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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来的工作，回研究室做吧，这里实在是有点冷。”
轻声嘟囔了一句，一名中年法师叫上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两人就这样带着书，快步离开了休息室，隐约还能听见他们对图书馆供暖系统的抱怨。
这样一来，剩下来的人也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了休息室。
至此，自乔修亚来到休息室的第三分钟，整个大厅就空无一人了。
“……我不是带了魔法装备吗？”
看着变得空荡荡的休息室，乔修亚沉默了一会，然后皱着眉，无奈的转头，对莹和凛道：“迷雾怀表的效果很强，之前我们在商业大道上，那些路人并没有注意到我身上的威压，可为什么一到莫尔莱宫内，无论是谁都对我这么紧张戒备？”
“……大概是因为，主人你之前只是路过，那些路人自然没时间注意到你身上的威压……”
凛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而刚才的那些贵族和法师，都切切实实的看见了你的脸，他们也都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你的身上……因为这个原因，迷雾怀表的效果就减弱了？”
听完了凛的猜测，乔修亚微微点头，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另外一个声音便从房间的一角传来：“不错的解释，但并没有说到根本。”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之前被书架遮蔽的角落中站了出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猛兽再怎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是猛兽，你不能指望人们不会恐惧潜伏着的夜豹，半睡着的雄狮。”
“更别说是你了，乔修亚·凡·拉德克里夫，号称能徒手虐杀恶魔的男人。”
第十二章 我允许你挑战我（）
正如游戏宣传的那样，纷争大陆是一个动荡不安的世界。
人与人，国与国，甚至是神与神之间的纷争，迈克罗夫大陆上脆弱的和平即将被打破，而冒险者们就要在这样充满着血腥和硝烟的大地上，用自己的剑与盾，以勇气和智慧谱写全新的史诗篇章。
听上去，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但真的身处这个世界，就会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压抑。
因日益频繁的战争，感到惶恐不安的民众，因异界混沌的侵蚀，而逐渐变得荒芜的大陆，随着黑色的硝烟逐渐遮掩了天空，让日月星辰都黯淡无光，人心也越来越冷酷，越来越没有温情，曾经祥和的一切都已逝去，并永不复还。
所谓的史诗，便是这样，大地血流成河，白骨堆积成山，古老的国度摇摇欲坠，文明的火焰犹如风中残烛。
当然，总有能够适应这个残酷而压抑的世界，还活的如鱼得水的人。
坐在图书馆休息室大椅上，乔修亚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
“我认识你。”
他平静的开口说道：“二皇子，迪摩尔·戴尔蒙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而年轻的男人此时彻底从书架的阴影中走出，站在了战士和他的神机们面前。
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乔修亚前世曾经多次在有关于帝国的报纸上看见，虽然如今的面容有些年轻，但完全能看出来，此人正是如今的帝国二皇子，未来北方帝国的皇帝陛下。
迪摩尔有着一头如同他父亲那样暗金色的齐肩长发，容貌说不上出众，但如出鞘利刃般的气质却令人知晓，他定然继承了戴尔蒙德皇室战士的血液，听到了乔修亚的话，这位被发现了身份的二皇子灰褐色的眼珠微微一动，似乎有些惊讶。
此时的迪摩尔穿着异常朴素，只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禁卫军服，除了他肩头不显眼的金色太阳纹章外，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名皇位继承人，假如不是乔修亚早就知晓对方的身份，任何人都会把他错认为某位来自西北平原的普通骑士。
