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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走,我有他人重托。”王遮山道。
“以后再说!现在你必须走。”吕刀子提高嗓门,神色更加严肃。
王遮山咽下后面的话,他看懂了吕刀子眼中那格外的郑重,想起了吕刀子在君秀山上,那一番“天下之论”。他相信,吕刀子所言,必然牵扯极大。
“都听我的,现在就离开星芒山,此乃重中之重!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带你们下山!”吕刀子扫视三人,诚恳而郑重道。
孟庆丰似为所动,动了动嘴唇,终于道:“小绒她”
“你放心罢,璃彩苑主人不会轻易动她。”吕刀子转过脸,凝视王遮山,眼中闪烁异样神色,叹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三人不约而同奇道。
吕刀子眼中掠过一丝波澜,拧眉道:“终有水落石出之时,你们不必再问!”他话音未落,已经转身往反向甬道走去。
孟庆丰虽不甘,也终究点了点头,跟上前去,王遮山望着露毓,面有不甘。他似乎感到,璃彩苑主人就在不远的某处。露毓却点了点头,转身跟上了孟庆丰的脚步。她知道,便是亲自站在璃彩苑主人面前,也无力取回涨墨剑。
若非亲见,她决计不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严谨周密的大宅,修得滴水不漏,构建奇特,令人头晕目眩。一脚踏入璃彩苑,便好像踩入一张他人编织的巨网之中,前进后退均是身不由己,时时刻刻,都活在严密监控之下,更别提去监视对方。
璃彩苑中,没有“潜入”一说,此地,所有人都不过是那主人掌心的玩物而已。
她忽然很泄气。
三人跟随吕刀子,依次穿过甬道,重新回到第一座院中,便离开湖泊,沿墙根走了许久,再进入另外一条密道,之后便踏上了一条蜿蜒的小路。那小路,陡峭湿滑,铺满湿漉漉的杂草。说那是条路,却又不十分贴切,只因那不过是来往脚印,自乱草之中开出的一条“路”而已。
“这里只有我知道。”吕刀子回头,狡黠一笑。
这条路,确是他另辟蹊径,独自探出的一条道,非常险僻,亦格外艰难,却是难得的安全之路。
“下山以后呢?”王遮山问。
孟庆丰皱眉跟吕刀子前进,似是全然不闻。露毓则一筹莫展,亦保持沉默。吕刀子的声音,低沉沙哑,从前方传来:“半月后,我在君秀山上等你。”
王遮山一惊,追问:“可是那小童看守的草庐?旁边有个湖?”
“看来你去过了。”吕刀子淡淡一笑,道。
“嗯。”王遮山笑道:“听说里面有条神鱼。”
“不过是条普通红鲤。”吕刀子淡淡笑道:“半月后,如何?”
王遮山点头,称好。
此刻,山涧正升起浓雾,久违的清冷空气缓慢弥漫在四人身旁。王遮山知道,他们离山脚近了。在璃彩苑逗留过久,他们几乎忘记了,世上本是冬末时节,本该冰冷彻骨。他吸了口带着霜雪滋味的寒气,笑道:“我们下山了!”
“正是。”吕刀子一笑,转身道:“便是下山也不可掉以轻心,待出了星芒山地界再说。”
晨雾四合,凝满霜寒,将整座星芒山淹没其间,那若隐若现的冷光,敏锐闪光,想是哨塔内守卫洞穿一切的眼睛。而璃彩苑,却宛若消失一般,几乎看不清了。
三人渐行渐远,回首间唯见吕刀子那魁梧身形,正缓缓消失在一片浓雾间,似乎在向他们挥手。
“我们快走,得找个驿站,找匹马儿才好!”王遮山笑道,加快了步伐。
“可惜了我那些花钱买来的宝马香车了。”露毓叹气道。
“哈哈,我赔你便是。”王遮山笑道。
露毓斜了他一眼,哼道:“怕是你在不霁楼里做一辈子跑堂也赔不起!”
王遮山大笑。
三人翻身上马之时,早已远离了星芒山,回首间几乎看不清那座高山的轮廓。眼前,正是大雪初霁,天空蓝得宛如宝石,头顶掠过金灿灿的阳光,温暖着三人冰冷的身体。
“爹,回不霁楼罢,您有多少年没回来了?”露毓勒着马,问孟庆丰。
一丝怅惘掠过孟庆丰眼底,不霁楼那熟悉的一窗一阁正缓缓浮现在他眼前。想起那短暂的安宁生活,他忽然心里一酸,难掩怅惘,缓缓摇了摇头,长叹道:“罢了,不去了,回去反而伤心!”
