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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哭声是低沉而压抑的,泪水哗啦啦地滑过自己坑洼不平的脸庞,滴落在死婴的脸上。
五分钟过后,奇迹出现了,死婴煞白的脸上突然出现红晕。这还不算恐怖,紧接着,死婴竟然蠕动着嘴唇,吮吸着滑过唇边的泪水,就像吮吸母乳一般。
刘艾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却哭得更是卖劲了。
“呜呜……嗷嗷……”
乡下妇女的哭是很有讲究的,比如王永福死的时候,他的侄女就哭,那种哭叫做“哭丧”,得数数落落地哭,像唱山歌一样;还有就是新媳妇出嫁的时候也哭,这种哭叫做“哭喜”,也是数数落落地哭,从正月哭到腊月,从春天哭到冬天,诉说的是对父母的不舍和对家乡的眷恋。
还有一种哭,是诅咒的哭,家里的鸡鸭或者瓜果被偷了,女人就在三岔路口,焚香秉烛,用菜刀砍着砧板,一刀砍下去就哭一声,骂一句,诅咒偷东西的人不得好死。这样的女人最让人讨厌,没有证据指桑骂槐,惹得全村人都恶心。
以上的这些哭法,目的各异,或善或恶,但是不一定都有泪水。
而现在刘艾的哭,是没有任何语言的哭泣,泪如泉涌,真实而悲伤。
只见刘艾双肩颤栗,下颚抖索,伴着痛不欲生的抽泣,我差点就被她悲痛的情绪感染了。
不到伤心处,怎么会流出这么多的眼泪?
我最看不得别人流泪,特别是女人流泪。还好,刘艾不是漂亮的那种女人。
“不好,这只恶煞快要养成了。”
三公突然阴阴地自言自语,手上也开始有了行动。
“师父,这死婴怎么就成了恶煞了?”
“说了你也不懂。”三公又是一副骄傲的表情:“这是一个已经满了八个月的胎儿,元灵汇聚,人形已成,早产下来也能成活,跟正常的娃儿没多大区别。但是练恶煞的巫妖灭绝人性,居然为了养一只凶煞,先杀了孕妇,等胎儿活活憋死,元灵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时候取出,整日以泪水浸泡,将其养成凶煞。”
我听得心惊胆颤,对刘艾也恨之入骨。
三公接着说:“怨妇养尸,其实也是最伤元气的,别看她流淌的只是泪水,一个人哪有那么多泪水来流呢?想起来也跟流血差不多。用这种阴毒的方法,加上胎儿灵魂已经凝聚,却又在还没有钻出母体就被活活憋死,本身也凝固这怨气。以泪养尸,已经是最后的环节,整日用泪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胎尸就被她养成了凶煞。”
我又是一番心惊胆颤。
如此说来,刚刚那五个小孩,是不是刘艾养成的凶煞呢?但是我看它们的表情,跟正常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啊,甚至还很可爱的样子。
三公说:“这些凶煞一旦形成气候,恐怕就要天下大乱了。”
这样的话,我们灭了刘艾和她怀里的死婴,以及刚刚消失在她屋里的那几个孩子,等于是替天行道了。
三公说完,手里突然就多了一道符章,朱砂红符泛着金光,格外耀眼。
“师父,你是要灭了这个死婴吗?还是要收服刘艾这个养尸人?”
“两者都不能留,两者都是人间祸害!我们茅山鬼谷门的端公,不仅是玄门的卫道士,也是苍生的守护者!”
三公侧过头来,语气和脸色都格外阴冷而坚决。
一瞬间,我豪气陡升,做端公,也能做成民族英雄!