“你认识我？”
原本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身份被乔修亚一样看出，迪摩尔不由得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佩剑——他倒不是想出手，而仅仅是因为习惯使然，这位二皇子有些疑惑的自语道：“就连那些大臣都有许多人认不出我，没想到你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是自然，印象深刻。”
耸肩，乔修亚目光扫过，打量着这名日后以铁血冷酷而著称的强硬人物。
迪摩尔·戴尔蒙德，他正是一个完美适应了这个残酷而压抑世界的人，和平庸的大皇子不同，这名二皇子的心中，潜藏着一只凶残的野兽。
大概就是六年之后，如今的帝国皇帝，伊斯雷尔·戴尔蒙德驾崩，因为事出突然，他并没有留下遗嘱，北方帝国因此陷入了内乱，诸多皇子为了夺取皇位，互相展开毫不留情的战争。
哪怕是在龙祸入侵这等灾难面前都没有动摇的庞大帝国，骤然陷入了崩溃的边缘，保家卫国的军人举起长枪利剑，和自己昔日的同袍互相厮杀，在名为【三月动乱】的大规模战役之后，整个北方帝国隐隐被七位皇子皇女割据成了七个部分，甚至有了分裂的极限。
在即将入侵的深渊面前，这等举动无疑是取死之道，但是事已至此，已无人能力挽狂澜，将局势逆转，帝国的分裂似乎已成定局。
而正是迪摩尔，改变了这一切。
这个原本默默无名，沉默寡言的二皇子不知从何出现，突然展露出了接近传奇级的实力，他千里突袭，将自己曾经的兄弟姐妹全都毫不留情的一一斩杀，最后在满地血泊和众人畏惧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戴上了那顶象征的权利和义务的铁皇冠，在三山圣城莫尔莱宫的中心大殿加冕为帝。
前世因为对深渊的战役，乔修亚见过迪摩尔几面，和那时强硬而铁血的，仿佛和深渊一般无法看透的威严帝皇比起来，如今的二皇子显得太过年轻了一些，他的脸虽然历经风霜，似乎已经经过了许多次战斗，但眼神却依然清澈，遮掩不住心中的想法。
——真是有趣。乔修亚心中不由得这么想到，他心中有点想笑，没想到日后的铁血帝王年轻时居然是这个模样。
而就在战士观察迪摩尔的时候，迪摩尔也正在观察战士。
他并没有在意乔修亚之前说的话，反正不管乔修亚认不认识他，他的目的都不会改变。
倒不如说，假如对方居然没看穿他的身份，迪摩尔反而会感到失望。
灰褐色的双眼扫过，二皇子仔细打量着坐在大椅上的乔修亚。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如同钢铁铸造而成的男人。
战士即便是面无表情的坐着，也如山峰般巍峨，那赤色的双目中没有丝毫波动，却传递出无穷的压迫力，让迪摩尔觉自己如坠深海，不断下沉，又觉得面前是一片即将倾倒的冰川，冰冷，又危险无比。
“厉害。”
右手已经摸上了剑柄，迪摩尔却察觉到了不对，他立刻微微摇头，驱逐了脑海中的幻觉，沉默了一会，他眉头一挑，轻声赞叹道：“不愧是父皇也极力夸赞的强大战士，仅仅是目光，就差点让我主动出手。”
“我大概猜出你来的目的了。”
乔修亚靠在椅背上，他看上去没有站起来的打算，而是继续坐在原地，轻松的笑道：“仔细想想，这也的确符合你的性格，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的？”
战士回忆起了一些有关于这名未来皇帝的传言，现在看来，那些消息并没有作假。
“看来你的确很了解我……不过，这只是一个巧合，在知道你要来找诺查丹马斯大师之前，我就已经在皇家图书馆了。”
没有在意乔修亚的举动，迪摩尔慢步走到桌前，他用灰褐色的眸子看着战士，目光中没有常人会有的畏惧和焦虑，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兴奋：“拉德克里夫伯爵……我可是第一次听见父皇如此赞赏一名战士，要知道，作为传奇强者，就算是五大军团长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不差’。”
“而你，却是‘最好’。”
用刻意强调的最好作为结束语，迪摩尔坐到了乔修亚的对面，他的视线扫过莹和凛，而莹和凛也都平静的和他对视，二皇子翘眉道：“这是你的侍女和管家？虽然年轻，但意志很坚定，要不要让他们退开一点？”
“不用担心，他们也是‘最好’的。”
摇头回绝，乔修亚看着眼前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二皇子，饶有兴趣的问道：“就在这里？这里可是皇家大图书馆，不打算换个地方吗？”
“没问题，就在这里。”
