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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要睡了!”
露毓神色复杂地瞪着他,不知所措。
“还不滚!”吕刀子大喝一声,隐秘地向她眨了眨眼。
“你还是快点走罢!”门口的守卫已经失去了耐心,烦躁咕哝道:“你不走,咱们也别想安宁,这老头说话,当真是难听之极!”
“哈哈!”吕刀子瞥了眼门口筋疲力尽的两个人,笑了起来,接道:“你们嫌老子罗嗦,老子还不愿跟你们做伴呢!”
“做伴!”另外守卫又好气,又好笑,不觉间已经站起身来,一面大步而来,一面叫道:“你当哥几个在这里,是跟你老小子做伴呢!”
“哈哈!”吕刀子斜了门口来人一眼,立即向露毓眨眼,示意她离开,口中怒道:“你小子还不滚!”
“快走罢!”背后走来的守卫粗声道:“你走了,这老小子就闭嘴了。”
露毓百感交集地瞪着吕刀子,忽然哽咽了一下,低下头,转身便往帐外走去。只是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吕刀子留在这里,分明是凶多吉少。她很想救他出来,却不是现在。于是她只能收敛情思,果断离开。
大帐外,夜风凛凛,寒风肆虐间,她似乎终究放松下来。
王遮山去找丘羽羽了王遮山不需要她
她忽然很怅惘,终于明白过来,心中牵挂的人,终究会见面。不能舍弃的人,终究不能舍弃。
或许对于王遮山来说,丘羽羽就是那样的存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斩断的缘分,是终究都要见面的人,是永远不能舍弃的人。
她忽然迈不开步子,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只是,她脑中还在不断徘徊一个声音,那就是王遮山要去找飞白刀。要去找飞白刀,就会面临很多危险,所以,她也要去。
就当这是个借口罢
她自嘲地笑了笑,抬头寻找着离开大营的最好位置。
露毓自然不会知道,此时的王遮山,正躺在栗云山庄的后院里,听着耳畔欺负错落的鼾声,辗转难眠。
他明白,栗云山庄的事情一结束,他还是要去见丘羽羽。现在,他忽然很怕去见她了,实在是很奇怪。从前总是盼着见她,到如今,反而成了怕。
顾沧溟给他的期限,是入夏前带回飞白刀。
我还有时间
他心中默默对自己道,忽然觉得轻松了几分。现在,他忽然想不起丘羽羽的脸了,记忆中那张美丽柔弱的脸孔,仿佛只剩下一抹浅浅的笑,在昏沉中淡淡闪着又荡荡消散了。
第269章 必然之道()
人在漫长的深冬里行走地太久,只会产生一种后天性格,便是习惯寒冷清寂。喜欢冬天的人,若不是过于悲观,便是太过坚毅。
鞠公子似乎不属于两种人的任何一种,所以当他打开窗,突然发现初春突至的时刻,脸上掠过一丝奇妙神采。那种神情,从眼睛飘扬而出,瞬间弥漫上整个面孔,乍一看是喜悦,却比喜悦平淡,再一看,又好像是一种忧伤。
这就好比,在深冬里行走太久的人,渐渐融入那种冷寂之中,在漫漫的跋涉之路上,怀抱着等待春天的希冀,一步一步,踏碎脚下“咯吱”作响的雪层,一路前进。久而久之,便习惯了怀揣某种希望,自我满足地往前走去。
然而,春天忽然来了,脚下的路忽然失去方向,于是,迫切的奔跑愿望,突然变成空洞的行走,一切骤然失去价值的瞬间,是该欢喜还是悲哀?
