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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江玉凤师姐!”
踏浪再看,却是个长相甜美,文静羞涩的水灵美貌少女。这女子与那皇甫斌走得很近,应当是一对道侣!这江玉凤一身修为,也是半点不低,赫然到了炼气境大圆满,距离元神也只一步之遥!又是个须得仰望的角色,踏浪又赶紧拱拱手!墨鲤也不好怠慢,跟着踏浪施了个怪异的礼节。
“这是江应龙师兄!”
这个更厉害,赫然也是元神高人,一身真气,比那皇甫斌还要浑厚几分!踏浪墨鲤又自施礼不迭!
“这一位嘛,乃是皇甫珏师姐!”
这皇甫珏,眉目竟与那江玉凤有**分相似,也是炼气境大圆满,瞧来甚是妩媚,绵软的娇躯几乎就贴到江应龙身上!踏浪晕晕乎乎,只道这太清门当真厉害,随便出来几个师兄师姐,个个修为都远非自家能比,只好连道仰慕。墨鲤却有些惊疑不定,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布满震惊之色,惊色之中,还夹杂了几分好奇。
那江应龙见状,呵呵一笑:“墨鲤道友当真蕙质兰心,我四人的身份,却被你猜出来了!”
墨鲤一听,也没想到为何此人见面就能叫出自家名字,只赶紧将面上诸般神色收敛,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后学末进墨鲤,见过三……四位前辈!”
“啊!你们,你们就是那……”
踏浪正自奇怪自家心上鱼的表现,陡然听得此言,也是大惊失色,指着江应龙结结巴巴地大喊出声!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前世种种,早已随风而去,我能记起的东西,也不过小半。我等四人,如今只是太清门四代弟子,师兄师姐之称,不过同门谦逊,强自如此而已!”
原来这四人,正是裴疏桐,郑沱,齐艳三位太清门元神转世!本来裴疏桐为师兄,转世后却成了排行第三的江应龙;郑沱次之,反倒成了几人中的老大;齐艳一分为二的元神,自然就是江玉凤皇甫珏两女!
当年齐艳感于裴郑两人对她用情太深,才千方百计寻来那玄元斩魂刀,大仇得报,就将自己一斩为二,转世后的两人,一个做了郑沱转世皇甫斌的妹妹,另一个却成了裴疏桐转世江应龙的姐姐,而江玉凤又与皇甫斌相恋,皇甫珏则成了江应龙的道侣。如此这般,却正好偿了两人的深情。
当年许听潮护卫三位师叔转世,且斩杀遁入自家泥丸宫的无相天魔,补足齐艳残缺魂魄的事情,早已广为流传,太清门弟子自然皆都知晓,试问又有哪个四代弟子胆大包天,敢做他们的师兄师姐?
且不说知晓了四人身份,踏浪墨鲤如何震惊好奇,那半贴在江应龙身上的皇甫珏却忽然皱眉道:“怎的又是这般?你们都说我和玉凤姐姐是当年齐艳的元神转世,我们却想不起半点前世的事情!”
听得皇甫珏的抱怨,江玉凤也是目露惆怅。
“珏妹,那般往事,想不起来也就罢了。”
江应龙满眼爱怜,轻轻握住皇甫珏的纤手。
“人家知道啦!我和玉凤姐姐的前世艳霞仙子,本就有意将往事忘掉,我们自然不会有丝毫记忆!人家不过有些好奇罢了……”皇甫珏撅嘴抱怨,继而满脸兴味盎然,“当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那护着我们转世的亲亲小师侄儿!”
墨鲤和踏浪算是看出来了,这皇甫珏,也不知是不是承袭了天魔精气中的魔性,活脱脱一个小魔女,甚能折腾人!再瞧瞧人家江玉凤,整个一温婉的贤淑女子!他们却不知,当年的齐艳,性子中也有如此一丝“魔性”,只不过转世之后,全应在了皇甫珏身上。
“珏妹,此事不忙!许师弟总能见到,褚师弟却还未将诸位师弟师妹引见完毕,还需等上一等!”
“哦……”皇甫珏眉头一皱,对褚逸夫道,“褚师侄,你可得快些!”
褚逸夫狼狈应是,江应龙,皇甫斌,江玉凤三人,却个个都觉得头痛!