从腰间解下佩剑，放到桌子的一旁，迪摩尔活动着手腕，他的目光火热：“只要在守卫们赶来之前结束就好了，你能办得到，对不对？”
“自然。”
战士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对方的佩剑，那是一把普通的十字长剑，做工良好，剑柄上的皮革磨损严重，它的主人一定经常使用它，而剑鞘上是洗不干净的血迹残留，从量上看，它的主人一定佩戴者它走过了无数险恶的战场，亡者的怨念缠绕在其上，证明持有者的武勋。
——传闻二皇子在青年时期隐瞒了身份，加入了西部平原的军队，和那些绿皮兽人战斗了数年，直到兽人王庭被彻底烧毁，这才回到了帝都，现在看来，这消息的确属实。
而且，在传闻中，他异常喜欢挑战强者，日后的帝国之剑布兰登经常被他以考察的名义拉去决斗，迪摩尔甚至有着‘决斗王’这个绰号。
那么现在，他的行动是因为单纯的好胜心吗？
不，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么，如你所愿。”
懒得去思考那么多，乔修亚哈哈大笑，他把桌上的书籍扫到一旁，然后胳膊一搭，赤红色的斗气凝聚，战士豪迈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迪摩尔，我允许你挑战我。”
第十三，十四章 堪比战役（）
芬达尔永远不会忘记星坠833年，初春的那个下午。
那原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天，阳光明媚，天气微冷，他一如既往在殿中巡逻，直至傍晚黄昏，他收到了城墙大门处‘有贵客来访’的消息。
自然，红发骑士便如以往那样，准备前去为其引路。
（拉德克里夫伯爵来访，他要找诺查丹马斯大师——我想想，大师现在在黑天鹅宫的图书馆整理古籍。）
脑中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自己的任务，芬达尔便朝着朝着宫殿大门出发，多年以来，他的工作一直都是如此，家族也正是因为禁卫骑士比较容易见到各种大人物，才把他安排在莫尔莱宫。
乔修亚·凡·拉德克里夫，这个名字芬达尔最近经常听到，稍稍回忆了一些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传闻，他不由得让自己的表情稍稍严肃了一点。
黑潮，时空门，屠龙，恶魔……这位和普通的贵客可不一样，倘若说其他人是依靠手中的权利，亦或是丰厚的财力让他们这些宫廷禁卫骑士小心翼翼，不敢得罪的话，那么乔修亚毫无疑问就是靠这非同寻常的武力让众人谨慎。
“二十多岁的黄金高阶，哈哈。”，来到了宫殿大门，芬达尔不由得在干笑一声，他如今也快三十岁了，实力也就是白银巅峰，斗气的掌握虽然已经接近纯熟，可仍然没有摸到那层超凡屏障，就和他那表弟布兰登一样，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大到了如此地步，红发骑士甚至都没心思去嫉妒了。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超乎寻常的人或是事物，而我应该学会适应。”
他轻声自言自语到，不久之后，芬达尔就遇到了战士一行人。
说实话，第一次亲眼见到乔修亚时，他的心中有些失望。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黑发男人，穿着普通，长相说得上阳刚俊美，但也算不得会让人印象深刻的类型，别说是传闻中那强大无比，犹如鬼神的战士了，芬达尔一眼看去甚至没想到对方是个伯爵级的大贵族，虽然气息感应之下，得知眼前之人的实力的确强劲，可却令人感觉不到震撼。
——普通，实在是太普通了，哪怕是强也只是普通的强。
当然，就算是对方的形象和自己想象的差距甚远，红发骑士也不会表露出这种失望，他依旧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为对方指引道路。
这就是工作，芬达尔很明白，传闻虽然会夸张，但绝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乔修亚现在的确没有展露出强大的压迫力，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伪装呢？不少人都喜欢这么干，而他只需要尽心尽力的服务就够了。
一路上，红发骑士不断尝试和战士交谈，而他对乔修亚的印象也逐步改观。
这名北地伯爵的表现很是随和，他不像是那群大法师，眼高于顶，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也不像其他的大贵族，言谈举止全都透露出遮掩不住的傲慢，乔修亚的话语简单直接，不狂妄傲慢，也没暗藏深意，和他说话不需要去思考太多用词，忧虑使用什么尊称，总而言之非常轻松，很是愉快。
