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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潮左手提着那少年后退几步,右手“白虎”连鞘高举,“呼”地一声当头拍下!
轰!
高壶仰面倒在许听潮面前,衣衫上到处都汩汩浸出鲜血,却是被暴乱的真气逆冲,震裂了浑身皮肉!
那少年吊在许听潮手中,虽然卖力挣扎,手脚却半点不听使唤,看着高壶的惨状,两眼中泪珠扑簌簌落下。
“求,求你……”
高壶嘴唇开合,两眼满是哀求。
“老贼,当年你可曾放过叔伯们的子孙儿女?!”
许恋碟满脸恨意中,夹杂些许怜悯,移开视线恨声说道。
“我……我用这条老命……命……偿还!”
高壶吃力地说出这句话,朝后院方向看了一眼。
“潮儿,留那孩子一命,速速动手,小心迟则生变!”
黎元禾一直在旁边静观,眼见大仇即将得报,心中除了忽然间轻松百倍,也并无多少喜意。此刻发现高壶的异状,不禁出声提醒。
许听潮点头,左手上白光一闪,没入那少年身体中!
那少年脸色蓦地煞白,脸上冷汗滚滚而下,浑身骨节劈啪乱响!待得响声停下,一身不弱的真气已经荡然无存,全身丹田经脉更是毁坏殆尽!
高壶流出两道浑浊的老泪,绝望地闭上眼睛。那少年名唤高满,是高家孙辈中资质最好的,如今却成了废人,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来得残酷!
许听潮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抛,那少年就跌到高壶身边晕死过去!
“潮儿,碟儿,小七。”黎元禾冷眼看着高壶闭了眼,才出声说道,“高壶老贼已经伏诛,接下来如何做,便由你们决定。不过伯父有句话要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你们实在不愿沾上这一手血腥,便由伯父来吧!”
许恋碟听了,不禁有些犹豫,刚刚心中一狠,却发现芍药脸色煞白地抓住自己衣袖连连摇头。
高小七更是满脸挣扎。说起来,倒在地上那只剩一口气的高壶老贼,还是自家伯父。这二十多年来,高小七跟着许恋碟,没少杀高家人,但真要灭高壶满门,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高婶则索性扭开脑袋,不愿再看。
至于那一众护卫,忍到此时还没出手,自然是没甚血性,或者对高家归属感不强,见到这九个煞星有灭高家满门的意图,谁还愿继续搀和?纷纷一拱手,返身离去。
PS:“王父”即祖父,古人对祖父的称呼还有“大父”、“祖君”、“公”、“太公”、“翁”,诸如此类。
第三十九章 将军心肠狠,兵家术法奇
高壶奄奄一息,却也听到众供奉离去时杂乱的脚步声,不禁嗬嗬惨笑。
先前被许听潮踢倒在地的两个供奉,刚刚挣扎着爬起,听见高壶的笑声,均都脸现愧色。其中一个朝高壶施了一礼,说道:“老太爷,并非我等不尽力,而是当年金绝门之事,您做得太绝!如今许门主的儿女回来报仇……”
那供奉并未说完,又朝高壶施了一礼,与同伴互相搀扶着踉跄离去。
高壶死灰色的脸上更是惨然,所谓人走茶凉,莫过于此。他自问平日里待这些供奉不薄,不想事到临头,肯卖力的却没有几个。虽说心中悲凉,但高家灭门就在眼前,高壶只能强打精神,黯淡的老眼看向许恋碟,干涩地开口——
“贤侄女……”
“住口!谁是你侄女!”
“老……我知道我不配,但不能不求你!当年之事,却是我不对……”
“狼心狗肺的老贼,做出那等惨事,也只换来你‘不对’两个字!”
“嗬嗬……落得这般下场,我也算明白了,原来被屠灭满门,居然如此凄惨!我自知无忧脸面,但还是求贤……你姐弟就高抬贵手,放过高府其他人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所有的罪孽,都由我这把老骨头来承担。只要能换得他们一条活路,我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心甘情愿!”
“高壶!休要在此赚取怜悯!”黎元禾见许恋碟竟有被说动的趋势,突然厉声大喝,“金绝门上下百余户的满门血仇,你承担得起吗!”
“黎大哥……”
“莫要恶心人,便是被你叫上一声,老夫都觉着肮脏!”
“罢罢罢!”高壶彻底绝望,“我这就把老命交给你们,高家老弱妇孺,你们若下得去手,索性杀个干净吧!”
高壶声音微弱,却依旧透着股狠辣,话一说完,便拔出贴身匕首,往颈项横着一抹!
