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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叹了口气，方姿继续说：“之前你哥受伤那件事还记得吗？”
“记得！”
絮儿点头，那一次因为哥哥受伤，她还专门给母亲打了电话，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件事就是那件事的延续……”
“小乐为他挡了一枪……被一枪射中心脏……”
“现在，人已经……走了！”
说着，方姿的话音就低沉下去，哀伤之意从话音中传出来。
听到说苏以乐没了，絮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虽说苏以乐抢走了哥哥橘枳，这让絮儿并不喜欢她，可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带来的冲击感还是非常强烈的！
停顿片刻后，她马上问：“妈，那哥怎么样，哥没事吧？”
方姿回答：“不久前柳姨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在家里，只是，整个人都……颓废了！”
“哥他……”
还想问，但停住了，絮儿已经大概能想见，失去苏以乐，对他的打击绝对是空前的，他还没做傻事就最好了……
方姿说话的语气变了，“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急着叫你回来吗？”
絮儿：“我明白！”
方姿：“嗯！明白就好！小诗可能不会回去，那你哥就只能留给你来照顾了……我这边也……”
絮儿：“我知道了，妈！我会让哥振作起来的！”
絮儿能这样说，方姿也算是松了口气，她不是不能回去，只是不愿意回去，遇到这种事情，不能让橘枳依靠父母来克服。
想想也对，如果遇到这种事都要靠父母的安慰才能克服，那将来父母走的时候，又要让谁来帮他克服呢？
絮儿和他是同龄人，更是妹妹，她在身边的效果绝对会比父母更好……
“好，那就这样说了！行程我全部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到了机场会有人直接送你回去！”
絮儿：“妈，柳姨还在吗？”
方姿：“不在了，他到家之后就让柳姨回去了！”
絮儿：“我知道了。”
方姿：“嗯！”
通话结束，将手机装回去的絮儿长吸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哥哥颓废了，母亲这话给她带来的冲击相当大，试想到底要变成什么样才会被用“颓废”这个词来形容呢，这件事给哥哥带来的伤害绝对比她现在可以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吧！
——哥，等我！
两个多小时后，絮儿在华城机场下飞机。
从机舱出来，絮儿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华城这时的夜间气温在零下，和宁海没有可比性，而中途换乘飞机地方也没有如此强烈的冷意。
都没心思给自己加件外套，絮儿下了飞机就火急火燎地跑到机场服务站去，然后在那里见到母亲给安排送自己回去的人。
“絮儿小姐，请跟我来！”
从地下停车场离开后，车速就没有慢下来过，越来越快，也让絮儿离那个家越来越近。
视线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空没有一点星光，和宁海形成鲜明对比，路灯亮着的道路上行人、车辆稀疏，似乎伴随着冬天的来临，整个华城都陷入困顿状态。
并没有欣赏夜景的欲望，絮儿心里只有哥哥橘枳，虽然在母亲面前将这件事答应下来，但她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况且苏以乐的离去对她和哥哥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会对她和哥哥的关系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不久之后，絮儿回来公寓楼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小姐，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视线从那顶层没有亮光的窗口收回来，感觉寒冷的絮儿缩了缩身子，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不用了！麻烦你送我回来！”
这人摇摇头，说：“小姐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目送这人开车离去后，絮儿马上拉着旅行箱去乘电梯，到顶层出来，拉着箱子站到门口。
本想敲门，但手指落到门上前停住，刚才没看见亮灯，怕哥哥已经睡了，她就拿出钥匙来。
门打开，一股难言的冷意从里头吹到身上，让她都忍不住颤抖一下，外面已经够冷了，为什么里面会更冷？况且，这么低的温度，哥哥真的在睡觉么，还是说根本就不在家呢！
箱子提进来，跟着往里头一推，轮子滑动与地面发生摩擦的声音在这完全黑暗死寂的房间里有些刺耳。
进去时，借着楼道的灯光，絮儿还四处多看一眼，空调处于待机状态的灯是亮，厨房那边也有电源在。
“出去了吗？”
如此喃喃着，换好鞋子的她把门锁上，同时开灯。
顶上的灯光将房间里头照亮，絮儿走过玄关，手要去拉旅行箱的拉杆时，她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
地上坐着一个人，背靠着床，身体蜷缩着，两条手臂抱着膝盖，头深深低着，藏在臂弯中！
第662章 殇雪·凋零（二十四）（）
本以为哥哥出去了，没想到他会是这副样子坐这里，絮儿握到拉杆上的手马上松开，朝他跑过去。
“哥！”
在橘枳面前跪下来，两只手碰到他的身体时，冰冷的感觉让絮儿忍不住将手缩回去一点，然后又再握上去。
她叫了橘枳，可橘枳一点反应都没有，如同被施了石化魔法！
“哥，我是絮儿，我回来了！”
依旧是没反应，即便是被她摇晃，橘枳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伸手将橘枳的头托起来，让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自己，絮儿说：“哥，我是絮儿，我回来了！”