——或许乔修亚就是这样一个实力强大，也令人感到轻松的人？
芬达尔心中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他马上发现，自己错了。
在通向黑天鹅宫最后一个过道中，一队教会的修士和他们擦肩而过，红发骑士并没有在意，对方在莫尔莱宫已经有两个星期了，他甚至还为他们带过几次路，早已习惯了这些教会人员的存在。
但芬达尔身后的战士并不这么认为。
他皱起眉头，‘认真’的看了一眼那队修士。
顿时，红发骑士就感觉自己的背紧贴着一层坚冰，冰冷的感觉自皮层渗透蔓延，直入骨髓，刺透灵魂。
有些颤抖着回头看向乔修亚，芬达尔看见了，那被遮掩在阴影和随和的表象后，战士真实面目的冰山一角。
仅仅是一瞥，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赤色的双瞳便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抹面的烙印，仅仅是眼角的余光就让骑士的心中出现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心中的一切想法都早已被看穿，无论是表面上的谦卑还是内心中肆意的评论都全都被识破，自己对于这个战士来说，早就没有意思秘密可言。
为了打破这种正在心中逐渐蔓延的恐惧，芬达尔微微倒退一步，他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轻轻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武器给了骑士勇气，让他强迫自己开口。
“怎么了？大人？”
他尽力掩饰自己喉咙的干涩，用正常的语调询问。
而乔修亚似乎并没有在意红发骑士的心里运动，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芬达尔，然后示意他继续带路：“为什么这里会有教会的人？”
话语同样简单直接，语气同样随和平常，那种仿佛冰川，仿佛高山一般的气魄在瞬间就消失了，黑发的战士重新回到了自己普通的形态，变回了那个就连贵族气息都看不出来的寻常男人，犹如迷雾中的路人一般，无法给人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
但芬达尔再也不敢在心中议论对方的形象了，他甚至不敢多想其他，只是以极为认真的态度回答乔修亚的问题，一路恭敬的将其送至黑天鹅宫的帝国皇家大图书馆，然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迅速告辞离开。
——没人会愿意待在火山山口，站在悬崖崖边，哪怕这是一座休眠火山，崖边也有栏杆，也是一样。
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他走远了啊。”
慢步离开黑天鹅宫，直到走出宫门，确定自己真的已经距离乔修亚很远后，芬达尔才开始颤抖，他抓住自己的双臂，牙齿和身体如同筛子一样不停的颤动，一道道冷汗从额头处流出。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背部早已被汗水浸透，对于危险的存在，身体的本能比大脑反应更快一步，而骑士却没有察觉这一点，对此，芬达尔并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由衷的庆幸，庆幸自己的表现没有一丝不敬。
“传言果然没有虚假……这种压迫力……”
但还没等芬达尔感慨完，他突然感觉地面一震。
仿佛是整座宫殿和大地一起在晃动，明显的震动传来，周围的侍女和整个皇家图书馆中服务的侍从都惊慌的抬头，他们紧张的左右扫视，然后看向大地。
“地震？！”
“不可能啊，这里可是三圣山之上，怎么可能会有地震？！”
虽然震动迅速的停止了，可所有人都开始讨论，他们眉头皱起，然后不约而同的准备离开图书馆，芬达尔也不例外，他快速迈步，准备离黑天鹅宫远一点，但走到一半时，两股股莫名的气息被一股凉风席卷而来，其中还有一股很是熟悉，这不禁让芬达尔疑惑的回头，看向已经停止的黑色宫殿，而在骑士的身旁，花园中的植物被这凉风吹拂，花朵闭合，草叶微蜷，仿佛正在恐惧一般。
“难道……”
芬达尔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黑天鹅宫内，一个个魔法阵亮起，明显的涟漪在空气中扩散，犹如泛起波澜的湖泊，伴随着法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