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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在当时颇为轰动,甚至堪称定州武林三十年来未有之盛事,约战的消息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定州,甚至传向了周边各州,连它州高手都相继有武人前来观战。
五湖散人成名数十年,早已跻身先天境界,近年来虽罕有动武机会,但所有人都知道此人越老,内力却是越发的精湛深厚,一手碧波惊涛掌力乃是于滚滚浪潮中磨砺而出,浩浩荡荡,威力巨大,单论磅礴大气,气势之广,放眼定州武林,能与他互斗掌力而不露败迹的绝不超出一掌之数!
黑煞教主厉无风从未于人前显露武功,倒是让人多番揣测,但其能在二十年里将一不起眼的小派经营至能与五湖联盟抗衡不败的一大势力,可见也是深藏不露,了得无比的人物,倒也没有谁会小觑了他!
五湖散人,黑煞教主两人这一战正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尽皆都是定州武林的顶尖人物,故而这一战受到的瞩目自是无须讳言,而事实上这一战也确是没有让人失望。
确切的说,黑煞教主厉无风比许多人想象之中还要强上不少。
决战之前,虽则所有人都估计着厉无风也是先天一流的存在,但却没有多少人看好他,毕竟五湖散人成名多年,有着诸多战绩可以印证,其高手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在声势这一点上,厉无风差距得不是一点半点。
只是,高手对决,所谓声势仅仅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是先天境界的武者还能为外在环境中的声势所影响,那就不是先天高手了!
厉无风乃是真正的高手,自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那一次决战,最初一百招,厉无风与五湖散人两大高手都是难分伯仲,待得斗至两百招时,五湖散人已渐落下风,胜利的天平朝厉无风倾斜,最终结局是在第二百六十八招时,厉无风以一道阴煞掌力撼动五湖散人的碧波惊涛掌力,再以一记玄阴指点杀五湖散人五脏六腑。
五湖散人当即就受到重创,但他到底也是一代高手,重创之际,仍然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同样将厉无风打伤。
这场轰动的决战就此落下帷幕,五湖散人遍体鳞伤的回到五湖联盟的太湖总舵,即匆匆交待后事,不出数日,便一命呜呼去了!
经此一战,厉无风虽也受创,可却是声威大增,诸边郡县的一些小帮小派纷纷来投,势力越发扩张。
与之相反的是五湖联盟内一派愁云惨淡,五湖散人一死,整个联盟当即就成了一派散沙,联盟内几股最大的势力不能统一意见不说,更由于都想坐上龙头之位,反是互相攻伐,内斗不休……
说至此处,曹战脸色变幻不定,似愤概,又似悲戚,最终化成一声悠长的叹息,“原本,散人的遗命是令先父暂摄龙头职位,待得稳定乱局后再另选龙头,可惜散人却没有料到,联盟内所谓的兄弟尽皆都是一群利益熏心之辈,只顾着争权夺利,却全然忽略了身边的大敌,凭白损耗了元气……。”
“等到先父将乱局稳定下来时,已过了数年光景,那时,我五湖联盟与黑煞教早已是强弱易位,对方实力已凌驾联盟之上,堂而皇之的取代了五湖联盟在幽州的地位,更是对联盟大肆打压,先父独木难支,只是半年时间就心力交瘁而死,而接下来的几年里,联盟更是江河日下,逐渐分崩离析……在一个月前,所谓的五湖联盟已彻底成为了过眼云烟……。”
曹战苦笑一声,灌着闷酒,大喝了起来。
王动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话说还是在阜阳聚义堂上听那些江湖客闲聊听来的,说得就是黑煞教又扫灭了泾河派,太刀门,五湖教云云……
倒是没想到,眼下竟是遇到正主了!
王动感叹着这世事果然难料。
喝了一会儿闷酒,曹战叹道:“在黑煞教大举来袭,准备一举荡平五湖联盟的那日,我事先得人通风,又在教中长辈的护持下,倒也是带着家人突破了重围,一路南下,却是打算投奔到大伯父门下……却没想到,戚芳竟也是黑煞教的奸细……。”
又是一声叹息。
丁璇略一皱眉,“不对!”
