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高大凛然,令人莫名胆寒。
凝蝶蜷缩于层林深处,却早已不由自主颤抖,如同小时候一般,莫名惧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师兄。
玄阙见状,拧眉伸手,轻轻握住她微微颤栗的手腕。
凝蝶回头,正望见他那双静水般的眼眸,温和却坚定,将充满决心的信念传达给她。
我一直在你身边。
玄阙用眼睛告诉她,微微一笑。
她感激地笑了笑。
泪痕已经风干,必须勇往直前。
然而,想起铁翼的一瞬间,她还是轻轻皱起眉头。
铁翼,放心罢!我一定找到姐姐!
她在心中坚定道。
刹那间,毒蛇般锐利的目光,却陡然穿过重叠枝叶,径直向二人照射过来。
冷月间,风眼正微微前倾身体,向他们藏身的方向张望。
凝蝶心中大骇,几乎就要起身躲闪,玄阙却紧紧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幽暗笼罩整个树林,风眼缓慢阖眼,凝神听风。
空寂中,他感受到了人的气息,微弱却清晰。
转眼间,他霍然圆睁双目,发力便要腾空。
树枝震颤,幽光搅乱,他待要发力起身,却陡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杀过来了!”
风眼略有不甘,却只好收势,利落转身,飞旋而去。只是,临走时依然回头望了一眼。
那一眼,仿佛正落在凝蝶冷汗涔涔的额上。
眨眼间,风眼急掠而去,消失于二人视线。
树下火光明亮的开阔地上,却早已嘈杂沸腾,兵刃“噌噌”,轻甲“呛啷”。
幽暗中,凝蝶轻轻呼出一口气,眉头一展,心下庆幸。
玄阙却拧紧了眉头,起身踮脚,于层叠重林间细细观望。
凝蝶见状,忽然向前方一段树枝飞掠而去。
玄阙不及阻拦,只好咬牙跟了上去。
火光通明,映亮了每一个天苗卫手中的弯刀。
火光中,一个高大身影,正催动一柄轻巧雪白的刀,杀过海水般奔涌的人群,傲立潮头。
夜黑的长袍,于一般黑的夜色中开放,诡异如花;雪亮刀锋,足以凝固人世间最滚烫的鲜血。
玄阙轻轻落脚,站在怔怔出神的凝蝶身边,定睛一看,却不由与她一般,大吃一惊。
那身着黑袍,手持白刀的高拔人影,流水般自人海中穿行,势不可挡,正是王遮山。
人潮涌动间,他身手灵敏,左扑右闪,袍裾招展间催刀如神,转身间便斩倒一群蜂拥而至的天苗卫。
冷月中,雪白刀身煞气飞荡,令人望而心惊。
“王遮山。”凝蝶低声喃喃道,一时间百感交集,悲戚摇头:“他还是追来了!”
玄阙默默点头,二人旋即交换眼神,正欲同时跳下树去,却又不由同时一愣。
凝蝶更是面露喜色,几近大呼出声。她轻轻踮起脚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双目闪亮。
淡淡月色,空蒙不清。
玄阙顺着凝蝶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
王遮山身后,赫然杀出一个颀长女子,紫衣落落,手握一对银钩,火光交映中明亮慑人。
那二人,正奋力于人潮中穿行,钩与刀,交相生花,于中天苗卫震天凌乱的怒喝哀嚎中,鬼神般杀气冲天,一路向外突围。
“姐姐!”凝蝶终于激动道,声音虽轻,却是惊喜万分。
“原来王遮山找到她了!”玄阙大喜,纵身一跳,踩着夜风,飘然而去。修长身影,陡然坠入人群,袖刀飞出,击倒一片。
王遮山被那突如其来的黑影一闪,本是大吃一惊,细辨之下,便认出了那双眼睛,不由惊喜叫道:“玄阙!”
“遮山兄!”玄阙微微一笑,如释重负道:“凝蝶在这,你放心!”
王遮山听闻玄阙与凝蝶在一起,顿时心结疏散,长呼一口气,爽朗笑道:“极好!紫雪也在!”
说话间,一个玲珑身影已经飘然落地,正站在玄阙背后,错开闪亮一对银钩,正是凝蝶。
她笑望王遮山,一时间却又神色复杂,有欣喜也有自责,开口便急道:“姐姐呢!”
