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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点。”说着,将小飞羽的关节越发往后扭动。
“啊!啊……”
就算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就算这副身躯不由自己控制,他也要用稚嫩的声带宣泄内心的悲愤。
然而悲鸣能够改变命运的话,世界上就没有败犬了。
黑玫瑰前进的速度并没有因为这一声令人心颤的嘶吼而减缓,也没有人会因为这身哀鸣而得到加成,无论是如龙、妖乐天、丁叔还是水阳天辞,有感情的生物们只是同情而怜惜地对这个小孩投以愧疚的目光。仙流阳是个例外,他专心地以剑法限制着刘虹玢,只是出手速度越发急速,越发主动,若是之前的他是手持一面盾牌,那么现在的他,就仿佛是将盾背拿起来砸人,将其当做了兵器。
另一个例外是杨轩,如同着了魔一般,杨轩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呆呆地,谁也没有看出,这个忽然呆愣的年轻人,内心正在上演着怎样的血与火的场景。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年在噩耗传来时撕心裂肺的自己。
黑玫瑰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前进,她的前面是万丈深渊。无论是明知道自己即将走向灭亡却如同红舞鞋女孩一般无法停下脚步,亦或是明明被自己保护着的孩子反过来为了自己牺牲和哭泣,归根结底,都是‘弱小’这两个字。黑玫瑰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我却还想着保护别人,实在是可笑。
黑玫瑰的动作忽然停下。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是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对黑玫瑰来说,这无疑是来自天堂的福音。
黑玫瑰睁开眼,眼前是一个穿着纯黑羽织、与自己身高仿佛、眼神坚定的异国男子,嘴唇微微启张,准备道谢。
那男子只是绕过黑玫瑰,以手中修长的武士刀拄着地,面朝忘玲珑:“真是让人不快的一幕。”
忘玲珑淡淡看了一眼鬼八丸,眼中既有戒备,也有浅浅的难以被察觉的谢意,直到见对方只是站在原地拄着兵器,瞥了一眼,将刀架在小飞羽脖子上:“现在你可以乖乖当人质了吗?”
小飞羽愣了愣,孩童心性的他转而破涕为笑,大声道:“谢谢你。那边的先生。”
鬼八丸皱了皱眉,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身前是虎视眈眈的一群人,身后是突然出现的奇怪武士和死里逃生的神射手,忘玲珑这才想起自己似乎陷入非常不妙的处境,当下侧过身,将小飞羽抓得更紧,提醒道:“人质还在我手里,不想他死的话,就给我……”
一支箭穿过小飞羽的鬓发扎入忘玲珑的手臂。
“谁!想他死吗?”忘玲珑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出手,嘶声喝道,转身向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
杨轩缓缓搭上第二支箭矢,神情冷漠。
“说得就是你!”看到对方毫无退让之意,不知怎么,忘玲珑突然产生了害怕的感觉,“放下你的弓箭。”
“嗖~”
箭矢飞出,不过有些偏,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警告意味,这一箭从忘玲珑右边两步左右的距离飞掠而过,带着破风的呼啸声。
“你!”忘玲珑抛下匕首,从腰间取出带有红缨的飞刀,脱手而出。
便在这一瞬间,鬼八丸站立的身后,一道人影从老树上落下,借着前者凑上前的一推之力,往忘玲珑方向突刺而去。
忘玲珑转过身,一边将小飞羽往杨轩的方向凑去,当成盾牌,一边伸手,以食中二指夹住一往无前的剑刃。
夹住的瞬间,剑锋上一丝青光点亮,随后忽然涌现的剑气犹如天剑一般从虚无中出现,向着剑尖所指的方向飞出,撞在忘玲珑身上。
突如其来的一剑令其本就受伤岔气的内息瞬间陷入紊乱,不自觉地一松手。
感受到压力变轻,小飞羽立即脱身离开。
刘虹玢脸色一变,暗骂这个废物,心中不敢再逗留片刻,便卖了个破绽,硬是以手臂接了仙流阳一剑,随后踢开对手,往杀人庄后掠去。
她本以为有那女人牵制着,自己可以在旁寻找到合适的时机解决这群家伙,现下情况有变,留在原地便失去了意义。
仙流阳来不及招架这力量打得不像一个老年人能踢出的踹击,只能以软剑匆忙一扫,将刘虹玢腰间的锦囊划断,随后身不由己地连退三步,撞在如龙背后。
一支箭破风而过,射在忘玲珑背后。
紧接着是小飞羽转身反击的拳头,这小孩怎么说也是跟在空觉身边修炼过的,实力只强不弱,若不是因为生性怯懦不敢与人动手,水阳天辞哪里是他一合之敌?眼下因为忿怒而施展起本事,双手泛起古铜色的光芒,随后咚咚两拳,拳还未到,已经发出如同撞钟般的声音,忘玲珑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拔箭便伸手格挡。