曹战抬起头来,看着丁璇道:“什么?”
丁璇道:“恕我直言,那戚芳单论武功恐怕已不见得比曹兄逊色,若要暗害曹兄,在你没有多少防备的情况下,有的是机会,并不需要施毒,而且即使下毒,似乎也不该下在令媛的身上……。”
曹战苦笑一声,“丁小姐说得不错,若曹某没有料错,这就是他们的连环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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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崤山,灵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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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动道:“连环计?!”
曹战点了点头,道:“不错,依我看来,戚芳根本就没打算对付我,因为对整个黑煞教而言,我已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们要对付的另有其人!”
“谁?”
“我的大伯父曹震!”曹战沉声说道,接着又简单的作了解释。
曹战的大伯父曹震乃是绥阳郡名宿,号称“铁掌仙”,数十年磨练而出的碎玉掌力刚猛无匹,真正做到了名副其实,一掌催下,开金裂石,不在话下,甚至有一些江湖中人已将他同当年的五湖散人相提并论,许多人私下里更是说单论凶猛阳刚,“铁掌仙”曹震的碎玉掌已在五湖散人的碧波惊涛掌之上,仅是在大气磅礴,雄浑凝炼之上,难以与五湖散人抗衡。
曹震乃是绥阳郡排名前五的高手,一手开创了铁掌帮基业,门下弟子过千,而其本身更在数年前踏足先天境界,武功深不可测,纵是黑煞教也不敢多有小觑。
当然,若是教主厉无风亲临,曹震定然不是对手,只是千金之子,尚且须坐不垂堂,厉无风身为一教之主,岂能轻举妄动,予人击破的机会?
换成黑煞教内其余高手,却又难有万全把握,纵是最终将曹震杀死,只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却是智者所不为。
“若我没料错,以芸儿的症状来看,所中之毒当是黑煞教的“焚心散”,此毒先期并不剧烈,如若温水,中毒者只感浑身发热,尤以心窝为最,而待得七七四十九日后,火毒攻心,犹如烈火烹油,一日盛过一日!届时毒发,我必定央求大伯父出手解救。”
曹战脸色越发阴沉,寒声道:“只是毒性凶猛,纵是以大伯父的神功,强行驱毒,怕也得元气大伤!”
到那时,黑煞教便可趁虚而入了。
之所以不选择曹战,一是比较起曹芸儿来,向曹战下手的难度高出不少,二是曹战内力有成,一旦中毒,很容易被他发觉不对劲。
“好狠的心啊,黑煞教为达目的,竟连一七岁孩童都不放过。”
曹战咬着牙齿,咯咯作响,显然已是恨到了极点,除了那毫不掩饰的愤恨之外,曹战亦是倒抽凉气,背心都渗出了丝丝冷汗,若非王动及早发觉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王兄弟,你又救了我一次,曹某……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只是,当下却还得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
王动笑了笑道:“但说无妨。”
“王兄弟你能只凭把脉,即断出芸儿乃是中毒,那你有没有办法驱了这毒?”他饱含期待的望着王动。
王动闻言,与丁璇对视一笑,轻笑道:“你忘了我方才说的话了么?我既是打了包票,药到病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是不能砸了药王的招牌,不然若是教师傅得知,还不知会被如何怪罪呢!”
曹战闻言,惊喜莫名,颤声道:“王兄……你、你真的有法子驱毒?”
王动点头:“自然,这毒确如你所说,乃是慢性毒药,假如时间拖过一月光景,我倒是没法子解救了,只能教人以深厚内力驱除,但芸儿中毒尚浅,虽然要耗费一些时间,可解毒倒也不难。”
曹战身体一颤,仰着天空,满怀感激,颤声道:“天可怜见,芸儿有救了!”
实际上,别看他表现得还算平静,实则心中已是压抑到了极点,曹战的二弟,也就是那蜡黄脸,由于性格相左,一个性格坚毅,一个好色油滑,两人之间并不亲近,所残存的也就那一点血脉亲情,故而蜡黄脸死了,曹战并不痛心,但爱女身中剧毒,却令他心神俱寒。
一想到为了大局着想,恐怕他还会劝说大伯父曹震别为曹芸儿驱毒,届时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女死去,那种痛苦就令他恨不得疯狂了。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曹战思忖道:“王兄弟,曹某还得求您一件事,关于芸儿中毒的事情还请你千万保密,我实不愿让夫人与母亲担心。”
“这是自然!”