“谷主要去哪?”王遮山胯下骏马,正不断发出“嘶嘶”声,意欲奔驰。
“我不离开星芒山。”孟庆丰坚决道:“我等她下山。”
“谷主为何不等半月后,与我们同上君秀山,或能问出一二。”王遮山建议道。
一丝微光流过孟庆丰眼底,他愣了一下,显然思量片刻,却终究摇了摇头,道:“我留在这里,好处更多。”
“也好。”露毓打断王遮山正要开口的话,接道:“说不定,姑姑很快便下山了。”
“不”王遮山开口要劝,怕孟庆丰深陷危难。露毓却笑着打断他,沉声道:“别忘了,我爹是易容的行家。换张脸,便是璃彩苑主人也认不出来了。”
孟庆丰赞同地点了点头,笑了笑,宽慰道:“放心罢!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们还是小娃娃呐!”
露毓笑着点头,抱拳拜别孟庆丰,道:“我们在不霁楼等您!若找到姑姑,一定要来!”
孟庆丰点头,转身策马而去。王遮山与露毓,相视一笑,亦纵马奔驰,向另外方向去了。
二人奔了阵子,方才意识到,原来此时中原,已到了冰消雪融的初春时节。王遮山不由展眉大笑,连日来首次心绪畅快,大笑道:“原来是春天了!”
暖金阳光,正洒满露毓苍白的脸孔,给她那沉毅的神情镀上了一层美妙的金色。那柔和的颜色,突出了她作为女人天生的动人柔美。
那并不是常见的时刻
王遮山斜睨她,心中充满慨叹。
大雪山庄突变那夜,至今历历在目。那似乎,只是不久前发生的巨变,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悲泪满眶。然而,时至今日,他似乎又经历了太多沧桑,以至于觉得已经过了太久,以至于忘记自己如何走到脚下境地。分不清真假,不辨因果,回首间唯有苍茫。
不觉间,露毓眼中神采渐渐显出疲倦。他望着她的侧脸,忽的心口一酸。
刹那间,露毓眼中又重新闪烁光芒,她突然转向王遮山,问道:“你今后,还要如此大模大样地挎着飞白刀,给自己找麻烦么?”
王遮山勒马,减慢速度,笑望她道:“这把刀,可是你给我的!”
“这么说,倒是我,成了始作俑者?”露毓狡黠一笑。
王遮山亦狡黠一笑,凝视她的眸子变得温柔起来。晨光映满他乌珠般的眸子,绽放格外动人的神采。露毓亦勒马,放慢脚步,凝望他的眼睛,心中却是一阵怅惘。从他眼中,她看到了怜惜,于是知道,自己在他眼中,终究是染了岁月风霜。
“你回不霁楼罢。”他顿了片刻,终于道。
一丝失望掠过她的眼底,风大了,吹乱了她的长发,掩盖了她的真实神色。
“我不想你再为我奔波江湖了。”他于是接道:“不霁楼很好,多安宁。”
“不霁楼是很好。”露毓冷笑道。
“所以”王遮山犹豫间还是开了口。
“所以你和我一起回去。”露毓冷淡接道。
“回不去了”他苦涩一笑,叹气道:“如今我身负栗鹏云重托,更要替燕雪珍、胡老大雪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所以,我也回不去了。”露毓扭过脸去,不看他。
他瞪着她,知道多劝无意。她是何等倔强的女子,何等执着坚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正是一路向西大路,他们便决定先前往栗云山庄,盼望能见到那久不归来,连自己父兄葬礼都不曾出席的栗鹏天。
同一时刻,方才赶到星芒山脚下的吕信,方才一脚踏入人头攒动的饭铺大棚,便下意识低了头,找个偏僻地方落了座。
待他坐定,方才悄悄打量四周,发现这饭铺棚子虽然简陋,棚下客人却都是锦衣华服的非常之人。璃彩苑只交显达的传说,果然是名不虚传。他虽收敛锋芒,却着实难掩背后那一大刀,不断闪耀夺目光华,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片刻后,待他低头,正要扒拉小二端来的汤面,便听到耳畔响起极为沉着的声音,夹着咳嗽声,道:“这位朋友,可是要上星芒山?”
