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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抗念叨,他们来了,到门口了。费扬耳朵尖,听到两个丫环姐姐对百麟又哄又劝的。到底是些孩子呀,沉不住气,费扬笑。
百麟少爷终于鼓起勇气自己进来了,没办法,庄主严令两个丫环不得进入百麟费扬住处的。
百麟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举到费扬眼前说:“这是我徐家一品红伤药,你,你要,你要跟我好我就给你用!”
费扬又想笑,这位小少爷向自己示好却放不下架子,可他又不会拿架子。正景拿架子应该是,先展示药瓶,等说那番话时把药瓶收回来,看对方反应。哪有这般一直举着的?如此看来这位小少爷本性善良,了无心机,只是给娇宠坏了。
费扬一把夺过药瓶,看似随意说:“拿镜子去,我上药!”
“镜子?”百麟四下望,这间屋子里太简陋了哪有镜子。他噼里啪啦跑出门向丫环姐姐要。
丫环身上也没带,百麟去了好半晌才拿了一面铜镜进来。费扬就让少爷举着镜子,自己往脸上涂药。百麟也没觉出什么不好,像个仆役般为费扬举铜镜。
上完药,费扬对着面前那张讨好的脸说:“记着,你欠我一通胖揍!庄主昨晚咋说的你听见啦!”
小少爷立马哭丧了脸,不待他真哭,费扬话一转:“可是呢,念你是初犯,我忍了!只要你听我的,咱俩就是好兄弟!”
“听你的呀!那你有什么本事?我可会仙家手段呢!”徐百麟怯懦可是不糊涂,悄声亮出自己的底牌。老大位置岂能拱手相让?
费扬心头暗惊,真的假的,不管真假按自己的计划来,主意已定他说“我就知道不露两手不行!走,咱们出去!”
费扬对收服这位小少爷有充分的信心,前世活了四十多年,要是连个仈jiu岁的孩子都搞不定,撒泡尿浸死得了!
少爷要出寨,可是大事,通常是要庄主、夫人,至少是二先生首肯的,可现下这三人不知何事急匆匆出寨了。这下可难坏了庄丁大头目——
放少爷出寨吧?庄主临走前曾声色俱厉地严令:横刀寨从此刻起任何人不得出入,直到我回来!
不放吧?这小少爷可是庄主和夫人的眼珠儿,横刀寨的混世魔王!得罪不起!无奈只得问少爷的贴身丫环,明眸皓齿两人恨得直咬牙,明眸嘴快说:
“都是那个二娃撺掇的!少爷跟他出了屋,先去鞋匠铺,后去铁匠铺,神神鬼鬼的又是画图又是比划,不知做什么?然后就要出寨!”
“出寨去哪?”大头目问。
“说是就寨前的江面上玩儿!”
大头目松了口气,“这到没什么大不了的,二位姑娘看紧些,我也会亲自到寨门口护驾的!”
费扬领徐百麟出寨上了冰封的江面,“道具”没做好施展不开手脚,袖手看百麟跟两位丫环姐姐疯!
远远见从上游下来数挂马爬梨,就要到前面随着弯曲的河道折转了,费扬眼珠一转有主意了——
“百麟,百麟,”费扬跑到头顶腾腾冒着热气的少爷身边,“跟我来,咱俩一会儿认两个大老爷们当儿子!你说,这算不算本事?”
“吹吧,你吹牛!”百麟瞪着眼睛当然是不信。
“别管吹不吹,要成了算不算本事!”
百麟转转眼珠,“算吧,当然算!”
“好,跟我来!”费扬拉着百麟向河道折转处跑过去。
“唉,少爷去哪呀?”丫环问。
“明眸姐你别管!”两个小男孩儿要干大事呢。
“百麟,爬梨过来了跟我一起喊,听见没有?”
“喊什么?”
“就喊——我儿子!”费扬张嘴喷出大团热气。
马爬梨正在转弯处,车老板连声吆喝,“喔(我)喔(我)喔(我)!”
百麟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后面还跟着一辆爬梨,两个捉狭的孩子嗓音脆快的一起喊了:
“我——儿——子!”
“喔喔喔!”车把式不得不认的,马可不管那个,不吆喝直接冲到江岸上去了。
这个车把式可不像前一个好脾气,骂一声“小兔崽子!”长鞭就甩过来!俩笑得前仰后合的孩子,撒腿往回跑!