王遮山飞身而起,转身间又击倒左右两名守卫,跳跃飞起,挺直刀锋,正指向人群另一端。
凝蝶双钩对开,左右手腕同时翻转,一钩刺入一个守卫心窝中,另一钩冷光一闪,掠过几人脖颈,分毫之差,惊起一片讶然疾呼。
不远处,紫雪亦催动一双银钩,起落间果断刚猛,斩落无数头颅,她还未看见凝蝶,却已经听见熟悉的喊声。
“姐姐!”
惊喜,悲切。
紫雪霍然回头,反手刺倒一人,见翻滚人海间,凝蝶正腾空而来。
众天苗卫厮杀正酣,见又来两个援手,且都是令人胆寒的杀星,各个心生暗惧,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四人终于在人群中相逢,背靠着背,锋刃闪耀向外,周围竟凭空出现一圈空地,天苗卫正缓慢后退。
霎时间,劲风突来,只听“呯”一声,一杆一人高的长枪,呼啸着从天而降,红缨飞散,寒光照天。一人忽然落地,惊起一地尘烟,将四人裹挟于咆哮不息的煞气之中。
“你们走得了么?”跳动火光中,一人方面含怒,盔顶金穗震颤,铁钳般的大手,正握着那红缨威武的长枪,矛头闪动锐利光彩,正是天苗卫统领沈琪。
“沈琪!”紫雪一开口,玄阙便听出她内伤深重,几乎是积重难返,若不是还存着一份杀出重围的决心,或许早已倒下。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暗叹气,饶是他医术精妙,也很难救回这五脏尽损的紫雪。
“紫雪!”沈琪怒道:“让他们住手,跟我回去!”
紫雪冷哼一声,架起双钩,眸光血红,冷光毕现,厉声道:“你若还念及昔日情分,就放我们走!”
“昔日情分。”高天上忽的传来冷淡一笑,一高大人影翩然落地,立在沈琪身侧,青袍飘扬,俊雅清朗,正是风眼。
“大祭司!”沈琪慌忙躬身拜道。
众天苗卫亦同时拜倒叫道:“大祭司!”
喊声震天,敬畏可见。
“师妹,你还顾念昔日情分?”风眼负手而立,漠然道:“你若知还有‘情分’二字,便不会到今日这般田地,当真是万劫不复啊。”他虽说得凝霜冰冷,却依然掩盖不出喷薄的怒火。
“风眼!”凝蝶大怒,凄厉叫道:“你若知所谓‘情分’二字,便”她深重哽咽,泪如雨下,颤声道:“便不会杀铁翼!”
“铁翼死了?”紫雪霍然抬眼,惊怒问道。
凝蝶默默点头,泪水震颤。
“是呀!”风眼淡然道:“铁翼是被你害死的呀!”言毕伸出一只手来,暗金色的鹿皮手套中,修长手指直指凝蝶。
“你胡说!”凝蝶大口喘息,紧攥银钩,微微一颤。
“一切因你而起。”风眼缓缓垂手,眼中冷光凝霜,苦楚乍现,接道:“你一人作乱,赔上多少人的性命?你瞧瞧紫雪,五脏俱伤,还能活到明天日头升起么?若不是你,铁翼不也好端端的?”
“姐姐!”凝蝶闻此,不由大骇,方才回头,见紫雪面色惨淡,冷眉紧拧,冷汗涔涔,才知风眼所言不虚。
紫雪凄凉地淡淡一笑,低声道:“我没事!今晚,我们定要出寨。”
王遮山始终拧眉不语,手中白刀兀自闪耀,岿然不动,听到风眼这一通话,他不由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今夜谁能挡我们出寨!”
“好大口气!”风眼微微一笑,淡淡道:“我瞧你那把刀,像个玩意。不如,再让我们好好见识见识?”
王遮山心中明白,风眼这是激将法,旋紧冷笑道:“是不是玩意,你试试便知。”
“你是什么东西!”沈琪大怒,手中长枪砸地,“呯”一声,枪柄竟没入地面尺寸,劲道之刚猛,着实骇人。
一瞬间,烟尘四起,凉风掠过,沈琪铸铁般纹丝不动,攥着蓄势待发的精锐长枪,双目射火,盯进王遮山淡漠双眸。
风眼微微一笑,示意沈琪退下,自己款步上前,轻灵无声,不带风亦不带尘,静默中却暗暗激起荡漾杀气,早已裹挟呼啸而去,落满王遮山脚畔。
王遮山暗暗攥紧刀把,心中明白,这药王座下第一大祭司并非浪得虚名,举手投足间均散发骇人内力。又见他手戴鹿皮手套,显然是为防扔出的毒暗器反伤自己,且那双手又总藏于身后,定是随时准备发射暗器,先发制人。
好一个歪门邪道的狠毒路子!