便在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随后一脸色仓惶的小丫鬟闯了进来,曹战皱了皱眉,呵斥道:“慌慌张张干什么?”
“大少爷,不好了!”那小丫鬟面色惶急,急声道:“芸儿小姐她昏倒了!”
“什么?”曹战浑身一震,连王动,丁璇都顾不得理会了,径直就飞一般窜了出去,将那小丫鬟撞得踉跄起来,王动一伸手,拉住了小丫鬟,使得她站定下来,细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讲清楚一些?”
小丫鬟感激的看了王动一眼,有些敬畏,恭敬道:“王少爷,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方才芸儿小姐突然叫了起来,一会儿说自己冷,一会儿又说自己热,随后便昏了过去。”
王动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王少爷,丁璇小姐跟大少爷在这里间叙话的时候!”
“不对劲。”王动摇了摇头,“依我方才验脉的情况来看,那小姑娘脉象还算平稳,绝不可能骤然发作,难道是我验错了?!”
想到这儿,王动又一摇头,身为莫神医的弟子,倘若连脉象是什么都无法肯定,那还真是贻笑大方了。
王动相信自己在这一点上,绝不会搞错。
“多想无益,还是过去瞧瞧再说吧。”丁璇提议道。
说走就走,两人来到了船上大堂中,那里已围了一群人,王动推开人群,只见曹芸儿脸色苍白,昏迷在曹氏怀里,而曹战却是抓耳挠腮,满脸焦急的神色,待看见王动来到,猛的似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大亮。
王动略一皱眉,“人太多了,你先让不相干的人都散去了!”
曹战醒悟过来,连忙将大堂内的男男女女驱赶出去,只是曹老夫人,曹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走,曹战也是没办法。
“罢了!”王动一摆手,“我再验一次脉!”
说着,已是一指按在曹芸儿右手脉管上。
“嗯?”
王动神色一动,脸色有了一丝凝重,曹战见此,更是担忧,却又不敢打扰王动验脉!
“果然是一冷一热,两股气息交织在了一起,跟片刻前完全不同,这是又中了一种毒!”王动输入了一缕紫霞真气,流转曹芸儿体内,感应着其身体内的冷热气息交替,不由得眉头大皱,“该死,这是才被人下了毒!”
他略一思忖,一手按在曹芸儿背心,缓缓输入紫霞真气,混元真气交相更替,以紫霞真气的浩然大气,中正平和的气息舒缓着曹芸儿体内一冷一热两种毒,又以混元真气调理冷热,不使互相之间以争斗的形式并存。
一刻钟后,曹芸儿“啊”的一声,睁开了眼睛,叫道:“娘,玉儿姐姐以针扎我!”
曹战,曹氏,曹老夫人闻言,皆是脸色大变。
王动问道:“玉儿是谁?”
曹战猛的一巴掌拍在檀木大桌上,发出砰然一响,悔恨不及:“是戚芳的丫鬟,我早该想到的,她也应是黑煞教之人!”
“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去将那贱婢抓来审问,看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害我的芸儿!”曹氏恨声道。
曹战恍然醒悟,匆忙离去。
曹老夫人摇了摇头:“恐怕已来不及了。”
果然是来不及了,没过多久,曹战一脸冷意的回转,寒声道:“玉儿早在一刻钟前已坐了小船逃跑了!”