“我——儿——子!”俩男孩儿跑到江岸上依然嘻哈戏谑。
“喔!喔!喔!”车把式们一个接一个捏鼻子认下这恶心。抬头见那俩小王八羔子,身穿貂皮粉妆玉琢边上还有眉目如画的丫环陪着,显见的非富既贵招惹不起,想想也没真丢什么,回骂两句也就算了。
百麟笑弯了腰,直笑到肚子痛,这可是他所有恶作剧中最爽的一次了,不由对费扬另眼相看。可是认他老大,百麟还不甘心,本少爷就没有绝活了么,他转转黑漆漆的眼珠,俯在费扬耳边嘀咕起来——
边儿上的明眸皓齿两个,向来是为少爷的恶作剧收拾残局的,土娃子费扬今天这番“智取”让她俩大开“眼界”!笑得好一阵花枝乱颤!
少爷提出要回寨,俩丫环一愣:刚刚疯玩儿在兴头上,回寨?不过这总归是好事,天快黑了,俩人正愁怎么劝少爷回呢!
“姐姐先别乐,少爷指不定又要起什么玄蛾子呢!”皓齿悄声在明眸耳边提醒。
少爷回寨,还没等寨门关严,寨墙上庄丁报:“庄主、夫人回来了!”
大头目暗道:侥幸!要是让庄主,特别是夫人看见少爷出寨了,一顿斥骂是跑不掉的了!
——今天是香炉顶仙师戒秋秘到横刀寨传功的日子,可直到午间也没等到他人,反而是附近村民来报:
“早起到江面上破冰捕鱼,发现有仙人打斗!”
夫人脸色剧变,马上想到了这时还没到的戒秋仙师,徐川同还能维持着不动声色地问“”
“看清了么,几位仙人?胜负如何?”
“没,没敢看!当时我们猫在雪堆里一动不敢动!”回想当时,几名村民现在还心有余悸,“直等到没有动静了,又过了好半晌我们哥几个才敢爬起来看:江面上什么都没了!哥几个合计了一下,还是上庄主这儿报个信儿!”
徐川同颔首,“做得对,有赏!现在就领我去看看。”
庄主、夫人、二先生赵子建带了几名心腹庄丁乘爬梨出寨,顺江向下游去了。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始见村民说的打斗痕迹——
虽然一大早风住雪停了,可这天儿嘎巴嘎巴的冷,空气仿佛也被冻住了,吸进的是冰碴,呛得肺管子疼!江左岸的一大片地方,厚厚的积雪被(仙人?)扑腾得斑驳狼藉露出褐色冻土,而这冻土又似给深犁过一样翻搅起来!
“是抓痕!”二先生检验过后肯定地对徐川同说,“以你我只能就算用剑,也做不到把坚似生铁的冻土掘得这么深!一定是仙人所为了!”
“是仙师戒秋么?”夫人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地问。
“香炉顶在西南,仙师为何过横刀寨不入在下游打斗?”徐川同问。
“如果不是戒秋仙师,那他为什么一直没到?”夫人反问。
这问题三个人谁也回答不了,一时间气氛沉闷压抑。
“庄主,这里发现大片血迹!”有庄丁报。
三人闻听快步过去,血迹,鲜红的血迹浸透了大片的积雪,红与白对比强烈触目惊心!
“找,再找!仔细找,不要有任何遗漏!”徐川同大声道。
庄丁们扩大面积又搜寻了半个多时辰,再没什么新发现了。
“回吧,”夫人面带忧虑说,强笑笑又补上一句,“说不定戒秋仙师已经到了!”
这显然是自我宽慰了,恐怕就算夫人自己也不报这指望的。
一路回返,庄主、夫人、二先生俱是默默无语各自想着心事,待望到横刀寨时天擦黑儿了。
徐川同进寨门,问守家的庄丁大头目:“我们走后有什么人来横刀寨么?”
见庄主脸色yin沉,大头目连忙摇头,心下凛凛,暗道:幸亏庄主没问:有人出寨么?
就是说戒秋仙师真的出事了!徐川同面色铁青脚下生风,对小跑跟在身后的庄丁大头目道:
“紧闭寨门加强戒备!寨墙上加双岗!”
大头目脸色一变,不敢问连忙去布置了。其实这就是自我安慰,以凡人手段抗衡仙家根本就是——唉!徐川心中轻叹,可我总的做点什么吧!
一行三人穿过演武场,刚刚踏上点兵阁台阶,就听当——当——当——精钟鸣响!
