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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卡莎怀里的虚空材料就那么点，挖洞的铲铲第一时间顶在了卡莎的虚空铠甲上。
好了，这下安逸了。
强烈的求生欲使得铲铲停止了挖掘，下一刻，它干脆就翻了过去，整个虫摆出了一副肚皮朝天的样子，开始了装死。
铲铲滑稽的表现很快吸引了卡莎的注意。
毫无疑问的，从画风和出身上看，铲铲完全是虚空生物——但它本身似乎完全没有虚空的攻击性，本身好像只是一个无害的小家伙而已。
“你在哪里找到的它？”卡莎盯着装死的铲铲看了一会，终于抬起了头，“说实话，我真的不敢相信，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虚空生物”
“看起来无害，是吧？”
“没错。”卡莎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虚空总是饥饿、凶厉的。”
“你看，你被它骗了。”罗德再次拿出那坨被时之砂封印起来的东西，解开封印之后将铲铲丢了回去，在确认了它再次活蹦乱跳之后，将一切再次封印了起来，“实际上，对虚空而言，它的意义丝毫不逊于那些凶猛的掠食者，一旦它们大规模出现在了瓦罗兰，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
罗德的说法让卡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罗德居然会这样评价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家伙。
“你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哪来的吗？”罗德指了指正在逐渐变小的虚空材料，“这些东西就是这个小家伙制造的。”
“看起来这不是什么坏事啊。”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它的用途。”罗德摇了摇头，“实际上，这种材料是虚空生物最好的温床，它能够轻轻松松饲养孱弱的小家伙，那用来孵化虚空虫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
听罗德这么说，卡莎差点将怀里的虚空材料丢了出去！
“虚空是饥饿的。”罗德终于彻底严肃了下来，“因为这种饥饿，它会不断地扩张，不断地生长，吞噬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将其变成虚空的一部分。”
“”
卡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而其他人也结束了和贾克斯的对话，围了过来。
“但想要彻底吞噬一个世界并不容易。”罗德努力地组织着自己语言，力求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简单易懂，“吞噬就需要消化，虚空的消化手段就是分解和重塑，完成了这两个部分之后，被吞噬的就会永远地成为虚空的一部分。”
“而这种材料？”
“就是重塑后虚空得到的补给，让虚空生长的东西。”罗德点了点头，“幸运的是，艾卡西亚之战的最后虚空之心挨了一下，虚空虽然对这里造成了足够严重，但还不至于产生这些虚空工虫。”
“既然这样。”浑身不自在的齐娜看向了卡莎怀里的那些，“你为什么还会保留这种东西？”
“一点样本。”罗德摊了摊手，“而且我发现，虚空对它的消化器官控制得不怎么好，它抑制住了这些工虫的饥饿感，把它们变成了发条机器一样的存在——知道什么是发条机器吧？”
“知道。”卡莎想起了过去，“我八岁的时候，爸爸曾经从皮尔特沃夫给我带回过发条玩具。”
“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罗德给自己到了一杯魔法泉水，“虚空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如果这些工虫也有着强烈的吞噬欲望，恐怕这种欲望会毁掉所有的成品，所以虚空对它们只有最基础的控制，这样可以避免它们监守自盗，但同样的这也意味着它们有可能摆脱虚空。”
听罗德这么说，卡莎忽然有些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那个小家伙和你这么亲近！”