剩下几人,也都是许听潮的旧识,且交情甚笃。
除去皇甫斌江应龙之外的白衣元神,就是先许听潮入门一甲子的李栢垣。
那八字须,灰布衫,手摇一柄画了硕大乌龟折扇的中年人,身形微胖,满脸和气,正是许听潮入门时,作为仙门接引,以半辈之长自称“师叔”的月半。
满脸络腮胡须的,是褚逸夫的二弟褚逸清,另一个玩世不恭的二十余岁青年,却是他的三弟褚逸楠。
两个行止颇为恭谨的绝色女子,一人身穿水蓝衣衫,眉目间隐带愁意,怀抱一具焦尾枯琴;一人粉裙摇曳,腰间插了一长一短两只碧色竹箫,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期盼,却是当年齐艳收下的两个徒儿,瑶琴和玉箫。
还有两人,一是须发皆白的老年儒生韩元遂,一是满脸憨厚质朴的农家少年麦丘丰。
最后却是一对姐弟,正是当年魔门围攻定胡城,咬了许听潮满手满脸眼泪鼻涕的秦烟秦楚!
一帮人在此热热闹闹地寒暄,甚是惹眼,却并无半个清池峰弟子上前干涉询问。
远在玄阳殿中的陶万淳,忽然停了法诀,大袖一挥,将面前三色炉鼎收了,笑道:“许师侄,芍药,敖珊侄女,有故人来访,且随老道前去迎接!”
“谁来了?难道是师傅老头?”芍药正自练习那好不容易从敖珊手中讨来的法术葬花吟,听得此言,赶紧转过身来,满脸惊喜。
“怎会是你那师傅老头?”陶老道捻须而笑,“这老儿只怕还在生闷气吧!唔,他们正往此处赶来,快走快走!”
“哦……”
芍药有些怏怏,提不起精神。许听潮颇为黯然,敖珊盈盈一笑,走过来站到许听潮身边,手臂直贴到许听潮身上。芍药见状,也不甘落后,赶紧跑过来抱住许听潮另一只手臂!
三人跟在陶老道身后遁出大殿,只将血妖一人孤零零地留在最后。血妖起身,揉了揉鼻子,才不慌不忙地架起血光,往四人追去。
不旋踵,两方人就在一处山明水秀的所在相遇,一番寒暄不提。
“许师侄,还不快快把你那仙府放出来,好让师叔开开眼界!”
诸人见礼才毕,皇甫珏就走到许听潮面前,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本来见到三位师叔的转世之身,许听潮还很高兴,但皇甫珏忽然来这一出,却让他嘴角微微抽搐,依稀看到当年齐艳师叔的影子。
“怎的,怕师叔看上你那仙府?”皇甫珏嘻嘻而笑,“乖啦,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师叔身为长辈,又怎会做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你倒是快些啊!”
第二五一章 自古玄门多英才,惜为妖女裙下臣(六)
许听潮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右手一举,一座通体美玉铸就的仙府就出现在掌心。
只见他往半空一抛,那仙府就脱手飞出,迎风长作百丈大小,稳稳盘踞虚空,放出道道祥光瑞彩!
皇甫珏面上一喜,抽身就往仙府朱雀门飞遁!江应龙,皇甫斌,江玉凤怕她有失,赶紧跟了上去,许听潮心念一动,朱雀门缓缓打开,四人一前三后,瞬息遁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哥哥,上一回你都没有陪我好生走走,只让人家独自在里面乱逛,这回说什么也要跟我一起!”
芍药抱住许听潮手臂轻轻摇晃,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潮哥哥,我觉得还是应该先陪同师伯……”
“啊,对,我们一起陪师伯游览仙府,好不好?”
“师伯,请!”
许听潮硬着头皮,伸出空闲的右手,做了个肃客的动作。
“唔,不错!”
陶老道一捋胡须,凌空踏步而上,也不去管被芍药和敖珊挟持在中间的许听潮。
许听潮游目四顾,只见许恋碟正与血妖说话,似乎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倒是玉箫和秦烟,见到自己看去,赶紧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这般欲盖弥彰的行径,许听潮怎不知其意?奈何一个好妹妹,一个心上人就把他弄得如此狼狈,这小子哪里还会有旁的奢望?或者说有是有,但只能深藏心底,敖珊不是省事的主儿,芍药更不乐意自家好哥哥身边还有旁的女子出现。
秦烟是自己所救,又亲自引其姐弟入了仙门,生出钦慕之心,倒也不算意外。但玉箫倾心的,不一直都是阮清师兄么?难道就因为自己曾送她一枝九根清净竹……
这般胡思乱想,等回过神来,许听潮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仙府之中,芍药和敖珊正为去往何处争执不休。
“你们两个丫头勿要吵闹,师伯年老体虚,可受不得这般折腾!”
这老道年老体虚?站在旁边观战的众人,大都看得津津有味,却被陶老道这话噎得不轻。
“芍药丫头,你年纪小,先去哪里,便由你做主吧!”
