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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蹲下身子，想要把小男孩抱起来，小男孩却一闪身子，跑进卧室里去了。
那是一个骨瘦如柴孩子，脸上还有着青紫的瘀痕。
虽然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小男孩的瘦弱和浑身是伤，还是令叶天和庄梦蝶感到震惊。通常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胖呼呼的，还有着婴儿肥的那种。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目光清澈，眼神单纯，然而，这个孩子的眼神却是萎缩怯懦的，宛若一只受伤小动物的眼神。
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呢？
卧室的床上，一个脸色腊黄的老太太正靠着枕头坐着。老太太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
小男孩跑到床边，搂着老太太，喊道，“奶奶，我怕。”
老太太拍着小男孩的脑袋，轻声安慰，“乖孩子，别怕，有奶奶在呢。”
叶天和庄梦蝶联想到地上躺着的两具死尸和铐在窗户上疯了的医生，再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依偎着脸色憔悴的老太太，叫人看了，不由地鼻子发酸。
老太太苦笑，“好好的一家人变成了这样，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有了外遇，之前，我们一家四口还是和和睦睦的。怪只怪他娶错了媳妇，事到如今，我也没啥可说的。”
叶天叹气，“婆婆，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仔细地说一下吗？”
老太太道，“我腿脚不便，下不了床，其实我啥都没看见，就听见客厅里有人在吵吵。不过，这孩子啥都知道，你们问他吧。”说完，拍着小男孩的脑袋，柔声道，“孩子，就把你刚才看见的事情，跟警察叔叔说一遍，不要怕，那两个畜牲已经死了，今后，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小男孩哽咽道，“今天，那个坏叔叔又来找妈妈，坏叔叔买了好多好吃的，妈妈在厨房做饭，我闻到饭菜的香味，觉得肚子好饿，可是我不敢出去，怕叔叔打我。因为叔叔不喜欢我，每次一看见我，就打我，还骂我，说我是绿帽王生的杂种，说我爸爸是绿帽王，他还说绿帽子是会遗传的，将来等我长大了，也跟爸爸一样，被别人戴绿帽子。他说我们一家子都有绿帽基因，就是被人戴绿帽子的命。”
老太太咳咳两声，“孩子，跟警察叔叔说重点，不要扯没用的。”
小男孩点头，继续说下去，“因为妈妈不给我做饭，我每天只能吃盒饭，盒饭很难吃，其实我很想吃妈妈做的饭，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以前她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可是自从她认识那个叔叔之后，她就再也不管我了。每天花好多时间化妆打扮自己，就为了让那个叔叔开心，如果叔叔不来找她，她就骂我和奶奶，拿我们俩出气，等爸爸回家，她再找茬，跟爸爸吵架。总之，自从她认识那个叔叔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像在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叔叔和她两个人，我和奶奶、爸爸，在她眼中都是透明人。”
老太太叹气，“你这孩子，咋又开始扯闲话呢？现在她已经死了，你还说她干啥，今后不许你再提她了，知道吗？不要再喊她妈妈了，她根本不配做你的母亲。她就是个该死的畜生。”