王遮山心中怒叹,早已暗暗聚集真气,只待出手。
此时,玄阙在他耳畔低声道:“小心他的毒镖!”
王遮山轻轻点头,双眼凝神,紧盯风眼藏在背后的双手。
风眼轻灵而来,双手似是分毫不动,稳稳藏在背后,却隐隐露出一阵杀机。他越走越近,携着阴风,每一步都踩进王遮山的心窝里。
玄阙与王遮山肩背相靠,双目镇定。
凝蝶背靠着紫雪,感觉到对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冷汗凝集的背脊,显然受伤不轻,咬牙硬顶。她不由心中悲切,想今日九死一生,若无法顺利脱身,或许就真应了风眼的话。
当真是她害死了所有人。
第121章 铁枪裂长空()
“姐姐”凝蝶低声对紫雪道:“你一定”然而,她却说不下去了。
紫雪依然微微颤栗,刺心痛楚,正自心口散开,缓缓蔓延至周身。
她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不行了。
然而,她笑了笑,沉静道:“你放心罢,今晚我们必然出寨!”
虽声如细丝,却坚若钢铁。
凝蝶听到这句,突然充满希望,如释重负道:“好!”
火光流动中,风眼缓步而来,却忽然停在几尺外。夜风扬起他的袍裾,月色映亮他一向高寡难亲的眼睛。他静静伫立,认真地瞧着四人。
凝蝶不由自主微微一抖,不敢直视那双令人心惊胆寒的眼睛。
几乎同时,王遮山亦停下了脚步,松了松握着刀把的手,巍然伫立。
“真是不愿和你们动手啊!”风眼忽然狂笑一声,仰头望向远天。
“少废话!动手罢!”凝蝶嘶声吼道。
“凝蝶!”紫雪面色沉重,低声喝道。
玄阙静默不语,袖刀却早已捏在手中,只待时机。
风眼轻轻摇了摇头,忽的叹了口气。
红缨轻抚长枪,寒气映亮人面。
沈琪却早已赫然出列,长枪起落,沉重砸地,“砰”一声荡起一片沙烟。
“大祭司!这群人不配您出手,让沈琪先来领教两手罢!”他仰面朝天,放声大笑,长枪在手,杀气震天。
风眼微微颔首,若有所思般冷淡一笑。
“好!”王遮山朗声豪迈笑道:“来罢!”
“小心!”凝蝶敛眉,低声对王遮山道:“沈琪盖世神力,铁枪可断金石!”
王遮山微微点头,双脚一点,飞白刀在手,冲了上去。
沈琪双眼闪动,手腕一翻,手肘向后一撤。通体精铁,千钧之重的红缨长枪,霍然离开地面。霎时,杀气惊乱夜风,精铁枪头向前,寒星闪烁不断。他猛地大吼一声,抬脚便冲杀而去。
枪头锋锐,撕裂夜风,凛然而去。
人未至,那千斤重的煞风率先已到,他边跑边喊,忽然脚尖离地,重如山峦的躯体,“呼”的一声,腾空而起。重枪瞬间抬头,高昂枪头,人与枪,已同时凌空旋转上升。
王遮山敛眉反手一催,“哗啦”一声,抖直了飞白刀,九十九根银丝冷冷擦过掌心,刀身轻巧敏捷,如同自己的手一般称心如意。他见沈琪高大身躯,轰然上天,当下脚一点地,迎着烈风,飘然而去。
沈琪通体煞气,如压顶巨石,自半空轰然而来。
王遮山却好似一片枯叶,飘然飞去,轻无声息,左右飘摇。
紫雪与凝蝶,背对背端立于几尺之外,却不约而同被沈琪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骇人气力所惊,煞风吹起她二人撩动不止的长发,烟尘模糊了视线中风眼踌躇满志的面孔。
玄阙暗暗替王遮山捏了把冷汗,紧握手中袖刀。
罡风迅猛,四周众天苗卫均是内心惊惧,不禁默默后退。虽是弯刀向前,却刀锋颤抖,怯意毕露。
颤抖尘烟间,风眼岿然屹立,安若磐石,仿佛永远坚不可摧,两只眼闪耀诡谲而特别的光芒,流动着别人完全不能解读的神色。
紫雪遥遥望着风眼,酸涩忽然奔过心口,纵然今日起恩断义绝,昔日里的点点滴滴,却依然镌刻心头。
这一刻,沈琪长啸一声,怒目环张。他头顶闪耀金穗,单手紧握长枪,雷霆万钧般自天而降,枪头正对着挺刀飞来的王遮山。
紫雪远远望着,背后沁满冷汗。