“没错。”罗德打了个响指，“对于我们而言，这是机会，也是挑战。”
卡莎久久不语——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虚空的背后还有这么多信息，此时在回想起自己的那个“身在敌后、维持两界平衡”的粗糙计划，她甚至有些面红耳赤。
“现在我们要深入艾卡西亚了。”罗德看向了卡莎，“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与我们同行？”
“我吗？”卡莎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即使我想，也不可能的，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如果没有了它，我的装甲会很饿的”
“也是。”罗德想了想，终于还是长呼了口气，“行吧——看起来你恐怕还需要待在地下一段时间了。”
“我已经习惯了这一点。”卡莎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一点，“在那里我还自在些。”
“加油。”罗德想了想，最后发现自己似乎只能给些口头上的鼓励，“我们应该会很快再见的——希望在那之前，你还活着。”
“那是当然了。”卡莎倒是丝毫不觉得罗德的说法不吉利，“我一个人对抗虚空的时候尚且无所畏惧，现在有人站在我这边倒是你，别死了！”
“不会的！”
第一千零四章 提前完成的说服（）
在贾耶离开了队伍找别的路径离开、卡莎找到了下一处地疝、挥挥手一跃而下之后，罗德等人终于再次踏上了行程。
似乎是因为之前经历的事情信息量有些大，一路上众人在飞毯上都很沉默，所有人都在默默沉思——只有心大的安妮和金克丝还在斗嘴。
艾卡西亚和恕瑞玛不一样，这里没有太多的风沙，到处都是一片荒芜和寂静，坐在飞毯上，要不是迎面还有风吹来，几乎都看不出来飞毯在前进。
平坦的大地，只有偶尔之间的几个地疝可以作为参照物。
当初贾克斯仓皇离开的时候，虚空还没有蔓延到这么远，这里还是一片沃土。
而千万年来，虚空的侵蚀步步紧逼，硬是将整片艾卡西亚区域都吞没了起来，所到之处尽成一片死地。
而在一阵沉寂之后，塞拉斯终于找到了罗德。
开门见山的，塞拉斯提出了自己的意思——只要罗德证明自己不是虚空那一边的，他就会和罗德站在一起。
虚空的威胁远超塞拉斯的想象，如果罗德所说的都是真的，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应对虚空这件事就要提高优先度了。
对于塞拉斯的这个要求，罗德当即表示接受——弗雷尔卓德先知、嚎哭深渊封印者的身份是可以查证的。
于是，双方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最后达成了一些有效的共识——大致内容就是“革命军愿意接受罗德的帮助以获得德玛西亚魔法正常化，而在那之后他们愿意支持罗德对抗虚空”。
对于这个结果，罗德相当满意——但即使如此，罗德还是没有停下飞毯，而是继续向着东南而去。
这段旅程还没有结束。
静静地注视着这片自己离别已久的土地，贾克斯心中说不清是几分痛苦、几分难过。
“要不，来颗水煮蛋？”罗德看着明显不对劲的贾克斯，提出了一个自己的建议，“或许这能让你心情好点？”
“不用了。”贾克斯摆了摆手，拒绝了罗德的提议，“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到艾卡西亚的古战场——那片大地的伤痕不是一般人能够看懂的”
“我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说服他们。”看见贾克斯这副模样，罗德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们几个虽然不说，但我很确定他们已经明白了我的所想——我执意要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人心中还有一层障碍。”
“谁？”
“你啊。”罗德耸了耸肩，“别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贾克斯再次陷入了沉默。
罗德说的没错，贾克斯的确心中还有一层障碍，时至今日，他还有些不愿意面对过去，虽然他也在为了对抗虚空而努力，但这种努力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赎罪。
“感觉自己是个逃兵？”