小男孩点头，“知道了，奶奶。那我现在继续说，今天，妈妈煮了一桌子菜，全都是我爱吃的，我馋得直流口水，看见他俩在客厅里吃饭，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跑到饭桌边上，拿了一块肉，结果肉还没塞进嘴里，就被叔叔发现了。叔叔骂我嘴馋，还扇了我一个耳光，我觉得很疼，就哭了起来，奶奶听见我哭，喊我进屋，我转身要跑，被叔叔抓住了，叔叔说，这肉是他花钱买的，我根本没资格吃，现在我偷了肉，他要惩罚我，我知道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我求妈妈救我，可是妈妈不但不为我说话，还叫叔叔使劲打我，说我嘴巴太馋了，如果不使劲打我，我是不会长记性的。叔叔得意地大笑，抓住我就打，我跑不掉，只好被他踢来踹去。就在这个时候，爸爸回来了，他打开门，发现叔叔在打我，立刻跪在地上，求叔叔放了我。叔叔说我偷东西，这毛病必须要改，否则现在偷小东西，将来偷大东西，很多惯偷都是从小东西开始的，今天我虽然只是偷了一块肉，将来我一定会成为惯偷的，所以这次，不能轻易放过我，必须狠狠地打。爸爸哭了，说你们不要打了，孩子这么小，你们再打，会打死他的。如果你们一定要打，就打我吧。妈妈一听，来了精神头，立刻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打爸爸，叔叔也扑上去，他俩一起打爸爸。爸爸实在是没地方躲，就跑进了厨房，抓起了菜刀，叔叔和妈妈害怕了，俩人一起跑出了厨房，爸爸拿着菜刀追了出来，妈妈喊杀人了救命啊，爸爸说，贱人，我今天要杀的就是你。然后爸爸就追着妈妈，砍了好多刀。”
小男孩的叙述，听得叶天和庄梦蝶一头冷汗。
庄梦蝶道，“小朋友，你爸爸拿菜刀砍妈妈的时候，那个叔叔在干嘛？”
小男孩道，“叔叔看见爸爸拿着菜刀冲出厨房，就已经吓得瘫在地上了。爸爸砍妈妈的时候，他就瘫在地上，张大嘴巴看着，爸爸砍死妈妈之后，就把他也砍死了。当时，爸爸的样子很耍揖醯煤ε拢团芙棠痰姆考洌闫鹄戳恕！�
（本章完）
第1826章 不！咱们先去医院。（）
好半晌，叶天和庄梦蝶才回过神来。
叶天道，“刚才我们进房间，你们应该听见了吧？”
小男孩点头，“听见了，奶奶不许我出去。”
老太太叹气，“警察同志，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这孩子太小，我担心他吃亏，你们知道的，我又腿脚不方便，所以就没让他开门出去。”
叶天叹气，“你们不出声，又关着门，我们还以为房里没人了呢。”
老太太苦笑，“至少我会在，因为我根本就下不了床。”
庄梦蝶道，“婆婆，你的身体一直不好吗？”
老太太点头，“是的，索性儿子很孝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现在小孙子也懂事了，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就是小孙子伺候我。”
庄梦蝶低声道，“喂，叶天，我觉得医生的行为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吧。那女人和她的情人追着打他，他是被逼无奈才跑进厨房拿菜刀的。”
叶天皱眉，“依我看，够呛吧，如果说医生杀妻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可是当时，他妻子的情人已经吓得瘫在地上，根本没有还手能力，医生在这种情况下把他砍死，依我看，法院在判决的时候，很难把他的行为判定为正当防卫。”
庄梦蝶道，“可是医生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跑进厨房拿菜刀的。”
叶天道，“正当防卫是指，被侵害的一方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所做的正当的防卫行为，当时，医生进厨房拿了菜刀，形式已经逆转了，他的妻子和他妻子的情人已经对他构不成生命威胁了，他在这种情况下挥刀砍人，已经属于防卫过当了，尤其是他妻子的情人，已经瘫在地上，无力还手，他还砍死了他，这应该属于是故意杀人了，不属于正当防卫了。”
庄梦蝶道，“那么说来，医生刚才行为，杀死妻子，属于防卫过当，而杀死妻子的情人，属于故意杀人。”
叶天点头，“我相信法庭上也会这么判的。”
庄梦蝶叹气，“那就太可惜了。好好的人，就这么毁了。”
老太太苦笑，“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个结局的，之前有好多次，他都打算动手杀了他俩，我一直劝他，他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一忍再忍。今天，只是终于爆发了而已。不过，这样也好，我终于不用再看见那两个畜生了。其实在这个家里，我还算好的，因为我不能动，身体差，他们就没敢动手打我，相信我要是能吃能动的，他们也一样会打我的。”