吕信浑身一震,警觉抬眼,但见身畔立着个宝蓝华服的中年男子,头束玉冠,气度雍容,只是那苍白面色与断续咳嗽说明,他一直病着,且病得不轻。吕信瞥了他一眼,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低了头,继续吃面。
那人似乎并不为他的无礼感到气恼,反而微微一笑,于他对面落座。
第349章 病王爷()
吕信却全然不为所动,只低头吃面,对面那人瞧他不理不睬,于是微微一笑,继续道:“看来,兄台丝毫不了解璃彩苑。”
吕信一怔,手中筷子缓缓停在嘴边,他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没有抬头,只继续吃面。
“哈哈!”对面人笑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吕信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继续吃面。他自然知道璃彩苑不好进,因此格外谨慎地吃了面,起身便往棚外走去。
上山的路,在一座普通牌楼后延伸,夹道青草,丝毫不为料峭春寒萎缩,只在清冷中舒展草叶,格外青翠。草海间,点缀朵朵蓝色小花,非常悦目。吕信来不及欣赏那传说中的“鹤云花”,便裹了身上单衣,低了头向前走去,穿过牌楼,便踏上了通往璃彩苑的路。据他观察,草海间除了青草蓝花,还有一座座若隐若现的木质高塔,藏在云雾间,里面必然藏着耳聪目明的哨探。
璃彩苑确实不好进比他想得更加戒备森严。
他不由悄悄从眼角打量自身旁经过的车队,均是华丽至极,前呼后拥,只有他,孤身一人,衣衫粗陋,徒步行进,显得格外寒酸。
这一路格外漫长,天气却极好,花香阵阵,令人神醉,几乎忘记周围除了花,还有冷冷打量他们的眼睛。
不一会,吕信便敏锐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尾随在后,凝视在他肩背。那目光,冷而锐利,令人骨头发颤。他不敢妄然回身,只气沉下盘,继续健步前行。越来越多的热闹车队,自他身侧擦过,越来越敏锐的目光,冷峻落在肩背,不觉间,细密冷汗已经覆满额头,吕信又裹了裹身上单衣,不由加快了脚步。
忽然,自漫天阳光中,远远传来一声呼哨,吕信心里一沉,但听身后传来“嗖嗖”之声,正有利刃撕裂空气,直刺他而来。刹那间,吕信人已转身,回首间右手已经越过头顶,抓向背后大刀。但听“噌啠币簧椎兑簧粒嶙庞蛏砗竺土曳衫吹募摺�
那确是只上好羽箭,箭身幽黑,箭光凄寒,末尾是如雪的翎羽。
“当”一声脆响,箭镞落在刀面上,瞬间弹开,同一时间,身后不远处的高塔上,一个黑影手持弓箭,正从天而降。
“客人好身手!”那黑影大笑,已经落在吕信面前,手中捏着把古旧的木质弓箭。
吕信双膝弯曲,大刀横在脸前,正是个完美的防御姿态,因听到这句,反而放下心来,从刀面后露出双小却明锐的眼睛,望向眼前人。
眼前人,正是个劲装疾服的魁梧大汉,身背箭囊,个头比吕信足足高了两头,他头裹黑色束巾,大半个脸深藏在黑色面罩后,只留双比鹰还锐利的眼睛,正毫不客气的盯着吕信。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却并未打乱来往车队的秩序,来往璃彩苑之人,早已对此番情形见怪不怪,知道总有一两个不该上山的人,混在前往璃彩苑的队伍里。找出这些人,清除这些人,是哨塔内探子的责任。
吕信微微一笑,“噌”一声将刀别在身后,站直了身体。
“客人好身手!”那蒙面大汉爽快一笑,沉声道:“敢问客人从哪里来,何故造访璃彩苑?”
吕信负手而立,冷冷盯着他,淡淡道:“怎么,这璃彩苑果真是欺软怕硬、嫌贫爱富,看我衣衫寒酸些,便特地盘问么?”
那蒙面大汉见怪不怪笑了一声,沉声道:“小人只是按规矩询问,客人不要见怪。”
“哈!”吕信大笑一声,冷冷道:“这规矩,倒是个要命的!若不是我出手快,脑袋上怕是已经给戳出窟窿了罢!”
