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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业务不见得在行，可要论起当官来，会议上汇集的全都是人精。明眼人一听就知道领导训的是谁，足协一干人脸通红勾着头看都不敢看。
领导没有点名，这就是给留了面子，就是给了亡羊补牢的机会。如果再装着什么都听不懂，人头滚滚将转瞬即至。
面子顾不上了，自尊心也不敢要了，脑袋和头顶上的乌纱要紧。可怎么和卓杨进行沟通，又让足协领导们抓了瞎。
几年来，虽然和卓杨没有了任何交集，但卓杨的消息根本躲不掉。从报纸上的印象来看，领导们认为卓杨是个愣头青式的人物，说翻脸就翻脸。他们现在倒是不在乎这张脸皮了，但万一一个没说好卓杨脾气上来，直接给掀了桌子，怎么办？
到时候去给大领导汇报，是卓杨自己死活不愿意回来，你以为领导会听你讲这个理？只要事情没办好，那就是该死的罪过。
谁也不敢去摸卓杨这只老虎屁股，就在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之际，谢亜龙主动站出来挑起了这副担子。如此，足协众人莫不喜出望外，有个大个子愿意背锅，这简直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呐！
谢菩萨今年53岁，坊间戏称龙王，2005年接任阎王担任了足协专职副主席。洪桐县里无好人，他在这个大染缸里当然也不可能纯洁到哪去。但龙王的政治敏感性还是要高出同僚一些，他其实从薛远山这位公认中国未来的带头班长在罗马接见卓杨的那一天，就已经嗅到了极其不寻常的气味。
体育工作会议之后，他就在琢磨怎么能把这个锅补好。紧接着，程浩挺身而出掀开了黑幕，同僚们还都在观望的时候，龙王就察觉到了严重危机的袭来。
他立刻意识到现在要做的不是与卓杨和解这么简单，而是要给自己增添一份砝码，万一雷霆天威降临之时，手中好有一份算是戴罪立功的保命之物。
几个月仔细琢磨和研究没有白费，龙王通过过去在安康市任职时的同事介绍，联系上了卓秋天。他这位同事的女儿，和卓秋天是北外的同班同学。
始一见面，龙王的姿态放得很低，此后越来越低，完全没有官老爷的臭架子。于是，通过姐姐及时反馈的消息，卓杨在今年五月初，终于又和中国足协有了联系。
但是，自始自终卓杨也没有和足协直接产生交涉，他很烦这些事情，所有事情都是由姐姐在慢慢谈。说心里话，一直到八月份之前，卓杨都始终认为自己会加入德国队。中国足协这里没有断然拒绝，实在是因为卓杨还在德意酋摩四个选项里来回转圈，也是因为笑面龙王假装听不懂委婉推脱。
龙王很聪明，局势也容不得他不赶紧聪明起来。当他了解到卓杨将会在开幕式上演奏《星光璀璨》的这个指示来自薛远山时，他明白所有人在卓杨面前都将会不堪一击。
龙王没有用感情绑架，实则也没有可以绑架卓杨之处；也没用利益诱惑，有多高的利益能超过阿联酋和摩纳哥给出的筹码？龙王只用一招：承认错误！
其实当年卓杨和足协闹翻时，龙王还在总局电子信息中心当书ji呢，他一点责任也没有。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眼看着国际媒体上有关卓杨入德入意的消息尘嚣日上，他只有背起黑锅不停找卓秋天承认错误。
如果末日审判那天真得到来，卓杨将会成为他的保命符，他为国家带回卓杨的这份功绩也许会让人不再计较那点龌龊事。如果能和卓杨达成良好友谊，到时候卓杨一句话不但能救他的命，还能挽回他的仕途。
但卓杨还是没有考虑国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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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〇章 因为我是中国人（）
航班在万米高空上追随着太阳飞行，卓杨在公务舱里闭目养神，他知道下面的土地上已经因为自己开了锅，心里也清楚待会儿在米兰迎接他的将会是何等规模的长枪短炮。
真正让他改变主意的，不是别人，是卓杨自己。
