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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瑟罗非萧瑟地抹了把脸,“你筑的?筑得不错。”
“……”尼古拉斯明显担忧了起来,他的手又碰上了她的额头,很仔细地贴了贴,“鸟筑的,我抢的。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瑟罗非环视了一圈儿,发现这个鸟巢不仅十分庞大,足够他们两人四仰八叉并排躺着,还一点儿不漏水。它的弧度刚好,又能挡去大部分的海风,又能坐在里面的人拥有足够的视野;其用料考究,结构严谨,不但没有鸟屎味儿还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尼古拉斯不愧是海盗头子,在如此危急的逃亡路上还能抢鸟巢,真是……为那只鸟感到心累。
它今年是注定找不了老婆生不了蛋了。
瑟罗非胡天胡地一通乱想,突然发现自己漏了什么:“我的剑是不是已经大步迈在成为寄居蟹乐园的路上了?这条路没有什么前途的,我希望我还能有机会感化一下它。”
尼古拉斯微微抬起手臂,示意瑟罗非看他的臂环:“在这里。现在还不能把它给你,鸟巢再往下沉一点儿就要进水了。”
……又是个有魔法道具的土豪。瑟罗非很羡慕地打量着这个臂环——镂空的荆棘纹路,古朴的金色,两段荆棘缠绕着咬住一只狭长的单眼。那只眼睛下方的……睫毛?被夸张化了,扭曲成五根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的指针。
……倒是和管家那个可以通信的怀表有些类似?
这图案不好说究竟该被归于精致或是粗犷,但确实相当的好看。
——尤其在搭配上古铜色的、结实紧致的上臂肌肉时。
“管家做的。”尼古拉斯低声解释,“说是……我的家徽。”
“哇哦这可真酷。”瑟罗非一点儿也没意外,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只眼睛,随口道:“对了,你的耳朵快要炸了你知道吗?忍不住害羞就放我下来嘛,我又不会咣当一下随风而去什么的。你黑成这样我都能从你耳朵上看出红来,这状况相当严重了啊。”
“咕唷咕。”阿尤不知什么时候游到了鸟巢边上,现在正一左一右地快速踩着水,好让自己浮出足够的高度,能从上往下地看着鸟巢中发生的一切。
女剑士如愿以偿地从僵硬的船长身上爬下来,给阿尤不知道是脖子还是肚子的地方来了个亲亲。
“唷——”阿尤娇羞地用前肢夹住了脸,咕嘟咕嘟地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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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海豹牵引着一只古怪的鸟巢,在碧蓝的海面上穿行着。风平浪静的时候,女剑士就招呼阿尤一块儿过来发翻肚皮。两人一海豹就这样静静的在海面上飘飘浮浮,看着深深浅浅、却都蓝得能渗透灵魂的天幕,还有白天的云,晚上的星星。
遇上坏天气的话,两个没长出蹼和鳃的人类就得受点儿罪了。尼古拉斯会把鸟巢收起来,再用最结实的绳子把他和瑟罗非绑在一块儿,把绳子端交给阿尤咬住。
尼古拉斯的臂环里有足量的淡水和简单的洗漱用具,所以他们两人的仪表还不算太糟。但毕竟环境简陋,总会有不太方便的事儿发生——
“好了尼古拉斯,你不用试探我,好好洗你的澡去,我这回真没准备偷看。”女剑士老老实实地把自个儿的脸镶在枝桠子中间,闷笑着说,“其实我总共也就看到了一次,还只看到了屁股,实在不值得你计较那么久。你这态度让人误会你屁股上长了牡蛎还是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明明又紧又翘形状好,为什么不——哎呦!”