一拳落下,忘玲珑侧滑了半步。
珞狮御路趁机收剑,剑刃翻转,改刺为削。
一时间,忘玲珑四面楚歌,自身难保。
刘虹玢则抛下水阳天辞,闪身远遁,落到杀人庄前,沉吟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瓷瓶,拔出瓶塞,将其抛向杀人庄高墙上的透气孔。另一只手将早已准备的火折子也同时抛出。
做完这一切,刘虹玢双手结印,向庄内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喃喃念道:
“汝之残躯为暗色之山羊所择取,愿汝之灵魂安眠于大地之怀。对不住了,慈悲兄。”
那是青山会对牺牲战友的悼词,说出这一句,刘虹玢的打算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三六六、放你个鹰犬秽气惹人嫌()
我不要死!
那个女人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四个字,形成强烈的念头:我不要死!
她披头散发,血汗浸透了衣裳,紧贴在身上的衣裙显出风韵犹存的曲线。
她满面血污,表情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这令其本该拥有的作为女性的魅力直线下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的背上,扎入第五支箭,剧痛令其发出不甘的怒吼,“明明只是区区小成的蝼蚁,明明是连苦都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家伙,我不相信!”
重重的一拳砸下,本已头晕目眩的忘玲珑本能地用手臂去格挡,裂骨的剧痛传来,令其惊惶地后退。
“宋郎!”被震得耳朵嗡鸣,忘玲珑忽然神志不清地叫起来。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飞掠而过: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天赐良缘的桥头初见……缘定三生的月下誓言……千金不换的温馨陋室……原以为,这辈子,我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幸福。
忘玲珑忽然痴痴地笑起来,涎水自嘴角流下,她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不停地柔声呼唤着:“宋郎……宋郎……”
“她……她怎么了?”小飞羽担忧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打得太过了?”
珞狮御路皱着眉,收剑后撤:“她疯了。”
对一个疯了的女人下手,珞狮御路实在做不出来。
收手的同时,忘玲珑忽然变换了神色,脸上洋溢着浅浅幸福的痴呆表情尽数收敛,随后是悲戚与哀求的神色。
“门主,请您救救他,救救他……”
忘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向黑玫瑰走去。
黑玫瑰想躲开,抬脚的瞬间却突然产生一丝不忍,竟是这样被她抓着肩膀哭求起来。
“门主,我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忘玲珑哭求着双膝下跪,双手抱着黑玫瑰的腿,将卑微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起来。”黑玫瑰毕竟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平时表现得再冷静,此刻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弯腰欲将忘玲珑扶起来。
就在这时,忘玲珑突然抬起头,一脸卑微忽然变成狠厉的神色。
她双手一翻,竟是以神速的手法穿过黑玫瑰的双手,掐住了后者的脖子。
“不救!好,你们不救!你们这群铁石心肠的伪君子!我今天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嘴上依旧是神志不清的发言,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不含糊,忘玲珑的表情犹如恶鬼夜叉一般,掐着对手的脖子丝毫不肯放松。
鬼八丸第一个反应过来,挥刀架在忘玲珑的脖子上,喝道:“松手。”
“呵呵呵,伪君子,你也得死。”忘玲珑呵呵笑着,伸腿踢出。尽管迷了神智,身手却不减反增,只见她单脚带出牡丹花一般的颜色,踹在鬼八丸的小腹。由于速度奇快,鬼八丸又似乎处于不是很好的状态,一下子没避开,被踢得倒飞而出,手中的刀也落在地上。
“松手!”小飞羽急急上前,用小脑袋顶着对方,将其撞得送了双手,往后退出几步。
“你们这群见死不救的家伙,今天都要死,都要死!”