王动朝曹战施了个眼色,两人出了大堂,找了个无人角落,曹战急问道:“王兄弟,芸儿她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麻烦了。”王动皱了皱眉,“她的体内又被下了一种毒,而且两种剧毒性质截然相反,一冷一热,一阴一阳,互相交织在一起,成了一股乱麻,使得解毒难度骤然加深,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说话之际,王动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这才刚将话说满呢。
“现在,我也只是先以内力将冷热两股毒气暂时分离开来,不过时间恐怕不会太长,等到毒性爆发,将会更为剧烈。”
曹战身躯一颤,仰着天空,目中蕴着眼泪:“许是命该如此,王兄弟不用自责!”方才他也是如此仰望天空,饱含惊喜,如今却满是绝望,看着那一片天,也觉得是一片灰色。
“若有先天高手以深厚内力驱之,倒也未必不能——。”
曹战断然摇头,叹道:“不能那么做啊。”是啊,一旦做了,受害的就不仅是一个人了!
王动沉吟起来,陷入沉思中,灵光忽地一闪,“或许,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曹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迫切问道。
王动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个法子我也没有多少把握,只能行险一搏,看看能不能救活那小丫头了!所以,曹兄得有些心理准备!”
“还要什么心理准备?再差还能差过现在么?”曹战苦笑道:“王兄弟,请您尽管施手吧,无论结果如何,曹某都承你的恩德。”
“恩德什么的休提,略尽绵力罢了,而且,用这个法子,至少还得在两个月之后!”王动道:“而这之间的两个月时间将会极其难以煎熬,因为必须维持住芸儿体内两股毒气的平衡,一旦失衡就很麻烦了!一日两日功夫,我倒勉力可为,只是我终究是血肉之身,不可能不休息,所以,还需要一个医术不弱,武功同样不弱的帮手,以备我休息之时换班照看那丫头。”
还要一个帮手,而且武功,医术都不能弱?曹战一时之间面露难色,他来回踱步半晌,突的叫了起来,“对了,灵虚子!”
半日后,曹家大船在绥阳郡安县境内靠岸,一路打听,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来到了一座山前。
崤山!
崤山之上,有一座道观,观名清风观,观内仅有一邋遢道人,道人道号“灵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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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别离()
崤山位于定州绥阳郡,安县境内,山势陡峭,多悬崖绝壁,最高峰处几达两千米以上,非武功精深之人绝难攀登,因山上多紫竹,远远观望,一片紫气荡漾,碧波流转,故而崤山又被称作“紫崤山”!
一场秋雨过后,洗净尘埃,整座崤山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中,越发显得诗意盎然。
前朝大家王维诘号称诗、画、剑三绝,曾登崤山有感而发,作有《崤山行吟紫竹林图》一卷。
这王维诘号称三绝,非但是天下闻名的大画家,大诗人,在剑道上亦堪称宗师一流,传说他这一卷崤山行吟图乃是平生最为精彩之大作,此图非但诗画精绝天第六十九章 别离下,而其画竹之际更以笔作剑,剑意纵横肆意之间,竹似剑,竹叶似剑,竹节亦是剑!
每一笔划出,皆是融入了最为精彩的剑法心诀,行吟图内,看似紫竹簇簇,紫意盎然,但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是一顶尖的剑法宝典!
据说王维诘著下《崤山行吟紫竹林图》后,自叹此后再无力超越此作,从此封笔停书,在王维诘逝后,此图也不知因何缘由流落江湖,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导致无数武林人士抢夺。
几番周折后,最终销声匿迹,却是不知落入了何人之手。
此时。
崤山紫竹林环绕下,丁璇在前,行至半山腰的亭榭内,回身对王动一笑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吧!”
“也好。”王动停住脚步,取下腰间酒壶,灌了一口酒,洒然笑道:“三河帮那边,我已让曹战派人去了书信,你就不要再牵挂了。”
丁璇点头一笑,忽地伸出了右手,手掌摊开,说道:“短则三年……!”
王动略微一愣,旋即会意过来,哑第六十九章 别离然一笑,也是伸出一只手来,接口道:“长则七年。”
啪!半空中,两只手掌交击在一起,发出清脆一响。
“再会!”
“再会!”
两人一先一后这般说着,丁璇淡淡一笑,转身迈开了步子,扬长而去,她虽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得紧,行事作风毫不拖泥带水。
王动看着丁璇背影消失在半山腰转角处,又灌了几口酒,知道待得再次相会时,至少也是数年之后了。
丁璇此去锦州,为的是拜入焚月谷,已然算是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那条道路,以丁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