三公的脸色原本就有些煞白,再阴冷下来,就有些让人不寒而栗。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我想起他原来是茅山鬼谷门的弟子,有着一身非凡的本事。
他要灭一只鬼一只妖乃至一只恶煞,都不过是须曳之间的事情,无非一道符章几句咒语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屋里的刘艾和死婴都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怀里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少女不过是四五岁,娇楚动人;那婴儿肥嘟嘟的,小手小脚像是刚刚从田里掏出来的藕,一节一节滚瓜溜圆,甚是可爱。
只是,不知道是饥饿难耐,还是什么原因,婴儿不停地发出凄厉的哭声。而那少女却束手无策,只能抱着婴儿不断地筛着身子,默默地哭泣。
这样的场景,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是梦中?还是某户贫困的人家。
1985年,清真县偏远山村还有很多吃不起饭的人家,这样的情景也不少见。
这个婴儿,倘若不是饿了三天三夜,那么就是被“夜哭君”缠上了。
饥饿的问题我没有办法解决,看那少女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更为严重的是,倘若这孩子是被夜哭君“眷顾”的话,照他这样的哭法,如果赶紧消灾解厄,恐怕活不过今天。
容不得犹豫,我立即念起了小儿收惊符咒。
“五方土地查悔缘,力请金刚列两边,千里魂灵速速至,灶王送魂入窍来,急急如律令。”
刚刚默念了一段咒语,突然发现手上没有香蜡纸烛,光靠念咒语发挥不了效果,请不动神灵,赶不走夜哭君,孩子还是没救。
三公的帆布包里,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香蜡纸烛,这是他平常必备的。
“师父,救救那个孩子吧……”我扯住三公的挎包,急切地说,甚至差点就哭了。
“慧茅,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三公看我的表情就像看一只鬼,满脸的诧异和惊恐。
本章完
第40章 怨妇养尸(3)()
三公为什么这般表情?难道他在我的脸上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或者,他是不想救那个孩子,为我这古怪的要求感到迷惑甚至惊讶吗?
不对啊,三公应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做法事的时候,遇到实在拿不出钱的贫困人家,经常少收甚至不收利市钱。
比如给王永福做的那晚上法事,就一分钱也没有收。
三公看我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更是急了。
“慧茅,你不要吓师父哦?”
说罢就把手里的符章塞进挎包里,却不把手掏逃出来,又开始在里面摸索着什么。
看来他心软了,准备换驱走夜哭君的符章出来。
可是等了两分钟,三公的手还是插在挎包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浑身发毛。
害怕归害怕,但是我等不及了,于是看急切地说:“师父,您一直教育我,一命换一命的事情可以不做,但是断臂救命的事情一定要做,您看那孩子快不行了,我们要是再犹豫的话,就要造孽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公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对啊,我是说过这些话,没错!但是慧茅你……”
三公话未说完,突然脸色大变,瞬间把插在挎包里的右手掏出来,两手并拢,将食指和中指弯曲,大拇指压在无名指上,并将无名指上一节掐住,然后再屈上无名指和小拇指握定在一起。
我知道,三公的这手势是在挽“地雷诀”。
不对啊,驱赶夜哭君的诀法应该不是“地雷诀”啊。
却见三公口中念念有词:“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不对不对,这是“杀鬼咒”。
看来三公误会了,他以为屋里的少女和婴儿是鬼怪变的,准备灭了他们。
不好!
看来这里的阴气的确很重,三公十之八九是犯了迷糊。
“师父不可!这女子和婴儿是无辜的!”
一冲动,我居然伸手去掰开三公的手指,不准他挽“地雷诀”。
三公甚是惊诧,惶惶恐恐地看了我一眼,抬起手指点了一下我的眉心,瞬间我就动弹不得了。
三公一边咬牙切齿地念着杀鬼咒,一边挽着诀法跺着脚,每剁一次脚身子就狠狠地抖动了一下,似乎要地上的神秘东西踩碎一般。看得出,他很焦虑,也很残酷。
过了两分钟时间,三公就从帆布包里掏出三张纸钱,努力踮起脚尖,将纸钱在我的头顶绕上三圈,然后摸出打火机点燃,一边捏着饶绍的纸钱围着我转,一边念叨着给各路鬼神打招呼:
桥归桥来路归路,
得罪之处请宽恕。
天涯何处不相逢,
万般苦厄我来度。
凡昧之臣德轩敬上!
哟呵,感情三公以为我撞鬼了?
