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鬼王“唔”了一声:“苏泽浅,每次见面,你都能给我惊喜。”
他迈步向前,抬手在虚空中一抓,黑烟凝成一把长。枪,枪缨穗鲜红。
这是苏泽浅第一次看见鬼王使用武器。
鬼王枪尖突刺,轻而易举的破了苏泽浅的屏障,想要再继续深入却感受到了又一层阻力。
那是实打实的结界,用纸符撑出来的。
第一一八章()
用于紧急情况的保命符,符纸内贮存了大量灵力,只需释术者用少量自身灵力激发即可,威力巨大。
鬼王抽回枪尖,斜斜一甩,银色枪尖划出黑光,黑光中是一个个离散的符文,随着枪尖划过的弧度织出一片结界。
纸符炸裂,熊熊火光淹没了黑暗,也淹没了鬼王,黑色结界坚固,在烈火之中岿然不动,鬼王隔着黑色符文,看见火光中明亮的金色,那是莫洵的灵力印记。
金色的光芒印在鬼王漆黑的瞳孔中,黑色结界里面目平凡的男人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等火光散去,苏泽浅已经没了踪影。
鬼王优哉游哉的踱了两步,突然抬起枪,向斜上方投出,暗红光芒爬过枪杆,由枪尖激射而出!
黑色的天幕被刺穿,暗红光芒照出撕裂的痕迹!
苏泽浅在逃,再逃也逃不出黑色环境的范围,他距离鬼王应该已经很远了,但鬼王一击出手,可怖的威压仿佛就咬在身后!
漆黑的环境中毫无阻拦,年轻人根本找不到隐蔽的地方,只能靠自身的力量防御。
在鬼王的攻击中,他的防御就如同流水中的顽石,黑夜中的明灯,鲜明异常。
“找到你了。”
这一句话的声音很远很缥缈,但苏泽浅清楚的知道,恐怕下一秒,鬼王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再一次想方设法的往远处逃去——
一切都和莫洵陡然发难时的训练那么相似,托福于之前的折磨,面对真正的敌人,苏泽浅心里并无慌乱绝望,反而能有条理的,一步步的计算自己接下去的行动。
苏泽浅确定自己可以保住性命,但如果想突破,还差了些什么……
“放心吧,苏泽浅不会有事的。”黑符结界之外,隐蔽处走出一个人,对莫洵这么说。
张钟两位老天师还在打,莫洵有意识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擂台周围已经清空,这个人出现得突然,连莫洵都没能察觉到他的到来。
“你是?”抱着兔子揉着的男人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来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声音粗粝沙哑,“换成普通人在这里,早就被碾成肉酱了。”
如果换做其他时候,莫洵肯定会回答一句,把这个问题绕过去,然而此刻男人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老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钟瑾的妈妈?”
老婆婆沙哑的笑:“怎么看出来的?”
莫洵不遮不掩,却答非所问:“你去过山里。”
老婆婆的回话也是跳跃性的:“那天你也在。”
话音落下,莫洵抬手把兔子扔了出去,手掌一翻,打出金色符文,对面老婆婆在同一时间伸出枯瘦的手指,一道紫黑色的灵光笔直的刺向莫洵!
金色符文如同被子弹击中的钢板般凹陷下去,老人投出的灵光虽然细小,却威力巨大!
莫洵手指一抓,金色符文合拢,将灵光吞下,紫黑色的光芒在金色符文的包裹中炸裂,符文震动,地面震动!
张钟两位老天师察觉到动静,转头看去,却只看见一片迷障。
“谁在那里?!”张老天师喝道。
“不关你的事!”钟老天师一掌推过去!
“钟离你想杀我?!”张不知目眦欲裂。
“难道你不想我死?!”在无象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挟持莫洵一个普通人,他已然是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
“回头是岸!你会葬送整个钟家!”张不知拂尘抽出,张口喝出真言,“缚!”
银色拂尘化作一条巨龙,咆哮着向钟离冲去!