“好啊!”芍药立时大喜,分出一只手来,搀住“年老体虚”的师伯,迈开了脚步,还不望兴奋地吆喝,“走这边!”
许听潮也只得迈步跟上,敖珊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也不好落后,见得许听潮投来关切歉疚的目光,却忍不住心里一酸,两只眼睛中顿时水汽迷蒙!她不想在旁人面前失了脸面,强行压下心中翻腾委屈,真气稍稍流转,就将眼中泪水消弭,继而换上一副落落大方的笑容。
“珊妹,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喜欢的是敖珊,不是龙族公主……”
听得耳中的传音,敖珊不禁一呆,忽然觉得这些日子来弥漫在心头的阴云消散无踪,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也不顾什么仪容,伸出纤手,将与许听潮宽大的手掌相握。
敖珊这般突兀的变化,跟在后方的众人全都注意到了。旁人也就罢了,玉箫和秦烟却齐齐黯然。
“姐!”
秦楚悄声呼唤了一声。
“姐姐没事。”
秦烟侧头,朝自家弟弟勉强一笑。
玉箫却颇有些形单影只。瑶琴只顾想着自家的心事,半点不曾觉得自家世俗的丫鬟,仙门的师妹正自神伤。
许恋碟却将两女反应看在眼里,嗔怪地瞪了血妖一眼,传声道:“你这混小子,惹起这些情债,让多少好女孩儿肝肠寸断?”
血妖面上神色忽然变得很无辜,这事儿可怪不得我,都是另一个自己的错。这般想法倒是半点不错,在旁人看来,他一身血红,并非什么好路数,顶多算是许听潮的陪衬。
“唉……”
一声叹息,却惹得许听潮心生一丝酸楚。血妖与他本是一人,许恋碟与血妖说话,就等同和他交谈。说来并无不同,但他却渐渐感觉到,许恋碟似乎更愿意与血妖呆在一起。
其实在许恋碟眼中,许听潮和血妖都是自家弟弟的元神,但许听潮却是一头五行灵魅,而血妖为自身躯壳魂魄所化,冥冥中多了一丝血脉联系。如今许听潮被芍药和敖珊霸占,许恋碟自然而然就找上了血妖,自己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同。
此事委实怪不得姐姐,但心中那淡淡的酸涩,却怎的也挥之不去。许听潮总算明白,当初敖珊只承认自己,血妖是怎生感受。吃自己的醋,说来异常好笑,但偏偏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身具两道元神的感觉,委实奇妙以及!
一行人在芍药带领下左弯右拐,不旋踵便来到一处宽阔的园子中。
“哥哥,人家想要那药锄,你去捡来送我好不好?”
芍药指着几丛花树下那半掩的鹤嘴锄,满脸期盼地看着许听潮。
原本正喁喁细语的众人,忽然就安静下来,个个都诧异地看着芍药。
饶是这丫头神经大条,也不禁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螓首愈垂愈低……
陶万淳手中捻着几根赤红的胡须,面色古怪,似乎想笑,又像痛惜。
敖珊尽力平复脸上的笑意,柔声道:“潮哥哥,既然芍药妹妹看上了,你就取来送她吧!”
许听潮低头看了看把脑袋埋在自己胸前的芍药,不禁暗暗摇头,如此好笑的事情,也只有这丫头干得出来。想来早在数日前,她在仙府中闲逛时,就发现了这药锄,却偏偏要等自己来了,才开口说“送”。这般稚嫩的深意,倒是让人心生感动。
伸手将那鹤嘴锄摄到掌中,轻轻递到芍药面前。
“拿着吧!”
芍药将锄头抢到手中,满脸通红地白了许听潮一眼,一溜烟地跑得没影儿了。
见芍药远去,众人才放声大笑!便是玉箫和秦烟,也自频频抿嘴。皇甫珏更是接连瞅了许听潮好几眼,娇声道:“小师侄儿,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个情种,嘻嘻!”
许听潮尴尬不已,皇甫珏也不过分逼迫,拉了江应龙,躲到园子角落中,说悄悄话去也。和这两人一般的,自然就是皇甫斌与江玉凤。这两对道侣,因为前世姻缘,今生感情极好,日日如胶似漆不足以形容,反正旁人是休想插进半根针去!