噗!
黑血四溅!高壶那颗花白头颅,骨碌碌滚到一旁,沾满血迹尘土!
仇敌已死,许恋碟脸上却闪过一丝茫然,手中软剑缓缓垂下。
芍药却不敢看这惨状,哆嗦着躲到许恋碟背后!
高婶始终没有回头,高小七则看着身首分离的高壶默然不语。
黎元禾见此,只能长叹一声:“带上老贼头颅,这便走吧!”
“在将军堡杀了人,你们还想到哪里去?”
黎元禾话音才落,一个飘飘荡荡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人心口发闷!
“谁?!”
许恋碟大骇,手中软剑白光流转,再次绷得笔直!
高婶,高小七和黎元禾的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只有许听潮和芍药师兄妹没有什么变化,一个冷漠如昔,一个自顾自的躲在许恋碟身后发抖。
“本座乃大夏讨虏将军,姓高名洪,你说会是谁?”
那声音滚滚传来,显得无比得意。
“高洪?!”
许恋碟面色变了几变!先前高壶就曾让那唤作“满儿”的少年到后院去找“洪叔”,想来那“洪叔”便是此人,不料竟如此高深莫测!最棘手的,还是这高洪竟是朝廷的封号将军!
“可猜出了几分?”那声音继续说道,“本座拦下你等,有公私两个理由。于公,你等杀伤我手下兵卒,擒捉我的副将,行径如同叛逆,不可不诛!于私,高壶是我远房伯父,你九人害了他家四口,我这个做侄子的事后寻仇,谅旁人也无废话!”
“高将军请了,老朽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黎元禾已经恢复镇定,朝半空拱拱手,神色凛然。
“本座心情正好,你问便是!”
“将军可是一直在高府?”
“是!”
“为何方才不出手救那老贼?”
“嘿嘿!本座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本来救我那便宜伯父一救,也无不可!奈何这几月,本座正需生魂祭炼掌中营,索性等你们将他一家杀个干净,我再出来报仇,尽了人事不说,还可收得不少上好的魂魄。可惜你们心肠太软,只杀了几十人便要退走!说不得,本座只好亲自动手了!”
话音才落,高府上空突然涌出一片黑红云团,几下膨胀,便将整个将军堡罩住!无数甲士从云中降下,不由分说地大开杀戒!高府顿时惨呼一片!
如此浩大毒辣的手段,直把许恋碟几人骇得面色数变!这高洪竟和许听潮芍药一样,不是凡俗之人,只不过修炼的并非玄门炼气术,而是近乎鬼魔一途!
如此,许听潮自然不用再顾忌,长剑“白虎”瞬间从手中消失,两道浓稠的白雾自背后喷出,眨眼变作几十丈大小的云团,将自家姐姐,芍药,高小七,高婶和黎元禾摄住,翻腾着朝上空冲去!
许听潮十指连弹,上百道剑气嗤嗤射入头顶黑红云团,冲开一个硕大的窟窿!
“咦?竟是个炼气士!正好来我营中做个偏将!”
高洪见了许听潮的手段,不惊反喜,黑红云团滚滚压下,将摩云翅所化白云紧紧裹住,狠狠来回挤压!
两种云团一触,许听潮只觉得一股煞气直冲脑门,古井不波的心境立时沸腾,只想找个人死命厮杀一回!芍药五人更是不济,均都两眼泛红,手中长剑斜举,若非卖力克制,早就捉对开打!
许听潮神色一冷,浑身飞出大片浅金色火焰,化作一个空心火球,将九人护住!那无名煞气被挡在外面,与太阳真火互相倾轧,滋滋做响!
“这是什么东西,竟如此邪门!”
没了煞气侵袭,许恋碟五人真气流转几圈,便消去心中异种念头,重新恢复清明。黎元禾见几人周围的金色火焰不断凹进凸出,不禁骇然问道!
“铁血煞!”
许听潮沉声回答。
“那不是兵家修炼的煞气么?这里又没有仗打,怎么会遇着?”
芍药两眼青光闪闪,上下左右四处乱看,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听潮,铁血煞很厉害吗?”
许恋碟的问话有些多余,便是这么一小会儿,太阳真火所化的火球就被压缩了几分!这太阳真火,乃是天地间最顶级的火焰之一,许听潮祭炼至今,再经过百花岛上与乾金蛛大战,更是精进,威力已然不小,而如今却被压在下风!
“呆子,快把真火撤了,我找师傅帮忙!”
芍药举起右手,掌心一条翠色小蛟栩栩如生。
许恋碟四人心中大定,那翠色蛟龙的神通,他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用!”