“开!”钟离一掌拍在地上,土刺炸出,幽幽鬼火从地下冲出,一只只厉鬼缠上银龙,张口就咬。
巨龙咆哮,鬼魂厉嚎,两个天师打得天昏地暗。
另一边,心照不宣的放出了迷障,都不想被看见的两人的打斗要安静的多,激烈程度却比两位声名在外的老天师更高上许多。
两位老天师还在嘴上半真半假的问“你是不是要杀我”,这里两个半句话不说,一个劲的打,招招夺命。
两人都不用武器,完全靠一双手凌空施咒,金光,紫光,都是凝练而纯粹的,汹涌的灵力把周围的花草树木统统碾成齑粉,连石头都没能幸免,地皮更是被刮下一层。
无声而激烈的战斗快速撕裂了迷雾,而两人谁都空不出手去补屏障,白兔子见势不妙,慌忙补救,迷障是勉强维持住了,然而它没有看见,两人的打斗造成的能量波动沿着山体传递了出去,归鸟离巢,尖利急促的鸣叫着,野兽疯了一般往山外跑,带起滚滚尘烟,山石噗簌落下,成片的老林子被推倒,被连根拔起,属于天师界,却不被天师掌控的力量被惊动,于地层深处苏醒,红外成像的卫星图上,无象殿所在区域骤然变色!
风中传来了着微弱的歌声,莫洵骤然回头,鲛人的歌声是从黑符包围中传出的!
老婆婆看他走神,完全不去提醒,抓住机会一掌拍过去。
然而她那一掌没能落到莫洵身上,脚步才动,整个人便被捆住!
从地下蹿出的黑色锁链把她层层锁住,连同灵力也被封印得一干二净!
被捆住的老婆婆痴痴笑了起来:“咯咯咯,缚魂锁……都说山主是另一只鬼王,没想到竟是只无常鬼!”
莫洵握紧了拳头,没回头,也没去破黑符阵:“你知道的很多。”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老婆婆大笑,“我还知道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冥界!阎王不在,判官不书,无常鬼根本不能抓生魂!”
“我还知道你修佛,一招一式里都是禅意!你能杀妖能除鬼,能斩尽魑魅魍魉,却不能亲手杀人!”
杀那两个年轻人,是白兔子动的手。
“人是血食,你享血食必遭天谴!”
“我杀恶人,救万千生灵,得大浮屠,菩萨不会怪罪。”莫洵回过身,抬手一握,黑色长棍于虚空浮现,沉沉坠入掌心,“此间无地狱,又哪来神佛,谁能拘束我?”
“天道仍在!”
“天道?”莫洵一笑,“它能奈我何!”
老婆婆仍道:“就算你不惧天道,无阎王令,你能杀得了人?常言道阎王要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而今根本没有所谓的三更五更!”
在和苏泽浅的第一次争执里,关于困在吴记菜馆下鬼王幻境中的那些人,莫洵仅仅是不救。不救亦不杀,是不插手。
天师们的定位其实很模糊,他们是人,但半只脚踏入神鬼之境,又不能算是全然的人。
“人间已自成轮回,鬼神之力已然无用!”
“我把该三更死的人留到了今天,为什么不能让五更死的你现在就死?”莫洵欺近老人,紧紧盯着她,仿佛要透过皮表看她的灵魂,“知道这么多的你,是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总有空子可钻。”老婆婆一直在笑,她很兴奋,“我一直期待能遇上你,研究透你,我就能穷尽天地奥秘!我的钟瑾就能彻底活过来!”
长时间的对话与观察让莫洵看透了老人的灵魂,她把自己的身体掏空,做成了鬼王的容器,她有自己的意识,而这意识正在消弭,鬼王在她的身体中复苏。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总有空子可钻。”莫洵看着她说,“我赞同这句话,你有空子钻,我也有。”
“你说鬼神无用,却又依附鬼神,你说你是人,却做着不是人该做的事。”
“你的钟瑾已经活了过来,是你让他再一次的死了,三魂七魄分毫不剩。”
“钟瑾没有死,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老婆婆道,“我不仅知道钟瑾去了哪儿,我还知道苏泽浅从哪里来!”
莫洵扬棍下击:“我不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老婆婆骤然大喝,竟然挣脱了缚魂锁的束缚,“也得知道!”