好在这处园子极大,也不虞旁人打扰。
园子临近一座千丈方圆的广阔池塘,池中颇具景致,内有怪石峥嵘,莲萍相间,锦鲤嬉戏,池上还点缀有了七八座各式凉亭,各以白玉回廊互相连接,再通向岸边。二十来人分散开来,半点不嫌拥挤。
踏浪对此间甚是熟悉,径直拉了褚逸夫三兄弟、李栢垣、月半、麦丘丰和秦楚,霸占一座存有佳酿的凉亭,好一阵推杯换盏!
血妖则带了许恋碟,墨鲤,瑶琴,玉箫和秦烟,以及那奶孩子敖琲,来到一座布置丝竹管弦的雅亭。不过片刻,就有阵阵琴箫声传出,琴声缠绵悱恻,箫音则轻快激跃,听来别具韵味。
韩元遂是个老酸儒,与众人也不太合得来,告了声罪,就独自一人走了,在院中池上闲逛,倒也自得其乐。看一阵风景,听一曲和鸣,不觉间就来到一处设有文房四宝的翰墨亭中。见得亭中诸般陈设无不合乎法度,且笔墨纸砚,无一不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珍品,不禁心痒难搔!
正当此时,血妖的声音忽然远远传来:“韩师兄雅兴,何不作上一副山水?”
韩元遂闻言大喜过望,遥遥拱手道:“如此,师兄就献丑了!”
言罢,就迫不及待地从池中摄来灵水,提袖握住那蟠龙文墨研磨起来……
众人各得其乐,许听潮和敖珊却伴着陶万淳往那仙府枢纽阴阳五行池而去,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芍药的踪影。
“许师侄,珊丫头,师伯有话与你二人说,且听好了!”
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才齐齐躬身施礼道:“还请师伯教诲!”
“珊丫头贵为龙族公主,头一次来太清门作客,按理说我门须得待之如上宾,只可惜……”
“师伯但说无妨!”
陶老道叹息一声:“你们可知这数十年来,太虚师兄的弟子阮清一直不曾回归门中?”
“师侄数十年前,还在琼华见过阮师兄一回,莫非是生出什么变故?”
许听潮闻言,脸色不禁变了!敖珊赶紧将握住许听潮的手紧了紧!
“阮师侄若想回来,随时都可以,这世间还没谁有那胆子,敢为难太虚师兄的亲传弟子!”陶老道看了许听潮一眼,“他数十年不归,其实是为了你那妹妹许沂!”
“啊!”
许听潮神色一凛,当年在琼华巧遇时,他就觉出许沂和阮清之间,关系颇不简单,却不想早已发展到这般程度!阮清竟然为了许沂,做出这等“悖逆”的事情来!
“两百多年前,我太清门出了个千年难遇的奇才,便是师侄你在聚雷台见过的吕乾阳师弟……”
陶老道说到此处,许听潮和敖珊就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两人却并未出声打断,而是静静倾听。
“……某次下山行道,吕师弟与那灵狐宫宫主之女胡(蟹)平卉相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山盟海誓,回到门中,打算禀明师长,结成道侣,不想玉虚师兄之子从中作梗,最终酿成四十化形围太清的惨剧!”
第二五二章 自古玄门多英才,惜为妖女裙下臣(七)
“……最终酿成四十化形围太清的惨剧!”
这老道也是,春秋笔法好生顺溜!尚未入门时,许听潮就与这事儿扯上关系,奈何及至今日,他也不曾知晓其中具体情形,虽说主要原因是他并未主动探寻,但与这些个长辈讳莫如深也大有干系。
当年在苍山剑派,钟离晚秋也提起过,却明确告诉许听潮,此事涉及太清门,她不好多说。此刻这老道也是如此,四十化形围太清一语带过,并不多讲。
“从此之后,门中有些长辈便对本门弟子与妖修交往极力反对。阮师侄所为,已然惹起诸多不满,你这小子也是这般……”
敖珊哪里想到太清门中竟有如此多长辈反对自己和许听潮的事情,闻言不禁脸色煞白!
正惶急黯然,纤手却被捉住,耳边传来许听潮生冷的声音:“若不来招惹也就罢了,否则……哼!”
“师侄能如此想,再好不过了。”
陶老道叹息一声,不再多言。他知许听潮在门中并不招人待见,甚至多受排斥,就连凝结元神,都被同门以封魔珠暗算,如此这般,指望他对门派有甚归属感,无异于痴人说梦!
且如今许听潮元神大成,仙府在手,便是虚境老怪,也有栽在他手中的,指望他对这些个元神长辈生出敬畏之心,更是天方夜谭!
这老道醉心炼器,并不如何关心门派事务,因此当初在大漠天尸门,玉虚以不贤不忠不慈自罚为地煞峰峰主千年,卸下的执事长老一职,都让给了韩元遂拜的师尊滕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