呛——呛——夫人与二先生先后拔剑在手!只徐川同还算沉得住气,手按剑柄厉声喝问:
“何处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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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密夺天灵根()
第六节、密夺天灵根
戒秋入仙门前是个六岁的乞儿,没有父母不知姓名,倒卧街头奄奄一息。香炉顶一执事长老心动恻忍捡他回山,无意中发现这孩子有修行灵根,还是相当不俗的木系单灵根,本命元神为一棵水草。
俗话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长老为这孩子起名戒秋。十二年来,戒秋勤学苦练,成为一名星光八期的修士。依照这势头,在十年内筑基成为皓月修士那是水到渠成的事。
入仙门来,戒秋默默修炼没出过什么风头,但胜在根基扎实,为人稳重,身世清白,尤其是木系单灵根使他成为这项宗门绝密任务的不二人选。
这天戒秋依例到执事堂领取宗门任务——外出斩杀二阶雪狐妖兽五只,或采拾玄冰雪两朵。
出执事堂,数名同样外出执行宗门任务的师兄弟不无羡慕地看着他,有那熟识的说了——
“戒秋师兄,还是不组队单独行动吗?实不相瞒,我们哥几个今次要斩杀二阶暴烈熊妖兽,正缺师兄这样攻击力强的高手呢!”
戒秋知道人家这是邀请自己入队了,连忙抱拳拱手歉意说,“哥几个见谅,戒秋近年独来独往惯了!见谅,见谅,等任务回来,请哥几个喝茶!”
戒秋快步离开执事堂,就听那位相熟的师弟说:
“唉,就知道人家不肯,你们偏要我说!戒秋师兄恐怕有什么独门秘籍,不然每次出任务怎么总是超额那么一点完成,又不见带伤呢!人家不肯分享呢!”
戒秋闻听心下一凛,暗道:是了,这点我要注意了!
其实戒秋执事堂接的任务只是幌子,他乾坤袋里现在就有一只二阶雪狐妖兽,三朵玄冰雪。他是借此掩人耳目去完成真正的宗门任务——
记得那是十八个月前,掌门师祖的真传二弟子曹戈师叔悄悄找到他,询问是否愿意接一项宗门秘密任务。戒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宗门对他恩同再造,十多年来一直无以为报。
曹戈师叔大喜,当即传了他一门中级法术:弹指杀。此技虽为炼丹所创,却被广泛用来击发各种轻巧暗器,威力视暗器不同而不同,胜在动作隐蔽,出招突然,令人防不胜防!这门法术香炉顶独有,列为秘技,戒秋这样的内门弟子用宗门贡献点都换不来,只有亲传北子才有资格习学的。
如此说来这项宗门任务就是掌门师祖安排了,只不过由曹戈师叔出面布置,戒秋心下凛凛:究竟要我干什么?
“你秘密前往横刀寨徐家,教导那位木系天灵根的修仙奇才徐百麟!”曹戈师叔眼中精光闪动,沉声一字一顿说。
原来是他!徐百麟事件前一阵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兴安盟的四大山头险些因他火拼!
天灵根呐!都说百年一遇,其实是百年难遇!哪个宗门不为之眼红!
“横刀寨本就在我香炉顶地头,徐家与我宗门又有千年的渊源,进入香炉顶顺理成章!都是卜奎堂口那帮蠢材把事情搞砸了!他们万死不足以谢宗门!”曹戈师叔提起此事就愤恨不已!
说起来,在星月晴空大陆,孩子们通常五六岁灵根觉醒,徐家拥有仙缘血脉自然是香炉顶鉴定灵根的重点。可是,或许福缘耗尽了吧?近百年来,仙师前往鉴定了数千孩童,竟然没有一个拥有灵根的!不错,一个没有!
徐家自觉脸上无光,更要命的是前来鉴定的仙师冷嘲热讽。到了百麟这一辈,徐家向往仙途之心未死,可是却不敢再劳烦仙师了,庄主徐川同决定带领这批孩子去卜奎城鉴定。
卜奎城离香炉顶最近,但因为是边荒第一大城难一家独占,兴安盟的威虎山,青锋峡、紫云洞都设有堂口。就连关内的一些门派也把触角伸向这里。
那天,徐家的孩子里百麟头一个进的鉴定房,主持鉴定的仙师拿了一笔不菲的孝敬才懒洋洋打着哈欠进来。这时六岁的百麟在冷冰冰空荡荡的屋子里,战战兢兢等了半个时辰了。
仙师喝一声:“闭眼!”