老太太说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男孩看见奶奶哭，也搂着老太太大哭。
看着祖孙俩哭得泪人一般，叶天和庄梦蝶也不禁眼眶发红。
叶天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希望你们还是节哀顺变，安排好后事。”
老太太点点头，“今后，我就看着小孙子活了，如果不是看这孩子可怜，我这老骨头也早就活腻了。”
小男孩哭道，“奶奶，千万不要扔下我呀。”
老太太哭道，“孩子，你放心，奶奶得等你成家生了孩子再死，奶奶还等着抱重孙呢。奶奶这身子骨，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
叶天叹气，“好了，今后你俩好好的吧，我们先把客厅里的尸体带走，尸体得带回去解剖。庭审的时候，需要法医的报告。”
老太太点头，“放心吧，我俩一定会好好的。今后，不用再看见那俩畜生，我这心情好多了。”
叶天和庄梦蝶走出房门，招呼何楚耀。
“何法医，尸体咱们得带走吧？”
何楚耀点头，“嗯，我这就下去拿尸袋去。”
叶天道，“那正好，你跟庄作家把医生押下去，我留在上面看尸体。然后让庄作家待在警车里看着医生，你再上来，咱俩把尸体抬下去。”
何楚耀点头，“这样安排挺好，两个来回就搞定了，省得浪费时间啊。”
医生道，“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何楚耀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医生摇头，“究竟是去哪里？不说清楚，我不去。”
何楚耀看着叶天，“叶组长，咱们接下来是回警局吗？”
叶天皱眉，“不！咱们先去医院。”
何楚耀惊道，“去医院干啥？”
叶天道，“当然是让医生跟阿赞当面对峙了。”
“叶组长，没搞错吧？医生现在满脑子的浆糊，让他俩对峙不是鸡同鸭讲吗？”
“何法医，我知道医生失忆了，现在又有严重的认知障碍，可是即使是这样，咱们也得按规定的程序走，万一，这医生回到医院就清醒了呢？如果他能记起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不就好办多了吗？”
“那就但愿吧。依我看，清醒的可能性为零。一会儿，咱们就等着看医生去了医院，再接着胡搅蛮缠吧。”
叶天苦笑，“我都说了，这是既定程序。咱们照做就是了。”
医生道，“那咱们现在是回医院没吗？”
何楚耀点头。
医生道，“那太好了，我最喜欢在医院待着了。因为我不想回家，一回家，就不得不看见我老婆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鬼混。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母亲和孩子，我压根就不想迈进那个家门一步。”
何楚耀叹气，“那就走吧，跟我们回去吧。”
医生走在前面，开心地嘎嘎直乐。
何楚耀和庄梦蝶押着医生去坐电梯了。
叶天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真是服了。”
一直待在楼道里的老太太看着医生的背影，不住地抹眼泪。
“好好的人，搞成这样，可惜了。”
老太太站在医生家门口，听着房间里传出哭声，想要进去看看，可是一看见地上的血，还是没敢进去。
老太太看了一眼叶天，低声道，“算了，我回家了。好好的一家人，彻底毁了。”说完，唉声叹气地走了。
楼道里只剩下叶天一人，叶天点燃一支烟，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猛地吸了一大口。
（本章完）
第1827章 那些饭菜为什么不能吃？（）
何楚耀和庄梦蝶把医生押到楼下，立刻引发小区闲人的围观。
“妈呀，这不是住在咱们小区里的那个医生吗？他咋搞成这副德行了？浑身是血，还戴着手铐。”
何楚耀不耐烦地朝众人挥手，“赶紧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有认识医生的邻居问道，“医生，你咋地了？警察为啥抓你啊？”
医生大方地笑笑，“没事，他们抓错人了，很快就会把我放回来的。”
何楚耀笑道，“医生，看来你心态不错嘛。”
医生道，“你以为我只是心态好，我告诉你们，你们真是抓错人了，等你们查清楚事实真相之后，就会明白的。”