所以,苦难中的人,往往深思,往往充满希冀地前进着。已经伸手摸到春天的人,反而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此刻的鞠公子,终于来到璃星山,终于见到姐姐离开烟琼岛时带走的那本书,终于感受到春天的时候,却突然觉得眼前所有的路都消失了。
终年冰封的璃星山,唯一能感到的春天气息,也不过是暖阳掠过之时,雪山上开放了朵朵春雪花。眼前,不远处的松柏下,赫然开着几丛雪一般白的春雪花,那便是璃星山的报春使者。
这些花,仿佛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便将春天带到了这冷凄凄的雪山之巅。
鞠公子凝望着那些白色的花,忽然凄凉地笑了起来。
鞠莹当做嫁妆带上璃星山上的那本书,不过是一份手稿而已,其中秘密完全可以口口相传,传遍整个江湖,之所以没有传出去,却是得益于鞠大海缄口不语。这么多年来,多少人觊觎这本书中的秘密,用尽手段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半分消息。哪怕是瑶渚楼的金良云,与鞠大海有这样所谓坚固的交情,鞠大海依然没有开口。
鞠公子依然望着那些白花,心中酸楚起来,却也生出敬佩之情,仿佛时至今日,他才第一次面对父亲无怨无悔的坚守,那“一诺千金”的品格。
这本书,原属澜霞船第一代主人穆苍天所有,是他亲笔写下的一本记录着飞白刀和涨墨剑秘密的手稿。那上面记录着飞白刀和涨墨剑变成打开禁城“流云阁”地宫钥匙的关键秘密,还记录着流云阁地宫的具体位置。
还有关于三斤和金良云的种种猜测。
鞠公子这才知道,穆苍天也是当年啸沙山上的“七星”之一,也才知道,原来父亲鞠大海曾经和穆苍天有着如此深厚的交情,原来他们的敌人不是澜霞船,只是那个叫“三斤”的人。
穆苍天晚景之年,似是终究看清了三斤的真实面貌,只是一切都太迟了,于是他将这份承载所有热血岁月的秘密,写进手稿中,托付给了整个东海自己最信赖的人,鞠大海。
那时候,七星的后人已经零落在江湖之中。对于穆苍天来说,豪杰不能再一起纵情江湖之时,最好的方式便是各奔前程,至少,还在同一片江湖中。
所以他能够托付的,也只有鞠大海,能够嘱托的,也不过是对三斤的怀疑,对金良云的提防。这些,也是鞠大海深藏着这份手稿,秘而不宣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即便如此,这份手稿的存在还是传得隐秘而持久,即便如此,鞠大海还是终究死在了金良云的手上。
回头看,或许人人都有悔不当初的往事,都有想要纠正的过往。然而,所有发生的事情,哪怕某个悠闲午后,喝着茶打着瞌睡,浪费的时光,也会变成某种决定未来的关键时刻。
所以,往事是不能纠正的。
因为不管是对还是错,所有事情纠结在一起,才有了今天的结局,好的结局,坏的结局,纷扰在一起,本就无可剥离。所以,往事也不能假设。
所以,鞠大海最终还是会死在金良云手里,所以三斤还是会坐在澜霞船主人的位置上。这些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如果非要找到源头,那么从三斤出现在东海之滨,第一次遇到穆评评开始;从鞠大海年少之时,第一次在猎场上偶遇了分明比他聪明百倍的金良云开始,一切早已注定好了。
现在,鞠公子开始明白,为什么飞白刀总在左右着王遮山的命运,无论是因为“号令江湖”的传说,还是因为刀锋里藏着如此庞大的往事,它终究是一把扭转命运的刀,是王遮山的劫。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终究也要与这把刀扯上关系。
如果说离开瞬间化作废墟残骸的烟琼岛,匆匆踏上这不知所往的旅途的那刻起,鞠公子已经踏上了一条漫长的深冬之旅,那么此刻,春天终究是来了。从他知道姐姐在玉门关外遇害的那时候起,生命就变成了无望之旅。
我要去哪里?