紫黑灵力彻底成为黑色,全力维持迷障的兔子被掀飞,张钟两位老天师同样被骤然爆发的灵力掀飞!
黑色光柱从山坳处冲天而起!青色山林骤然变成一片枯黄,跑得慢的走兽,飞得低的鸟类,统统于瞬间变成一具具骨架!
“你们曾想让我于轮回中赎罪孽,投我于恶道中。”
老婆婆同样变成了一具枯骨,那具枯骨眼中亮着两点鬼火,气流于骨间碰撞,撞出一个个含糊的字眼来。
“我逆流而上,偶然于三恶道中得一片魂魄。”骷髅看着莫洵,看着单膝跪地,口吐鲜血的莫洵。
莫洵擦去唇角的血:“闭嘴。”
寄居于枯骨中的鬼王压制着莫洵,不让他脱离人类躯壳,让他的魂魄与**一起衰败:“多神奇,居然有人能在三恶道中保持灵魂不灭。”
三恶道绞碎三魂六魄,使人神魂不全,意识不明,受种种苦楚。
“更神奇的是,那道灵魂居然没有被恶道浸染,依然干净纯粹。”
“那道魂太干净了,恐怕是误入的,若让它于恶道中轮回,必得惊天大功德,一飞冲天。”
鬼王道:“我拾了它,将它放在鬼气中浸泡百千年,染得它满身煞气,再将它投入轮回,然后将它送到了你的面前。”
第一一九章()
为什么苏泽浅在山中修炼,能得到老王“太拼命”的评价?为什么他能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一直坚持下去?
因为他在无知觉时就已经进行了太过长久的抗争,拼命已然成了生命的本能。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在杀人之后他仅仅只是情绪波动,而没有任何崩溃的迹象?这不仅是因为他内心坚强,也不仅是因为他保护的人是莫洵,更是因为他被鬼气浸染,于内心深处的某一角落,潜藏着杀戮的因子。
中元节时,鬼王能在山中轻易窥见苏泽浅内心,也是因为这一点,年轻人身上打着他的烙印。
在眼眶中点着两点鬼火的骷髅在黑气缠绕中渐渐生出了新的皮肉,慢慢有了活人的样子:“莫洵,第一次在山中见到苏泽浅,我就看见了他对你的心思,当时我以为他是单相思。后来,在幻境中,他变强了,对我的防备严密——我想他根本没意识到他已经在抵抗我了——我没能看见太多,但我遇到你,你说你这一劫不是‘无家可归’,说实话——”
渐趋血肉丰满的鬼王看着和自己截然相反,被困在人类**中,承受着衰亡痛苦的莫洵:“说实话,一开始我根本没往情爱的方向想,直到……直到我看见了你在苏泽浅身上刻下的烙印。”
莫洵已经不仅是吐血了,他脸上身上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整个人千疮百孔,如同一团从鲜血中捞出的**的棉絮。
男人周身有黑烟凝聚,他试图从**躯壳中突出,摆脱鬼王的禁锢,然而后者占了先手,又没有拖累,此刻实力比莫洵更胜一筹,莫洵想要突破,难上加难。
“多神奇……你爱上了我的一个分。身。”
鬼王说。
“莫洵,你爱苏泽浅,不如来爱我。”
“……苏泽浅有自己的魂魄……”莫洵不服输的撑起身体,霎时间血流汹涌,滴下的鲜血中开始掺有金色,“……他不是你。”
“你这完完全全是双重标准。”
“看,接受了我百鬼辟易的天师你要杀,投靠了我的山里人你要杀,到苏泽浅,这个和我联系最深的,不知该算是人类,还是妖怪的家伙身上,你却想着让他摆脱和我的关系了?”
“虽然他自你始,却是我的人,思我所思忧我所忧,怎么能说是你的人?”
