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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血时代-第5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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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了一口气,楚云升看了一眼轻羽,再看了一眼天空,立即转身冲向密林,大红马还在那儿等着他。

    火速从马背行囊中撕下一片灰布,咬破食指,飞速写下一大串文字。

    然后解下冰源体包裹,将血字布条塞入进去,系在其他骑兽身上,狠狠地朝着骑兽身后刺入一只骑士匕首,令它嘶鸣着朝着血骑藏身的方向跑去。

    他自己不能回去,轻羽只发现了他,应该不会发现远在密林深处只有十几个的普通生命。

    不过不保险,他得带着轻羽出去兜一圈。

    肖纳他们能不能发现这只骑兽,也许要靠运气,但比起轻羽发现他们,要好太多。

    如果他最后的决定仍旧失败,还有布特妮成为枢机的那一天!

    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一切都看天意吧。

    翻身骑上大红马,将白甲骑士与受伤骑士丢在一旁。

    楚云升摩挲着大红马的脖子,稍稍安慰它极度紧张绷紧的身体,微微一笑:“别怕,没事,我知道你喜欢人家叫你剑来,但那不是个好名字……剑来,跑吧,送我再奔跑最后一程……”

    大红马真的只是一个畜生,它听不懂背上主人的话,但它能感觉到主人淡淡的心绪,嘶鸣一声,迈开四蹄,沿着干涸坚固的荒地奋力奔驰。

    龟裂的灰色土地上,大红马荷着楚云升急速飞奔,他们身后,一只轻羽飘然射飞紧随,而轻羽之后,三道剑气宛如长长的丝线,绞缠飞掠。

    距离越来越远,身后的密林渐渐消失,前方的城堡渐渐出现。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仅仅用了几分钟不到的时间!

    大红马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是用它的生命在奔跑!

    但也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

    大红马喘着沉重的粗气,每迈出一次脚蹄,巨大的疼痛令它阵阵的抽搐,但它不打算停下来,它要奔跑。

    蹄掌终于撕裂断开,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在干涸的大地上留下一只只鲜红的脚印,延伸向远方。

    但它仍没有停下,哪怕马背上的主人一再勒紧缰绳,示意它可以慢一点,后来更示意它可以停下来了。

    但它想要快,想着带着主人冲出去,就像那片汪洋大阵一样,冲出去!

    它的身体开始出血,从毛细孔里殷殷地向外冒着血水,染红全身,它的肺叶也开始出血,顺着它的鼻孔嘴巴眼睛侵洒出来,令它视线模糊,呼吸困难。

    跑着跑着,它真的跑不动了。

    一个以往毫不费力的缝隙小沟,它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跳跃过去。

    一个小小的陵坡,它爬上去,仿佛就再也下不来。

    ……

    身后的羽毛越来越多,就像下雪的时候飘落的雪花,轻轻飘荡在周围,飞舞回旋。

    它仿佛就奔跑在雪花片的堆丛中,血流不止,轻羽却片片白洁如故。

    终于,它身上一轻,栽倒在地上,滚出去很远。

    它连忙爬起来,看到楚云升在如云一样的轻羽中,渐渐离开地面,飞向天空。

    大红马茫然不知所措,呆呆望着越升越高的楚云升。

    “去找吉特,吉特……”

    楚云升转过头,冷凛地望向天空隐约浮现的恢弘城市,拔掉手臂上最后一支红液试剂,抛向干裂的大地。

    十一支红液,在一路的奔跑中,他一口气将剩下的整整十一支红液全部注射!

    他已经将命运推到了剑尖。

    要么死,要么天羽国亡!