凝蝶更是暗暗捏了把冷汗,沈琪拔山扛鼎的这一枪,所击之处,必然天崩地裂。
玄阙紧拧眉头,仔细寻找牵制铁枪的最好角度。忽然,他眼睛一亮,于那仿佛坚不可摧的铁枪之上,找到了一处可能的弱点。危急时刻,若袖刀正中弱点,或许能来个四两拨千斤。
王遮山迎面而去,亦感到一阵深重罡风,正咆哮而来,以怒不可遏之势对着他胸前各处要害,果真是要命一枪。
他当下催动内力,更是气沉下盘,以备不测。四两拨千斤,讲究的是避重就轻,出奇制胜。
幽暗中,他不敢怠慢,咬牙盯紧那寒光点点的枪头。
这一边,沈琪已发动浑身气力,全部注入那去势不收的枪头上。
所谓十成力,几分发力杀人,自然要剩几分护住自己,这是与人过招的基本常识。
然而,沈琪早已见识过王遮山手中精悍骇人的白刀。一路从白鸟后殿追到这里,他心中非常明白,王遮山的轻巧,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他太慢或者太柔,都不足以致命。况且,如此沉重的长枪,想要一招制敌,本就绝非易事。
此刻,他只有催动全身杀力,聚集一枪,或有成功机会。正因为如此,他撤去自保的气力,聚精会神,将所有力道搏于一杀,以攻为守。
王遮山眯眼细辨,早已看出沈琪将所有气力灌注于这沉重一枪,不过是想要一招毙命。
破釜沉舟的险招,往往也是雷霆万钧的杀力。
沈琪轰然而至,心中怒道:我就不信你吃得了这一枪!
王遮山飘然而来,心中一紧,道:先让你泄了浑身真力!
眨眼间,两人信念均是一动,已经于半空中迎面遭遇。
果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么?
凉夜中,风眼轻轻摇了摇头。
他静静凝望,不禁暗自叹气,叹沈琪孤注一掷。他早就看出王遮山是用刀的行家,虽使轻刀,却必然是内力深厚,因此不但足够灵巧,亦可力挫金石。然而,沈琪却赫然是刚猛之极,敏捷不足,再加上背水一战的奋力一搏,若一时失手,必然失去还手之力。
他心中一紧,不由皱了眉头。
凝蝶几乎站立不稳,圆睁双目,瞬也不瞬望着二人。
尖锐袖刀,早已露出玄阙轻轻扬动的残破袍袖,闪着星点冷光。他额角默默沁出冷汗,默默向前迈出一步,轻轻斜了身子,只待出手援助。
“噌”一声,王遮山凌空踏风,却忽的一偏身体,于交锋一瞬,径自从沈琪身侧擦过,灵敏如蝶,翩然飞去。
沈琪大吃一惊,饶是使尽全力,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盯了半天的雪白刀锋从自己身侧掠过,亦无力触及半分。只因他手中那灌注了十成猛力的精铁长枪,早已超越人力,饶是他力拔千钧,亦不能收回。
他心中一沉,来不及回头,狠狠啐了一口,却只能任千钧长枪拖拽着他,雷电砸地般呼啸而去。
“噌”一声,长枪撕裂夜风,烟尘泛滥腾起,迷蒙了众人视线。烟雾中,只瞧见崔巍如山的沈琪,如流星坠地一般,随那嘶吼长枪,狂嗥而去,直直扑向地面。
王遮山于半空陡然收势,手腕一翻。轻刀挺立间,他转身飘然落地,面沉如水,淡淡瞧着沈琪。
“呯”一声。
天地震颤,几乎摇碎暗蓝夜空,烈风忽起,众人慌忙抬手遮挡。
长枪猛然一震,斜斜戳入地面,惊起碎裂土石,纷纷弹飞散开。沈琪依然紧握长枪,整个人被高高挑于长枪那震颤不断的末端,双脚离地,满面惊怒。
一时间,天苗卫众见自己的统领,被一个使轻刀的人耍得如此狼狈,均不由发出惊呼。
沈琪手握长枪,微微颤抖,心中愤恨欲狂。他手肘猛地向后一撤,大吼一声,双脚轰然落地间,同时双手一拉,将长枪奋力自地面拔起,霎时带飞一阵土石。
“噌”一声,寒光一闪,铁枪急速划过长空,重新挺立笔直,于沈琪手中红缨乱飞,与头顶金穗交相辉映,当真是霸气外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