“你不懂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你总是很有自信，也很果断，看起来仿佛一直一帆风顺一样”
“实际上并不是。”
“那大概就是你天生乐观了吧？”
“我和乐观家族可没有关系。”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总是给我这种感受。”
“所以我说你念头不通透——就像是建了一座牢笼把自己关了起来一样，你一只鸟背负着沉重的罪孽。”
“”
贾克斯终于不说话了——他默认了罗德的说法，对他而言，在艾卡西亚之战的最后选择离开的确是一种折磨。
理智上说，离开时正确的——但很可惜，在情感上，从来都没有正确这么一说。
贾克斯自然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在当初艾卡西亚起义的时候，他本身就是第一批相应的人，甚至他还是亲手斩下天神战士头颅的存在，如果说他不热爱艾卡西亚，那自然是胡扯。
而现在，就是因为这份热爱，他才陷入了可怕的煎熬之中——他一方面沉溺于自己过去的最后时刻逃跑、没有及时阻止星术师的愚蠢行为；而另一方面，他又很清楚自己是艾卡西亚最后的传承，在艾卡西亚获得复兴、武器大师得到传承之前，自己连去死都没有资格。
这两方碾压之下，贾克斯整个人的精神都始终紧绷着。
虚空的侵蚀的确给贾克斯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相较于内心的煎熬，那反而是小问题了。
看着贾克斯再次陷入自闭，罗德终于叹了口气。
“看起来，我的劝说很难奇效。”
“”
“那好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片你熟悉，帮我找找，基兰曾经的法师塔在哪里。”
“你说谁？！”听到了基兰这个名字，贾克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个名字——”
“基兰。”罗德点了点头，“你的老朋友。”
“你怎么会认识基兰？”
“一点偶然的机会而已。”罗德摇了摇头，“我劝你没用，但他的话应该能有点意义吧？”
“”
想到再艾卡西亚崩溃的最后时刻，基兰将瑞格之灯交给自己后，启动了可怕的时间禁咒，贾克斯心中百感交集。
“他果然没有死他还在的！”
“他当然没有死。”罗德的语气里满是可惜，“但说句实话，他的状态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难道他从来都没有找过你？”
“实际上，我也不敢确认。”贾克斯的语气里难得地出现了犹豫，“有时候我仿佛见到了基兰，他似乎和我说过什么，但仔细想的时候却又仿佛没有见过他，或者怎么都想不起他说过了什么。”
“他剥离了自己的时间，所以他很难影响到瓦罗兰。”罗德拍了拍贾克斯的肩膀，“所以你也许见到了他，但瓦罗兰拒绝了他。”
确认了自己老朋友的消息，贾克斯看起来振奋了一些，但显然他还没有明白罗德的意思——如果基兰真的像他所说的被瓦罗兰拒绝了，找到了他曾经的法师塔又能怎样呢？
看出了贾克斯的疑惑，罗德笑了笑，没有多说。
以前罗德的确做不了什么，但现在他对时之砂掌控能力早已是今非昔比，现在的罗德已经可以确认，当初基兰的那个时间剥离法术绝对会留下很多自己感兴趣的消息！
第一千零五章 废墟之路（）
随着罗德对时间蛹化的逐渐熟练，他已经有能力在时间法术上走得更远了——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他需要一些灵感和手段。更新最快
距离下一次班德尔城传送门出现还有一段时间，所以罗德很自然地将主意打到了基兰的身上。
虽然和基兰的上次交流并不算太愉快，但这次罗德这次可是拉着贾克斯来的！
先甭管你能不能从时间线上消除艾卡西亚之战，单看我这帮忙收拾虚空的力场，怎么都不是敌人吧？
反正你的法师塔在那摆着也是摆着……
贾克斯显然也明白了罗德的意思——说句实话，虽然对基兰心怀敬意，但他打心底里不认同“从时间上消除艾卡西亚之战”，贾克斯不懂时间，但活了这么久之后，他总归能够摸到点瓶中时光的门道。
时间哪里是那么好逆转的啊！
相较之下，贾克斯其实更加欣赏罗德的态度。
只要驱逐了虚空……艾卡西亚并非不能重建！
所以贾克斯也选择支持罗德一次。
就这样，一行人在贾克斯的指引下，踏上了前往艾卡西亚废墟的道路。
……………………
越是深入艾卡西亚，人们就越能感受到来自于虚空的压力。
地疝的数目显著增加了起来，而除了地疝之外，大地还有很多空洞的伤口，这些伤口虽然没有虚空的几丁质结构，然也开裂可怕。