    ……

    楚云升在轻羽云朵间,越飞越高,身体如气球般迅速膨胀,刹那间皮开肉绽,扭曲不成人形。

    湛蓝的天空下,云升天际,不见踪迹,只有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声随风隐隐传来。

    大红马仰着脑袋,望着干净的天空,楚云升消失的地方,望了很久很久。

    累了,它曲起四肢,趴在地上,把脑袋放在地面上,饿了,就去找点东西充饥,再回到原处。

    日落日出,天亮天黑,晨霜夜露,风沙飞雪……直到一队骑士从天际边奔驰而来。

    ^(。)

第八百八十六章 此问,直插本心() 
^

    “肖纳表哥,出大事了,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吉特急匆匆地冲到刚刚清醒了一点意识的肖纳身边,又一懵,往回跑:“我忘了,你不能起来。”

    肖纳差点没给他再气晕过去,要说他这个表弟,样样都不错,除了胆子小一点,也就这脑袋太天马行空了些。

    做事情,总让人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不到一会,吉特牵着一只大陆国人的骑兽,另外一只手里拿着满满血字的布条,又跑了回来,咽了口气道:“表哥,我在外林巡逻,发现了它,还有这卷血布,好像是王留下的,您看看,真的出大事了!”

    肖纳不能起身,吉特只好把布条打开,举在他眼前。

    片刻后,肖纳神色凝重起来,挣扎着道:“去把帕斯卡尔叫来,等等,王留下的东西呢?”

    吉特赶紧将骑兽后背上绑的包裹解下来,放在肖纳身边,一溜烟地急忙去找医生帕斯卡尔。

    肖纳是又气又急,这浑小子也不帮他打开,他只剩下半个身子,如果能解开包裹?

    不多时,吉特背着帕斯卡尔又急急忙忙地赶来。

    肖纳脸色苍白,强撑着清醒道:“帕斯卡尔,你看看这卷血布,先别去管内容,确定是王的血吗?我自己已经能确定,但还需要你再确定一下。”

    肖纳是个死板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从来不问楚云升为什么,立即就执行命令。

    血族对血液比任何种族都要敏感,尤其是楚云升的血,他们十七个人每个人都很熟悉。

    片刻后,帕斯卡尔抬起头,确定道:“是王的血!”

    得到帕斯卡尔的肯定,肖纳果断地说道:“帕斯卡尔,我清醒不了多久,吉特这小子运气虽然不错,但毕竟太小,大事靠他不住,唯有你来拿主意,我们这十七个的性命就交到你手里了,一切按照王的吩咐去做……还有,布特妮还活着?”

    帕斯卡尔点点头,叹息道:“不过也和死没什么两样了,现在王又不在了……肖纳,和你说实话,我现在心里头乱得很,发生太多的事情,死了太多的兄弟,近两百人,只剩下了我们十几个人活着,古克曼又带回来文萝出卖我们的消息……我刚才一直在想,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胡尔得到该死的皇位吗?它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肖纳,我……”

    肖纳吐了一口血,怒道:“帕斯卡尔,你在说什么!?”

    帕斯卡尔低头看着自己的断腿,揪着自己的头发,激动起来道:“我他妈地就想知道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肖纳的目光变得冰冷,寒声道:“你在质疑王吗!?”

    旁边的吉特被两人的对话惊呆了,下意识地左手握向剑柄,看了看表哥肖纳,再看了看帕斯卡尔,大气也不敢透一声。

    帕斯卡尔也瞪着眼睛看着肖纳,喘着粗气,但没有说话,渐渐地,血红的眼睛恢复了平静,道:“肖纳,我快疯了,你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你们都躺在这里,昏迷的昏迷,重伤的重伤,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想,我羡慕你们,我也想躺在这里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用面对,可我不能,我得医救你们!王在的时候还好,看到他,我心里有底,不管怎样,总觉得有个强大的寄托和支撑,我就不用想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但他一出这个林子,你知道吗,我有多害怕?害怕他不回来了!他要不回来了,我们怎么办?你怎么办?重伤的十几个兄弟怎么办!?”

    肖纳吸了一口气,气流刮着气管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呲呲地刺耳,他努力清醒意识,目光看向血布道:“帕斯卡尔,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时候,你不要想太多,我们需要你,其他,一切等我好起来再说。王也不是不回来了,他在这里面说的很清楚,你想想看,当时我们都快死绝了,王不是仍然回来了吗?那可是几十万人的军阵啊,他一个人就冲回来了!”

    帕斯卡尔点头道:“我知道,我也明白,可我就是忍不住地去想。”

    肖纳意识越来越模糊,咬牙坚持说道:“王这么做肯定有王的道理,帕斯卡尔,你只要知道,我们现在需要你,明白吗?”