许听潮却沉声拒绝,张嘴吐出一枚寒气蒙蒙的珠子!
第四十章 玄寒骊珠引真火,前辈遗法显神威
这珠子迎风就涨,变得跟拳头一样大,被许听潮双手捧住。
“好宝贝,本座要了!”
那高洪一直都在注意许听潮的动静,见着这珠子,立时便觉出不凡,欢喜不尽地大声呼喝!黑红云团也随着剧烈翻腾起来!
“哼!”
许听潮沉沉冷哼,把珠子往上一举!
“竖子敢尔!”
高洪惊怒交集,许恋碟五人只见头顶黑红云层急速散去,一束刺目的阳光直射而下,落在周围的火焰屏障上,空气瞬间变得炽热难当!
许听潮把珠子轻轻一晃,灼人的热气似乎受了什么牵引,百川归海般地涌入珠子中!太阳真火布下的空心火球,得了这束阳光的补充,瞬间就腾起丈多高,颜色也由浅金变作纯金,再化为一团炽白!
原本与太阳真火争锋相对互相挤压的铁血煞气,此刻却如同骄阳下的积雪,被炽白色真火一燎,便化作缕缕黑烟消散掉!
如此机会,许听潮哪里肯放过?把摩云翅一振,带着五人冲天飞起,脱出黑红云团的包裹!方一脱困,许听潮就赶紧将珠子吞下,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身周炽白火焰也急速缩小,颜色重新化作浅金!
“听潮,可伤到哪里了?”
听得姐姐焦急的询问,许听潮只是微微摇头,便往下看去。
“哪里走!”
高洪本来被许听潮祭出那珠子的威能吓了一大跳,此时看得真切,自然不肯放过,架起黑红云团追了上来!云团上影影绰绰,不知站了多少甲士!后方更丝丝缕缕拖了几百道黑红烟气,每道烟气末端,都束着个淡淡的人形虚影!
“这人好生歹毒,竟真的拘人魂魄!天啦,有好几百个!”
芍药把看在眼里,不禁惊慌失措地喊道。
许恋碟四人同时心中发寒,好几百魂魄,只怕高府已被屠了个干净!这高洪是高壶的侄子,却能下此毒手,其心肠之狠,可见一斑!
黑红云团翻涌着追上来,许听潮不敢再多逗留,振动摩云翅,朝西北方遁走!
高洪自是紧追不舍,时间一长,却心下嘀咕:那小子真气浅薄得很,哪里坚持得了如此长时间?除非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器!联想到之前那珠子,高洪心中更是火热!
如此一来,高洪更不愿再跟许听潮继续追逐下去,只恨不得立刻就杀人夺宝!这厮是个狠辣果决之人,当下便抬起左手往胸前一捶,一口鲜血随着铠甲轰响喷出!
“去!”
虽说口吐鲜血,高洪却似乎毫不在意,把右手长枪往前一指!
那鲜血飞入黑红云团,轰然爆成漫天血雾,与黑云互相交融,幻化出百余匹两眼血红的战马来!
这些战马放开四蹄奔驰,瞬间便赶到云团前方,毫不停留地一冲而出!早有持枪甲士跨上马背,排成一个细长的矢锋阵,轰隆隆朝许听潮九人追去!
“呆子,那些怪物追上来了,怎么办?!”
除了许听潮,也只有芍药能透过云雾看到后方的情形。这丫头见到黑红骑兵来势汹汹,不禁慌了手脚。
许听潮不答话,只把摩云翅一振,陡然朝上空飞去!
轰隆隆——
许恋碟四人看不到外面情景,但察觉到脚下恍若万马奔腾的架势,还是个个脸色大变!
“啊!又来了!”
芍药突然指着前方惊呼!
却是从九人脚下冲过头的百余骑兵又折返而回!
许听潮十指连弹,上百道剑气连成一线,嗤嗤嗤地激射而出!
那些骑兵甲胄覆面,看不清楚表情,个个悍不畏死,对迎面射来的剑气视而不见,径直策马冲来!
嘭嘭嘭——
剑气射中骑兵,轻易就透胸而过,发出密集的闷响,只是不见半点鲜血飞溅!原来这些骑兵,竟都是些没有知觉的傀儡,身躯结实异常!许听潮的剑气轻易就能炸碎青石,却只在它们胸膛上穿出几个窟窿!最难缠的是,这些骑兵胸膛被贯穿,除了中剑时身躯抖动几下,就若无其事地继续挺枪刺来!
许听潮再次弹出百余道剑气,云头一转,往左侧窜出!