他在鸟巢奏响《星光璀璨》时，脑海里不断回顾着旅欧六年的所见所闻，从初涉马迪堡到驾临米兰。从巴黎的火炬传递到姥姥的去世。想到九山、海洋和老穆，还有他们对自己说的话。
卓杨想到了程浩的侠肝义胆，想到了父亲卓彤彤的语重心长。卓杨甚至想到了吉拉迪诺，想到了对待桃子长达两年的得理不饶人。
当卓杨想完了这些，他便在璀璨的星光下做出了决定，一个埋在内心深处长达六年之久、自己却一直没有察觉的渴望。
当做出决定的一刻，卓杨心中充满了雀跃，一瞬间豁然开朗。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决定竟然如此期待，他发现了自己的初心。
原来我犹豫摩纳哥的爵位，只是因为那不是中国；原来我犹豫阿联酋的巨款，只是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国家。
我根本不是在顾忌布冯的存在和意大利国家队里的排外，任何人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将不堪一击。我少年时便能独自在马迪堡扯旗立威，我能让坚不可摧的圆桌骑士团奈我何，意大利国家队里什么龌龊都只是跳梁小丑。我拒绝那里，只是因为那里不是我的祖国。
我为何这么多年找尽百般借口迟迟不愿加入德国，尽管那里有施小猪和默姥爷，因为我心里始终在牵挂一个地方。克林斯曼的矜持本可不屑一顾，比埃尔霍夫也根本不是我的障碍，我绝对可以凭借实力和影响力平趟他。克林斯曼是借口，比埃尔霍夫只是一个借口，一切都是借口。
加入中国队，这里没有德国那样的兄弟，也没有意大利那样的足球底蕴，没有阿联酋取之不尽的金钱，没有摩纳哥挥洒自如的权位和爵位。这里只有孱弱背负着骂名的足球，只有少得可怜的国家队津贴，只有乌漆麻黑的勾心斗角，只有人生地不熟的陌生。
但这里是我的国家，是我该脚踏实地去努力工作的地方。这里不应该成为高高在上道德批判的粪坑，得理不饶人是一件很坏的事。
老爸，我做出了选择。九山、海洋、老穆，我已经做出了选择。程浩，我终于做出了选择。现在，请你们以我为荣，就像我以你们为荣一样。
终南山脚下的水榭小院里，卓彤彤对倚在自己肩头的妻子说：“果然是咱们的儿子！当浮一大白。”
杨虹斜着瞟了丈夫一眼，眼神中万种的风情。“哪怕他加入火星队，也还是我的儿子。”
北京燕郊的庄园会所里，九山和老穆、海洋把杯子里的酒再次斟满，重重地碰在一起。“干！今天一醉方休。”
新疆哈密生产建设兵团第十三师的单元楼里，程浩伏在地上放声大哭，继而又开怀大笑，笑罢再哭，哭完又笑，似疯魔了一般。
中楠海某处幽静雅致的小院里，年过五旬的秘书匆匆走进办公室。
“首长，您分析得非常正确，卓杨回来了。”
薛远山放下手中的文件，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合十放在腹前。他说：“一定要相信咱们国家那些真正优秀的人才，他们一定是心怀国家的。只要咱们自己把工作做好，这些人才都会愿意给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是他们的本心，令我们骄傲的本心。”
在薛远山的指示下，任何方面都没有给过卓杨一点压力或干预，他相信卓杨的选择。
“卓杨是个好孩子！”薛远山对秘书说：“你传达下去，要继续给卓杨创造宽松的体育环境，足球要尊重他的意见，因为国内没有比他更优秀的足球人。”
汉诺威音乐大学的教授小咖啡厅里，卡尔·诺曼和阿里·瓦迪两位教授相对而坐。
诺曼说：“我的确非常吃惊，卓杨竟然真的放弃了德国，看样子被你料中了。”
“中国是个伟大的国家。”瓦迪教授放下手中的晶玉瓷杯。“我非常了解中国人，他们中那些真正优秀的人才，不是咱们在欧洲看到的一些中国人，你我都知道，那只是一些甘心被利用的小丑而已。中国真正的人杰，对自己民族的文化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自豪，对自己民族有与生俱来至深归属感。”
“这一点上，中国精英们比我们犹太人，也比你们日耳曼人更加凝聚。他们的文化和种族绵延五千多年，饱受磨难却生生不息，不是没有道理呐！”
“卓杨他们一家，都是这样的人。”
米兰内洛体育大楼后面的廊荫里，马尔蒂尼和巴雷西负手而立。