这是一路上他不断追问自己的问题,到后来,见到姐姐曾经用生命守护的这本书,成了全部的意义。于是,他走到了这里,哪怕一路上尽是风雪,他还是走到了这里。
春天来了,一切却变得没有意义了。
此刻,耳畔却响起了小外甥那清水一般的“咯咯”笑声。那不足周岁的孩子,尚不知失去父母的痛苦,就已经失去。这或许是好的,总算是错过了痛彻心骨的时间点。只要错过这个时间点,再怎么哭,也不会那么痛了。
那孩子,乳名唤作“琼儿”,可见鞠莹有多么想念东海,想念烟琼岛。那孩子,如今在叔父孟川简的照料下,快活地长大着,每一天,都会发生一点微妙的变化。鞠公子第一次看到他时,将他揽在怀中,几乎是嚎啕大哭,说不清是多么复杂的情绪,催生出如此剧烈的眼泪。
他,本是宁可笑着流血,也不落泪的疏离之人,却在那样的时刻,被喷薄而出的悲伤推到理性边缘,第一次发出了如此悲恸的哭喊。
琼儿,却只是在他怀中“咯咯”笑着,哪怕娇小的脸儿上,早已落满叔父比血还要烫的眼泪,也不会觉得悲伤。
世界上最纯净的水在哪里,大约在婴孩儿的瞳中流转。那些至纯至净之水,涤荡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保全了短暂的欢愉。那年幼时的欢愉,那纯净的水,终究干涸。从今后,再哭泣,便只是血泪。
江湖中,总有一种说法,人如刀,人如剑,无论你使什么兵器,都最终追求那个至高境界,也就是说,什么时候,你不再追求华丽的招式,眼神的威慑,或者江湖的名声,才算真的做到了“心中有兵器”。那种境界下,一招式全在心中,名声全在身外,哪怕紧闭双眼也能摄人心魄。手中没有兵器,也令人胆寒,那是种终极境界。
可惜,年纪尚青的他,骤然面对家变,无可选择地踏上这条逃亡之路的这些日子以来,实在是参不透,也做不到这样放下外在的境界。
于是,他还盼着能练成神功,将澜霞船劈得片甲不留;还盼着能有天将仇人砍得就剩下一口气,然后笑得扬眉吐气,一口气道尽心中愤懑仇怒。
没错,他就是这样想的。哪怕他是那一向翩翩然的琼烟岛少主,是那被称为“温如玉”的大好青年,哪怕他明白“放下”二字的境界。却还是不能抛却这样悲凉又庸俗的念头,这样可叹又可怜的复仇。
想要扬眉吐气之人,往往低眉顺眼,处在低潮,真正的扬眉吐气,或许只是淡淡一笑。
再过十年,他常常问自己,是不是再过十年,自己的念头会不一样。也能云淡风轻地只微微一笑泯恩仇,不再计较着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做到父亲临死前留下的那句“离开,放下江湖。”
他做不到,至少在眼下二十几岁的年纪里,他做不到。现在,他必须通过实实在在的血泪,来巩固信念,来应对未知的险恶,来发泄心中的愤懑。他还处在,必须依赖华丽招式,锋锐武器来震慑敌手的年纪;还处在必须以狠辣眼神来彰显狠辣的年纪,如果不这样,怕自己会颓然垮塌在通往心愿的路上。
信念,必然是具体的东西。是越来越强大,令敌人胆寒的武功;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兵器;是笑一笑,跺一跺脚就让对方打颤的气魄。
现在,他必须拥有这些看得见的实物,才能打起精神来。
离开,放下江湖
鞠大海的遗言依然回荡在耳畔。
怎么父亲让他放下血海深仇,像个懦夫似的躲起来?
他真的不懂,不懂父亲,更不懂自己。
选择面前,人人都会惧怕错误失败。于是,往往绞尽脑汁,却最终发现,对与错,都抵不过忠于自己。
别人口中那个最好的你,并非最好,最好的自己,永远是真的自己。从小带着“聪颖”,“勤勉”,“好学”,“奇才”这些光环的鞠公子,想要发现真正的自己,或许是一个漫长的旅程。
那是虽然漫长,却终将揭晓一切的旅程。
第270章 心之所往()
鞠公子伫立窗前,于沉默中冥想许久,终于起身往门外走去。
此刻,他忽然非常想见孟川简,也想见见“琼儿”。
深冬般严寒的初春,明媚在凝霜的裂隙中倔强延伸,依然游丝般微弱。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星星飞雪的璃星山上,本就见不到最鲜美的春,哪怕有春雪花摇曳生姿,宣告春讯。
璃星山,终究是璃星山。
鞠公子常常想,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一处,能像璃星山这般,集合人间最恶劣的气候地理条件。也正是因为这样极致的艰难境地,才能造就凌虚教豪杰那些令人望而心惊,最是乖戾纵情的真英雄罢。
这是他的另外一个结论,越是艰难困苦的环境,越能铸就向往强大光明的性情。
凌虚教从孟青尧开始,传到“琼儿”做教主,不过三代,已经是江湖中跺一跺脚就震天动地的重要门派,与他们这比雪山还冷硬果断,却又比沙漠还要热情豪迈的性子有绝对关系。