忘玲珑忘我地大喊大叫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愿以此身暗色之眷属,祈赐吾身涤荡大地的污秽,净化之时已至,此为引领终末的牧……”
“嗤!”
一支箭矢扎入祷告之人的背心。
忘玲珑声音顿止,扑倒在地。手中的竹筒自手中一路滚出,撞在石头上,瓶塞被弹开。
一只五彩斑斓的甲虫自其中爬出。
杨轩放下弓箭,抹去额头的汗水,他的箭袋已经空空如也,十二支箭有六支出现在忘玲珑身上,这份命中率对他这个业余来说已经是超常发挥。
黑玫瑰按摩着被捏得发紫的脖子,蹲下身,伸手去探忘玲珑的鼻息,确认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抬头向杨轩瞧了一眼。
最后一支箭矢明明没有命中要害,却依旧能令对手倒下,这个人用的只能是像自己这类修炼箭术的人常用的麻药箭。这是一种成本很高的箭矢,会购买这东西的人一般都是有意修炼弓术的玩家。月光冰刃如果真的远近皆修,作为对手来说,确实有些难以应付了。
杨轩终究不是一个太过无情的人。
尽管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杀意凛冽六亲不认,在最后施展致命一击的关头他还是选择了放对手一马改用唯一一支附带麻药的箭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忘玲珑身上,浑然不知身后的杀人庄已经冒出了浓烟。
……
“咚!”
身躯砸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巨大的冲击令逍遥浪在瞬间产生一种全身都要散架的错觉,几乎要放弃站起来的行动。
“逍遥,没事吧。”自押镖事件以来就一直被忘却的嵩山剑客关切地喊了一声,却不料便是这么一分神,眼前金光乍起,如烈日般灼热的剑芒剖面而来。
剑客连忙挥剑格挡,且战且退。
叮的一声,手中剑被毫无花哨的一剑挑开,本就被震得颤抖的手一时握不住,长剑飞出。
眼看就要被一剑分为两半,斜地里一道身影闯入,双掌一合,却是刚刚前来助阵的少林慧念。
只见其身后佛光散出,随后嗡地一声,长剑被震得左右抖动,双方各展霸气十足的功夫,一攻一守震得惊天动地。
“没想到这娘娘腔用起剑来这么猛……”嵩山剑客抚着心口,说道。
说话间,场上的交锋已经结束,慧念没能夹住对手的剑,对手也没能攻破慧念的防御,只能各自罢手,拉开距离。
“臭和尚,”束发剑客诲兰心甩甩手,将和尚赶来,心里涌出不详的预感,说道,“纪堂主呢,他怎么了?”
“纪灵已经被抓起来了,”慧念唱了个佛号,“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你愿意投降,贫僧愿以少林的名声做担保,让施主免去杀身之祸。”
“放你个狗……”诲兰心突然想起要矜持,便将要出口的脏话生生收了回来,“放你个鹰犬秽气惹人嫌。”
“……”
三六七、名为慈悲,修罗终陨()
四周枣红屏风层层叠叠,拍倒一扇,又是一扇,仿佛无限嵌套的牢狱。
站在这片种满奇花异草的土地上,连慈悲内力浑厚的人,此时也是气喘如牛,汗水湿透衣襟,他的双掌紫红,强自凝聚的真气不复往日雄风,忽明忽灭,像电压不稳定的钨丝灯泡。
“没想到……”慈悲喘着粗气,眼中带着悔意,说道,“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单手执伞指向对手,花非花停下脚步,“你还有两句遗言。”
“原来那天晚上,是你留手了……”
慈悲本凭着那天晚上的印象,自信对花非花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轮廓,并得出只要自己谨慎一些,此人并非不可敌的对手。事实证明,刚交手的时候的确如是,花非花与自己几次对掌都没能占到便宜。然而数十招后,自花非花捡起脚边的纸伞,便忽然像换了一个人,原本尽管精妙但还算在应对范围之内的身法陡然灵巧数十倍。明明只是一把随手便可折断的伞,攻时如百花缭乱无迹可寻,守时如丛叶深深不得其路,令慈悲顿时觉得宛如同时与两个花非花交手,狂攻之下,光是防御便已经竭尽所能。
若是那天晚上她手中有把油纸伞,哪里还有他们的戏份?