女剑士接住了从后脑勺上一路滚下来的蓝水瓜,翻了个白眼,十分用力地啃了起来。
外头传来角海豹吱吱咕咕的笑声。
两人谁都没有再主动提起因为那把大剑引起的争吵。在瑟罗非看来,后面发生的哪件事儿都比这把剑引发的争端重要一百倍,现在他们要操心的事儿实在太多了——不知去向的同伴们,留在湿水母酒吧里的亲人朋友,似乎重新引起了长老院兴趣的鸟钻石镇,还有自己的身体状况。
况且,在她看来,尼古拉斯会在一片混乱之间特意帮她收起大剑,这已经是和解的态度了。
而另一个当事人尼古拉斯是为什么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谁知道呢。
在激烈的、充满张力的偷看与反偷看的拉锯斗争中,他们抵达了橘滋里,神祗留给神眷者最后的乐园。
第3章 。26发|表()
【五】
橘滋里的生活步调极其缓慢。这里的人们每天早上伴随着海鸥的鸣叫起床,烤上几根热乎乎、十足田园风味儿的香肠,就着新鲜的牛奶和嫩滑的鸡蛋完成一顿丰盛的早餐,就和朋友邻居一块儿出门照看牛羊,收拾渔场。妇女们要么三五成群坐在洒满阳光的、干净的石阶上做着自己喜欢的小手艺活儿,要么拎着一只大木桶,装满了被自家淘气的幼儿或是宠物弄脏的衣服,到河边清洗。
当然,这一切琐碎的事物都可以用神力来完成。但橘滋里的神眷者们似乎更加乐意用朴实一点儿的方式来过完他们的人生。
“这才是生活呀,我可爱的海盗小姑娘。”常请瑟罗非去帮忙照看家中几只倔脾气老牛的大婶笑眯眯地说。
这里的神眷者们都拥有在橘滋里和位面中任一角落来回穿梭的力量。橘滋里的人们并不排斥与外界的交流,他们很乐意带一些大陆上流行的布料和饰品回来,丰富一下自个儿的穿衣风格。
这些交流通常是由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来进行。瑟罗非很快和他们混熟了,便拜托他们帮忙打听一下南部鸟钻石镇的消息。
这种事儿对于能够自由穿梭的橘滋里居民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几个年轻人很快陆陆续续带来了消息:长老院向鸟钻石镇派遣了大量的军队,似乎有强势接管这片原本完全属于海盗们的区域的意思;传闻几个船队和军队起了冲突,长老院对流言的管控十分严格,结果未知;南十字号那出人意料的自毁在大陆上传得沸沸扬扬,另一海上巨头公爵号不知道又去哪片外海冒险了,或是干脆已经被军队收缴了,至今毫无音信;湿水母酒吧还在照常营业,但客人们大多是驻扎在鸟钻石镇的军队和佣兵,本地居民去得少了,听说换了老板。
那些年轻人没能打听到更多关于玛格丽塔、乔、希欧、蝎子他们的消息。瑟罗非急得不行,恨不得长了双翅膀连夜飞回去。
理智告诉她不能。
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在坐着鸟巢飘向橘滋里的途中,瑟罗非一直告诉尼古拉斯自己感觉挺好,一点儿大事没有,那绝对是逞强的客气话。要说病痛,她的确没有,可当她想要做出一些寻常的、幅度较大的动作——比如伸懒腰,划桨什么的——就时不时能感觉到身体的某个部位突然和断了蒸汽的管道似的,空空荡荡,使不上一点儿力。有时候是小指的末梢,有时候是整个腰背。
这种无力感比她在鸟钻石镇的码头,刚刚被弱化结界笼罩住的时候还要严重。就像是整个部位一下子消失了似的。
瑟罗非早就习惯去适应用一切姿势诠释“操蛋”这个词的世界了。要她说,这种感觉其实还挺有趣儿的——你能感受到你的手指,却感受不到你的胳膊,像是通过许多面反光镜操纵着一支细火柴棒去点油灯,看得一清二楚,却实在难以控制方向。
然而现在可不是找乐子的时候。
她可不希望在她抱着玛格丽塔逃跑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左腿不听使唤!
长老院让她知道,就算是南十字号这样强大的船队,在那个小破结界面前也一样脆弱得和海上的泡沫似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祷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尽快让自己恢复过来,免得带着一副千疮百孔的皮囊回去,送菜不说还连累家人。
——若是当初在鸟钻石镇的甲板上,在弱化结界里,她就是现在这么个身体状况,她绝对没有办法承受住力量的暴动,也绝对没法儿在剧痛中死撑着打碎结界。
神祗的意志也好,老人家喜欢念叨的命运也好,既然她确实拥有了这份不同寻常的力量,她就要保证这力量能为她所用!