莫洵身上血肉如花瓣片片凋落,那场景血腥又艳丽。
血肉剥落后,留下一具森森白骨,灿然有光的骨架上全是一个个金色符文。
绘有金色符文的骨架是结界是牢笼,骨架内是一片暗沉的,流淌着的墨色。
骨架内的黑色东。突西撞,骨格破裂的脆响声中,金色符文一个个黯淡消失。鬼王放松了自己对莫洵的压制,饶有趣味:“你终于舍得脱掉这件衣服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你想不想让苏泽浅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鬼王说完,不给莫洵回答的时间,一抬手,撤去了黑符结界。
结界落下,露出了筋疲力尽的年轻人,他意外的没有受什么伤,表情却很难看,精神十分明显的处于临界点上。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墨色突破白骨奔涌而出的画面。
早在中元时,甘草就说漏了嘴,莫洵和鬼王本源相同,不过一个善鬼王,一个是恶鬼王。白骨之上刻有莫洵的灵力印记,而那突围而出的黑色像是鬼王将莫洵彻底杀死。
苏泽浅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某根弦啪得崩断——
白光大盛!
山林震颤!无象殿震颤!
微不可查的鲛人歌声陡转凄厉,外围天师捂住耳朵弯下腰,仍有不少人耳中流血,乃至于不省人事。
之前被灵力撞飞的张钟两位老天师被家人救起,未曾醒来。这阵突如其来的歌声中,没人来得及去照看这两个昏迷的人,重伤之下再遭重击,两位老天师于昏迷中无意识的吐血,面色瞬间衰败,慌得众人一叠声的叫“钟老”、“张老”!
两位老人自然无法给予回应,柔和的白色光芒伴随着众人都十分陌生唱诵声落在了这两人身上。
鲛人歌声已歇,靠近白光的人感到通体舒畅,体内暗伤正在被治愈,连针扎似的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很快大家都反应过来那颂唱声是外国话,一扭头就看见了穿着神父袍走来的三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
“大家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为首的年长白人看上去六十多岁,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字正腔圆,“我们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力量,赶过来看看。”
他身后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面色严肃,一个非常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年轻的白人显然同大多数天师一样,也被鲛人歌声影响,满脸虚弱,走路都有些摇晃。
“外国人?”许多天师既疑惑又警惕,有治愈效果的白光并不能让他们放下戒心。
“你们可以称我为乔。”慈眉善目的老人简单的报了个名字——或许还不是真名,“可以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鬼王……鬼王出来了。”
在白光之前首先有黑气,黑气造成的破坏比白光大得多。
有被治疗了的年轻天师看对方是三个外国人,就解释道:“我们的鬼王,就相当于你们的路西法。”
乔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撒旦!”
“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有天师警惕的问:“你们为什么要帮忙?”
慈祥的老人露出悲伤的表情:“现代社会非常喧嚣,人们的信仰不再纯粹,我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我们是来学习的,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
“如果你们能给我们帮助,我们也会回报你们。”
手握权杖的慈祥老人闭目颂唱旋律和缓的咒语,白光大范围的铺展开来,清风拂过,焦土生花,众人身上的伤势被治愈,高挑苍白的年轻欧洲人露出享受又崇拜的表情,目光炙热的望着老人。
白光沐浴下,张钟两位老天师幽幽转醒。
“什么东西?”张老天师皱着眉头,疑惑于投注于自己身上的力量。
钟老天师一声咳嗽,吐出淤血,立刻撑起身子,警惕的环顾四周,钟家人赶忙扶住。
乔问:“为什么,你们的鬼王会出现在这里?”
钟老的视线一下子移过去,像是被老人身上是袍子扎了一下,猛地一眨眼:“外国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说外国信教的人不多了,他们日子不好过,来中国取经的。”
“瞎说八道。”钟老呸了声,动作粗鲁,完全没了领袖的模样,“外国人的信仰不知道比我们强了多少,他们又没有文。革!”
张钟两位打得不可开交,救下来后被远远隔开,另一头张老也在问外国人的事。
“那么是谁邀请他们来无象殿的呢?”张老没有就他们的目的说什么,反而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听说,是无象殿的人联系他们的。”有天师开口,正是被莫洵拘了魂的吕家人,他说话行动毫无异样,“干我们这行的很少碰见外国人,我去打听了下……听说他们是先和天师散修有了接触——接到同一单任务,然后渐渐熟悉,聊到了黑市,无象殿。”
有年轻人握着手机道