“卓杨是得失心疯了吗？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愚蠢的决定！”巴雷西完全不敢相信报纸上的消息。
“弗朗哥，如果意大利国家队从来也没有拿过世界冠军，没有任何冠军。”马尔蒂尼侃侃而谈：“你会为了冠军去加盟巴西或者德国吗？”
“怎么可能？”
“是的，你不会，我也不会。所以，卓杨也不会。他和咱们的选择是一样的。”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保罗……”
“弗朗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像你那么热衷于劝说卓杨加盟意大利国家队的原因，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会。”马尔蒂尼说：“总理也是一样，他乐于见到卓杨归化，但并没有采用手段去实现它。正是因为我们都看出卓杨不可能选择其他国家队，我们早都明白。”
“卓杨根本就和咱们是一样的人！”
“一个下贱的人！”
摩纳哥王宫的一角，王储埃尔居勒王子气恨恨地说到：“卓杨就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人。”
“夏尔马，你说得很对，中国人实在让人厌恶。”
夏尔马回答道：“是的，王子殿下，每一个中国人都令人厌恶。”
回到北京饭店新闻发布会现场。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我们因为工作上的不专业，因为工作态度的不认真和错误，给卓杨及其家人带来了不应有的困扰，给卓杨造成了很大负面影响。在这里，我代表中国足协真诚地、郑重向卓杨及其家人道歉。”
龙王说：“今后，我们将会和卓杨一起，实现中国足球历史性的腾飞。”
检讨和高调唱完，就到了提问环节，记者们几乎没人理睬龙王，瞬间将话筒递满了卓秋天身边的空间。
“卓秋天女士，卓杨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加盟中国队？”
卓秋天说：“首先，卓杨不是加盟，而是回归。他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也是被这里开除的，所以，现在只是回归。至于为什么是中国队……”
卓秋天拿出了老卓家的户口本。“因为他是中国人！”
刚刚走出米兰马尔本萨国际机场的闸口，卓杨便被早已迎候多时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卓杨，你为什么会选择加入中国？”
卓杨将自己的护照高高举起。
“因为我是中国人！”
第四九一章 米兰内洛旧人走（）
终于回到了熟悉的米兰内洛，看着眼前的白楼碧湖，绿树翠野，卓杨很奇怪竟然在心里用了‘熟悉’这样一个词。这个假期经历的事情好像很多，卓杨返回米兰内洛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昨天拉伊奥拉即便提前有所准备，带着一大票人马到机场去接卓杨，结果还是差点让千军万马的记者差点连他都一起吃了。乱糟糟的场面几乎将出闸大厅搞瘫痪，大批安保人员前来增援，卓杨才和拉伊奥拉在一个小时后安全撤了出来。
不过，卓杨心里清楚，热点之所以是热点，因为它热得乍然也凉得迅猛，即成的事实，过段时间便也就消停了。
其实对于卓杨来说，心理上的难关并不是对付记者，而是那些看重他、对他真诚相邀的人。鸟巢开幕式上作出决定后，卓杨在其后两天时间内，打出了几十个电话，挨个说了声‘抱歉’。
贝肯鲍尔、勒夫、曼苏尔、博诺勋爵、蜜黛尔公主、里皮、阿尔贝蒂尼，甚至包括已经下课的多纳多尼。小猪、默姥爷、喷子、巴拉克、蒙二哥，这些人必须亲自说到，也没忘了巴雷西和马尔蒂尼。
卓杨诚恳地向每个人说着抱歉，有些人不理解，有的则很坦然。兄弟们给了祝福，大人物们胸襟似海，彼此也都留下了善缘。
全世界因为他而纷纷扰扰，如火如荼般的夏季转会都被暂时抛去了一边。于是，卓杨直接躲进了米兰内洛，现在对他来说，这里仿佛世外桃源一样，熟悉亲切感便油然而生。