当絮儿的脸孔映入眼帘后，橘枳眼中终于是出现了少许的情绪波动，情绪也跟着产生变动，抖了一下的嘴唇发出嘶哑的话音，“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着！”
“哥！”
被说这种话，再加上看到橘枳这副样子，絮儿终于是忍不住哭出来，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哥，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的！真的很对不起！”
似乎是被絮儿的哭声牵动情绪，橘枳双眸中的血红色更多，原本抱在身前的双臂松开，滑到地上，泪水也在此时流淌出来。
“小乐……她去了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我已经……永远失去她了……再也找不到了……”
泪水流淌着，他就像个孩子，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身体跟着在颤抖，伤感情绪渲染开。
同样哭泣着，絮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不断收紧怀抱，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良久，精疲力尽，情绪也到了崩溃边缘的橘枳泪水收住，在絮儿的怀里睡去。
发现哥哥慢慢没了动静，絮儿缓缓松开怀抱，然后才看到橘枳那还染着刺眼血迹的衣服。
将橘枳扶起来，让他睡在床上，絮儿先将他被弄脏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盖上被子，打开空调之后，自己跟着和衣躺下去。
侧卧着，灯光下，看着橘枳那带着泪痕的面孔，絮儿双眸中忍不住流出眼泪，泪水滑过鼻梁，合成一道滚落到床单上，留下沾湿的痕迹。
一只手轻抚着他的侧脸，随后轻轻用力，让他往自己这边靠近，和他额头抵着额头，絮儿也缓缓闭上眼。
她明白了一件事，对哥哥来说，这份爱恋太过深刻，以至于失去时他的心也跟着一并破碎了，或许这颗心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那她也永远不可能得到……
“哥，对不起，到现在为止我还在隐藏自己的感情！”
“我已经，不能再对自己说谎了，就算你的心已经被她带走了！”
如此的心痛感刺激着泪腺，闭上眼，絮儿的泪水却流得更加不受控制，直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
当絮儿因为强光刺激的感觉睁眼时，就发现被子不知何时已经盖到自己身上，而哥哥已经坐起来，靠着窗帘已经拉开的窗，微微仰着头看着外面的天空。
虽然昨天下了雪，今天倒是个好天气，不过窗户上印着的冰花说明华城的气温没有回暖征兆的事实。
赶紧掀开被子坐起来，絮儿想伸手去碰哥哥的肩膀，但在碰到前因为复杂心情收回来，继而喊了一声。
“哥！”
似乎是呆住了，絮儿喊出来时，橘枳的身体很明显地抖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露出浅浅的微笑，“早上好，絮儿！”
原本还心中担心橘枳会变得让她不认识，但当那温暖、熟悉的笑容出现在眼前时，絮儿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埋头在他胸前流泪。
被絮儿扑过来，橘枳很明显愣住一下，然后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注意到絮儿的啜泣声时，他的手抬起来，在她背上轻拍着。
“对不起，妹妹，让你担心啦！”
听哥哥这样说，絮儿顿时哭的更厉害了，还想说什么来着，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根本说不出话来。
哭了半天哭完了，稍微抬起头的她发现自己已经将哥哥衣服的前胸位置哭湿了一片，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时，橘枳的手也在她头上拍了拍，说：“好了，再哭下去，我都不用洗澡了！”
这话顿时让絮儿破涕为笑，很不好意思地在他的胸前捶一下，然后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
“哥！”
直直地看着橘枳，脸上的泪水都没干，絮儿这样叫一声。
和她对视，橘枳有疑惑的意思，然后问：“怎么了？”
张张嘴，有些话本是呼之欲出，可当注意到橘枳双眸中那不太一样的光彩时，话硬是在喉头卡住了。
都收回去，絮儿摇摇头，“我去洗澡！”
橘枳点头，“去吧。”
说是这样说，但絮儿从没有马上行动的意思，还看着橘枳，说：“哥，你把眼睛闭上！”
不明白她的意思，橘枳一副疑惑表情，“干嘛？”
絮儿很坚持，“求你啦，好哥哥，把眼睛闭上！”
“不许乱来！”
拗不过她，双眸一眯，这样嘱咐一句的橘枳只能把眼睛闭上。
到这里，絮儿就猛地直起身体，在橘枳的侧脸上吻一下，然后飞快地从床上跳下去，跑去洗澡了！
当那温热的唇贴到自己的侧脸上，橘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只能说心里无可奈何地笑笑。
等絮儿跑走了，橘枳脸上那温柔的笑容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恢复到之前那完全没有表情的死板、僵硬，双眸中的情绪变动也急速压下去，变得死寂、冰冷。
视线转回到窗户那边，他继续靠着，看着窗外的天空，不再有任何动作。
片刻后，嘴唇动了动的他无声地念出一个名字——苏以乐！
正洗着澡的絮儿心情还不错，可唯一让她不太高兴的事就是刚才没能把话说出来。
想到这一茬，她不由想起从哥哥眼中那一瞬间捕捉到的光彩变动，接着，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浅笑也在温水的洗刷下消失。
——哥哥脸上的笑容应该是为了我才露出来的。
——如果我不在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笑的。
——他心里有的只是伤感，却还要为了我强颜欢笑。
——他为了不让我担心而要承受更多，可我，还因为这样的笑容而高兴！