    帕斯卡尔点点头,肖纳示意吉特可以把他送回去了。

    手掌一直扶着剑柄的吉特,心中发慌地送完人又跑了回来,他知道表哥一定还有话对他讲。

    “吉特,这两天你盯住帕斯卡尔……”肖纳撑着脖子说道,他要支持不住了,即将再次陷入昏迷。

    吉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结巴道:“表哥,表哥,他,他,我,我?”

    肖纳大口大口地努力呼吸,试图用吸入的新鲜氧气来清醒大脑,焦急道:“他精神不对劲,我怕会自杀,你,你,你要预防。”

    吉特好像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你放心,我会看住他的。”

    肖纳向他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眼皮朦朦胧胧地合了合,再睁开时,眼神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道:“还有,吉特,你听好,一定要记住,他如果有,有,反,反,的迹象,立即杀了他,不能犹豫!记住了吗?”

    吉特刚松下来的神经,立即又绷了起来,看着肖纳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肖纳急促道:“记住没有!?告诉我你记住了!他要是想不通,万一,万一,反,反了,肯定会,通过,向遍地都是的大陆国,的异族人,暴露我们的行踪,然后,联系上艾希儿迪尔,那我们就完了,你,我,布特妮,全都要完!你一定要记住!”

    吉特被肖纳的目光吓住了,此刻的他,浑身入置冰窟,几十万的大军中,他虽然怕,但也没此时的怕与寒冷。

    他要手刃一起拼死活下来的兄弟吗?

    “我记住了!”望着表哥死死盯住自己的目光,吉特几乎是快要哭着说出这几个字。

    王这一走,仿佛天都快塌了!

    得到吉特的保证,肖纳彻底地昏了过去。

    密林天黑的早,很快进入夜间,吉特忐忑不安地找帕斯卡尔聊了几句,见他恢复了正常,并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减轻其他重伤者的痛苦,并没有想不开自杀的迹象,更没有反叛的苗头。

    吉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压抑的情绪又渐渐地好了起来,开始准备去韩国人营地打劫。

    这令他微微有些兴奋,在他的骨头里,其实更想穿上反内裤,或者蒙面的衣服与披风,冒充超人或蝙蝠侠去行侠仗义,赢得金发美女们的尖叫声,当然,蜘蛛侠那种穷人,他没有代入感,否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没有办法,这次他必须穿上敌人的铠甲,冒充反派去打劫。

    不喜爱化装舞会的人,是不会体会到吉特穿上大陆铠甲时的心情的。

    将甲叶与护套整理整齐,吉特发现这套王“送”回来的铠甲,和金甲骑士的铠甲略有不同,最明显的就是腰身缩小了许多,倒是正符合人类的身形,要不然,穿上金甲骑士的大铠甲,就有点像是麻杆一般的唐吉可德挑着中世纪的重甲,叮叮咣当的笑话。

    与另外两名尚能骑马的同伴准备就绪,乘着夜黑,吉特三人悄然深入密林。

    一路上,他和同伴们交流着王之前教给他的中国话:“wo,我?娃?娃……”

    既然是冒充大陆国人,他们却不会说大陆语,但又得让韩国人听得懂,相信他们是大陆国人,这就有点难办了。

    琢磨了半天,觉得不能说英文,虽然说英文最好,毕竟倒向大陆国的是美利坚,但大陆国人如果要说英文肯定结结巴巴,而作为吉特等人的母语,他们天生就装不像,最好的办法是说其他语言,鉴于在离开地球时,韩国人大量逃入中国,应当懂一点中国话,说不定还有翻译,最后才决定使用吉特等人都不会的中国话,这样才神似。

    先前,楚云升在的时候,只是为了隐匿行踪,不得不出此下策,但穿帮了也无所谓,要么协商,要么直接开打,以武力说话。

    现在情况不同了,不但要隐匿行踪,更为现实的是,他们这三个人,个个带伤,战斗力虚弱,不装做大陆骑士进行恐吓的话,要能搞到如今各个营地都极为珍贵的药品,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所以,由不得他们不谨慎慎重!

    重伤的人,还等着他们搞回来的药救命!