错身而过的霎那,许听潮又是百余道剑气攒射,把中间几个骑兵射成漫天碎屑!
“小贼,竟敢毁我甲兵!不要被本座捉到,否则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洪见到毁了几个甲士,顿时大怒,在胸口连捶五拳,五口鲜血喷出,又是五队骑兵驰来,将许听潮驾驭的云团围住,你来我往冲杀不停!
九队骑兵排成阵势,不断压缩许听潮的活动空间,芍药和许恋碟四人也纷纷加入,虽说毁了数十个傀儡甲士,却还是渐渐抵挡不住,被高洪的黑红云团追近!
情势危急,许恋碟几人却并不如何惊慌,只要芍药唤出掌中那翠色蛟龙,少说也能轻易脱困。他们不明白的是,许听潮为何坚持不让芍药出手。
“哈哈哈……看你还往哪里跑!若是乖乖交出宝物束手就缚,本座还能让你们少受些苦楚!”
正思索间,高洪已然追至,黑红云团滚滚,将摩云翅所化白云裹住,无数手持刀枪的甲士铺天盖地涌来,速度及不上骑兵,却让人望之生畏无处可逃!
那九队骑兵不便在密集的甲士中驰骋,高洪索性挥手收了回去。
许听潮也不再弹射剑气,而是再次吐出那寒气濛濛的珠子!
高洪见了,冷笑连连,也不说话,只是用心驱动甲士,朝许听缓缓压去!
许听潮把珠子捧到胸前,也不见有何多余的动作,珠子突然豪光大作,无数金红符文喷涌而出,幻化成一轮煌煌大日!
高洪大骇,惊叫一声,慌不迭地收束甲士,想要退走!
只是许听潮的动作比他想象的快得多,掌中红日如同西山暮日,沛沛然缓缓压下!
高洪只觉得无穷大力加诸身上,每个动作都要拼尽全力,才能挪动一点点!这厮晓得厉害,赶紧服软求饶:“这位道友,有话好说……”
轰——
许听潮哪肯给他废话的时间,红日触地,无数刺目的金红光芒上下左右四下扫射!
那些结实异常的甲士,轻易就被这光芒射成碎渣!
“好狠毒的小贼,竟敢毁伤本座法宝!今日之仇,本座记下了!”
高洪怒吼连连,架起一团黯淡的黑红云团,朝北方狼狈逃窜!
许听潮抹掉嘴角血迹,看着逃离的高洪,两眼目光冰冷!
第四十一章 清池门徒开灵矿,师门长辈赠剑坯
“哼!”
许听潮把摩云翅一振,缀着那黑云紧追不舍。身上衣衫披风,在翻涌的云雾中寸寸碎裂,飘飞的破布再被云雾一绞,便成了漫天尘埃!
“啊!”
芍药和许恋碟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听潮。
此刻的许听潮,不复平日里一身黑色装束的阴沉,而是金色长袍罩体,其上三足金乌展翅翱翔,在手脚胸腹腰背四处乱窜,道道金光四下激射,把许听潮冷俊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直如帝王暗怒,说不出的威严冷酷!可惜腰带上一枚粉色玉佩,一个土黄乾坤袋,有些破坏了形象。
这小子大袖飘飘,右手抬起,五指箕张,掌心有白色雷霆噼里啪啦作响,待得与高洪的黑红云拉近,甩手就是一记掌心雷打出!
只见一道手指粗细的银白雷蛇跨越几十丈空间,呲啦一声钻进黑红云团!高洪立时惨叫一声,栽头跌落!高速下坠时激起的劲风,将稀稀拉拉的黑红云彻底吹散,露出个铠甲漆黑,须发直竖的狼狈人影!
许听潮伸掌遥抓,一只淡淡的五色大手当空横捞,便要把高洪握住!
高洪身上黑红光芒一闪,坠落的速度陡然加快,噗通一声扎进湖面!
许听潮按落云头,五色大手往湖中波澜中心处一抄,捞出个湿漉漉的人来!
“小贼受死!”
高洪被擒,兀自不肯罢休,右手长枪卖力一掷,黑红光芒缭绕,直取许听潮身后五人!
许听潮抬手射出一道剑气,将那长枪的冲势抵住,然后轻易收入玉佩中,这才将目光转向高洪,神色冰冷异常!不等高洪做出什么反应,五色大手上蓦地燃起三尺高浅金色火焰,直接将他炼成飞灰,只余下一册锦书,一座黑红两色缭绕的巴掌大军营样物什!许听潮抖手收起!
“啊!”
芍药忽然从这行云流水地斗法中回过神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