庄梦蝶苦笑，“我们现在已经清楚全部的事实真相了。医生啊，你还是踏实跟我们走吧。”
何楚耀打开警车的门，朝医生使眼色，“行了，你进去吧。”
医生看着警察，感觉很不舒服。
“看什么看？赶紧坐进去吧。我还赶着上去搬尸体呢。”
医生很不情愿地坐到后车座上。
何楚耀锁上车门，把钥匙给庄梦蝶，“庄作家，你看着他，我上去跟叶组长搬尸体，马上就下来。”
庄梦蝶点头。
何楚耀朝围观的闲人摆手。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围着了，没啥好看的。”
闲人闲着无聊，自然是不肯散开，何楚耀轰了半天，见没啥效果，只得苦笑着走开了。
何楚耀回到楼上，发现叶天还站在窗边发呆，推了他一把。
“喂，叶组长，干活了。”
叶天这才回过神来，掐灭了烟，跟着何楚耀走回了医生的家。
地上的两具死尸依旧以扭曲的姿势躺着，何楚耀拿出相机拍照，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了地上的脚印，在餐桌上取了指纹。
“其他的，等解剖之后再说了。”
何楚耀把尸袋打开，摊在地上。
“来吧，咱俩把尸体抬进去。”
叶天皱眉，“何法医，你就带了一个尸袋吗？”
何楚耀点头，“是的。没事，他俩块头不是很大，装在一个袋子没啥问题。”
“可是一个袋子还是感觉很小啊。”
“没事，装的下，如果不装在一个袋子里，这两具尸体咱俩可没办法一次搬下去啊。”
叶天点头，俩人合力把两具尸体装进袋子里。
何楚耀拉上拉链，一抬头，发现次卧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瘦巴巴的小男孩正从门缝里偷偷地看着他们。
叶天见何楚耀眼神呆滞，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发现那个小男孩，于是笑道，“没事，那是医生的儿子，一个很可怜的小朋友。”
何楚耀皱眉，“那凶案发生的时候，这孩子就在现场了？”
叶天点头，“是的，全程目睹，刚才就是他跟我们说了凶案的全部经过。”
“这孩子太可怜了，这种事在他心里该有阴影了。”
“那没办法，谁叫他赶上这种母亲，家里会出这样的悲剧，是早晚的事。”
叶天说完，走过去，拍拍孩子的脑袋，低声道，“小朋友，你不该看这些的，你该回去好好陪着奶奶。”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叶天。
叶天低声道，“地板上有好多血，等我们走了之后，你去找个保洁阿姨帮你清理一下，你会打电话吧？”
小男孩点点头。
老太太在屋里说，“警察同志，没事的，你们走你们的，电话我来打。”
叶天叹气，“那行，婆婆，我们走了，尸体我们也带走了，你们多保重，客厅太脏了，叫保洁工好好清理一下。”
老太太道，“放心吧，我们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叶天叹口气，回到尸体边上，跟何楚耀一起抬尸体。
“妈呀，他俩可真沉啊。”
“可不是嘛，俩人加在一起，二百多斤呢。”
“没事，咱俩都是小伙子，这点分量不算啥。”
叶天和何楚耀一咬牙，拎着尸袋就往外走，可是毕竟分量太沉，没走几步，就走不动了。俩人抬着尸袋，好容易挪到玄关，实在是没力气了，只得站在门口休息。
“妈呀，真沉啊。”
“没事，只要能挪到电梯门口，塞进电梯，就好办多了。到了楼下，咱们可以把车挪到楼门口，就省事了。”
“嗯，有道理，咱们先歇口气，先把他俩弄到电梯口再说。”
“叶组长，正好，我想起来了，咱们还有一样重要的物证忘记拿了呢。”
“什么物证啊？”
“那把菜刀啊。”
“什么菜刀啊？”
“当然是医生用来砍人的菜刀。”
“嗯，那可是很关键的证据呢。”
何楚耀跑回客厅里，在沙发旁边找到那把染血的菜刀。立刻把菜刀放进物证袋里，拎着物证袋，跑了回来。
“我找到菜刀了，咱们走吧。”
叶天点头，俩人抬着沉重的尸袋，朝着电梯走去。
小男孩等叶天和何楚耀走远了，才悄悄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眼巴巴地看着餐桌上的美食，不住地咽口水。
最后，他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螃蟹。
身后忽然传来老太太严厉的声音。
“孩子，那是死人吃剩下的东西，不能吃。”
小男孩这才把手缩回来，尴尬地道，“奶奶，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