尤其……当她想要保护什么的时候。
瑟罗非一边打听着鸟钻石镇和整个大陆上长老院的动向,一边积极配合着喝下那些味道古里古怪,还会带来眩晕、恶心、全身刺痛之类副作用的药水儿。
在用劳动换来足够的日常必需品后,瑟罗非经常在闲暇时候跑去找大贤者聊天,管他那张被骑士们用来垫猫粮的作息表上写的是“接客”还是“感悟人生”。
有些问题大贤者可以不问,她却必须要问。比如她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以后还能引动这些力量破坏结界吗?下一次她融合某族圣物的力量,会不会又导致身体崩坏?
还有尼古拉斯……大贤者已经向她解释过,尼古拉斯之所以会出现严重的(似乎比管家更为严重的)器官衰竭,就是因为他是个跨越了两个世界的混血儿。
“大贤者是个古怪却无所不知的家伙”——瑟罗非一直是这么想的。但当大贤者就这么直接把这真话捅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吓到了。
“你这是在惊讶什么?”大贤者很奇怪地问,“混血出奇迹,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我以为他的脸和身材就挺能说明问题了。”
……完全不能说明问题啊,瑟罗非想。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于是她捏着鼻子认了,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听着。
“每一个世界都本能地排斥外来者,”大贤者说,“关于信仰的争夺、相悖的构成世界的规则之类的东西我也不跟你说,说了你也听不懂。就简单解释一下好了——假设弱化结界对他体内来自此界的血会产生十倍的压制,那么它对于来自混乱之界的血就会产生一百倍的压制。我来用一个粗暴的比方:当你的心脏还在正常跳动时,你却只能一小时呼吸一次——你是不是难受得要死了?”
“当然,这其中的机制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它很复杂,相当复杂……你只要懂一个大概的结果就好了。在弱化结界的作用下,他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在以相差巨大的、完全不和谐的速度运转。要我说,他能撑过一个眨眼都挺奇迹的,真不愧是最强混血嘛。”
全身器官都在以——啧,瑟罗非只是设想了一下,就觉得全身不舒服了。
“至于你的力量……你带来了一个既有深度又有广度的好问题。”
“‘神力是什么’。”
“神力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它可以造物,可以形成阻隔两个世界的壁障;它让橘滋里的人们能够跳远空间,它凌驾于一切定理之上,没有规则,或者说,它就是规则,是神的意志的延伸。”大贤者显出怀念的神情,让那张没有一丝皱纹的脸显得有些莫名的沧桑,“看你们的年纪,估计是没听过我的名字了。我年轻的时候就靠这手空间跳跃成为了非常有名气的魔术师,漂亮的小姑娘都爱我……可惜我父亲不太理解艺术,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洗衣棒攻击我英俊的脸!小姑娘们都被吓跑了,我的演艺生涯只好终止。”
“……”原来是你啊。
“而你并不是神眷者,漂亮的海盗姑娘。我以我的所有甜甜圈保证。”大贤者俏皮地眨了眨眼,“所以我的答案是——你不能使用神力。”
“硬要说的话,因为你神奇地融合了壁障碎片——我得说这真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之一——这是最坚不可摧的东西,也是最无坚不摧的东西。在有了神力的加持之后,对于寻常的、基于魔法体系的结界来说,你大概拥有了被称之为‘破’的力量。”
“壁障碎片和你的融合度实在是太棒了。它像是原本就该属于你一样,长年累月地、忠实地改造着你的身体。所以你小小年纪就有不可思议的怪力,所以你能在下山路上看见灌木们的小秘密。”
“这也是我现在还救得了你的原因。”大贤者微微眯起眼,他湛蓝的,智慧的双眼静静看着女剑士脸上变幻的表情,“相对于你的年纪来说,有了这份力量的你在这个元素凋亡的世界已经足够强大了,从此远离那些灌注了神力的东西吧女孩儿,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如果你还想要自己的小命。”
以上是发生在女剑士和大贤者之间最严肃的一次对话。之后他们又断断续续聊了很多,这个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的老人家年轻时是大陆上有名的流行偶像,年长了还能被神选为大贤者,阅历极其丰富。他向瑟罗非讲述了许许多多有意思的事儿,比如西北的妖精上厕所不喜欢用纸,大小城镇里的漆黑兽形石雕都是神祗的遗迹,尼古拉斯经常偷偷瞄她(?!)之类的。
女剑士听得津津有味(?!)。
在他们待在橘滋里的第二十八天,到大路上换取货物的一个年轻人带来了两个不得了的消息。
首先,西北的妖精们宣布将长老院钉上了鬼钢柱——大概类似于海盗们的仇杀名单。几乎是同时,长老院以“企图破坏智慧生命的一次伟大的跃进”为由,号召所有智慧生命向西北妖精一族开战。他们在佣兵工会直接发布了“攻打黑土岭”的任务,参与任务的佣兵团能够获得丰富的积分和物质报酬。已经有不少急着升到金章好参与探索异界活动的佣兵团在西北集结。
然后——
“尼古拉斯你听说了吗?所有职业公会加开一次执照测试!”瑟罗非兴奋极了,她拉着直立起来的阿尤的前肢转了两圈儿,“大贤者告诉我橘滋里也有一个公会塔!我可以在这儿放心地接收考核!我终于要成为真正的、有徽章的剑士啦!”