忙完这一切,三公才如释重负。
我试着扭动一下脖子,摆了摆双肩,能动了。
我却莫名其妙地问他:“师父,您这是……”
刚刚怎么了?难道三公会施“定身法”?
“闭嘴,你在洞里做的好事,得罪了三官大帝四值功曹,差点就要了你的性命……”
奇了怪了,我做好事都是在人间啊,怎么会到洞里去了呢?昨晚上是和元无双进了青龙山的那个山洞,目的倒是为了做好事,但是那只妖太狡猾,把我和元无双迷倒之后溜掉了,驱鬼捉妖的好事也没有做成。
再说,我进了一次山洞,怎么就得罪了三官大帝四值功曹?
天官、地官、水官,乃上元一品天官赐福大帝、中元二品地官赦罪大帝、下元三品水官解厄大帝。天、地、水是人类生活、生产所依赖的必要条件,没有它们,人类就无法生存。
我得罪了三官大帝,着罪名可就大了。
四值功曹,我同样是惹不起的。
四值功曹指的是道教所供奉的的天庭中值年﹑值月﹑值日﹑值时四大神仙,相当于天界的值班神仙。这四神分别是值年神李丙、值月神黄承乙、值日神周登、值时神刘洪。四值功曹除了是记功官,还兼作守护神将。
我进了一次洞,不要说没有什么不妥行为,就算真有,怎么就会得罪了这名多神仙大佬?再说,这些大佬有着那么多正事不干,却来跟我一个还没有颁职的小端公计较,他们也太小气了点吧。
还有就是,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嘛?身子没有半点不适,怎么就会丢了性命呢?
丢掉性命的人,有可能就是再次钻进山洞的元无双,但是你德轩法师不愿意出手相救啊。
“师父,徒儿在山洞里没做成什么好事,现在就等着您帮忙,希望能做点好事呢?”
“嘘!”
三公把食指竖在唇边,等我噤声之后才说:“刚刚有两个小鬼一直在你头上飘来飘去,我说了好多好话,他们才放过你的,你给老子……哼!”
看着三公满头大汗,还真的让人相信他到阴曹地府转了一圈一样。
“师父……”
一时间将信将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三公又“嘘”了一声,小声说:“这地方诡异得很,好像还不单纯的是一个鬼域……”
说罢朝窗户里一指。
我朝里一看,那个漂亮的女孩突然不见了,屋里还是刘艾,阔嘴龅牙肿眼的刘艾,怀里抱着一个死婴。
刘艾还在呜呜啼哭,泪水源源不断;怀里的死婴像个饿极了的婴儿,嘟着两片肉嘟嘟的嘴唇,吮吸着从刘艾腮边滚落的泪水。
我狠狠地摇了摇脑袋,搞不清楚哪一幕才是真实的。再看三公,右手又伸进了挎包里,像一只雀儿在包里蠕动着。
我顿时迷茫:看来三公刚刚说的应该是真的了,我要不是出现了幻觉?极有可能真的得罪了哪路神仙?
就在这个时候,那五个小孩又钻出了房门,嘻嘻哈哈地朝寨子中央跑去。
红萝卜,蜜蜜甜,
望倒望倒要过年。
大人一天三顿饭,
娃娃还要压岁钱……
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唱着童谣,蹦蹦跳跳,煞是可爱。
的确,现在都到腊月间了,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
抬头望去,却不知道青龙山顶徐徐罩来的那团黑云里,藏着的是鬼怪还是神仙?
或者,那上面是还没有下完的雪……
本章完
第41章 怨妇养尸(4)()
看着山顶的黑云越来越矮,越来越重,这样的环境和气氛,让我突然很忧伤。
“师父,刚刚真的是小鬼缠上我了吗?”
“等于是老子哄你的啊?”