当年,“雪圣女”孟小莲壮烈死在自己的喜宴上,曾令多少人唏嘘不已,其姐孟小蕾因伤心过度,从此不再过问教中事务,专心去陪伴亡妹,如今还住在墓园中。后来,孟青尧一世豪杰,却因脑疾忽然发作,含恨猝死,令人不由感慨天命诡谲。如今,孟川笙和鞠莹离开了人世,留下凌虚教荡平澜霞船的决心。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尽是酸楚,仿佛是上天最残酷的历练,却也会令他们变得比别人更加强大。
令江湖看客,感到疑惑的是,教主孟川笙死后,只留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幼子,胞弟孟川简接任教主,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却不没想到,孟川简却只称自己愿辅佐幼侄,鞠躬尽瘁在所不惜,却不愿坐那教主之位。
于是,如今凌虚教的教主,乃是个不满周岁的幼子,辅佐他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其母鞠莹曾经从东海带来的贴身丫鬟白婉,一个便是孟川简。白婉被尊为“教母”,乃是因为从今后她便是琼儿的养母。孟小蕾心灰意冷,不愿再问教中之事,亦是个中缘由。只不过,这一切终究有赖孟川简尽心辅佐,说穿了,教中事务,终究是他在打理。
这件事,鞠公子起先也甚觉费解。只不过在一次和孟川简聊天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孟川简所作所为,其实是为了保障那个名叫白婉的女人此后的生活,给她在凌虚教设立一个坚不可摧的位置。
这样一来,哪怕有一天琼儿长大成人,自己坐在教主位上,也不能轻视自己养母这个“教母”的位置。
这秘而不宣的隐秘内情,令鞠公子深深慨叹,不光有感喟,还有敬佩。他第一次知道,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感情,这样深沉的守护,这样沉默不语的付出。
“你很喜欢白婉罢?”他曾经这样问孟川简。
那一向沉静如水的男子,分明目光微澜,却只是冷静地淡淡一笑,笑而不语。
“为什么,不在一起?”他也曾不解地追问过:“你未娶,她未嫁,在一起生活,岂不好?”
孟川简沉默着,笑得略显荒凉。第一次,鞠公子从这位一向心思深沉的凌虚教二护法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柔的光。他荒凉地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道:“她的心,属于另外一个人。”
鞠公子轻声叹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问过关于“白婉”的问题。
不过此次璃星山之行,他并没有见到白婉,那据说连笑一下都能驱散阴霾的女子。据说她下山去了,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鞠公子回忆到这里之时,已经来到了孟川简的书斋内。世人都道孟川简武功盖世,是鬼影杀手中最变幻莫测的一个,短剑使得神鬼不知,取人性命于顷刻之间。种种关于他的传说,像午夜墓园中幽怨莫测的阴魂,任谁想起,都会在片刻间不寒而栗。
没有人知道的是,孟川简很喜欢古琴,虽然弹得不怎么好,却一直坚持下来。据说,午夜里,他常常自弹自乐,那古怪走音的调子,常常逗乐窗根下偷听的下人,也总是引起人们窃窃私语。
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么?
武功高强,杀人于眨眼之间,手段又狠又辣的二护法孟川简,好好杀人便可,为何非要弹琴?
这些流传在凌虚教下人之间的笑谈,随着时间推移,也传遍了整个江湖。
于是,人们总是悄悄说,孟川简是杀人杀得太多了,想弹弹琴,澄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也有人说,孟川简弹琴的时候,也不过是在思考杀人的事情。
鞠公子却觉得这是孟川简身上最有趣的地方,明明做不好的事情,却一定要做。无论弹得多么难听,也不会放弃。或许,这才是他身上最好的品质,他忠于自己,他知道向自己妥协,不太关注别人的目光。这种人,或许最孤独,却也最享受孤独。
这样的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从来也不会在世俗的洪流中沉没,丢了性命。
此刻,已经快到正午时光,书斋内果然传出颇为不搭调的古琴之声,听起来酸酸涩涩,好像刀锋掠过石墙,古怪而刺耳。然而,琴声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倔强地撩动着,令人忍俊不禁。
所以当鞠公子踏入书斋之时,孟川简依然紧闭着双眼,沉静在自己努力协调的曲子中,并没有留意已经有人进门。
鞠公子迅速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