在这里，虚空和瓦罗兰之间的屏障已经肉眼可见地模糊化了——唯一可以算得上幸运的是，大规模的盐碱化土地在灭绝了生物的同时，也断绝了虚空的成长。
没有生物，虚空也就没有食物，这里对瓦罗兰来说是死地，而对虚空而言……也是一样。
依靠着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段，纵然这里的界限已经模糊，但虚空的生长至少被遏制下来了。
“那里曾经是一片花海。”在飞毯之上，贾克斯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平原，“我小的时候，父亲总会在那里，在打理玩花田之后，带一束花回家交给母亲，有时候是红色的，有时候是蓝色的，有时候花朵很大，有时候花朵很小——但那些花无论什么颜色，是大是小，都很漂亮。”
顺着贾克斯的手指向下看，在看到了那片满是疮痍、丝毫看不出来美丽的土地时，所有人都默然不语。
“我还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在里面捉迷藏——但是稍微大一点了，我就要去接受训练了，所以关于那片花海，我其实记得的并不多。”
“我只记得后来有个恕瑞玛的贵族看上了那片花海，他下令铲除了那些红色和蓝色的花，全都改种成了黄色的花朵。”
“恕瑞玛人喜欢黄色，改种之后的第一个秋天，我还说这些黄色的花也很漂亮——然后父亲就打了我，那应该是我能记得的唯一一次。”
“他说我是个小混蛋，说这是对艾卡西亚的背叛和亵渎，艾卡西亚是自由自在的，就像是那片野花，喜欢红色就开红色的花，喜欢蓝色的就开蓝色的花，而父亲就是守护着花海的园丁，他不会去限制花的颜色，但会照顾好它们。”
“当时我完全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不仅是园丁，还是艾卡西亚的守卫者，他也曾经是一位武器大师。”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算是继承了他的一部分天赋，我可以使用各种武器……除了花铲之外。”
说到这，贾克斯看起来似乎有些恍惚，他回头看向了塞拉斯，朝着他勾了勾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指。
“有时候我想，你们德玛西亚人会不会也有这种感受？”在塞拉斯疑惑地看向了自己后，贾克斯再次开口，“那些该死的敌人在入侵你的家乡，如果你掌握着一种可怕的、同归于尽的法术，你会不会使用呢？”
贾克斯的疑问让塞拉斯陷入了沉默——不只是他，包括拉克丝、齐娜和奎因都不知道应该给出怎么样的答案，这个问题太过沉重了些。
这是一个很有代入感的沉重问题。
“恕瑞玛人占领了艾卡西亚，他们不允许我们保留自己的传统，他们不允许我们使用自己的文字，在他们的计划里，艾卡西亚很快就会变成艾卡西亚省——然后在若干年后，再变成一些其他的名字，到时候没有人会记得艾卡西亚，就像是在漫山遍野的灿烂黄花之中，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盛开着各色的花朵一样。”
“我们自然不愿意这样，恕瑞玛人从不掩藏自己的喜欢，也不掩藏自己的厌恶。”
“我们打算起义，打算夺回我们自己的恕瑞玛，然后我就开始面对这个拷问了自己无数年的问题，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能够给出结论。”
“现在我尚且迷茫，那时候自然也无话可说了——所以，在最后的时候，星术师们提出要使用‘足够有破坏性的法术’来对付那些恕瑞玛人，对付那些天神战士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
“再之后的结果……你们就都知道了。”
“虚空降临了，星术师们成为了虚空的信徒和傀儡，他们渴望复仇的心思给了虚空一个机会，从那之后，瓦罗兰再没有艾卡西亚。”
“最后时刻我侥幸逃脱，离开了战场之后，我也曾经自我反思，如果我当时反对了这个决定，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终究没有答案，事情也没有如果，就像是那些蓝色的、红色的花朵，一旦凋谢了，就再也不在了一样。”
这一次，贾克斯没有压抑自己，他讲了很多很多。
在讲完了之后，讲了很多的贾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