百麟一激灵闭上眼睛,然后就迷迷糊糊失去知觉。仙师一聚灵力,他小小的身子就凌空升起,又渐渐悬空平躺。仙师再一聚灵力,室内东墙上一块巨大铜镜光华绽放,璀璨光华慢慢凝为一束,光束笼罩悬空的百麟由头到脚穿透他。
这时就看对面西墙了:一柱香的时间内没有投影,就是不具灵根的寻常人,这类是绝大多数。
而投影是灵根的折射,原则上凡是暗淡模糊,光影不定的灵根品质就差,反之影像稳定清晰,光华闪烁的,灵根品质就高。清晰稳定的影像又大体上可归类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雷、冥、幻三玄
徐百麟有投影了,西墙上呈现出深扎泥土中的根须,是土木双系灵根么?仙师正在疑惑间,影像显现出更多:由根须到嫩绿的小草,小草摇曳繁衍成一簇簇,这一簇簇又迅速向南墙北墙天花板漫延!这还不算完,浓浓的绿意像万丈霞光绽放!穿透这青砖碧瓦的房舍!
这是什么?!负责鉴定灵根的仙师目瞪口呆,脑海一片空白!说起来他只是个星光四期的内门弟子,修为不行学识也不够广博,是靠了裙带关系才谋得这一肥缺的!
呯呯呯!敲门声响起,屋里人给异象惊呆了浑然不觉,直到外面的人破门而入!来人是卜奎分舵堂主,他进门见状惊呼一声:“木系天灵根!”挥手接连打出五六道结界!
可是——晚了!
浓浓似霞光的绿意惊动了卜奎城数条街道!威虎山、青锋峡、紫云洞堂口就在左近,不唯他们连一些关内门派的修士也为这异现惊动,前来探看!
“天灵根!百年难遇呀!快,快禀报宗门!”
于是卜奎城上空就像节日的焰火一样,接连升起了传讯符……而更让城中人眼界大开的还是当日傍晚时分,道道流光拖曳着各色尾迹降落卜奎城!城中所有人都丢下手中的活计,仰头看傻了——
“天呐,仙人聚会么?这等奇景百年难遇呀!”看热闹的喜不自禁啧啧称奇。
“完了,完了!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卜奎城要毁于一旦了!”看出门道的知大祸临头两股战战!
这时香炉顶驻卜奎堂口如临大敌,能招回的弟子都招回了!除数名在墙头精戒外,余者皆盘膝坐在院子里闭目蓄养灵力!
堂中太师椅上卜奎分舵舵主正襟危坐,他叫张广祥是皓月巅峰级修士,年愈七旬须发皆白,面色暗黄毛孔粗大。再过半年他就要缷任回宗门,闭关结金丹冲击黎明级了。谁想遇到了这事!
原本为宗门选拔了一个天灵根修炼奇才,是大喜之事,宗门必会重重有赏的,赏赐一粒结金丹也不是没可能!可事情让一个蠢货搞砸了!如果他及时打出结界封住霞光般的绿意泄露,卜奎分舵就是大功一件了!如今却是极喜变极悲!唉,也怪自己一时不查!
拥有七十年阅历的张广祥可是太清楚宗门间为争夺资源、人才相互是怎样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的了!他不由地感叹命运捉弄人!
徐百麟此时稚嫩的小脸上些许恢复了血色,乖巧地坐在张广祥膝头,玩着他飘洒胸前的一部雪白钢髯。那情景像极了慈祥的祖父含饴弄孙。
八仙桌上放着一柄三股飞叉,血煞之气浓烈!这是一柄中阶灵器,从张广祥筑基进阶皓月级修士开始使用,到如今四十多年历百余战!老伙计,你今番还会保我化险为夷么?
身为皓月巅峰修士或许早该换件同修为更相趁的——比如说宝器了,可张广祥就是舍不得这柄飞叉。法器、灵器、宝器、仙器、神器,每一品又分上中下三阶,星月晴空大陆的如是划分仙家兵器品阶。
“报——堂主,宗主率一众长老到!”有弟子上堂禀报。
张广祥闻听如释重负,神色刚刚缓下来羞愧之色又爬上满是风霜的老脸。容不得细想,张广祥马上起身拉了百麟接驾——
出大堂扫一眼庭院中,张广祥暗叹:宗主以下诸位长老几乎都来了,卜奎分舵这下人丢大了!发昏当不了死,张广祥还是恭敬上前施礼——
“弟子恭迎掌门师叔及各位长老,弟子办事不力望掌门责罚!”
香炉顶掌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