“还有一句。”花非花淡淡说道,“我希望你能趁最后这点时间反省这辈子所有的过错。”
“呵呵呵呵……”慈悲探手伸进了怀中,“我反省了又能怎么样?能救活他们吗?能改变我的下场吗?贫僧这辈子坏事做尽,但有一点尚算可取,那就是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执迷不悟。”花非花吐出四个字,右肘缓缓后移,退过肩部,重心则缓缓前倾,做出起步的动作,伞尖真气凝聚,旋转着形成一朵炫目而璀璨的花。
那是开放在彼岸的曼珠沙华。
慈悲后撤一步,将毕生的功力凝结在双手之上,对手还未出招,他已先在身周拍出数掌,双手速度极快,几乎一息之间,便在身边布下层层防御。
花非花的身影忽然消失,随后曼珠沙华裹挟着七彩流光铺天盖地而来。
“我不服!”慈悲断喝一声,第一十六掌拍出,身后修罗虚影凝实,猛然转过头来,修罗的面孔变得慈眉善目,拍出的一掌却如同洪水猛兽,随后仿佛受着一掌影响,佛面又转而化为修罗,手上的毒蛇猛兽则一连变换数次,最终形成一个金刚印。然而金刚印刚凝结而成,猛地一溃,一身真气却是就此溃散。
杀生禅功,杀生证道,但毕竟还没有参悟一切,慈悲便转修他途,将杀生禅修炼成恶鬼之道,弃了与前面格格不入的最后一招。但也正是这格格不入的最后一式,此时却成了保命的不二法门,只是他自叛出师门便再没有修炼过,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偏离正道且越行越远,当下情急使出,却是突然气息一滞,反而遭到了反噬。
“嗤!”
钝器入肉的声音。
花非花往前略一使力,被骨头挡住的伞尖往前再入一分。
“啊!”
以右腕免去杀身之祸的慈悲惨叫起来,深知一条右臂再也保不住,情急之下,左手掣出短刀手起刀落。
将染血的刀往前抛出的同时,慈悲捂着伤口转身狼狈地跑开。
只是杀人庄重重牢笼,他又能跑到哪儿去?
连续撞翻三面屏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门窗紧锁的建筑。慈悲眼前一亮,加快了脚步,急于逃离险境的他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扑身而上,毫不犹豫。
便在这时,一道人影破门而出,那是双眼发红,脖颈上青筋暴露的七尺大汉。
“来得正好,纪灵”慈悲大喜,“拖住后面的人,快……”
话音未落,一只手穿胸而过,慈悲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直没至手腕的徒弟的手,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终会被自己的徒弟亲手杀害……
“吼~”纪灵虎吼一声,“伏兵,死,伏兵!”
将慈悲的尸体推开,纪灵抬眼向追赶而来的花非花看去。
“化夷蛊?”曾经是青山会成员的花非花一眼便看出纪灵身上发生变化的原因,秀美微蹙,远远挥出一道气刃向纪灵发起试探。
“你也是伏兵!”纪灵挥手将凝实的剑气打散,细而锋利的剑芒在其手背留下一道细小的伤痕,当事人却毫无感觉,迈开步伐追了上来。
避开毫无技巧可言的一拳,花非花往后退开,拉开距离,手中纸伞一甩,如同甩掉水珠一般。
对使用了化夷蛊的人而言,试图与他们沟通只是徒劳的事情,花非花要么避而不战,等他们自行死亡,要么出手,加速对手的死亡。
她之所以要利用杀人庄,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青山会的敢死队利用化夷蛊进行强行压制。
无需朝这种死人花费力气,花非花向房间内投去目光,不出意外的,看守他的名剑城长老躺在地上,无力地朝花非花伸出手,指着纪灵,眼神急切地想传达什么信息。
花非花微微点头,随手一挥,用气刃将纪灵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意图将其拉至另一处房间将其困住。
动身瞬间,琼鼻忽然微微耸动,一丝不妙的气味钻入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