第3章 。26|()
【六】
橘滋里在创建之初是没有打算和外界隔断的,理所当然也建起了每个大城市都会有的公会塔。后来这些朴实的、一心侍奉神灵的先人在教会被人夺权,灰溜溜地逃回橘滋里,这事儿和各大公会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橘滋里上的公会塔就这么保存了下来。
“现在公会塔里的执事也都是神眷者的后裔了。”大贤者说,“剑士公会的执事是一个红发、高挑、身材十分妖娆的女士,她挺好相处的,你尽管放心去考。”
于是女剑士就放心去了。
红发、高挑、身材十分妖娆并且好相处的执事优雅地交叠着大长腿坐在高背椅上,吊着眼角朝自己猩红的指甲吹气儿:“你是个海盗,对吧?一般的考试哪儿能衬托出你们职业的优势啊,海盗就该走特殊通道。来,这是今年各等级徽章需要稀有材料,拿好,不谢。”
瑟罗非:“……”
这位大姐是哪根头发丝儿好相处了啊!这扑面而来的敌意都能将她掀上天啦!
女剑士各种卖萌卖苦,威逼利诱,甚至动员了尼古拉斯,骑士长巴尔维斯和他的骑士团,邻家大婶,还有大贤者,都没能让这位好说话的执事改变主意。
连番的游说甚至还把红发执事惹毛了。
“每个分会能自己规定上交稀有材料的时间。我看你年轻有为,还是个海盗,一定不屑于接受那种拖拖拉拉的安排,我就给你定个五天的期限好了,”执事女士带着明显的嘲讽,微微翘着唇吐出恶魔一样话语:“好好享受专属于你们海盗的惊险和刺激,不谢。”
“五个银币,赌海盗杀了她全家。”瑟罗非一边收拾着包裹,一边愤愤地对尼古拉斯说,“这次这些指定材料都什么玩意儿?‘古老的长颈鹿雕像’?‘刻有人鱼头像的古币’?‘能在羽毛上燃起火焰的鸟’?下面还有一大堆……这是哪个贵族的收集癖又犯了?”
尼古拉斯闻言,竟然没像平常似的以“嗯”,“唔”,或者弹额头捏鼻子来打发她,而是若有所思地走过来,拿过了她手中的材料单子。
“诶?你有什么发现么?”
黑发的船长皱着眉,神情十足认真地看着那卷还算新鲜的羊皮纸。他刚刚冲了个澡,正**着上身,简单将大毛巾搭在了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肩膀上。他的头发长长了些,漆黑的发梢就像是小恶魔的爪牙,诱惑人的晶莹水珠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往下滑……从头发,到紧绷的古铜色的皮肤,到脖子上微微凸起的血管,到分明的锁骨——
哗啦啦啦。悉悉索索。
“……不许看!不我是说……就……哪儿有你这样一直看的!”
被强行打断了工作状态的船长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话,跑了。
女剑士支支吾吾,手忙脚乱地解开又一次紧紧缠住她的脑袋的大毛巾,整个鼻腔都充满了来自那个黑发男人的味道。
啧。橘滋里实在是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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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这次的材料单子明显是一个或者好多个收集瘾犯了的贵族草拟的,手臂长的羊皮纸上除了少许一听描述就十分珍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