    顺着吉特之前留下的道路暗记,三人一路顺利地摸到了韩国人营地门口,远远地看到一队士兵来回巡逻,手里有重武器。

    吉特定了定心神,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抽出长剑,怪叫一声,冲到营地门口,趁一堆士兵猝不及防的功夫,他挥舞着长剑,倒也小心,没有硬闯进去,只在门口和另外两人叽里哇啦地乱吼一通。

    头戴钢盔的士兵见到“大陆骑士”,果然不敢乱来,连忙派人向营内报信,并小心翼翼地与吉特三人保持距离,目光中透着一丝惧怕。

    吉特见状,继续鬼叫,凶神恶煞地喊着,剑尖连连指着。

    一个指挥官模样的军官硬着头皮上来,举着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大概是想和吉特交流一下。

    吉特却被他弄得一愣,他就随便指指,怎么还真有人跑出来?

    当下也管不了许多了,为了逼真,继续叽里呱啦地鬼叫一通,那名军官听得连连皱眉,什么也不听懂,等到吉特说完,他才比划着大概是询问吉特是想要做什么?他们好配合。

    为防止营地里有略懂大陆国语的翻译官,吉特与他鬼扯一番后,等到营地的大小官员匆匆赶来,尚未站稳,尚未开口之前,他故意作出和另外两人交流的模样,然后,点点头,像是明白了自己说话对方听不懂。

    然后,他转过头,张了张嘴,咳嗽一声,开始学着那几个汉语的腔调,并做出极为恶狠狠的样子,呲牙咧嘴,凶神恶煞地兴奋吼道:

    “大姐!大姐!娃们,大姐来了!”

    不及一种官员与士兵反应,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掀起甲片,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很认真很严肃地示意解释道:“大姐是我!大姐要!要!要!”

    另外两个“骑士”也在恶狠狠地争先恐后大喊:“大姐是我!大姐要!要!要!”

    这一下,吉特觉得应该有人能听懂他需要“食物”和“药”了,但他一兴奋给忘了,楚云升跟他说过,不要说“打劫”两个字,直接说食物和药就行了。

    于是,他的对面,一地的人目瞪口呆!

    ……

    此刻的楚云升不知道吉特给韩国人带来了怎样的震撼,他后悔了,后悔一次性注入十一支红液!

    在注射之前,他其实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没人可以忍受下来这种永无止境的痛苦,没人!

    它甚至已经不算是痛苦,也不算是折磨,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不能形容。

    非要找到一个词或者一个说法的话,它是一种极限。

    如果说分娩一个小孩的极限是57dol的疼痛,男人被踢爆裤裆的极限是9000dol的疼痛,那么它已经爆表。

    与它比起来,用水银灌顶让人肉从头皮里奇痒难忍地钻出来,浇上沥青冷凝后剥下整张人皮,铁钩从后门勾抽出大肠,腰斩,刺针,活埋,灌铅……便是人间最“幸福”的死法。

    但它最为恐怖之处,还不在于此,而在于没办法昏厥过去,时时刻刻的不得不清醒着,并且无比地清醒着,越来越清醒,将它的肆掠无限制地放大,细致入微的经历它所有的恐怖之处。

    楚云升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此刻有最清晰的视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不是黑暗,而是他真的只想死,死掉算了。

    他后悔,不如不注射,与天羽国枢机拼死也好,省得遭受此等世间无有的地狱之怖。

    但他也知道,如果重新让他再选一次的话,他仍会选择注射,这就是像一个学生,坐在考场上面临不及格要被叫家长或者留级乃至落榜的危机时,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看书,但等到新的一学期到来,这种后悔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了,继续原来的样子,只有等到“考试”这一环境出现,才会特有地出现对应的“后悔”,即便早已知道。

    楚云升知道自己会后悔,也知道如果他最终能挺过去活下来,将来又不会后悔,但他现在却依然后悔。

    这便是它的威力与恐怖,意志已无法战胜,什么都明白,也无法战胜。

    楚云升历经过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过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在黄山,在傻大虫的巨坟,在北极的七彩鞭下……很多很多,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真正地想寻求速死。

    在黄山他是宁死不是要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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