此刻,三公已经如释重负,表情和语气都显得很轻松。
我却轻松不起来。
高中考不上,也就彻底封闭了我进入大学的途径。我和王筱雪,也就注定此生无缘;如今好不容易调整心态,准备好好的做一个端公,第一让自己扬名立万,第二也想认认真真的帮老百姓做点好事,不料第一次单独出马就惹下事端,为了让心爱的人解除误会,如今甚至还得罪了三官大帝四大功曹,居然排小鬼缠上我了……
“小子,要不是为师法力高强,暂时镇住了那两个小鬼,还抽空给阎王爷打一个招呼,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这么牛B?看来茅山鬼谷门的面子很大呢,比孙悟空的面子还大了,连阎王爷都会按照一个俗家弟子的指令,将我的生死簿给改了?
《西游记》的连环画我可是看过几遍的。
倘若三公真的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去了阴曹地府一趟,我还真的小看我的师父了。
“慧茅,虽然现在没事了,但是你近段时间要好好的调整一下,回去之后为师给你做一场法事,就能把你的魂魄招回来……”
“什么?我的魂魄?”
这个时候,惊讶的不止我一人,三公似乎说漏嘴,捂着嘴巴惊慌地看着我,像一个犯错的小孩。
“没事没事,小儿科,你回去之后听我安排就是了。”
什么鬼?我是偶尔感到有点头晕,不过是患了小感冒而已,会严重到魂飞魄散的地步吗?
“现在不说这些了。”
三公果然像招呼一个患病的小孩一样软语温存,生怕声音稍微大一点会吓着我一般。
我的心思却不在于自己的魂飞魄散,我觉得三公过于神经敏感,动不动就把许多事情都和鬼神联系在一起。我现在想的就是,如何逮住刘艾这个小媳妇,让她去老鹰山给王筱雪解释清楚。
“师父,既然我都没事了,我的事情就回家再说吧,我们现在先把这个鬼域给铲除了……”
话未说完,三公却连连摆手,急切地说:“这里不是鬼域,这个小媳妇养尸,也是有她苦衷的。”
“什么苦衷?”我有点生气,声音就大了一点:“还不是为了谋财害命?这些巫妖没一个好东西,王永福不就是她害死的吗?也不知道王家有什么财可图。”
三公越发紧张起来:“慧茅,没有证据的东西,可不要乱讲话,小心惹祸上身了。”
怎么回事,才几分钟时间三公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要驱鬼捉妖,现在似乎突然之间就胆小如鼠。
难道他真的去了一趟阴曹,阎王爷给他交代了什么秘密?
不管了,王家的这个黑锅我是不会背的。
“月亮光光,酥麻秧秧,大姐磕头,二姐烧香,烧死毛大姐,饿死毛三孃……”
转头望去,那五个小孩还在马路上蹦蹦跳跳,嘴里唱着的童谣隐藏着骇人的冷酷和残忍。
迎面走来两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却对那五个小孩视而不见。而小孩们却围着两个妇女团团打转,嘻嘻哈哈继续唱着童谣。
莫非这五个小孩也是刘艾豢养的小鬼?
我突然掏出身上的隐身符卷起来,取消了隐身,然后径直朝那几个小孩走了过去。
倘若那五个小孩是鬼,我怎么能看得见他们真实的身影?倘若不是鬼,村民们为什么又看不见他们?
既然我能看见,不如取消了隐身去和他们打个照面,试探一下他们的身份。
我走过去之后,五个小孩立即围住我。
“哥哥,哥哥,我们一起玩好吗?”
贫穷的桃子坝村,怎么有这样的小孩,一个个穿得干净整洁,衣服裤子全都是新的,整个人也是细皮嫩肉的,煞是可爱。
“好啊……”
一时兴起,我就和孩子们在马路上转着圈儿。
“哥哥,我们来唱歌吧……”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扯着我的裤腿,仰起胖嘟嘟的小脸,睁大一双杏眼对我说。
我蹲下身子,伸手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脸蛋,透骨的冷。
我捂着她的脸轻轻揉了几下,想给她传递一些温暖。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嫣月……”
女孩甜甜地回答,一脸甜甜的笑。
“嫣月,好有诗意的名字啊,我们来背诗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来背诗。”
其他的几个小孩顿时响应,围在我的身边。
“好,开始,锄禾日当午……”我刚起了一个头,准备教这些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