑色的汁液来。紧跟着就是两具尸体浮起来。褚云峰常常吁了口气,黄河死鬼总算被制服。现在死鬼中有三个真的成鬼,剩下一个也有一半是鬼了。
褚云峰落在戴着尖帽子的怪人身旁,蹲下身子逼问解药。戴着尖帽子的怪人惨笑一声,“你一辈子也休想找到解药。”真够狠,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褚云峰这下真的心乱如麻。他又把漂浮在湖面上的尸体拉上葫芦,仔仔细细的搜索了好几遍,仍然一无所获。他颓废的倒在葫芦里,眼泪泉水般涌出来。他绝望的跳到二小姐身旁。尊贵的雪花神女还是那么美,褚云峰替她擦掉嘴边的白沫。捧了一点湖水,把她白净的脸也擦干净。除了淡淡的黄色笼罩在脸上,看起来就如同天仙。
刘紫菱已失去知觉,她看起来并不痛苦。或许,她还没感觉到痛苦就昏迷过去。无论怎样,这样的死法也是幸福的。褚云峰擦干眼泪准备和二小姐一起死。都怪他意气用事,要是答应黄河死鬼的要求,把司马大公子交给他们,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现在,他们只能等死。
褚云峰也想不通为什么不妥协。他看到自己的衣服有点脏,就趴在葫芦沿上用湖水一遍又一遍的清洗。他又检查了一下二小姐的衣服有没有弄脏。还好,二小姐的衣服还不错,除了袖子上有点脏,一切都好。
陷入悲伤中的褚云峰突然听到咕噜噜的响声,他明显感觉到大葫芦在下沉。很快,葫芦已有半截在水中。他不得不抓住二小姐和司马公子,往另一个葫芦上跳。等他们落在另一个葫芦上时,那个大葫芦已带着尖帽子怪人一起沉入湖底。
褚云峰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另外两个怪人的尸体浮在湖面上,而戴着尖帽子的怪人直接沉下去,好像永远都不会沉下去。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跳进湖里,调整气息让身子快速下沉。他在下水一丈的地方抓住了戴着尖帽子的怪人。
尸体很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拉到大葫芦上。他又搜索了一遍。腋窝下方找到牛皮纸包着的小包裹。褚云峰前面也搜查过,是一块很不起眼的小石头。正是络腮胡怪人输给戴着尖帽子怪人的东西。他当时并没留意。可是,这块小石头此刻变得非常沉重,而且还闪动着不动的光芒。褚云峰数了一下,一共闪了七次,每次的颜色都不动。
他有点紧张,隐约觉得这块石头就是解药。他试探着放到二小姐的脸旁。二小姐脸上的紫色渐渐淡去,又红的吓人,但是很快又恢复本色。如此变幻了六次,二小姐闪着不同色彩的脸渐渐恢复正常,红润起来。
褚云峰又把石头放在司马追雪的脸上。这位世家公子的脸也很快恢复正常。他还奇迹般的咳嗽了两声。褚云峰把石头揣进怀里,坐在二小姐旁边耐心等待。
等待是漫长的。褚云峰也不敢完全保证石头是有效的。他真担心石头无效,延误了救治时间,后悔都来不及。
平湖迎来晚霞,他们宛如在一块玉石上游荡,冷风凄然,说不出的幽怨。
第六章 榕树大阵()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司马追雪总算醒来。他应该是被毒药冲昏了头脑,醒来时目光呆滞,呆呆靠着葫芦。手脚也不会动。不过总算醒了过来。褚云峰惊喜的扑到他的身旁,使大葫芦左右摇晃。
就是这剧烈的晃动,司马追雪猛然清醒过来,尖叫一声,手舞足蹈。褚云峰不得不点穴制止大公子的鲁莽行为。等司马追雪看到是褚云峰在他面前,才渐渐恢复平静,他焦急的问,“黄河死鬼呢?”
褚云峰指了指还停留在大葫芦上面目狰狞的怪人尸体和被从湖底拽上来的尖帽子怪人,“还有两个漂浮在湖面上,这下真成死鬼了。”
司马追雪不可置信的望着四鬼的尸体,心有余悸的长叹了口气。他这才缓过劲来低呼,“吓死我了。”
褚云峰非常揪心,二小姐现在还昏迷不醒。她的面容在霞照下非常动人,宛如睡莲,很恬静。司马公子劲头很足,此刻也想起老父亲被怪人带走的事情来,他奋力划动大葫芦。他还很有闲心,把尖帽子怪人和面目狰狞的怪人退下湖去。当然这也是为了减轻大葫芦的重量。褚云峰在这些事情上毫无作为,他的全副心思都在二小姐身上。他现在的模样就好像被抽调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司马追雪认为他是刚才的剧斗耗费太多精元,此刻才会提不起来精神。
他们很快划到湖岸边。司马追雪先跳了上去,一只手当缆绳稳住大葫芦。褚云峰无精打采的抱起二小姐也跳了上去。司马追雪松开手,大葫芦又向湖里飘去。他们上岸的地方是一片开阔地,有很多鹅卵石。再往前面是默默青山。显然这里不是司马庄园的船舶码头。褚云峰对于外界惨淡的境况丝毫不萦绕于怀。他唯一关心的是怀中的二小姐何时醒来。况且,到了司马公子的地头,当然由他来带路了。
可惜他高估了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公子。司马庄园纵横数百公里,司马大公子平时饮酒交友何曾有空闲游览一下这片大好河山。他皱起眉头,哭丧着脸望着褚云峰,双肩无奈的向上耸。
褚云峰四下望了一眼,发现青山脚下几棵高大的榕树。腾开双脚奔过去。司马追雪只能无言的跟在后面。这位爱说话的公子哥此刻也沉默下来。他很清楚眼前昏迷的少女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才遭逢此难。
三个大榕树呈品字形,中间是块空地。浓密的树荫遮盖下,里面显得很幽静。不清楚是不是司马家的人放了几张石桌和石凳,也是呈品字形摆放。似乎和大榕树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