回到米兰内洛安静下来，卓杨仔细想了想，却又发现并不欠谁什么。其他不用提，就连德国那里，自己其实并没有亏欠。
虽然他们一直都认为自己非德国不入，而且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小猪说那边把18号球衣都已经让了出来，博罗夫斯基没什么不情愿的。但是，真得不欠他们什么。
这就有点类似现在正轰轰烈烈的转会，哪个当红炸子鸡不是一堆追求者？谁不是好几个候选去处？此大戏年年上演，我卓杨唱一出又有何妨？虽然说唱得时间有点长，可我是名角呀！
说到转会，米兰内洛人来人往，今夏是卓杨来这里后最大变脸的一次。
首相卡福和梭子塞尔吉尼奥两人上赛季结束合同就到期了，37岁的梭子直接退了役，踢了半辈子也该歇歇啦。梭子将在新年过后成为维斯马拉的青训助理教练，巴西帮聚会的时候大家依然还会给他打电话。
38岁的卡福还没有决定要不要退役，他要先回到巴西看情况再做决定，据他自己说，对五人制室内很感兴趣，想必前巴西队队长、巴西国家队出场记录保持者，玩这个还是应该很溜的。
40岁的老吉祥物瓦莱里奥·菲奥里在ac米兰效命八个赛季，联赛总共出场两次。他不但直接去了维斯马拉担任门将教练，而且已经声明将不再参加圆桌团的聚会。表示遗憾的不光是马尔蒂尼他们，加利亚尼对此也无可奈何，老菲在圆桌团内部给加秃当了四年卧底，他自己都腻了。
这三位老将退役，上赛季大家都已经知道，卓杨没觉得诧异。他也早知道桃子吉拉迪诺铁了心要走，同样不会奇怪，但其他人并不知道内情，吉桃子坚决要求转会的态度还是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甚至连租借都不同意，在桃子自己的坚持下，ac米兰不得已将他1900万买去了佛罗伦萨，原本他26岁的年龄还是很给人期许的，他身后也从不缺乏人支持，圆桌团大多数人都挽留了他，无奈桃子去意已决。
圈圈奥多的离去却十分出乎卓杨的预料，虽然32岁的年龄不算小了，上赛季后半段表现也的确不佳，落选了意大利国家队夏天欧洲杯阵容。但奥多属于实力派悍将，在米兰内洛这个年龄也还说得过去，状态恢复再踢三两年主力应该没有问题。
马西莫·奥多的去意如同他从拉齐奥来时那么坚决，而且他本身就是圆桌团成员，如此非走不可实在有些悖逆圆桌团‘米兰至上’的原则。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不能扶住一堵向外侧倒去的墙。
奥多被租借给了大力增补阵容的拜仁慕尼黑，租期两年。走时那天，他本想给卓杨打个电话，手指在按键上停留了很久，但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机装回了兜里。
菲奥里退出圆桌和奥多强行离去，在圆桌团内部引发了不小震动。那张桌子和那一圈沙发椅，似乎已不再显赫庄重。
古尔库夫的离开让米兰内洛绝大多数人没什么感觉，包括卓杨。22岁的约安·古尔库夫的确是技术上的天才，但也是战术上的蠢才，最起码面对意甲是这个样子，他又是一起被意甲淘汰之天才的活生生例子。何况他在米兰内洛‘工作与同事’的社交作风，造成在队友间存在感不强，这可能也正是他追求的效果。
赛场上，两年中从轮换变成替补，再变成边缘替补。赛场下，卓杨如此一个话痨和自来熟，两年时间都没能和他套上私交。古尔库夫离不离开，其实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古尔库夫是个有想法的人，他在米兰内洛和每个人都面带慈祥的表情，仿佛一尊始终沐浴春风中的二郎神，同谁也不曾交恶，也从未曾口出不逊，教养和修养端是感人。
被租借到法甲波尔多之后，古尔库夫当即开炮：“ac米兰永远只看重卓杨和卡卡那样的年轻球员，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即便租借期满，我也绝不会再回到那里，那里的人只喜欢卓杨那种整天嘴巴像抹了蜂蜜一样的人。”
一发拐子炮轰得米兰人外焦里嫩：你走的路上被狂犬病咬了？
马队当即不愿意了。“古尔库夫首先要检讨自己的职业素养，他是米兰内洛训练迟到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