“哈哈!”蒙面大汉忍俊不禁笑了,接道:“客人说笑了,我那一箭,不过是试试客人身手,绝无加害之意。”
“说笑了?”吕信冷冷一笑,道:“我可没时间与你说笑!”话音未落,迈开步子便要前进,却被蒙面大汉铁一般的臂膀挡住了。
蒙面大汉双目闪着冷光,伸出粗壮手臂,拦住他的去路,沉声道:“请客人在此稍等,小人要去请示。”
“哈哈!”吕信不屑冷笑,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被哨探盯上,必然陷入麻烦,于是将计就计,蛮横道:“不上山也罢,也罢!我这就走!这璃彩苑,果然不是寒酸之人该来的!”说完迈开腿,转身便要往下山的方向走。
“等等!”那蒙面大汉却不依不饶,再伸出手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沉声道:“请客人在此稍等!”
吕信心里一沉,暗暗叫苦。璃彩苑好手云集,他一向有所闻听,若真打起来,以他一己之身,便是舍了命也无法下山。他原想混在上山的车队里,稀里糊涂活过关,没成想这一丝侥幸终究是败给了璃彩苑森严的戒备。
就在他心中叫苦不迭,绞尽脑汁亦无解法之时,拔刀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拔刀?拼个你死我活?
他心中叹气,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难道今日,注定要栽个大跟头?
他心中不甘叹息。
他知道,他的刀,胜在无可抵挡,却因此缺失速度。若大刀出手,必然快不过那哨探袖中的暗器。他知道,但凡刺客哨探,无论光明正大地使什么兵器,一定会在袖口中另外藏好暗器,那又快又利的暗器,是他们命悬一线之时,扭转乾坤的关键玄机。
他瞪着蒙面大汉那冷光丛生的眼睛,紧攥的拳心已经渐渐沁出冷汗。
拼命一搏,往往勇猛百倍
此时此刻,他竟然想起了满天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束手就擒,岂是大丈夫所为?
他的手悄悄摊开,蓄势待发蒙面大汉的目光,聚精会神落在他脸上,没有错过任何一丝微妙变化。
正是现在!
吕信瞪着他,心中狠狠道,手已摊开,然而,在此一刻,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是我的人!”那声音从容而笃定,夹着断续咳嗽之声。
吕信摊开的手掌,开始重新握拳,紧绷抬起的手腕,悄悄落回原位。他动了动眉头,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山脚下那病病歪歪的华服男子。
眼前那蒙面大汉,却早已一改傲然神色,霎时间伏倒在地,恭敬拜道:“北原王爷!给北原王爷请安!小人该死!”
吕信心里一沉,这才知道,原来那男子竟是传说中的“病王爷”,北原王。据说,北原王少时得了场大病,便再也没恢复过来,常年里病怏怏的,似乎没几年活头,民间都偷偷称呼他为“病王爷”。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享受着“姬”姓皇族所拥有的一切,享用肥田沃土,锦衣玉食地活着,并以世间难寻的珍奇神药吊着那半条苟延残喘的命。
哪怕是苟延残喘的半条命,也比寻常人的整条命值钱,比他们的千条万条命值钱。
亲眼见到“病王爷”,吕信还是难以置信,对方比想象中病得更严重,嶙峋苍白的脸,暗淡的眼睛,昭示着他虚弱无力的身体状况。更令吕信吃惊的是,素未谋面的皇族王爷,不知为何,要在山脚下与他讲那一番话,又在此刻出手援助。
他没有答案,不愿领情,却也不想坏了眼前或能脱身的良机,于是缄口不语,沉默伫立。
“他是我的刀师,还没来得及引荐给苑主。”北原王淡淡一笑。
“是是是!”那蒙面大汉觳觫道,不敢抬脸。
“哈哈!”北原王向他抬了抬手掌,笑道:“璃彩苑主人,得你等忠心高手,当真是令人羡慕!”
那蒙面大汉汗颜伏地,不敢回一言。
“你去罢!”北原王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与他为难。
那蒙面大汉确信无碍,于是起身再拜,见北原王微笑点头,方才挎上弓箭,转身飞掠而去,只片刻,便消失在一片草海之间。
吕信转身,只淡淡一抱拳,笑道:“多谢。”
北原王身后不远处,正停着辆金黄帷幔的华车,车前站满焦虑的众随从,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