——我到底是有多少傻？为什么没看出来呢！
第663章 雪融（一）（）
“哥，到你啦！”
从盥洗室出来，絮儿走到床前，这样对橘枳说。
橘枳的视线随即转到絮儿这边，又露出笑容，说“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笑容是温暖的、话音是温柔的，可看到絮儿眼里、听到她耳中偏偏让她感觉如此难受，为什么哥哥他现在要这样呢？
站在橘枳面前，低下头的絮儿没了动作，这让橘枳脸上笑容不由收敛起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
这样回答着，很明显是在掩饰，絮儿走到床边，拉过来一张椅子，将自己长发寄托在他手中。
起身去一边拿过来电吹风，橘枳开始温柔地帮絮儿吹干头发，只是在这过程中，他眼中的情绪变化异常，但这一幕是背对着他的絮儿看不见的。
“哥，你这样……真的可以吗？”
“嗯？”
发声的同时，橘枳替她梳理长发的动作都顿住一下，虽然马上续接上，但中间发生过的变化还是让絮儿一下捕捉到。
“什么真的可以吗？”
“哥！”
很清楚哥哥橘枳是在回避问题，絮儿表达不满地喊了他一声。
橘枳没回答，继续帮她吹干头发。
也是有点受挫，絮儿没再问了，哥哥本身就没有回答的意愿，她就算是点出又有什么用，毕竟他不是没有听懂。
时间不长，橘枳帮絮儿把长发吹干了，电吹风关掉后，头低下去的他低低地说了声，“这样就好了。”
点头的动作做完时，絮儿瞬间从哥哥的话中读出来不一样的意思，他说的这个“这样就好了”，绝对不是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抬起头来时，脸上又是笑容，橘枳双手按在絮儿的肩上，把她从椅子上推起来，“该让让了，我去洗澡！”
看着橘枳背影进去，絮儿叹了口气，视线跟着就落到昨晚她帮哥哥脱下来的衣服上。
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看着上头的血迹，皱着的絮儿顿时有把这衣服扔到垃圾桶里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持续了一瞬，还是没这样做，送到柳青洗衣服的地方放着。
这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多，受到方姿叮嘱的柳青过来了，敲敲门。
听到敲门声，猜不到是谁过来的絮儿走到玄关，从猫眼里看到是柳青才把门打开，“柳姨，你怎么来了？”
“小姐，是夫人让我过来的！”
跟着絮儿进来时，她这样回答。
点点头，既然是母亲要求的，絮儿就不好再说什么。
视线四处看看，没有发现橘枳的身影，柳青对絮儿问“小姐，少爷呢？”
絮儿回答“在洗澡。”
“哦！”
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神情中透露出明显的犹豫后，柳青压低声音对絮儿问“小姐，少爷现在还好吧？”
被问到这个问题，絮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哥哥橘枳现在的状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尤其是那一句“这样就好了”……
注意到自己一下竟然把小姐问的没话说，柳青也感觉很尴尬，就马上转移话题，给她台阶下，“小姐，你们吃早餐了吗？”
摇头，絮儿说“还没。”
马上提议，柳青“那我去做吧！”
其实想吃的哥哥做的早餐，但考虑到哥哥现在的状态，絮儿就很自觉地把这种抹掉了，“好。”
得到了小姐的首肯，柳青就马上去厨房，继续待在这里，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再问出来什么让小姐更尴尬的问题。
柳青走了，絮儿到床边坐下，也跟橘枳之前一样，视线看着窗外，心里就在想着和他不一样的东西——她在揣摩哥哥那句话，哥哥那时候这样说，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太确定，絮儿只能换个思路，问自己愿不愿意“这样就好了”！
结果，还是没有答案。
如果她不愿意“这样就好了”，那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哥哥现在的状态呢？不这样就好，那哥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她完全不知道，也不太能想象出来。
可要是愿意“这样就好了”，又会有一种怪异的声音只在心底呼喊着，你真的愿意让哥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为了你露出所谓的“笑容”？你觉得这样的哥哥真的有办法继续往前走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她又无法达成前者，所以这就没了答案，她既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又不知道选择之后该怎么做！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不过是她的，而是哥哥橘枳的。
好奇，絮儿过去把橘枳的手机拿起来，然后就看到来电显示是秦湘！
——她是谁？
橘枳和秦湘接触的时间不短，但絮儿没有参与进来，所以不知道，但这个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女人。
在电话快呼叫结束时，絮儿才接通。
昨天絮儿回来之前，秦湘就已经给橘枳打了很多电话，可这家伙还是一个都没接，她也只能放弃。
今天早晨再给他打一个，他要是还不接，就直接去他家找他，没想到，他接了！
本以为心中积蓄的不满可以让自己对他破口大骂，可当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不自觉地缓下来，别说骂人了，批评的话可能都说不出来。
“橘枳？”
在秦湘说话的同一时刻，絮儿问“你是谁？”
——好吧，你明明知道她叫秦湘好不好？为什么要问你是谁呢？
听到对面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秦湘愣住了、懵掉了，为什么会是个女孩子接的电话，橘枳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